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有意

第6章 流水逝去

她淡淡一笑，“阿凡，你說的都是真心話嗎？”

陳凡點頭，“當然。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你騙我的還少嗎？劉曉冷嗤。

這時，包廂大門被咚的一聲撞開，馮雪挺着個大肚子走進來，李雅跟在她身後。

陳凡大驚，“小雪……你、你怎麽在這裏？”

李雅笑着走進來，坐到劉曉身邊，“這不是很明顯嗎？我們可是特意讓你們這對野鴛鴦見面了呢，免得你為了圓謊都不敢去看自己的寶貝兒子。”

陳凡整個人都還是懵的，他看看馮雪，又看看劉曉，腦中劃過些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有，馮雪哭的梨花帶雨，她本就生的嬌小柔弱，這麽一哭，更是我見猶憐，尤其她還大着個肚子。

“陳凡，你果然都是騙我的，還想送我去精神病醫院，你怎麽可以這麽狠！！我肚子裏的是你親兒子！！！”

陳凡站在那裏，一邊是劉曉似笑非笑的表情，一邊又是馮雪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

“看起來，你還是先把她的事處理了吧，我看她好像真的病的不清呢，一直說她肚子裏的是你的孩子，這樣子，我可不敢給她養孩子呢。”

劉曉說着站起來，拉過看戲看的津津有味的李雅，朝門口走去。

“等等。”陳凡見此想走過來攔住她，不過馮雪一手死死拉着他，讓他抽不開身，他低斥她，“該死的，你快放開！”

不能放劉曉離開，她還沒答應撤訴呢，再過兩天就是開庭的日子，到時就來不及了。

“你還是先處理好你的風流債吧。”

李雅厭惡的丢下一句話，反手拉着劉曉走了，她一秒都不想劉曉和陳凡多待。

那種人怎麽配得上曉曉的喜愛？

……

出了酒店，李雅還是很生氣，聽着陳凡那些奇葩的話，她比馮雪還要沖動，但她還得看顧着馮雪，不能讓她出事，畢竟她是個孕婦。

這不是說劉曉和李雅有多善良，她們只是懶得和這對茍合的人計較而已。這也太掉分了。

以馮雪的性格，等陳凡一無所有時，她一定會想辦法離開他，畢竟她就是沖着他的錢去的。而陳凡因為這個孩子和他自己的境況一定不會讓馮雪離開。

劉曉不太了解馮雪，但她了解陳凡，這幾年他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再讓他回到那種對他來說算是苦日子的生活，以他的心高氣傲他一定适用不來這種落差。

如果這次陳凡淨身出戶，他一定恨死馮雪了，別說她給他生了個兒子，她就是生一窩，他也不見得願意待見馮雪。畢竟陳凡就是這樣一個自私自利的人啊！！

而她等着的就是看他們到時兩看相厭卻又彼此連累，相互蹉跎！！

她會在一旁看着，讓陳凡再也不能在商圈裏翻身，哦，當然，如果他願意放棄這裏的人脈去其他城市打拼，她也沒有那麽多閑心去整他。

不值得。

“曉曉，你還是太善良了。”李雅一臉不贊同，這種狗男女就應該對他們再狠一點，聽聽陳凡說的都是些什麽話！

劉曉寵溺的看她一眼，“好啦，這事我有分寸。怎麽會讓他們好過。我餓了，咱們回去吧。”

這段時間劉曉一直住在李雅那裏，對她而言是和好姐妹聯絡感情，但對李雅而言，這就是她的機會，趁劉曉現在受情傷，她得好好表現一下，最好能趁機讓她轉變性向就好啦。

雖然她也沒報太大希望。

現在這樣能和劉曉住在一起，偶爾還能以姐妹之名一起睡，聊聊八卦，她就很滿足了，她根本不敢再去奢求什麽，甚至不敢和劉曉挑明這份感情，她怕，怕劉曉厭惡她，疏遠她。

所以，就這樣吧，她告訴自己。

“你想吃什麽，我們先去一趟超市。”

劉曉：“嗯——我想吃糖醋排骨，糖醋魚，糖醋……”

李雅目瞪口呆：“你是要湊一個糖醋系列嗎？”

劉曉挑眉，“不可以？”

“可以可以。”

