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讀萬卷書，行萬裏路
“讓您見笑了，孩子的事情，還請你們警察部門多費心。”馬光遠原本銳利的眼神蒙上了一層滄桑感覺，嗓音低沉。
“維護人民群衆的平安幸福是我們警方應盡的職責，這一點請你放心，現在我們希望，馬鵬對警方如實講述那天夜裏發生過的一切，包括為什麽深夜與胡小飛會面，有什麽計劃，兩人談論了什麽？”
副大隊長劉明謙神情嚴肅的繼續說；“馬鵬在社會上得罪了哪些人？曾經在生意和其他方面有過沖突，以及其他一些我們需要知道的事實，只有掌握了全面的情況，我們才能将行兇者繩之以法，給你們家屬一個交代。
任何的隐瞞不報，都會讓案件偵查走上歧路，作為一名國家幹部，我想你清楚其中的分寸，要開解你兒子馬鵬不合作的态度，協助警方偵破案件。”
“我明白，我明白，我一定盡力做工作。”馬光遠點頭如搗蒜，眼珠一轉，說道；“我有個重要線索提供給警方，住在我們家隔壁的王國棟，有可能就是傷害馬鵬的兇手，他和我有深刻矛盾，并且遷怒無辜的孩子，有作案的動機。”
“好了，停！”副大隊長劉明謙實在聽不下去了，“我們已經排查過王國棟一家，他們家在案發之前，正在家裏面擺酒慶祝孩子高考發揮出色，有鄰居晚上去串門，能夠證明他們當時喝了很多酒，幾口人都醉倒了，沒有能力實施犯罪。
而且，王國棟作為你的單位領導，沒有證據的胡亂指認，是要承擔相應責任的。”
馬光遠一點也聽不進去，強辯道；“王國棟是軍人出身，有足夠的能力實施犯罪。”
“據我所知，王主任一直擔任的是技術方面領導工作，與其說他是一個軍人，還不如說他是一個知識分子更确切。”劉明謙不厭其煩的解釋。
“你們這是偏見，說出去誰都不會信的，知識分子就不能傷人了嗎？女人拿着刀都能戳死人，更別說王國棟一個年富力強的中年人了。”馬光遠眼中閃出狂熱的光芒，這是壓抑的嫉妒和失落，造成他變态的執着。
這種在單位裏形成的矛盾間隙，公安機關不适合參與，也無法置喙，看着對方死盯着王國棟一家不放，派出所長張業林從內心感覺到厭煩。
他眉毛一挑，輕輕拉了下劉明謙衣袖，低聲說；“都是老油條了，和這種人說的再多也沒用，由得他去了。”
劉明謙張了張嘴，覺得特沒勁，再也不想說什麽了。
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且不提馬光遠一家的糟心事兒，這段時間，王國棟家喜事一樁連着一樁，真是樂的找不着北。
王耀城十八歲的生日宴會上，大哥王耀陽出乎意料的與羅靜雯姑娘一經撮合，是王八對綠豆～看對了眼兒，立馬陷入熱戀之中。
這事兒本來就是雙方家長主導的，大環境中一路綠燈，一對男女就像久旱逢甘霖，感情升溫的飛快。
對此，陳秀蓮同志大惑不解，大兒子王耀陽以前怎麽不開竅呢？
王耀城很狗腿的解釋說；“媽，其實這個男女談戀愛吧，就像一把鑰匙開一把鎖，鑰匙不對，這個鎖就是個鐵疙瘩，怎麽想辄都是白費勁，這個鑰匙如果對了的話，‘咔噠’一聲就開了，沒毛病。”
陳秀蓮欣慰萬分，拍拍兒子的手說；“對，就是這個理啊！還是咱兒子小城聰明，不愧是重點大學的高材生。”
“別介，媽，通知書還沒下來呢。”王耀城難得謙虛一回。
“那還不是遲早的事兒，咱們老王家還少這一張紙嗎，咱兒子小城上哪個大學，都是他們的福氣。”陳秀蓮霸氣回應，确實有些膨脹。
王耀城真不好意思吹捧了，只能略有些尴尬的陪着“嘿嘿”幹笑兩聲。
片刻之後
“媽，我跟您彙報個事兒。”王耀城貼心的遞上一盤冰鎮西瓜。
“說呗。”
