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流年04
走了很遠，坐上扶手電梯上了四樓，顧嘉意這才笑着問單丹丹：“單姐姐，沒想到我老哥還有這作用！”
“沒辦法，別人我可不借，誰讓你是顧嘉意呢！”單丹丹給了顧嘉意一個擁抱，“顧宜家，姐姐告訴你，衛清朗和郭唯微算個屁，咱不能對他們認輸啊。就許他們成雙成對出現了？假的又怎麽了，在他們面前，咱就是不能輸人了！”
顧嘉意的鼻子有些酸酸的，她不會忘記當年單丹丹在寝室說過的話，那時單丹丹說，“顧宜家，你相不相信，如果有人讓你難過，我絕對撩起袖子和他拼命。”
她信，一直都信，正因為相信，也更加難過。驀然回首，她才發現，原來她曾經自以為愛她寵她的那個男人其實對她甚至比不上單丹丹對她這樣，毫無理由，毫無保留的護短。
兩年多了，她早已不是大學校園裏那個天真幼稚心中只有浪漫愛情的少女，或許真的該學着忘得徹底了！
忍了很久，本不想再為那個男人流一滴眼淚，只是，當單丹丹擁住她的時候，某種她不喜歡的物體仍然落進了單丹丹的衣服。
她咬着唇，不發出一絲聲響，那是她最後的驕傲了。
陸壑楠那天在辦公室問她，念念不忘的究竟是對衛清朗的心動，還是當年自己驕傲自負的遺憾？那一刻，她竟一片茫然，她無法理直氣壯地說一句她還如當初那樣愛着衛清朗。
或許陸壑楠說得對，她執着的不過是當年衛清朗什麽都不說便決定了的轉身離去，遺憾的不過是她自己的沖動和自以為是，難過的更是她自己對未來所有美好的憧憬，而那個憧憬裏的男主角恰恰是衛清朗。
他們都長大了，成長的代價雖然痛徹心扉，但她畢竟熬過來了，如此，她就不該再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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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的9月，對于顧嘉意來說是新的開始，亦懷揣着太多對大學校園的憧憬。如願考上本地的T大，如願按照爸媽的希望進了財務管理，如願開始大學生活，顧嘉意以為自己的人生大約就是這樣，順風順水，一路走下去。
同寝室的兩個姑娘，一個與她一樣是本地人單丹丹，一個則是蘇州姑娘夏媛，而另一個本應該是同寝的女孩據說是放棄了報道，于是，整個608就成了她們三人的天堂。
大抵大學校園的寝室卧談就是最容易拉近關系的方式，大學報道的第一天，顧嘉意就在晚上的寝室卧談裏将老底全部爆了遍，盡管，其實她并沒有甚麽好暴的。也是在這個晚上，除了夏媛這個已有了家室的外，她與單丹丹都爆了自己喜歡的類型。
就如同青春時代對愛情最美好的憧憬和幻想，顧嘉意喜歡的男生應該是幹淨而溫和，善良而陽光。他不需要帥得人神共憤，亦不需要優秀的萬人觊觎，只要能夠包容她，就是她最大的希望。
但她從來不曾想到過，她的愛情會來得這麽快，也來得那麽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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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道完的軍訓對女生而言是深深的折磨，校領導為了磨練大學生的意志，竟真的請了特警大隊的兵哥哥們帶他們軍訓。從被兵哥哥們的風姿迷倒，到被折磨得哭爹喊娘，女生們一到休息時間就開始吐槽學校的慘無人道。
顧嘉意也不例外，她的體育從來就是最差的，無論是在初中還是高中，每一次的八百米無不是體育老師放水才過，如今這麽非人的軍訓，讓她早已無力吐槽。
