第6章 小人君子
——他的身影如此落寞，就像獨自走在沒有絢麗風景的小路上。
葉承歡必須得承認，來當古沐庭的助理并沒有一開始想象的那麽恐怖。她之前好像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除了她之外，古沐庭還有另外一個助理，叫梅玉瑄，大家都叫她小梅，小梅臉圓圓的，看起來很是可愛。
助理的工作都是大同小異的，幫上司安排行程，代上司回複一些郵件，過濾上司的電話……用一個通俗一點的說法就是“打雜的”。
最近公司接了幾個大案子，公司上下都在為那些大案子忙碌着，古沐庭自然也不例外。
這天，葉承歡在忙着查找資料的時候，桌面上的電話響起了，她一心二用地接起了電話，有禮地說道：“您好，請問哪位？”
“哪位？你竟然問我是哪位？有沒有搞錯啊？你是新來的啊？”
耳邊響起了一道嬌縱的女音，葉承歡的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卻還是說道：“我确實是新來的，請問小姐是哪位？”
“真的是新來啊！”對方說了一句，“我是沐庭的女朋友，你馬上把電話轉給他！”
對方那命令性的話語讓葉承歡不悅，不過，她還是耐着性子說道：“您可以直接打總經理的手機。”
“什麽時候輪到你這個小助理來教我怎麽做事了？沐庭手機沒電了才讓我打這個號碼的，你攔什麽攔，你以為這樣你就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嗎？我告訴你，你別做夢……”
聽到對方的話，葉承歡覺得一陣頭疼，不過，對方說古沐庭的手機沒電了才打這個號碼的，聽起來也不像是假的，不想再聽對方的“癡心妄想論”，葉承歡将電話轉進了總經理室。
将電話轉進去之後，葉承歡就又處理自己的事情了，沒将這麽一個小插曲放在心上，但是，片刻之後，她桌面上的電話又響起了，接起就聽到了古沐庭那算不上太好的語氣。
“葉承歡，你給我進來！”
這個古沐庭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喊她的名字，葉承歡的心頭詫異了一下，該不會，古沐庭又要開始挑她的毛病了吧？
詫異歸詫異，葉承歡還是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走進了總經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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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沐庭沉着一張臉看着走進來的葉承歡，說道：“葉承歡，你給我轉進來的都是什麽騷擾電話啊？”
騷擾電話？
想起剛才那一通自稱是古沐庭的女朋友的電話，葉承歡有些傻眼，難道剛才那個女人不是古沐庭的女朋友，而是騙子？不會吧？不過，看古沐庭現在這怒氣沖沖的臉，她還真不由得懷疑對方是騙子了。
“連上司的電話都不會過濾，你當古沐霖的助理的時候也是這樣當的嗎？”
葉承歡很想反駁，不過，她知道，她的反駁只會換來古沐庭的冷嘲熱諷而已，所以，只好将那些想要反駁的話，都忍回了心裏。她當古沐霖的助理的時候，因為清楚古沐霖沒有女朋友，自然不會做出轉錯電話的事情。
“你不是能說會道的嗎？怎麽現在不說話？”望着站在他面前低着頭的葉承歡，古沐庭覺得心中的怒火更大了。
剛才那一通其實算不上什麽騷擾電話，不過是一個臉皮厚，自己粘上來的女人罷了，不過，也正是因為那個女人，他才有了找葉承歡的麻煩的借口。
“抱歉，總經理，我以後會注意的。”葉承歡道歉說道。
望着低着頭向自己道歉的葉承歡，古沐庭總覺得自己有火無處發。他将葉承歡調上來，原因之一是看中了葉承歡的能力，另一方面，他承認，他是想要刁難葉承歡。因為葉承歡波瀾不驚的臉，真的讓他覺得很礙眼。
不過，她都已經道歉了，如果他再就這件事情喋喋不休的話，會顯得小氣。于是，他拿起了手邊的一個文件夾，丢到了葉承歡面前，說道：“将這些資料整理好。”
“是。”葉承歡恭敬地應着，拿過文件夾就離開了總經理室。
