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記憶
夜風, 刺骨，狹小的空間內，充滿着潮濕腥臭味，白熾燈光閃閃爍爍, 然而它能力有限, 小小的燈泡也只能籠罩着一方地方，那燈光之下放了一個板床, 床上躺了個渾身赤/裸的人，皮開肉綻，渾身上下還有滿滿的針孔。
黑暗的角落裏，一堆人瑟瑟縮縮窩在了一起, 腳上和手上的手铐在閃着金屬的光。
“電擊”
“嗞”的一聲響徹了整個空間, 床板上的人瘋狂地顫栗了一下，然而他連嚎叫聲都發不出, 只能看到白花花的手臂瘋狂地顫抖。
“實驗體恢複意識, 開始注射新型試劑。”一道粗粗的針管就毫不留情地插進了皮膚之中, 藍色的液體汩汩流入。
“脈搏即将消失, 繼續電擊。”
“電擊----”
“繼續電擊。”
窩在角落裏的人一聲不吭，對于同伴的遭遇臉上毫無波瀾，準确說是早已習慣了一樣，因為他們這群人每個人都要經歷一遍。
“注射成功，異能增強, 實驗體馬上蘇醒, 即将扔入修羅場。”
沉重的男聲傳來, 聽到了那三個字的時候這群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有一個瘦小的忍不住往邊上挪了挪，輕聲說：“田子廣，你說這次鐘宇還能撐過來嗎？”
被叫做田子廣的人是這裏唯一一個神色還有些清明的，盡管他的傷比在座的人都要重，他點點頭：“肯定可以的，我們說好要一起逃出去的。”
章祁用手指碰了碰地面，粗糙，小石子劃破了他的皮膚，他卻渾然不覺：“不知道卓深怎麽樣了，我們拼死拼活幫他逃出去，犧牲了這麽多兄弟，希望……”
“田子廣，入修羅場。”一根電棍打上了鐵欄，聲音也令人煩躁不安。
田子廣費力地站起身來，腳鏈摩擦在地方，拖出沙沙的聲響，他咬着牙，忍着劇痛，氣質昂然地往前走。
然而一道電棒直接打上了他的後腰，電流滋滋從腰部往四肢百骸蔓延，震得他頭暈目眩，啪地一下，就半蹲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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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叼着煙，手舉着電棒居高臨下看着他：“脾氣還挺倔啊，了不起死你，信不信你再這樣老子一槍斃了你。”
田子廣咬着牙不說話，換來的是一道又一道電擊，滋滋嗞的電流接連響起，到了最後，田子廣整個人都已經匍匐在了地上。
“真沒用。”大漢唾棄了一聲，一腳朝着田子廣狠狠一踹，就把他踢到了不遠處一個深坑裏。
修羅場。
真正的地獄。
鋪天蓋地的黑暗襲來，與此同時，還有此起彼伏地嚎叫聲，田子廣再也顧不得傷痛，在黑夜裏奔跑起來，在這裏，稍微松懈，就是死亡。
邊上密密麻麻的白骨就是最好的例子，被注射了特殊藥劑的人都會被扔在這裏，測試異能，順便也可以鍛煉異能，待滿一天後若是活着就是被拉出來，然後繼續被手術刀和針筒親熱。
“卓深，別讓我們失望啊！”田子廣喃喃道，朝着遠處飛奔起來。
“啊！！！”
卓深自睡夢中驚醒，看着外面蒙蒙亮的天空，低着頭大喘氣。
他做了一個噩夢，夢到自己被捆在冰冷的木床之上，邊上圍了一圈恐怖至極的人，對着他的身體肆無忌憚地摧毀，密密麻麻的針管插入到他的腦子裏。
他想反抗，但是一旁的黑衣人會毫不留情地開槍打入他的身體，鮮血噴湧而出，那群實驗者也毫不在意，打針的手絲毫不會停頓。
這還不是更為可怕，讓他驚醒的是他夢見了自己掉到了一個地下室裏，那裏很黑，空氣也是冷冰冰的，只有他一個人。
不，還有一群噩夢。
它們會毫不留情地沖過來撕碎你的身體，比外面的喪屍高了不是一級兩級，很多人進入那裏，熬過了第一次，但是卻又被扔了進去。
實驗體越來越少，但是又會補充進來新生血脈。
卓深抱着腦袋，腦海裏冒出了一個俊秀男子的身影來，還有那一天，他們被帶出到鄉村實驗，他們拼盡全力幫助自己逃脫。
“田子廣，章祁，嚴豔。”卓深喃喃自語，記憶如同重組的拼圖，一點點清晰起來，心也越來越痛，曾經的掙紮一點點浮現上來，一時間塞滿了他的胸膛。
“對了，哥，哥！！”卓深連鞋都沒穿，就大喊着沖出門，沒想到，剛剛出門就看到屋外待着的三個人，卓廷，慕塵塵，還有一個不認識的人。
卓廷看着他赤裸的胸膛，皺皺眉頭：“慕小姐在呢，不管什麽事，先整理好再說。”
“來不及了，哥，求求你啊，救救嚴豔他們！！！”卓深幾乎都半蹲下來，朝着卓廷就大喊。
慕塵塵看着他眼圈紅紅，淚流滿面，光着腳，衣服也散亂不堪，嘆了口氣，對着另一個人說：“催眠看來已經生效了，你可以回去了。”