她一和她撒嬌，李雅就覺得她就是要她的命，她也會毫不猶豫的給她，何況是滿足她的口舌之欲？

兩人去超市買了食材，李雅掌廚，劉曉在旁邊給她打下手，窗明幾淨，一室溫馨。

偶爾兩人眼神交錯，滿滿的都是溫情。

只是李雅沒注意到劉曉看着她背影時複雜糾結的眼神

那裏面有震驚，茫然，無措，幸而沒有厭惡。

劉曉找的那個私家偵探，深入調查陳凡時，無意發現李雅在陳凡出軌事件中插了一腳，不過，她只是順水推舟，借別人的手給他送了個女人而已。

私家偵探一查，在蛛絲馬跡裏發現李雅對劉曉的感情并不純粹，他本來準備銷毀這些，畢竟這算是他越矩了。

但想到他和劉曉李雅皆有幾分交情，前後想了下二人平時的相處，他又不由得生出一種原來如此的覺悟，又覺得還是幫幫李雅吧，于是昨晚他把這些資料發到了劉曉郵箱裏。

劉曉昨晚呆坐了一夜，才堪堪回神，但還是沒想好以後要怎麽和李雅相處。今早起來，看她聽她說她要去見陳凡，李雅就一下子緊張起來，各種撒嬌軟磨硬泡要陪她去，說怕陳凡傷到她。

看着李雅眼中臉上不掩飾的擔憂焦急，她的心又軟下去半截。

雖然還是想不通李雅為什麽會對她産生這種感情，但她知道她不可能因此疏離她。

她不歧視同性戀，雖然她覺得自己仍然喜歡的會是男人，但她對李雅生不起絲毫厭惡和排斥。

這是她灰暗孤苦的生命裏第一道善意的光，她永遠都忘不了那年校園裏李雅對她伸出的友誼之手，在她遭遇校園暴力，一度險些變壞時，是她把她從泥藻裏拉出來，陪伴她，鼓勵她，讓她成長成為更好的劉曉。

某種程度上，她根本離不開李雅。

那是雛鳥對歸巢的依戀;是樹對大地的信任。

她在知道這事以後甚至在想，要不以後就和李雅一起生活得了，但她知道這對李雅不公平。

一時半刻她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來對待李雅和這份感情，于是，她幹脆先裝起鴕鳥來，把陳凡的事處理完再說。

一眨眼，開庭的日期就到了，在這之前，陳凡依然每天雷打不動的給她打電話，但很遺憾，她統統拒接了。

現在在法庭門口兩隊人馬狹路相逢，陳凡已經認清局勢了，也不再湊上來打感情牌，他恨恨看劉曉一眼，陰着臉帶着自己的律師和助理進去了。

這方劉曉李雅和原晨只是無所謂的一笑，螞蚱最後垂死的掙紮，何苦不給他呢？

庭上，陳凡不知道劉曉手中有他那麽多證據，一開始和他的律師還死咬着出軌一事是個誤會，另外聲淚俱下的陳述自己對劉曉的感情，苦苦挽留，不願離婚，打的一手好男人牌。

可惜，劉曉沒心情在這裏看他唱戲，她果斷的将收集到的證據圖片，錄音等交給法官，這下陳凡徹底呆若木雞，年愈五十的法官大人一開始還對他頗為贊賞和同情，看了證據後，聯想到自家小女兒以後嫁人也可能遇到這種渣，真是怒火高漲。

三下五除二，按照律法，婚後出軌，證據确鑿，陳凡淨身出戶板上釘釘。

劉曉一點緩沖時間都沒有，在他失魂落魄出了法院後，她便把股份轉讓書等一系列陳凡名下的私産轉讓手續遞到他面前，強硬的要求他欠了字。

“劉曉，你太狠了，你等着，你會後悔的。”陳凡恨得咬牙切齒，經過這一遭，他仿佛一下子老了數歲。

劉曉倒是不在意的沖他擺手，“我等着你怎麽讓我後悔。”

至此，劉曉算是徹底和陳凡沒了關系，不過，現在擺在她面前的還有另一個更大的難題——李雅。

就在昨天晚上，李雅出去應酬喝多了，回來後神智不甚清醒的發了個不大不小的酒瘋，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借着這股酒瘋，和劉曉坦白了，還差點和她釀釀醬醬了。

嘤嘤嘤，劉曉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有點羞恥，她居然差點被李雅給迷惑了，這讓她到現在都不太敢正眼看她。

