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是小三

第36章 1.1.10.31

國慶最後的三天假期, 劉晉雅是在公司裏度過的。

至于相親, 媽媽是順口一提, 她是完全不在意, 三叔同事的兒子在單箭頭發信息兩天之後不再嘗試。

劉晉雅松了口氣，全心投入工作之中。

助理的工作可以很簡單, 也可以慢慢做到面面俱到、多事精通。她的基礎不好，接手以外一直做着極其基礎的溝通工作, 屬于前者, 祁蘇工作久了, 潛移默化之中學習了許多，有從財務部的各位老會計身上學習的財會專業知識, 有從相近的經理身上體會到的管理之道, 屬于後者。

劉晉雅才工作一個多月，沒人帶，偶爾被鐘瑜曉點撥幾句, 自認能夠做好溝通工作已經不錯了。鐘瑜曉在國慶節之前對她也是随意的态度，聽到她似真似假的“全心全意為工作”的宣言, 忽而嚴苛起來, 要求一個接一個的。

這兩天, 她聽了命令将之前半懂的工作翻出來，認真研究，并把犯過的錯寫成報告呈給鐘瑜曉看。

辛苦歸辛苦，劉晉雅覺得這能提升個人能力，而且鐘瑜曉平日裏那麽忙, 她去求教得小心翼翼找機會，往往一耽誤就好幾天，如今那麽大個人端坐在那裏等着她問，她馬上一點埋怨都沒有，抓緊時間問這問那。

鐘瑜曉一一解答，開始時挺溫和，後來聽了她不斷問一些很基本的問題，忍不住說了句，“劉晉雅，你的基礎真的很差。”

劉晉雅愧疚低頭，捏着筆記本作忏悔狀。

“不過進步很快，”鐘瑜曉挺吃這套，馬上改了口，“別想着相親了，多看點書，多考點證。”

劉晉雅點頭，片刻後感覺不對了，“我什麽時候想着相親了？”

“上次從居澤山回來，不是跟三叔同事的兒子聊得很起勁嗎？”鐘瑜曉的語氣漫不經心的，眼睛卻直勾勾盯着她，仿如在列舉她的罪行，“手機震動這麽多次，聲響比車子引擎聲還大。”

劉晉雅不服氣了，“那是他發的，我一句沒回！”

鐘瑜曉輕哼，“那就行，好好熟悉工作，我不想再看見你被那些財務唬住。”

上司鬧脾氣的時候，作為下屬能怎麽辦？

劉晉雅不能怎麽辦，因為鐘瑜曉幼稚的哼唧撇撇嘴，忍着沒回話，拿好筆記本飛奔去工作。

她想着苦就苦一時，不光在公司，回到家也捧着筆記本複習，有一次想到半截實在弄不明白報表上的某個數據，壯了膽子打電話給鐘瑜曉問。

鐘瑜曉不氣，好好解答，末了給了句挺貼心的勸說，“明天要上班，早點睡。”

劉晉雅心裏一暖，“好。”

“你不睡別人要睡，11點以後不要給人打電話。”

“……哦。”

半空虛半充實的國慶中秋長假就這麽過去。

正式上班之後，鐘瑜曉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沒事給劉晉雅當老師了。劉晉雅明白這個道理，學習還是學習，壓着問題等有機會再說，可是，業務部N市新談的項目啓動，鐘瑜曉要控制預算，加上融資的事情不能緩，連財務部內部管理的某些事情都分給了主管會計，根本沒有時間停下好好跟她說。

劉晉雅弄不明白，心裏堵得慌，壯着膽子去問上次幫過她的王會計，王會計明明知道，答得卻是模模糊糊的，繞來繞去将她弄得頭暈。她納了悶，想過要去網上求助，可每個公司的狀況不大一樣，其中涉及些詳細資料不大好放在網上讓人看。

思來想去，她耐不住旺盛起來的求知欲，挑個時間打給了祁蘇。

祁蘇這次接了，聽她說一半便明白了用意，笑笑說，“你開視頻，那樣說方便一些。”

在“視頻課程”的教導下，劉晉雅很快弄明白了，忍不住抱怨，“這跟王會計說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當然了，這個報表是她負責的。”祁蘇輕笑，“教會了你，不是給自己的崗位留出後備嗎？”

劉晉雅愣了，“不會吧，我只是一個小助理，跟她們當財務的差遠了呀。”

