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流年29
下班後趕到老克勒上海菜，齊暖夏早已坐在靠着牆壁的一桌上等着顧嘉意和任蘇。
“姐，這麽早就來了？”
這是顧嘉意喜歡吃的上海菜館之一，幽靜的環境，帶着上海風味的裝修，還有美味的上海菜，全部都是她喜歡的。
齊暖夏招來服務生，示意點菜，而後，将菜單遞給對面正笑意盈盈的妹妹，“不是介紹人給我認識嗎？我怎麽着也得早點來才行。”
最後，她将視線落在顧嘉意身邊的男人身上。
這無疑是一個外表出色的男人，五官深邃，嘴角含笑，漆黑透亮的眼眸竟也隐隐透着一絲緊張。
“你好，我是任蘇。”
“你好，我是齊暖夏。”
難怪那天晚上的顧嘉意這麽糾結，外表這麽俊朗的男人，走到大街上回頭率絕對是考驗心髒。
齊暖夏喝了口溫水，帶着打量，看着此時湊在一起商量菜單的顧嘉意和任蘇。
那是她第二次見到顧嘉意這麽糾結，卻是她第一次見到顧嘉意對着一個男人撒嬌。
暖融融的燈光下，嘟着嘴的清秀女孩指着菜單正猶豫着，詢問的看着身邊的男人。男人一手搭在女孩身後的椅子上，就這麽看着，就像是整個将女孩圈在懷中一般，另一只手同樣指着菜單，臉上的笑溫柔而寵溺。
他們靠的很近，近到大約能呼吸彼此的呼吸。
這是很美麗的一個畫面，美到齊暖夏不忍打擾這一幕，她雙手環胸，靠着背後的椅背，靜靜的注視着眼前一男一女的互動。
不得不說，顧嘉意挑選男朋友的眼光向來不錯，不管是衛清朗還是任蘇。盡管衛清朗最後選擇離開，但在齊暖夏看來，那是青春時期的抉擇，不是因為不愛，只不過比起愛，在衛清朗眼中還有其他更重要的東西。
又或者說，成長環境的不同決定了不一樣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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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任蘇，齊暖夏笑了，這個男人風度翩翩，不卑不亢，驕傲卻不傲嬌，溫和卻有度，最關鍵的，大約是他望着顧嘉意的眼神，讓她知道，他不是一個猶豫不決的人。
這是這麽多年從事求婚策劃這個行業，接觸不同人群下來她所學會的，也因為這樣，她很愉快的發現，這一次，她的傻妹妹是不會再心傷一次了。
“蟹黃豆腐，排骨年糕，油爆蝦，三黃雞，松鼠大黃魚……”顧嘉意美滋滋的對着男服務員報着自己和齊暖夏愛吃的菜，“任蘇，你還要什麽？”
直到下午康思琦驚訝的反問，顧嘉意才明白自己并不了解任蘇，就像任蘇知道她所有愛吃的菜，而她，卻從來不曾觀察過，他喜歡的是什麽。
原來，每一次，都是任蘇在遷就着她。
“夠了，先吃吧，我不挑食。”他合上菜單，摸了摸撲閃着眼睛的小姑娘的頭頂，轉而回頭，正對上齊暖夏略帶探究的目光。
想了想，他到底還是先開了口，“我對嘉意是認真的，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
明明齊暖夏還要比他小上一些，他仍舊控制不住的緊張，只因為，顧嘉意說過，這是對她而言很重要的姐姐。
突然間，氣氛有一瞬間的凝結，齊暖夏收斂了笑，摸着下巴嚴肅的看着任蘇，而顧嘉意，下意識拉拉任蘇的衣服，對着齊暖夏弱弱的發聲，“姐姐，咱就是來吃飯的嘛？幹嘛你們倆都這麽嚴肅的板着臉，還要不要好好吃飯了？”
任蘇笑着瞥了她一眼，在底下握住了她的手，然而，齊暖夏依舊面無表情，她更加忐忑，死死抓緊任蘇的大手，“矮油，你們要不要這樣啊？”這是什麽情況？
“噗嗤。”齊暖夏破功，“我剛才只是在想一個問題，我們三個的年齡似乎不大對，所以，以後，你是不是要跟着嘉意喊我一聲姐姐？”
她想要的不過是任蘇的一個态度，他的表現，她很滿意。
任蘇也笑了，心頭的緊張感頓消，“應該的。”
“任蘇，我妹妹其實很膽小，如果非要用一種動物來形容的話，那大概就是烏龜。背着重重的龜殼，一旦遇到事情就下意識想要躲進龜殼裏再不願出來。你別看她有時候好像什麽都不走心的樣子，但其實，心裏最愛胡思亂想。”
“姐，按照電視劇和小言的情節，你的這番話不是應該在故意支開我去廁所或者買東西的時候講嗎？為嘛不按劇情走，直接當着我的面就損我，說我是烏龜？”明知道齊暖夏是為了她好，她依舊下意識想要維護任蘇，依舊下意識不願姐姐對他有任何不好的印象和看法。
第一道蟹黃豆腐上來，齊暖夏沒有動筷子，依然認真看着任蘇說道：“還有，這個傻姑娘是個很怕麻煩的人，如果能坐着就絕對不會站着，如果可以閉着眼睛解決，就絕對不會睜開眼睛。所以，你可以看到，選擇你這樣的，對她而言是下了多大的決心。看，這麽怕麻煩的人居然會選擇了一個麻煩招引體。”
任蘇沒有說話，給顧嘉意舀了幾勺蟹黃豆腐後，繼續聽着齊暖夏的“訓話”。