倒是李雅，今早醒來憶起昨晚的事，便仿佛破罐子破摔一般，對她再也不掩飾。

可劉曉反而越發局促。

“曉曉，你在躲着我嗎？”

之後幾天劉曉借轉賣股份等從陳凡那裏拿到的房産等暫時搬出來李雅家，讓李雅幾天找不到人，好不容易現在她終于找到劉曉，怎麽可能讓她走。

李雅攔在劉曉面前，神色有些憔悴。

劉曉心裏也很不好受，但她實在弄不清楚現在自己對李雅是什麽感情。

一開始，她以為自己對她只有姐妹之情，可李雅對她過度親密時她也不抗拒厭惡;

而且，她恍然發現，當那晚從李雅口中聽到陳凡背叛她時，其實她也沒太難過，決定和陳凡離婚時，她只覺得壓在心裏的什麽東西一下子墜了地，整個人都輕松起來。

所以，這兩天她一直在問自己，是不是，其實早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她就喜歡上了李雅，只是心裏的那種自卑讓她不敢面對，怕被李雅知道後，兩人連朋友都做不成。

不可否認，當她知道李雅喜歡她時，她的第一反應是不可置信，然後便是連她自己也道不明都欣喜無措。

現在，面對李雅，她臉紅的不行，“我……沒有躲你。我，只是在想我們之間……”

李雅不知道她的糾結，只是失落的垂頭道：“你不要再躲着我了，我，我不會勉強你的。你放心吧。”

說着，她沉沉吐出一口氣，黯然轉身，準備離開。

劉曉懵了幾秒，回過神後，心中無端升起一股恐懼，她怕李雅以後再也不理她。

她連忙跑上去，從後面拉住李雅，聲如蚊吶：“雅雅，我，我這幾天想了很久，我……你，”

她支吾半響，看着李雅漂亮落寞的側臉，心中升起一股勁來，“不然我們試試吧。”

她願意給彼此一個機會，就算她對李雅複雜的情感不是愛情，那又如何？雅雅這麽好，她值得最好的，而她也會盡量給雅雅最好的。

愛上她很難嗎？對劉曉而言，她不輕易動情，但一旦動了情，她就不會輕易放棄。她想要嘗試着去回饋李雅這段珍貴的感情。

她沒看見，在她跑上來拉住李雅時，李雅唇角轉瞬即逝的得逞笑意。不過李雅也沒想到劉曉會給她這麽大個驚喜，她轉過頭，視線緊緊黏在劉曉臉上，确定她沒幻聽，劉曉沒開玩笑後，李雅欣喜若狂的抱住劉曉，眼眶潤了。

劉曉也回手抱住她，把頭埋在她頸旁，“雅雅，我還不知道我對你的感情，但我願意和你一起試一下。”

有些話一旦說出口一次，再開口時就不會那麽困難了。

眼淚自臉上滑落，隐沒在劉曉的秀發間，李雅泣不成聲，“沒關系，就算你不喜歡我也沒關系的，本來就是我不應該對你有這種龌蹉的心思。只要你別讨厭我就很好了。”

她喜歡了她這麽多年，現在老天爺終于開始憐惜她的情路太坎坷，願意給她一個機會。

劉曉也哭紅了眼，“我怎麽會讨厭你呢。”

她才是最怕被李雅厭棄的那個，李雅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她對自己的含義。不過沒關系，她們以後有很長的時間來照顧彼此，陪伴彼此。

那些彼此知道的，不知道的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未來。

屬于劉曉和李雅的未來。

陽光下微薄的水汽蒸騰而起，稀疏圍在兩人身邊，路旁的梧桐樹肆意的伸展着枝丫，這對有情人緊密相擁的身影逐漸被陽光拉長。

而更美好的明天正在向她們兩個招手。或許劉曉是喜歡李雅的，也或許她不喜歡她，但那又如何呢？

未來那麽長，一切都是有可能發生的。

對李雅來說，劉曉的陪伴就是對她最長情的告白。

作者有話要說： 嗨呀，

終于完了。

本來不想把劉曉和李雅寫在一起的，

原計劃是想讓劉曉遠走，但想想，所有的暗戀都值得被珍惜。

既然劉曉對李雅感情那麽複雜，

姑且給他們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