“我尋思着，這個暑假還有40多天，總不能一直在家裏閑晃着，這純粹是浪費生命不是。”
“嗯！”
“所謂讀萬卷書，行萬裏路，改革開放的大潮浩浩蕩蕩，從鄉村到城市都發生着深刻的改變，社會不斷的推陳出新，作為新時代的準大學生，我出去多走一走，看一看，親身經歷這深刻改革的時代潮流，對于我的成長必然是受益匪淺的。”
“啊……出門呀！”陳秀蓮有些猶豫了，兒子考上大學就要去外地讀書，難得暑假在家的寶貴時光，她是真的舍不得。
王耀城心裏有個發展計劃，但是實施必須要征得母親的同意，離開家前往金陵才可以，無法做通媽媽的工作，什麽事兒都白瞎。
“媽，您看，大哥和小雯姐談上了，現在兩人正戀奸情熱之際……”王耀城沒辦法，只能把大哥賣了，從他的身上扯理由。
“這死孩子，嘴上沒個把門兒的，有這麽說你大哥大嫂的嗎，一點規矩都沒有。”陳秀蓮哭笑不得的輕輕打了兒子一巴掌，以示懲戒。
“哦！我的錯，大哥和小雯姐是花前月下，濃情蜜意，但是他們為啥不方便到咱家來呢？”
“為啥？”
王耀城指了下自己，“因為有個100瓦的大電燈泡啊，實在太礙事。”
“好了，別瞎扯了，你不是就想參加什麽社會活動夏令營嘛，或者結伴旅游，看來家裏也待不住了，行，我同意了。”陳秀蓮仔細想了一下，說；“可有一條，必須要和同學們結伴一起去，一起也有個照應，不能跑的太遠了，而且要經常給家裏打電話，免得家裏人擔心，出門在外可不許多管閑事兒，看到小偷小摸的壞人也不許多事兒，他們可都是一黨一黨的，當心人家記住了你，回頭報複，住的地方更要當心，衛生條件不好的住的糟心……”
“唉！媽，我滴媽也，您算算都說了多少條了？”
“啊……好吧。”陳秀蓮反應過來，不禁捂着嘴笑了，反手輕輕打了下王耀城；“一不小心說了那麽多，哈哈哈，好了，不多說吧，反正媽媽交代你就聽着。”
“我向月亮發誓，聽媽媽的話，按照媽媽說的去做，絕不行差踏錯。”
“你這孩子油嘴滑舌的。”陳秀蓮相當大氣的說；“家裏面還有兩萬多塊錢，這次考上重點大學，爸爸媽媽獎勵你5000，想買什麽東西自己挑，一路上花錢也用不着省，寧願錢受罪，也不能讓人受罪。”
“知道了，老媽。”
九一年這個時候，5000塊可不是個小數，相當于王國棟同志四個月的工資總額，這是很大的一筆錢。
按照蘇省的水平，那時工資平均大約400-500左右，1991年本科畢業生的工資大約260元左右。
如果掙1000以上那時就算高工資了，王國棟同志享受的是正處級別待遇，工資高，福利好，每個月能拿到1300塊左右，已經是鳳毛麟角了。
現在剛開始有商品房，位置好的也不過2、300元一平，如果200元能買一平米房子那也不便宜了，一個月的工資都能買兩平米。
王國棟和陳秀蓮兩個人的工資加起來，每個月2000元還要冒頭，買好地段的房子差不多七、八個平方，一年工資就可以買套房子。
事實上，帳不是這樣算的。
國家在九一年經濟明顯進入過熱狀态，加上基礎設施落後的制掣，停水停電成了家常便飯，物價高企，一斤豬肉六塊錢，每個月用于生活的開支就要千元左右，加上其他的零碎支出，幫助困難的親戚，每個月剩不下多少錢。
而且，現時大部分單位都有福利分房，所以商品樓基本上賣不出去，買商品樓的人少，很多房子都賣不出去。
按照福利分房的價格，王國棟一家三上三下兩層樓，合計150平方，也就8000塊錢左右價格，一平方只劃到幾十塊錢，誰還去買幾百塊錢的商品房？
