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重新開學後,初三就跟上緊了發條的鬧鐘,咔噠咔噠走的令人神經緊張了。
十二中不算是重點中學,可是升學率的壓力擺在眼前,區裏各兄弟院校也卯足了勁要搶奪績優學生,十二中想要自己長臉并保持穩中有升,這種看成績說話的關鍵時刻無論如何不能掉鏈子。競争是殘酷的。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本詹智堯上學期能接手畢業班純粹是學校的救急之舉,眼下經過一學期的成績檢驗,終于穩穩的坐了下來——
畢竟初三的主課老師,不是誰都當的了的。
同時,這學期因為墨陸他們初三一班原本的班主任身體原因,改成了簡單的教學任務,班主任這任重道遠又不讨好的工作,輪了一圈,落在了詹智堯頭上。
年級組那個老奸巨猾的主任拍着肩膀,給了詹智堯一堆不要錢也是不負責任的承諾及雞血。
二十一歲還活在理想和情懷中的小詹老師就懵懂的上任了。
如此一來,倒是墨陸跟詹智堯來往更多了。
另一頭,高一這邊也出了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轟動年級的事兒。
五班新轉學來一個小太妹,瘦高扁平,一頭寸短的頭發比男生還精幹,居然還不嫌張揚的染成了奶奶灰!這還不是最勁爆的。那個叫靳楊的小太妹,張嘴閉嘴髒話不離口,下課背着老師跟男生一塊兒稱兄道弟抽煙。這依然不是最勁爆的。
靳楊來了一個禮拜,某天上體育課,指着剛從教室裏慢吞吞出來,睡得滿臉褶子的厲榮,挑着眉毛抖着腿,放言要把這小子拿下。
跟靳楊混的比較熟的幾個男生都啞了,有人拍了拍靳楊肩膀,加油。
靳楊還就真的像模像樣開始追人了,招數都是街頭小痞子泡妞那種不入流的手段,放在一個女孩身上,反差的令人哭笑不得。
什麽送禮物啊,寫情書啊,寄賀卡啊,下課到教室門口堵人啊。
厲榮煩不勝煩。
要說厲榮成績是不好,可是他長得好,酷酷的,愛搭不理的,就那副不耐煩的小爺們兒樣,特招小姑娘稀罕。從小到大,喜歡他的女孩就沒斷過。初中的時候,還有個高他一年級學霸級別的清純女孩追過他。不過最後也沒見厲榮跟誰好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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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頭。靳楊這回不顧女孩矜持,大張旗鼓的追求,弄的厲榮很沒面子。原本就不願意上的課,幹脆卷了書包曠掉,逮着兩三個同樣混日子的學生到門口打街機或是臺球。
那副拽樣,酷的不行。
這招都沒過一個禮拜,靳楊也跟着開始曠課,叼着煙卷跟着一塊兒去打臺球,也不覺得丢人。被逮着幾次之後,厲榮才聽說,不知道誰,把他們班課表都給了靳楊……
厲榮幹脆利落的拒絕了好幾次,靳楊也不氣餒,打着處不成對象當哥們兒一塊兒玩的旗號,繼續跟着厲榮混。
碰到比自己臉皮還厚的,厲榮還真沒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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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樹節,全校學生被幾輛大巴拉着,一塊兒找地兒種樹。
這種形式主義也沒人當回事,學生們更是當做春游,反正只要不讀書,去哪兒都是好的。
種樹的時候出了點意外。
一個男生嗨的有點過頭,挖坑的鐵鍬跟人打鬧着,一不小心就讓身後的墨陸中了招。
墨陸捂着額頭蹲下去,眼看着豔紅的鮮血淌下來,膽小的女生尖叫起來,沉得住氣的跑去找班主任。
詹智堯氣喘籲籲跑過來,聽到墨陸出事,吓得腿肚子都轉筋了。
結果他還沒等開口批評那個吓得臉煞白的肇事者,或是安慰一下鮮血淋漓的患者,就見厲榮陰着臉,推開礙事的人,大步走過來,照着那個犯事的男生臉上狠狠來了一拳頭。完事兒還不覺滿意,暴戾的擡腳沖着倒地無力反抗的男生連踢了好幾腳,人都踢吐了,這才轉了頭過來看墨陸。
詹智堯看着挨揍嚎啕大哭的男生,覺得自己心髒病都要犯了。
墨陸都被血糊住眼睛了,還有空擺手澄清事情,說那個男孩不是故意的,他也沒什麽大礙。
過了大概十分鐘,最近的的醫院接了電話,安排了救護車過來。
詹智堯想攙扶墨陸起身的,被厲榮陰冷的目光一注視,條件反射的收回手去。
厲榮也沒管那個被他揍的起不來身的男生,直接一彎腰,公主抱着把墨陸抱上了救護車。
墨陸悲憤欲絕,一直掙紮着踢腿叫嚷,自己是腦袋破了不是腿,讓他自己走。
抗議無效,墨陸被粗魯的塞上了救護車。
小白臉墨陸被縫了三針,萬幸的是,傷口在頭發裏面,平日裏看不出來。不幸的是,眼下的小帥哥被剃成了小和尚。
哥倆兒輪流着病號,也是沒誰了。
後來厲榮去家裏探望病號的時候,墨陸說走了嘴——
榮哥你知道嗎?詹老師挺怕你的,說你平時上學時候看着還好,真要惹着你了,就好比那天,你那一身煞氣簡直能把膽小的活活吓死。
厲榮嗤笑,你那詹老師哪兒是個膽小的?比誰膽子都大。
後來,關于厲榮公開打人一事兒,學校給了口頭警告的處分,那個挨揍的男生也沒什麽大礙,連家長都沒告訴,就這麽捂了下去。
經此一事,靳楊看向厲榮的目光又熾烈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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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哥,我聽說,”墨陸吞吞吐吐的:“你談女朋友了?”
厲榮坐在雙杠上,一雙大長腿晃啊晃的:“別聽人瞎BB。”
墨陸笑了笑:“傳的可邪乎了,說是那個女生是部隊大院的,她爸是首長。說你倆在一塊兒了,以後你直接去當兵考軍校什麽的。”
在學校裏不好抽煙,厲榮嘴裏叼了一根草棍,磨牙樣的:“傳瞎話的挺有想象力,以後可以去當編劇。”
下午四點多的校園,操場上比教室裏人多。玩球的打鬧的跑步的,到處熱熱鬧鬧,洋溢着青春蓬勃的荷爾蒙。學校的廣播裏也放着輕柔的音樂,和着徐徐的春風,說不出的惬意。
墨陸頭上的紗布才揭掉不久,頭發還只是長出來極短的一層,看過去絨絨的,不見青楞只覺得可愛,倒是凸顯出了小孩的眉清目秀。
“榮哥,那你、那你……喜歡什麽樣的?”
“盤兒靓條順聽話懂事。”厲榮嘁了一聲,居高臨下斜睨着墨陸:“你一小毛孩成天腦子裏想什麽呢?我可警告你,初三了好好學習,別一天到晚不務正業,動歪腦筋。”
墨陸炸毛了:“要你管!”說完掉頭就跑了,跑了好遠又回頭,沖着厲榮比了比小指。興許是怕挨揍,連厲榮的反應都來不及看,落荒而逃。
厲榮看着他跑遠,哐裏哐當的校服一直消失在操場入口。
“榮子,來打球?三對三!”
籃球場那邊有人喊他,籃球砸地的砰砰聲,一聲緊着一聲,帶着心跳都跟着變了節奏,熱血翻湧。
厲榮吐掉嘴裏的草棍,輕松的跳下雙杠,往籃球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