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韓佳眯眼，看着沈白前：“嗯？”
沈白前嘴角彎起，聲音溫柔：“既然她這麽好奇，不放讓這把火燒的更旺一些。”
韓佳微怔，随即放松下來。
沈白前定定看着她，輕輕笑了起來，語調輕快悠閑：“雖然不是你的傷口，腐肉還是早點割掉的好。”
韓佳抿唇，垂下眼，在對待林芳的問題上，她确實有些退避三舍的意思。沈白前這也算弄巧成拙，這一把火燒起來，徹底解決了這事兒倒也很好。
“來，來，來，小沈，來吃幹果。”不一會兒，常玉芬端着一盤幹果從外面進來，見兩人站在門口說話，忙笑道：“站着幹啥啊？快去堂屋裏坐。”
沈白前笑眯眯的道：“不用麻煩了，嬸子。”
常玉芬“嘿”了一聲：“都是自己人，啥麻煩不麻煩的呀。屋裏還有那啥？哦，還有那哈密瓜，正在井裏浸着呢，我去給你切來吃。”一股腦說完話，她又拍拍手往堂屋裏走去。
沈白前失笑一聲，看着韓佳道：“你這嬸子，熱情的有些過頭了。”
韓佳微微牽唇，倒是沒有說什麽。
沈白前心情似乎大好，他扯着嘴角，湊到韓佳跟前笑眯眯道：“咱們出去吧，不然你嬸子待會兒又得過來了。”
他話剛一落，果真見常玉芬拿着一根長板凳過來，高興道：“來，來，屋裏太窄了，到外面陰涼處坐一下。”
沈白前臉上的笑意更深，他乘常玉芬不注意，朝韓佳促狹的眨眨眼睛。韓佳彎眼，眸中笑意盈盈。
常玉芬一轉頭，正巧見兩人在偷笑。她也裝作沒看見，只把凳子放在屋檐下，朝兩人招手：“快來坐。”
沈白前“诶”了一聲，和韓佳一起走到屋檐下的凳子坐着。見常玉芬忙上忙下的圍在兩人跟前轉，沈白前從善如流的同她對答。
常玉芬看沈白前那是越看越歡喜，心裏美滋滋的想，這好人家養大的孩子就是好。瞧這侄女婿長的忒俊呢，那臉上還老帶着笑呢，脾氣還老好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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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芬看着看着，忽然一拍腦門兒，對韓佳道：“佳佳，你帶着小沈去山上轉悠轉悠呗。”
韓佳眨眼，沒懂常玉芬的話。
常玉芬嘿道：“你們兩難得見一次面，你帶着小沈去踩踩山坡，看看我們村的風景呢。”
沈白前偏頭，雙目凝視着韓佳。
韓佳抿唇，起身，一言蔽之：“走！”
沈白前含笑往前邁了一步，跟在韓佳身後。他垂眸看着韓佳垂在身側的手，嘴角微微撇了撇。身後是常玉芬虎視眈眈的目光，他只好上前一步，同她并肩而行。
出了門，韓佳直接帶着沈白前進了後山竹林。
沈白前咳了一聲，伸手牽住韓佳的手。韓佳有一瞬間的僵直，沈白前前懶洋洋的道：“哎呀，這竹林深處清風陣陣，倒也美妙。”
韓佳收斂心神，努力讓自己忽略手上帶着溫度的手。
沈白前眯起眼，笑了。他随手摘下一片竹葉，放在唇邊吹了起來。一首“桃夭”從他唇下傾洩而下，韓佳心中一暖，回握住他的手。
沈白前眼睛刷的一亮，口中的調子一轉，換了首語調輕快的曲子。
陽光從茂盛的竹葉中撒了下來，在地上打出點點斑駁。兩人沿着竹林小道，往山上走去。不一會兒，身影就被竹林掩住。
到了山上，沈白前撩眼看着眼前的風景，笑道：“別說這川內的山，甚美、甚美。”
韓佳點頭：“這滿山的麥子是挺美。”
沈白前幽幽道：“沒你美。”
韓佳一怔，微微偏過頭，看着山下。忽然見韓證剛和韓麗麗手裏拎着幾條魚，從河邊回來。韓證剛證朝自己招手，大喊：“韓佳～快回來，我們吃魚。”
韓佳一笑，轉頭對沈白前道：“走吧，咱們回家。”
沈白前翻了翻白眼，這兩人來的真不是時候。
回了屋，韓麗麗乍一見沈白前還有些不好意思。倒是常玉芬在一旁和稀泥，從韓證剛手裏拎過魚，拉着韓麗麗到井邊殺魚。
韓證剛獻寶似的從兜裏摸出兩顆珍珠出來，遞給韓佳：“瞧瞧，我們剛才掰水蚌的時候，掰出來的。正好兩顆，你和麗麗一人一顆拿着玩兒。”
沈白前伸手拿起珍珠，放在眼前看了看，對韓佳一笑：“光澤不錯，可以拿來做彈珠玩兒。”
韓證剛瞪眼，這敗家玩意兒，珍珠可是稀奇東西，哪能當彈珠玩兒。
韓佳抿唇，從他手裏把珍珠拿了過來。唇角微微勾起，對韓證剛道：“我很喜歡。”