“老實說，在我心裏，你真的很麻煩，平時應該有很多小姑娘接近你吧。但我妹妹比較傻，有時候腦子也不夠用，所以，一旦你惹出了什麽麻煩，我保證，她一定會立馬躲進龜殼裏，然後毫不猶豫跟你說88。她的确很膽小，但是同樣，也夠決絕。”
“哦，對了，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嘉意大學的時候曾經有個男朋友，分手的理由是他沉默最後一個人出國，在學業和愛情之間選擇了學業和前途。我不是在破壞你們之間的關系，只是，我想告訴你，如果你做不到，就不要在我妹妹和任何其他人事物之間做選擇。”
碗裏多了兩勺蟹黃豆腐，齊暖夏擡頭看向默默收回手的顧嘉意，心知顧嘉意并沒有因為她的一番話而誤會她，甚至生氣，于是，她再次望着對面那個始終沉默聽着的男人，“有些事情你要是等着你旁邊那只小烏龜主動提問或是主動告知，那你就先準備等個八百年吧。所以呢，你有什麽該交代的，可以盡早了，免得以後她開始胡思亂想的時候，你可就頭疼了。因為烏龜一旦縮進龜殼裏，想法就會千奇百怪，甚至會讓你咬牙切齒又哭笑不得。”
“放心吧，不會的，老實說，該擔心人應該是我。”
該擔心的從來就是他啊，顧嘉意從來就不知道，他對她産生想法的時間要比她來得早。
沒有全部說完，任蘇對着對面已經開始吃菜的齊暖夏點點頭。這個姑娘看着很年輕，明明是一張娃娃臉，卻在剛才非要故作嚴肅，板着一張臉，說着類似“挑撥離間”的話，完全就不是一個姐姐在認識妹妹男朋友的模樣。她的眼底是探究，也有刻意掩飾的擔心和糾結，其實，她根本就不适合這麽嚴肅的角色。
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她是一個好姐姐。她的一字一句或許在別人聽來是掀自己妹妹的老底，是對他的挑釁，可是，對于了解顧嘉意的他而言，或者說，對于看過顧嘉意過去模樣的他而言，他理解她的好意，也明白她話中的含義。
一道道菜上來，話題終于結束，齊暖夏踢了對面埋頭苦吃的顧嘉意一腳，“唉，我說姑娘，你就對于我第一次扮演惡毒姐姐的角色不發表一點看法嗎？”
“美食面前，需要什麽看法？”至少，她是全心信任齊暖夏，知道齊暖夏無論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出發點一定都是為了她好。就如同齊暖夏當年在高中的時候，選擇将地址信件填在她家一樣，那是齊暖夏對她的信任。
“算你懂事。”說着，她又看向任蘇，話語間是滿滿的調侃，“對了，任蘇，你要不要考慮先叫我一聲姐姐，然後我保證給你提供我妹妹的各種笑料讓你樂呵樂呵？”
“噗……”顧嘉意無語。
“好啊，表姐。”而他，沒有猶豫，一本正經，喚她一聲姐姐。
顧嘉意簡直要被年糕嗆死，“喵喵的，任蘇，你的節操呢？你的男神光環呢？請別這樣走下神壇好嗎？”
“碎了。”
風輕雲淡的兩個字，顧嘉意反應了三秒，這才明白任蘇所謂的“碎了”是什麽意思。
喵喵的，為嘛那個高冷有禮的男神蘇會變成這樣？
齊暖夏聽着兩人的對話，心底百味陳雜，“好吧，我把我的傻妹妹交給你了，記得對她好一些，雖然她脾氣不好，又愛挑食，還不會做家務，但她是個好姑娘，一旦喜歡上你，你一定會是最幸福的那一個。另外，看在你叫我姐姐的份上，以後見家長我絕對站在你這一邊。”
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啊，這一刻，齊暖夏高興得想哭。
任蘇點頭，摟上顧嘉意的肩膀，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麽初見的時候，某個姑娘會這麽點評他的作品。
“不過我還是很好奇，你是怎麽看上我這個傻妹妹的？她……”
調侃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齊暖夏的身子一瞬間變得僵硬。
顧嘉意好奇的順着她的視線望去，老克勒的門口，似乎只有一男一女笑着站立着，男子拿着手機說些什麽，而後，對着身邊的短發女人聳聳肩，最後，兩人笑着離開。
“姐？”是因為那兩個男女？為什麽齊暖夏會在一瞬間露出這樣透着絕望與悲傷的眼神。而這樣的眼神出現的時間，是在九年多以前。
齊暖夏回過神，眼睛有些酸酸的，心底深藏的秘密好像就在剛才幾乎把持不住。
多少年了，方才的女孩是馮淩泠？而那個男人，是他的同學？
是嗎？
齊暖夏無力，卻終究壓下心底因為重遇與他有關的人時的驚濤駭浪，勉強笑着繼續方才的話題，“你是怎麽看上我的傻妹妹的？”
這世上的事情早已是命中注定，不管前塵幾許悲歡，終會有那麽一個人出現，甘願放棄一切浮華虛名，只為免你一世颠沛流離。
屬于顧嘉意的那個人已經出現，那麽，屬于她齊暖夏的那個人，又還在何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