有些商品房空置了七八年，直到90年末才賣出去，開發商賠到吐血。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大家的工資也很低，一年也就是六七千的收入，而且物價并不低，手頭一些工資吃吃喝喝就沒有了，日子過得緊巴巴的，更沒有錢去買商品樓。
九一年的時候工資不高，物價卻不低，豬肉賣到六塊錢1斤，吃一頓肯德基也得20多塊，一件像樣的夾克150元左右，生活上的花銷相當高。
1980年發行的庚申年猴票，發行量為500萬枚，面值八分，91年在市場上最高炒到80元一張，價值翻了1000倍。
這樣的造富神話，在全國帶起了集郵熱，集郵愛好者數以百萬計，從老人到小孩，從單位職工到家庭婦女，無不熱衷于集郵。
可除了極少數有收藏價值的郵票，例如梅蘭芳小型張，四五計劃等，其他的郵票全都是賠錢貨，想要在集郵市場賺錢，比炒股票更不靠譜。
郵政部門發行的每一套郵票，數量都以千萬乃至億計，這樣的大路貨根本沒有一點的收藏價值。
事實證明，郵政部門的短視，在此後發行的數千套郵票全都跑輸了通脹，生生地毀掉了一個全國性集郵市場。
作為重生者，王耀城知道，現在庚申年猴票80元一張的價格還在低谷，後世會突破萬元一枚，整版的甚至達到百萬元之巨，如果有機會，完全可以買一些放在家裏。
他還知道；
神洲的都城燕京，91年率先實行了住房公積金制度，推動商品房改革進入市場化，此時，南三環內的商品房也不過一千五百元/平方。
沒有人想到，僅僅到了九二年，商品房價格就猛漲到5000元一平方的驚人水平，比上一年猛增了257%，地産泡沫迅速的吹起來，到了九三年上半年，就達到了7500元/平方的天價。
房地産行業劇烈增長的泡沫，引起了中央的擔心，導致了首次地産調控政策的出臺。
遠在海角省的地産泡沫炸裂，1.3萬家房地産公司倒閉了九成九，引發各種壞賬千億元之巨。
海角省的地産泡沫炸裂直接導致全國的地産市場硬着陸，而且是臉朝下的這種，全國地産紛紛大跌不已，短短幾個月工夫，到九三年下半年就恢複到九一年的水平，降幅達到85%，由此進入了漫長的冰封期。
閑話休提
母子倆正在家裏說着話，院子外面傳來敲門的聲音，王耀城靈活地跳起來打開門，卻發現是班長夏雨馨，正俏生生的站在外面，一手挽着班花徐麗麗的胳膊，宛如一對并蒂蓮花。
“哇！你們兩個怎麽湊到一起去了？還有，咋找到我這裏來了？”王耀城一時間沒弄明白，他前世今生情商都比較低，這一點錮疾始終存在。
“都知道你高考發揮非常出色，馬上就是一個天之驕子的大學生了，怎麽，不歡迎嗎？”語氣中帶着淡淡的不滿味道。
“哪裏，哪裏，歡迎之至。”
王耀城還不至于這麽明顯的話都聽不出來，他的目光掃到院子門口縮頭縮腦的羅培信和沈波，對着自己擠眉弄眼的，心裏面頓時了然。
這幾個坑貨，在美色面前不把自己賣的幹幹淨淨，真叫出了鬼了，真正印證了那句話；兄弟就是拿來賣的。
“小城，是誰來了？趕緊讓客人到家裏坐坐。”
背後傳來媽媽陳秀蓮的聲音，吓的王耀城一縮脖子，把門縫關的更小，無聲的示意面前的兩位女同學；
我媽媽在家。
這一招比什麽話都好用，兩個青春少女鼓起的勇氣頓時洩了，着急慌忙的向院子外面躲過去，就像受驚的小白兔似的。
“媽，同學來找我玩兒，我出去一趟哈。”
“去吧，別玩得太瘋了。”
“噢，我有可能不回來吃飯，晚飯不要等我了。”
“你哥也不回來吃，哼，這才幾天呢，一個個着急火燎的往外跑，有本事以後都別回來吃。”媽媽陳秀蓮有些不滿意的唠叨。
王耀城不敢接這個話茬，鬼鬼祟祟的溜出去，随手帶上了門，小步跑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