葉承歡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處理着古沐庭交待的事情，可是，沒片刻之後，古沐庭走了出來，對葉承歡說了一聲：“開會。”
葉承歡點點頭，拿起開會要用的資料和會議記錄的記事本，跟着古沐庭走進了會議室中。
開了幾個小時的會，下午下班的時間已經快到了，古沐庭吩咐葉承歡今天之內将會議記錄給整理出來，明天一大早他要看，葉承歡沒有多說什麽，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整理會議記錄了……
午後。
小巷拐角處的一間咖啡館中不時飄出一陣陣香醇濃郁的咖啡香。
咖啡館中放着輕緩的鋼琴曲，坐在靠窗邊的位置的葉承歡捏了捏發酸的後頸，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以為你回來之後我們能經常見面，沒有想到，你回來之後一直在忙。”張蔚蔚小聲地抱怨着，“古學長也真是的，竟然這樣奴役你。”
葉承歡苦笑了一下，說道：“我現在已經不是學長的助理了。”
“什麽？”張蔚蔚的音調有些拔高了，她瞪大眼睛看着葉承歡，說道：“怎麽回事？你怎麽不是他的助理了？”
葉承歡言簡意赅地将事情跟張蔚蔚說了一下。
“所以你現在升職了，成了古學長的堂弟的助理？”
“嗯。”葉承歡輕輕地應了一聲，眉頭不覺蹙了起來。
“葉小歡，你都已經升職加薪了，為什麽還苦着一張臉啊？難道你的新上司對你不好啊？”張蔚蔚一臉好奇地看着葉承歡，她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葉承歡的臉上有平靜以外的神色了。
在好友面前，葉承歡毫不掩飾自己對古沐庭的厭惡。
一開始調上十七樓的時候，她真的以為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時間一長，她才發覺自己并不是什麽小人，而古沐庭根本就跟君子半毛錢關系都沒有了！有時候，她覺得古沐庭根本就是拿着放大鏡在看她，任何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小錯誤，他都能無限放大。
昨天，有一個合作商來訪，她就泡茶給合作商，但是，合作商卻碰都不碰那杯茶，合作商離開之後，古沐庭卻教訓她說：“你難道不知道他的臉上寫着‘我愛喝咖啡’嗎？你竟然還給他泡茶！下次你看清楚人家要什麽再泡！”
聽到古沐庭說那樣的話，她簡直就說不出話來，她不是天橋底下擺攤算命的好不好！怎麽可能看得出來那個合作商臉上寫着“我愛喝咖啡”？而且啊，她事先已經問過那個合作商想喝什麽了，他自己說“随便”的。在她看來，古沐庭就是借題發揮，可是，偏偏她又不能跟古沐庭起沖突，給他機會教訓她。
張蔚蔚細細地打量着葉承歡，看到葉承歡眸子因為生氣而散發出光彩，她說了句：“聽起來，好像是有些過分啊！”
“就是！”葉承歡點頭附和說道：“還有啊，今天早上，他給我買了早餐。”
“早餐？！”張蔚蔚的眼睛都瞪大了，她好像聞到了“奸情”的味道啊！剛才葉承歡說的那些事情，她總覺得古沐庭是故意想要引起葉承歡的注意力。
葉承歡看了興致勃勃想要聽八卦的張蔚蔚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我那個偉大的上司說‘我看了新聞說有人吃了這家的早餐之後食物中毒被送進了醫院，我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想到古沐庭今天早上那個欠扁的嘴臉，她到現在還覺得肚子裏好像還有一團火一樣。古沐庭真有本事将人給氣死，如果哪一天，她真的忍不住背着他紮紙人詛咒他的話，她一點都不意外！
“呃，真腹黑。”張蔚蔚說了一句。
“何止腹黑，我看他從上到下都黑了，我真的從來沒有遇見過這麽讨人厭的上司！”葉承歡說着就端起面前的咖啡狠狠地喝了一口。
注意到張蔚蔚從剛才到現在一直在望着她笑，葉承歡不自然地挪動了一下身子，說道：“幹嘛這樣看着我？”
張蔚蔚搖搖頭，說道：“葉小歡，看到你這個樣子，我很開心。”
“開心？”葉承歡的臉上寫滿了不解，她都已經快要被她的頂頭上司給氣死了，她的好朋友竟然還覺得開心？