“助理怎麽了？別說財務，公司裏還有助理內部競聘成為財務經理的前例。”

“……”劉晉雅訝異，“那個人本來就很厲害吧？”

“沒有人天生厲害的。”祁蘇說，“經理也給別人打過下手。”

劉晉雅這回理解不能了，“她才25哎……”

“她讀書早，跳級多，早早就研究生畢業工作了。”

作為一個考大學就半死不活的人，劉晉雅想感慨一下鐘瑜曉年紀輕輕比她學歷高經驗多的，可一想到鐘瑜曉年紀輕輕就板着臉故作老成，又覺得有些郁悶。

她想到另外一種可能——鐘瑜曉多點時間開開心心玩的話，會不會活潑一點？活潑起來的鐘瑜曉，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別扭，一邊嫌棄一邊照辦，覺得公司樓下的娃娃可愛都得偷着瞧，生怕穩重的形象崩了。

她想着想着便出了神，沉默下來，祁蘇誤會了這一片安靜，主動說，“你如果覺得對着經理有壓力，可以來問我呀，我現在孕期反應沒這麽嚴重了，時間充足，可以好好跟你說的。”

劉晉雅聽出祁蘇的真心實意，笑着說，“好啊，謝謝你了。”

有了祁蘇幫助，她工作上很多事情不用似是而非地跳過去了，協助時不再因為不清楚某個在老員工看來很簡單的問題而在鐘瑜曉那裏鬧笑話。

最忙的一段日子過去，鐘瑜曉緩過來的時候發現她已經很久沒有捧着筆記本問問題了，在下班之前找了過來，板着臉問，“你是不是去找祁蘇了？”

劉晉雅沒料到這麽快被看破，愣住，“你怎麽知道？”

鐘瑜曉反問，“你們怎麽和好的？”

劉晉雅一想也是——要不是鐘瑜曉帶她去祁蘇家，她可能還在無所适從的時候碎碎念祁蘇不負責任呢。

“學到了很多吧。”鐘瑜曉看了她已經更換第二本的筆記本，“你應該沒有問題需要問我了吧？”

說是這麽說，鐘瑜曉死死盯着她，好像就等着她好好問個問題似的。

劉晉雅對着鐘瑜曉眼巴巴的眼神，愣是沒忍心搖頭，“你……”

“嗯？”

她想來想去，找出了一個祁蘇沒能答上來的問題，“能陪我去看電影嗎？”

劉晉雅難得的對近期上映的一部電影感了興趣，屬于搞笑的類型，她這個人獨自呆着笑點很高，加上喜劇片的影院裏常常是成雙成對，總覺得一個人去怪怪的。她邀請過祁蘇，可祁蘇孕期反應不嚴重卻仍被老公管的很嚴，不能去人多的地方。

她問是問了出來，對于鐘瑜曉會不會答應不怎麽抱希望。

就這整天端着的一本正經臉，對着喜劇片大概沒有興趣吧。

同問祁蘇的情況一樣，劉晉雅是順口說的，她沒有親近的朋友，其他同事要麽有各自的家庭和生活，要麽時間跟她對不上號，根本不會答應，想來想去只能廣撒網，見一個問一個。

“能。”鐘瑜曉卻是點了頭。

劉晉雅吃驚。

挑了個周末，她們去看了那部影片，劉晉雅發現鐘瑜曉是個不錯的觀影夥伴，安靜專注不打擾人，覺得無聊就乖巧地抱着爆米花桶吃。下一次，劉晉雅又壯了膽子叫鐘瑜曉去看一般人都覺得特別悶的文藝片，鐘瑜曉這次不吃爆米花了，看得挺有興致，結束後在她讨論時能夠說上幾句電影拍攝角度的見解。

私底下，鐘瑜曉不會把工作挂在嘴上，沒有架子，又變成了即使不高興還會照辦的乖寶寶，劉晉雅挺高興的，她每天上班下班兩點一線，空閑時捧着筆記本在看，終于得心應手些，還找到了一起吃吃玩玩的搭夥。

重點是，這個小夥伴忙碌和空閑的時間跟她差不多一致。

漸漸地，劉晉雅習慣了，工作中一本正經地跟鐘瑜曉回報工作，私下得了空閑，會拉着鐘瑜曉去吃不好意思一個人吃的火鍋，看期待很久的展覽，逛街買要給媽媽的生日禮物，而鐘瑜曉也習慣了這種模式，偶爾會讓她陪着去聽音樂會。

