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晚上的時候,厲總大刺刺的回了詹智堯那處八十幾平方的小屋。
詹智堯來開門的時候,手上拿着鍋鏟,腰上系着圍裙,汗流浃背。
“幹嘛弄的這麽狼狽?熱就出去吃,哥哥請客。”厲戎輕佻成習慣的占便宜,捏了捏男人光滑的臉頰:“精神抖擻啊,比起第一次,這恢複力簡直驚人。”
“你能好好說話嗎?”詹智堯告饒,轉身去了廚房。
客廳難得也開了空調,涼爽宜人,四方小飯桌上擺了兩個菜,厲戎湊過去看。很家常的菜,青椒肉絲炒豆幹和番茄炒蛋。
詹智堯端了熱氣騰騰的新菜過來:“你喜歡吃什麽?我吃的比較素,要不下去幫你買點烤鴨?”
厲戎站直身體,摸着鼻子悶笑:“詹老師挺賢惠啊……”
或許是早上才坦誠過心意,這會兒詹智堯也沒那麽怕厲戎了:“你上學時候語文成績不及格吧?”
“最好一次考了四十五分。”厲戎拈了一塊肉絲吃:“有賴詹老師以後好好教導。”
詹智堯白了他一眼:“吃飯。”
厲戎接着嘴巴欠:“詹老師挺有經驗,你确實應該吃素點。哎,有酒嗎?我去買?早說我就自帶了。”
兩人坐下開飯的時候,詹智堯滿臉此地無銀的故作坦蕩,大熱的天,抱了個軟墊擱在椅子上。
厲戎嘴角彎的弧度很欠揍。
詹智堯清清嗓子,把話題拉回正軌:“你早上說的,我認真想了。厲戎我說了你別生氣,要不,要不咱倆還是維持這樣的關系吧……我不求你什麽喜歡了,你、你也別說養我……不是好多GAY都是這樣麽……”
厲戎撂了筷子,啪的輕響,震得對方心驚肉跳的擡眼。
“厲戎你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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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生氣。”那幾個字跟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樣,蹦豆似的:“詹老師你耍我玩?”
“沒有沒有。”詹智堯連連擺手:“我覺得這樣對咱倆都好,我也不用要求你。反正以後你要是煩了,結束這種關系……我也不會太難受。反正一開始就說好了,你情我願的……唉怎麽說呢……”
“要求?什麽要求?說來聽聽。”厲戎咂摸着這兩個字,扯了扯嘴角:“還是,詹老師覺得我這個學生笨,朽木不可雕,所以迫于淫威幹脆選擇當炮-友?”
剛剛所有的旖旎統統消散不見,空氣中冷凝着低溫的小漩渦。
詹智堯臉漲的通紅,被逼的急了,又不想把心都剖開,赤誠于男人面前:“我這人比較迂腐,有些想法說出來你可能會覺得我可笑……”
“你都沒說,怎麽知道我會笑你?”
一向與人為善成了習慣,讓詹智堯幾乎說不出什麽重話,眼下這樣被厲戎迫到了牆角退無可退,咬着下唇掐着手指的樣子簡直就是個可憐兮兮的受氣包。
“厲戎我說實話,你現在的樣子……我有點怕。跟十年前不一樣,不是怕你打我。我相信你說得到就做得到,不會動手。嗯,我承認,我當年被你吸引,這真要命。我喜歡的類型總是挺危險,又改不了,好像是挺賤的……我不是說你現在不好,我也沒這個資格去評價任何人。只是我現在可能是年紀大了,就圖個安穩,可這個詞感覺跟你一點都不沾邊……還有,在對待戀人方面,呃,或許不能說是戀人,就是那種關系……我不是說你有很多床伴我接受不了,只是你對那兩個孩子的态度和方式……把我吓壞了。”
厲戎看着他,突然笑了:“你知道嗎?詹智堯,你現在的樣子,特別像只小心翼翼的兔子。戰戰兢兢的,想吃胡蘿蔔又不敢離開溫暖安全的洞穴。”
詹智堯抓抓頭發有點喪氣:“我承認,你說得對。我呃,喜歡你……有一瞬間鬼迷了心竅,也想得到回報……可是等到恢複理智能用腦子思考的時候,我又發現我過于天真理想化了。這麽多年,你經歷了什麽,有這樣的變化,其實也都正常……我又渴望靠近你我又怕……”