“嗯。”張蔚蔚點頭說道：“過去那幾年啊，你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好像天掉下來也當被子蓋，即使你後來跟在古學長身邊工作，你也還是老樣子，我之前還一直擔心你。雖然你現在是被人氣得不輕，可是啊，臉上有了光彩，看到你這樣，我很開心。”
葉承歡說不出話來，過去的幾年，因為努力地遺忘不開心的事情，将過去埋葬，也因為在家裏的生活平靜，沒有太多能牽動她的情緒的事情，所以她的心境一直很平和，當然，用張蔚蔚的話來說，就好像一潭死水。然而，現在的她，真的有了變化嗎？
“雖然你的上司比起古學長，确實有些讨厭，但是，照這樣下去，我覺得他能改變你。”
“确實能改變，因為我很快會被氣死。”葉承歡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葉承歡的話音才剛落，她的手機響了起來，聽到葉承歡的手機鈴聲，張蔚蔚有些意外地說道：“你不是最讨厭這種音樂的嗎？”
看都沒看電話是誰打來的，葉承歡朝張蔚蔚晃了晃手機，說道：“讨厭的音樂配讨厭的人，絕配！”
聽了葉承歡的話，張蔚蔚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不想自己年紀輕輕地就被性格惡劣的上司氣死，葉承歡努力地暗示自己“好女不跟壞男鬥”，而且，只要她在公事上不出錯的話，古沐庭也不好挑剔她，就将一切都當成上天給她的歷練吧！
這天，葉承歡和以往的那些天一樣，跟古沐庭報告這一天的行程。
報告完一天的行程之後，葉承歡并沒有馬上離開古沐庭的辦公室，古沐庭挑眉看着她，說道：“還有事？”
這個女人不是每次都像他的辦公室裏有什麽怪獸，一說完事情之後就溜走了嗎？今天怎麽還在啊？透過整片的落地窗看了一下外面的天空，萬裏無雲，沒有下紅雨啊！
抱緊懷中的文件，葉承歡以公事化的口吻報告：“徐曼萱小姐今天早上撥了四通電話過來，要我轉告您，明天是她的生日，請您務必撥空與她共進晚餐。”
她以前當古沐霖的助理，偶爾也會幫古沐霖處理粘上來的桃花，但是，很少遇見像徐曼萱小姐這樣纏人的，今天，如果古沐庭晚一點進公司的話，她說不定會被徐曼萱煩到什麽事情都做不了。
“徐曼萱……”古沐庭喃喃地念着，試圖将這個名字和某張模糊的臉孔聯系，并且具體化。
哦，是她！他記起那個兩個月前在一個酒會上認識的女人，那個女人好像是最近正當紅的模特兒，後來他們也吃過幾次飯。他對那些女人一向沒有多大的印象，反正只是解悶的工具，送點禮物就可以輕松打發。
“幫我挑份禮物，附上鮮花和卡片。”
“是。”
“上面就寫……”他一邊敲着光滑的桌面，一邊說：“以後別來煩我。”
葉承歡微微愣了一下，古沐庭真的很不在意自己的話會不會給人帶來不愉快呢！希望那個徐曼萱小姐收到古沐庭的卡片不會被氣到扭曲了一張精致的臉。
應了一聲“是”葉承歡還是沒有離開。
“還有事？”古沐庭挑眉看着葉承歡，覺得他的助理今天好像真的有些不對勁。
“嗯。”葉承歡微微地點點頭，接着從文件中抽出一張假單，說道：“我禮拜五想要請假，希望總經理批準。”
“請假？”古沐庭看着葉承歡，并沒有伸手接過葉承歡的假單，問道：“理由？”
“我有點私事需要處理。”葉承歡回答說。
“你明知道周五有一個重要的會議要開。”
“我知道，我會請小梅代我做會議記錄。”葉承歡的語氣比剛才強硬了一點點了，說道：“總經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處理，請您批準。”
葉承歡的語氣讓古沐庭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第一次聽到她用這麽強硬的語氣跟他說話，如果不是知道不妥的話，他說不定已經開口問她是什麽事情那麽重要了。
他并沒有開口應允她請假的事情，而是說道：“假單放着，我再看看。”
葉承歡将假當放在了他的辦公桌上，再說了一句“希望總經理批準”才離開了古沐庭的辦公室……