沈白前眉一挑，他從來不知道，韓佳居然會喜歡這些小玩意兒。
常玉芬和韓麗麗殺完魚回來，又趕緊淘米下鍋，做了一個酸菜魚。中午吃飯的時候，韓麗麗也一直低着頭，沒說話。倒是常玉芬一直在飯桌上說話緩和氣氛，吃完飯，沈白前便告辭離開，回了城裏。
飯後，韓佳幫着常玉芬收拾碗筷。韓麗麗端着一碗菜碗，跟在她身後，諾諾的喊了聲：“佳佳姐。”
韓佳回頭，看着她：“怎麽了？”
韓麗麗咬了咬唇，小聲道：“……對不起。”
韓佳微微一怔，這才明白韓麗麗說的是以前的事兒。
韓麗麗又道：“以後不會了。”
韓佳将碗放在竈臺上，轉頭對韓麗麗道：“都過去了。”
韓麗麗“恩”了一聲，紅着眼把菜放在碗櫃裏，轉身跑了出去。
韓佳神色緩和的看着韓麗麗跑開的身影，過了片刻之後，她才收回目光。正巧這時候，常玉芬舀了一碗米糠出來，見韓佳正在洗碗，忙搶下她手裏的碗道：“這碗我洗就好，你出去吧。今天你叔去給你和剛子買火車票了，再過幾天你們就去上學了。哎，也不曉得你們這去外地能習慣不？我們都不在你們身邊，連做飯的人都沒有個。也不曉得你們該上哪兒吃飯。”
聽着這些唠叨，韓佳抿唇道：“學校有食堂。”
常玉芬這才醒悟過來，笑道：“瞧我，把這茬給忘記了，這大學還不比高中好啊。”
韓佳微笑點頭，幫着常玉芬收拾碗筷。
臨到傍晚的時候，唐寧寧紅着一雙眼睛來找韓佳：“佳姐，我該怎麽辦？”
看着她的模樣，韓佳心裏早有準備。她将唐寧寧帶到自己屋裏，給她倒了杯水：“你來這裏，梁大知道嗎？”
唐寧寧搖頭，捧着杯子一直哭，一直哭。
韓佳嘆了口氣，将手裏的毛巾遞給她。
唐寧寧哭了半天，才帶着哭腔問：“你早知道了吧？”
韓佳點頭。
唐寧寧拉着韓佳的手，紅着眼道：“我爺爺奶奶要讓我爸爸媽媽離婚，你幫幫我媽媽好不好？”
韓佳皺眉，淡道：“你想讓我做什麽？”
韓麗麗驀地張嘴，話還沒出口，又将嘴合住。她張大眼睛，茫然道：“是啊，你能做什麽呢？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我聽梁大的話，不偷偷查你和媽媽的關系，就不會鬧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韓佳伸手拍拍她的肩：“我送你回去吧，晚了大人該着急了。”
唐寧寧搖頭：“他們才不會呢，我們家現在都快鬧翻天了。大家都在為這事兒怪我，我不回去。”
韓佳委實不知道怎麽寬慰唐寧寧，只好坐在一旁看着她哭。唐寧寧獨自哭了半天，見沒人安慰自己，也就收了眼淚。只紅着一雙眼，不時的抽抽鼻子：“咋辦？”
韓佳偏頭看她，正待說話，忽聽門口有人大聲嚷嚷。
唐寧寧一聽，當即起身：“我媽來了。”說着，就轉身跑了出去。
韓佳微微擰眉，跟着走了出去。
只見林芳在門口，歇斯底裏的大喊：“韓佳你出來，韓佳你給我出來。”
常玉芬和韓證剛正在門口攔着她：“你幹啥？”
林芳雙眼通紅，像瘋子一樣往裏沖。
唐寧寧連忙跑過去，哭着道：“媽，你幹嘛？”
林芳擡手給了唐寧寧一個耳光：“都是你闖的貨。”
唐寧寧捂着臉，蹲在地上哭。
轉眼又見韓佳過來，林芳的表情更加猙獰。她奮力向韓佳撲過去，口中罵道：“都是你的錯，如果沒生你，老娘用得着受這樣的氣嗎？”
韓佳在一旁冷笑：“你怎麽不後悔當初嫁給我爸了呢？”
林芳紅着眼：“沒錯，我就是後悔了。老娘當初怎麽攤着你們爺兩兒這喪門星。
“啪！”
林芳捂着臉，不敢相信的看着韓佳：“你敢打我。”
韓佳甩了甩手，淡道：“打的就是你。”
剩下幾人也被韓佳利落的一巴掌給愣住了，常玉芬率先反應過來，她擋在韓佳面前，斜眼看着林芳：“你誰啊？”
林芳将手放下來，哈哈一笑：“你問我是誰？你居然問我是誰？”
唐寧寧忙從地上爬起來，拉着林芳，語帶哭腔：“媽～”
林芳一把推開唐寧寧：“喊什麽喊？你這個作孽鬼，都是你幹的好事兒。”
韓佳冷眼旁觀，林芳這人當真是自私至極。
周圍聚集了很多村民，大家都探頭探腦的看熱鬧。
常玉芬揮手：“去，去，去，回家去，看什麽看？”
大夥轟然一笑，然後紛紛離開。
常玉芬轉頭，嘆了口氣：“進來說話吧，你不嫌丢人，可別拉着我們佳佳丢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