厲戎打斷他,認真的不見嘲諷:“我也說句實話。詹智堯我覺得,你就是欠操。真的,還有精力去腦筋糾結十八道彎兒,猶猶豫豫的,有找伴兒的心又沒那個膽兒……我厲戎不是好人,從來都是這樣。在我這裏,一直都是以牙還牙以暴制暴。過去那些糟心事兒我不想說,關于塗俊塗俏你可以認為我是變态,對我而言,就跟別人打掉我一顆牙,我另找場子踢斷他一條腿一樣。同樣,我要你的喜歡,我就努力用喜歡去換,這很公平。過去欺負你的,以後我會盡力補回來。另一方面,假設将來你在這份喜歡沒結束的時候出軌,我會用更殘酷的方式十倍百倍的自行追讨,這是我的生存法則。”
詹智堯弱弱的:“我不會出軌……”
“詹老師你真會抓重點……你看,”厲戎攤攤手,一貫的強勢:“今早我提了,而你當時沒反對。我就認為你同意了。所以我下午過去別墅,處理了塗俊塗俏的事情。我跟瞿扈說,要跟喜歡的人做喜歡的事兒,當然,我要求你的我都會先做到。我不知道你說的這份喜歡會保持到什麽時候,假設有一天沒了,起碼擺臺面上說開了,好聚好散。你猶豫不決,那這事兒我拍板定了。去他媽的炮-友關系,在試試沒個結果之前,你敢再提,老子絕對不會像今天這麽多廢話。按我的法則,欠操的就直接操,操到屈服認錯為止。”
詹智堯勾了勾嘴角,笑的勉強:“你看,你就是這樣……”
“我不會像對他們那麽對你。”厲戎冷不防突然來了一句:“保證。”
詹智堯嘆口氣,肩膀垮了下來,長長的睫毛垂下,擋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緒。
手上抓着的筷子篤篤的戳着米飯,小小聲的:“起碼你該尊重我,有事情跟我商量……”
“我還不夠尊重你嗎,詹老師?”厲戎喝了杯啤酒:“要是真按我脾氣,還輪得到你這會兒在這揮爪子?”
“我這人笨。”沉默了一會兒,詹智堯低聲開口,頭也不擡:“又認死理。我不求錢財也不求甜言蜜語,就想有個溫暖的小窩和平平淡淡相處的人,有時候會争吵,可是隔天睡醒就忘了。那個人可能很平凡很普通,但是讓我想起來會笑,就夠了……一起吃飯睡覺過日子,雞毛蒜皮的有煩惱也有開心,這樣會覺得生活有點奔頭。”
“我會好好對你。”厲戎摸摸他的臉:“陪你吃飯,陪你睡覺,你想唠叨我就當聾子,你有興趣我可以教你打架或者泰拳。我覺得,我對你這念頭都能挺過十年,應該已經算不得一般的執念了。瞿扈說喜歡是很奢侈的事兒,我想了想,這種奢侈又矯情的事兒,跟詹老師還挺配。詹智堯你是孤兒,我有爸媽也跟沒有差不多,我奶奶在我蹲監獄時候去世了,走的近的……墨陸死了,彭嘉死了,都是我一手送上山的。這麽看我還真是白虎星轉世,給周邊人帶來災禍。你要是不怕,咱倆就慢慢走吧,走到哪天算哪天。這個,”厲戎點了點面前沒了熱氣的飯菜:“家常的味道,我多少年沒吃到了。呵……比我奶奶做的好吃。”
詹智堯鼓了鼓勇氣,瞟了男人一眼:“那你能跟我說說,墨陸的事兒了嗎?”
“還惦記那個要一起過日子的人呢?”厲戎似笑非笑:“這麽锲而不舍,不怕我生氣了?”
“怕。”詹智堯老老實實的點頭:“可是我這點小心思和糗事你都明白了,根本不關墨陸什麽事兒……作為朋友,我只是想知道沒聯系的那幾年他發生了什麽意外。”
厲戎這回很幹脆:“見義勇為。在街上碰到搶包的,我去買包煙的功夫,他就敢一個人追上去。對方有刀,被墨陸追進了死胡同,捅破了心肺。大失血,沒救過來。”
“就這樣?”詹智堯黯然,喃喃自語:“怎麽會這樣……”男人說着,眼底慢慢積蓄起氤氲的淚意,帶着自己都說不清的複雜情緒:“墨陸那麽好,脾氣好,成績好,以後大好的前程……”
即使過去了這麽久,再怎麽努力放下,想起來依然會疼。厲戎有點煩躁的摸煙:“是我的錯。當年一起去吃飯,不是我非要買煙不在場,那個雜碎得不了手。”
詹智堯狼狽的抹了抹眼睛,濕漉漉的。
厲戎有點不是個滋味。手指強行抓過去,是用了力度的交握糾纏,親密無間:“我動了關系請律師給那個人辦了保外就醫,在他最高興的時候,就用他捅了墨陸那把匕首,一刀刀活剮了他,扔到郊區喂野狗了。”
遵紀守法的好公民聽的毛骨悚然:“厲戎你這是藐視法律……過去的我不說了,以後別這樣行嗎?太偏激太極端。”
“聽你的。”厲戎眯了眼,努力放松身體,揮開那些遏的他喘不上氣的東西:“有獎賞嗎,詹老師?比如叫聲好哥哥聽聽?或者老公?”
“哥哥。”詹智堯叫的很快:“可以,帶我去看看墨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