古沐庭望着葉承歡離開的背影，再拿起她放在他辦公桌上的假單看了一下。她的字跡工整娟秀，跟她給人的感覺一樣。不過，想到她剛才的堅持，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有些諷刺的笑容。他這個助理啊，乍看之下，會覺得她不過是一個沒有什麽攻擊性的女孩子，但是，從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對他那算得上是桀骜不馴的态度，他就知道，她絕對不是她外表表現出來得那麽簡單。
古沐庭最後還是批了葉承歡的假，周四下午下班之後，透過透明的玻璃窗，他看到葉承歡的臉上有着掩蓋不住的輕松愉快的神色，那樣的葉承歡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不久後，古沐霖出現在十七樓，與葉承歡一起離開……
看到那一幕，古沐庭的眸子微微地沉了下來。
周五，他想找一份文件，卻一時間忘記那文件放在哪裏了，于是，他打了通電話給葉承歡，當他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了游樂園特有的吵鬧聲之後，他的臉色就更加的沉了，撥了通電話下十六樓，古沐霖的助理說他今天請假沒回公司之後，他的臉色已經可以用山雨欲來風滿樓來形容了……
礙眼，很礙眼，非常礙眼。
葉承歡嘴角帶着不容錯辨的笑容走進辦公室，笑着對每一個人道“早安”。雖然，葉承歡平時也會笑着跟人打招呼，但是，沒有像今天這樣，一看就讓人覺得她的心情很好。
透過玻璃窗看着葉承歡的古沐庭覺得她嘴角那一抹笑容分外地刺眼，刺眼到他很想那将那一抹笑容從她的臉上打落……
葉承歡開了電腦，正要開始一天的工作的時候，周五代替她做會議記錄的小梅将會議記錄拿到了她的面前，說道：“承歡，總經理說要你整理會議記錄，午休前給他。”
“好的。”葉承歡笑着接過小梅遞過來的會議記錄，快速地浏覽了一邊，又從電腦裏調出一些資料，整理起來了。
但是，沒片刻，她桌面上的電話就響起了，接起電話，還沒來得及說話的時候，古沐庭說了一句“沖杯咖啡進來”就挂掉了電話。
葉承歡只能放下手中做到一半的事情，到茶水間去給古沐庭沖咖啡了。将咖啡端給古沐庭，葉承歡回到座位不久之後，古沐庭又使喚她到離公司幾條街的地方去買三明治……
葉承歡隐約知道古沐庭是故意的，但是，也不能多說什麽，畢竟，古沐庭是她的上司，還是一個看她很不順眼的上司，從她決定上來十七樓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了，不過，她還真不得不說，古沐庭的手段還真是不怎麽高明啊！
一整個早上下來，葉承歡不停地被古沐庭叫着去做這個做那個的，他之前交待下來的會議記錄當然是不能在午休之前整理出來了。所幸午休時間，古沐庭約了一個客戶共進午餐，沒有多餘的心思理她，所以，她才有時間将會議記錄給整理出來……
下午，古沐庭回到辦公室，看到葉承歡已經将會議記錄整理出來，放在他的辦公桌上之後，他又有了一種有氣無處發的感覺……
看到辦公桌上的文件，他又撥下了葉承歡的內線號碼，讓她去影印文件……
因為其他助理正用着總經理室的影印機，所以，葉承歡抱着文件走到公共影印室前，她将文件放進了影印機裏，按下所需的影印數量。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古沐庭是故意在刁難她。她忍不住在想，如果不是在回總公司的第一天就撞破了古沐庭狼狽的一面的話，她現在也不至于被古沐庭吹毛求疵，針鋒相對。
古沐庭要她影印的數量有些大，不想馬上回去的她靠在牆上，放空了自己的思緒。
“你們覺得公司裏誰有可能成為最後的贏家？”清脆的議論聲從隔壁傳來。
沒有料到竟然會聽到有人在聊着公司的是非，葉承歡還真有些意外。她所處的地方是公共區域的影印間，進去那一道門則是茶水間，而傳來說話聲音的地點，卻是隔壁的會議室。
公司裏有兩臺影印機故障了，好的這臺被她占著用，因此會議室裏那一臺桌上型的影印機就被拿來替用。幾個業務部的女同事在那裏碰着了，順便聊聊是非。
會議室的門沒關，影印室的門也固定開着，會議室中的對話聽起來格外清楚。
“這個還真不好說啊！你們有沒有聽說，總經理将副總的助理調上去，是想要砍去副總經理的手腳，讓副總不能跟他争。”