又是上司又是朋友，劉晉雅挺能适應，畢竟她一開始根本沒有把鐘瑜曉當作一個上司來對待，公事和私事上分得清楚，相處起來并不會有不舒服的地方。

然而到了12月，她們有了一件不知道算公事還是私事的煩惱。

“年會節目？”鐘瑜曉皺眉，“你們定吧。”

劉晉雅等到了這句話，湊過去問，“王會計和孫會計最近結伴去跳廣場舞，得了空就勸別人，現在她們已經統一戰線說要出跳舞節目了，能跳的人數不夠五個，讓我湊一個……我肢體不協調，腰不好，可以不表演嗎？”

鐘瑜曉面無表情，“你是財務部的一員。”

“你也是，”劉晉雅不服氣了，“你怎麽不給她們湊數？”

“我是領導。”

“……”劉晉雅就知道鐘瑜曉會擺出這個理由，點了點手表，“領導，現在已經下班了，我在用朋友的身份跟你商量，你給不給面子啊。”

鐘瑜曉輕哼，“以朋友的身份更不可能讓我跳舞了。”

劉晉雅不意外，但她更明白鐘瑜曉冷漠的外表下是一個小事好說話的性子，笑眯眯勸說，“很簡單的，站在後面做幾個動作而已，你參與其中會讓大家更高興啊。”

鐘瑜曉不為所動，默默低頭翻着桌上的文件夾。

這種裝忙碌的戲碼碰上已經熟悉工作的劉晉雅已經無效了。她瞧了一眼，發現那文件是已經确定簽字、不需要着急的，伸手擋住，“曉曉，求求你了，看在我昨天給你吃了最後一個素春卷的份上……”

“唉。”鐘瑜曉嘆氣，“財務部這麽多人，你可以勸別人。”

“唯一好說話的小張怎麽都學不會，我也沒辦法。”

“你怎麽教的？”

劉晉雅直接繞到辦公桌後頭拉起鐘瑜曉，“我示範給你看。”

看着她牽着自己的手，鐘瑜曉一時沒掙紮，順從地站起來。

劉晉雅打着教會鐘瑜曉再加把勁勸下來的主意，格外殷勤，拉了鐘瑜曉站在辦公室中央，“跟着我站好，先半轉身，踏出腳右移……”

沒有音樂，她羞恥地做了個開場動作，只得來鐘瑜曉無言的注視。

“喂，你該跟着我做啊。”

鐘瑜曉淡定辯解，“我看完一次再嘗試有什麽不對嗎？”

“好像也是……”劉晉雅無措抿唇，想了想轉過身去，“那你從後邊看吧。”

“為什麽？”

劉晉雅小聲說了實話，“我不會那麽尴尬。”

“好吧。”

劉晉雅再三交代，“你一定要認真看哦。”

“嗯。”

劉晉雅定神前望，瞧見窗口玻璃倒影裏的鐘瑜曉真的在看放下心來，回憶了一下王會計示範過的樣子，将舞蹈動作往簡單裏做——只要哄得鐘瑜曉點了頭，之後的事情就不由她管啦。

一想到不用在一堆陌生人前表演，她充滿了幹勁，克服尴尬繼續跳，時不時通過玻璃的倒影看鐘瑜曉是不是別開眼不認真看了。

一小段過後，劉晉雅慢下來了，不是忘記了舞蹈動作，而是覺得辦公室的玻璃窗裏的鐘瑜曉讓人疑惑。

倒影裏的鐘瑜曉一直凝視着她，心無旁骛，眼眸裏盡是柔和的光彩，瞧起來不像是本人，甚至有點平日裏自己不屑的傻氣。要是鐘瑜曉沒有盯得這麽專注，抽出空回過神來看一看，肯定會被自己這個模樣吓着。

可是，鐘瑜曉沒有，就這麽靜靜看着她，不嫌累不嫌膩，硬生生變成了另一個人。

那樣的眼神那樣的表情太過陌生，劉晉雅瞧不明白，頓住動作，趁着鐘瑜曉沒注意猛地回頭。

鐘瑜曉沒料到她會這麽做，慌了一下，別開眼，抄起手掩飾失态，“繼續啊。”

劉晉雅愣住。

她心中的猜想隐隐得到了證實。

鐘瑜曉的眼神，不像是看朋友，倒像是……

看着喜歡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被發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