那人腳步未動，視線落到了卓廷身上。
卓廷也點點頭：“你先回去吧。”
“你別急，慢慢講。”卓廷又轉過身來說道。
中午時分，慕塵塵獨自一人待在了房間裏，調出光板，有一句沒一句地跟7046唠嗑。
肖杏牽着駱小寶敲了敲她的房門，慕塵塵連忙收回光屏。
“門沒鎖。”慕塵塵說。
駱小寶一蹦一跳進來，竄到了慕塵塵的床上，指了指自己手裏的樂高玩具說：“姐姐你看，這是卓阿姨送給我的，我以前從來都沒有見過呢！”
慕塵塵現在心情不是很好，準确說是有點被惡心到了，雖然說是前世這種實驗所她也聽過不小十多個了，幾乎每個基地都會有這麽一個地方，但是都是擺在陰暗裏不被熟知的，今天聽到了卓深描述的細節，她就覺得不寒而栗。
“駱小寶，我等會要出門一趟，你好好待在這裏，不要亂跑。”慕塵塵說。
肖杏：“塵塵，要我跟着去嗎？”
“別，你只要照顧好駱小寶就行了。”慕塵塵說，“我現在有點後悔帶你出來了，這裏實在是太危險了。”
“塵塵？”肖杏感覺到一絲不好的預感，道，“要不我們回去，而且這裏的生活我真的是住不慣……到處都是各種規矩，真的不喜歡，還是基地裏好。”
“再等等。”
慕塵塵視線移到窗外，悠悠白雲飄過，裝甲車停了整整一排，她正在看那車的輪胎，突然閃過了一道黑影。
慕塵塵一頓，先讓二人離開，才黑着臉打開了窗戶，看到了邊上牆角站着的人，說：“顧一流，你怎麽這麽閑。”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顧一流早上翻她窗戶了，慕塵塵真心覺得卓深向她炫耀的關于卓家完美無瑕的防禦系統都是假的。
顧一流雙手支在窗戶的邊框上，探進了半個頭，輕笑一聲：“我想你了，所以來看你。”
慕塵塵：“.......大哥我們真的沒關系了好嗎？”
顧一流點點頭：“你不想見我沒事，但是小灰灰生病了，沒辦法，我只能來找你了。”
慕塵塵一驚，說：“不是讓你好好照顧它的嗎？顧一流你能不能好好上點心，小灰灰可是幫了你不少忙！”
“我知道。”顧一流絲毫沒有反駁，“我道歉，你的話我不反駁。”
慕塵塵：“......”
迫于小灰灰的壓力，慕塵塵只能和顧一流走一趟了，她輕聲說：“你等我一下，我換衣服。”
顧一流：“好的。”
慕塵塵瞪着他：“你怎麽還在這裏？！”
顧一流：“我看你換啊！”
“滾！”
慕塵塵毫不留情地把窗扇一關，也不管那頭顧一流的吃痛聲，把兩旁的窗簾拉過來，遮得密不通風，才開始換衣服。
窗外的顧一流摸着有點發紅的鼻子，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邪氣至極的表情。
慕塵塵跟着顧一流到達的地方是一個小宅子，爬山虎爬了滿面牆，院子裏還有一個人工小泉，裏面有兩三條魚兒搖曳。
小灰灰就趴在小泉邊上睡覺覺，聞到了熟悉的味道，立馬就蹦了起來，被顧一流狠狠瞪視了一眼，又趴下了，裝作病怏怏的樣子。
算了算了，看在十斤肉的份上，它就勉為其難陪你這麽可憐鬼裝一裝吧。
“小灰灰，你哪裏不舒服？”慕塵塵走近，心疼地摸了摸它的毛發，打量了一番，轉過頭來瞪視顧一流：“顧一流你是在養豬嗎？你好好看看，這腿這麽粗，還能奔跑嗎？你能不能上點心。”
顧一流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小灰灰：“下次我給它喂少點。”
小灰灰：“......”
慕塵塵收回視線，又摸了摸小灰灰的耳朵，腦海裏開始戳7046：【46，你能檢測一下小灰灰現在是什麽病嗎？】
7046：【滴，檢驗完畢，變異狼，體系偏大，屬性：兇狠、殘暴、忠心、粘人。狀态：微胖，裝病中。】
慕塵塵翻了個白眼，瞅了瞅這兩個互相演戲的主仆，說：“我看它沒事，那我就先走了。”
“诶，等等？”顧一流直接攔在了慕塵塵面前，高大的身軀遮住了半邊陽光，慕塵塵一擡頭，就看到他那線條流暢剛毅的下颚。
“幹嘛？”
顧一流一時不知道說什麽，想了許久，磕磕碰碰開口說：“卓家人口複雜，我的宅子很大，你要不要住我這裏......”
原諒顧大魔王從來沒有看中過什麽異性，實在沒有撩妹的經驗，只會直白的開口。
慕塵塵覺得好笑，難得戳了戳他的胸口說：“顧大團長，你剛剛的話就宛如一個鋼鐵直男，還是晚期的。”
“我說了我們沒關系，我幹嘛要和一個沒有一點好感的陌生人住在一起？別玩這種戲碼了，很無聊的。我等會還有事，走了，不見。”
顧一流感覺受到了暴擊，看着慕塵塵頭也不回決然就離開了，她颀長的背影就好像這滿面吹拂的微風，抓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