聽到這樣的話，葉承歡的心沒由來的“咯噔”了一下。她以為，古沐庭會指名要她當他的助理是因為他的助理正好離職，而她又無意中得罪過他，所以，他有了名正言順為難她的理由，卻沒有料到，竟然有可能還有深一層的原因。突然，曾經古沐喜說過的話闖進了她的腦子裏：“沐庭，你還真是好樣的啊，這麽快就開始籠絡沐霖身邊的人了，也對，除了沐霖，你也不知道要籠絡誰了吧！”
之前，她以為自己來到十七樓不過是上司任性的人事調動，卻沒有想到，事情好像沒有她想象的那麽簡單。
“其實我覺得，除了副總之外，我們經理也很有競争的實力啊！”業務部的女職員說道：“我們部門最近的業績可是很亮眼的啊！”
“說是這麽說，但是，副總最近也拿下了幾個大案子，最後鹿死誰手，現在還不知道呢！”
“也對，副總雖然失去了一個得力助手，但是，他還是最有競争力的，我覺得那些董事都很喜歡他呢！”
葉承歡以前只顧着自己的工作，覺得公司的內部鬥争跟她沒有關系，但是，沒有料到，自己好像也被牽扯進來了。頓時間，她覺得自己的心頭好像被一塊大石頭壓着，不複早上的輕松愉快……
突然，有人伸手敲了敲她的肩膀，她回頭一看，一時間呆住……
古沐庭！
他的指間勾着一杯熱咖啡，就斜倚在影印機旁的牆上，陪她一起聽八卦。
“總，總經理……”葉承歡的心中寫滿了詫異，古沐庭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難道是沖咖啡？不對啊？他最近一直将她當成小妹使喚，沖咖啡這種事情，從來都沒有親自動手的。他現在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在她看來，古沐庭是一個極其小氣的人，得罪他的人，絕對不會有什麽好日子過，而她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出于同事之間的關愛，她好像應該大聲發出一些訊號，向隔壁示警，但是，她跟同事之間的交情也不深，如果古沐庭因為她對別人示警而遷怒她的話，那她不是更加吃不了兜着走？
事不關己高高挂起，還是不要多管閑事了。
古沐庭饒有興味地凝視着葉承歡，她的臉色因為他剛才的突然出現紅了一下，但是她的臉色很快恢複平靜，并沒有他意料的不知所措。
有時候，他真的覺得這個女人平靜的臉色很礙眼，好像什麽事情都不能讓她有感情的起伏。
他壓低了聲音，在葉承歡的耳邊說：“聽到這樣的話，你一定很開心吧！抛開你跟古沐霖是學長學妹的關系不說，你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到時候，他即使将我踢下去也一定不會虧待你的。說不定，我将你調來我的身邊，其實正中他的下懷。”
葉承歡看着面前這個話中有話的男人，眸子中寫滿了不解，為什麽，她聽不懂他的話？什麽叫做他将她調上來正中古沐霖的下懷啊？
難道，中間還有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嗎？
“看來，我真的應該将你跟他隔絕開來，那樣，我會安全一點點。”古沐庭的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之後轉身離開。
葉承歡看着他的背影，覺得這個最近朝夕相處的男人的心思是無比的深沉。說難聽一點，他幾乎将他身邊的人都當成了敵人，跟在古沐霖身邊那段時間，她從來就沒有覺得古沐霖有想要跟古沐庭争的念頭。
古沐庭覺得每個人都是不懷好意，對每個人都是充滿了防備，一直處在防備狀态的他，不覺得累嗎？
不知道為什麽，望着古沐庭的背影，她覺得他是無比的孤寂，像是在一條缺乏絢麗的風景的小路上一個人孤獨地行走着。
想到那樣的場景，她的心竟然揪了起來，那感覺，像是誰緊緊地揪住她的心，就連呼吸，都好像變得困難了。
而面前那一個男人的背影，竟然讓她覺得心疼起來了。
有什麽好心疼的啊？
即使，他一個人走在缺乏絢麗風景的路上，也是他的選擇啊！他身邊并不缺乏關心他的人，是他将大家的關心都推拒在門外啊！
既然獨身前行是他自己的選擇，她沒有必要為他覺得心疼啊！
但是，為什麽，心，似乎不聽自己的使喚，還是為他感到疼呢？
甩甩頭，她将心中那些奇怪的念頭都抛到了腦後，抱着已經影印好的文件，沒有驚動會議室中說八卦的人，悄悄地離開了影印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