財管專業的女生正好被一分為二，與隔壁工商管理班的一半女生在一個排。顧嘉意與單丹丹在一個排，左手右手邊的距離，而夏媛不幸被拆到另一個排。不過幾天，顧嘉意就被曬黑了三個色度。
教官是一個帥氣的八五後小夥子，操着一口帶着山東口音的普通話，偏偏顧嘉意是個方言白癡，對于教官的口令每每反應慢上三拍，幾個關系要好的女生紛紛稱她“顧慢慢”。
甚至有時候連教官都是頭疼萬分，無奈地問道：“怎麽又是你？我的普通話應該挺标準的吧！”而每次教官說完這句話，總會讓排裏的女生忍俊不禁，誰都知道，在軍訓的第一天，教官的口令一出，排裏千奇百怪的動作都有，原因只因為教官那口“标準”的普通話外加飛快的語速。
那時候的女生，在休息的時候除了吐槽學校外，談論更多的就是自己班裏的新同學。比如，顧嘉意就常常能從旁邊工商管理班的姑娘嘴中聽到一個名字。
“我們班的衛清朗歌唱得可真好，前天晚上停訓，咱們班搞了個晚會，他當場就高歌一首，我們都以為他放着原唱假唱呢。”
“我們班的郭唯微好像和衛清朗關系很好，說不定他們會成為咱們班的第一隊情侶。”
十七八歲的年紀，對于八卦的渴望總是抵擋不住，顧嘉意和單丹丹就一邊聊天一邊聽着幾個姑娘的七嘴八舌。
不知道這個衛清朗長什麽樣？顧嘉意想，一個能得到班裏這麽多女生好評和八卦的漢子，一定是個萬人迷的活躍分子。不過，被描述的那麽好聽，真的很想聽一聽他唱歌呢！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姑娘們還在八卦的時候，一陣整齊的男聲口號響徹了東區的場地。顧嘉意擡眼望去，一個個黝黑的漢子們穿着迷彩服，小跑着向他們靠近。
是誰說軍訓是最容易産生愛情的時候的？一個個曬得跟黑炭似的，還能看對眼，那絕逼是真愛！
“三營四排副排長出列。”穿着軍裝的四排教官站得筆直，聲音雄厚，連帶着讓這邊莫名其妙的姑娘們也緊張了起來。
“是。”四排副排長踏步出列，嚴肅地敬了個禮，而後，對着二排咧嘴就笑，“二排的姑娘們，咱是工管和財管的聯合排，求姑娘們翻牌點菜！”
“噗……”
“哈哈……”
“唉，這副排長可真有意思。”單丹丹跟顧嘉意悄悄咬耳朵，“還翻牌，還以為這是皇帝後宮翻牌侍寝？”
“張超，你這翻什麽牌啊，總得跟我們說清楚不是？”
顧嘉意往身邊看去，就是這個常常在她邊上八卦工管班姑娘和漢子的女孩，拜這幾天八卦所賜，她迅速想起來，這個張超就是工管班的班長。
張超嘿嘿一笑，一口白牙莫名帶着喜感，“咱們得學會勞逸結合，更得學會男女搭配幹活不累，所以，嗯哼，各位姑娘們，咱們坐下來玩玩游戲，增進增進感情呗！”
“怎麽玩兒啊？”
“這樣，咱們擊鼓傳花，我可都準備好了。”說着，憨實爽朗的漢子掏出手機，開始播放鼓聲，“花到了誰手上，誰就得表演個節目。”
出乎意料的，連兩個排的教官都無聲縱容着兩個排臨時增加的活動。幾天的相處，教官們早已沒有了初見時的嚴厲和一板一眼，盡管訓練的時候，依舊說一不二，但如現在休息的時候，卻是異常的好說話，甚至，在第一輪的擊鼓傳花中，幾個大膽的漢子們一手就把手絹硬扔給四排的教官。
期間，被手絹襲擊的幾個同學都選擇唱歌或是念首詩，顧嘉意笑着跟着大部隊起哄，心底隐隐有些擔憂，若是最後傳到她手上，她該怎麽辦？唱歌嗎？可她五音不全。跳舞嗎？可她從來都是四肢不協調。
死死的盯着那塊印着菊花的手絹，真是怕什麽就來什麽。當手絹到了她的手上，當她正想以最快的速度将手絹扔給右手邊的單丹丹的時候，張超手機裏的鼓聲停了。
“顧慢慢來一個！”
“顧慢慢上！”
當被起哄的人成了她自己，顧嘉意有些欲哭無淚，她真的啥也不會，五音不全到人神共憤。她糾結了，也有些猶豫，果真是反應慢了三拍起身，而後，她開始想着自己是否有那個勇氣唱一首也許完全就聽不出調子的《小星星》。
她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對面的張超大約是真的看不下去了，開口解圍，“你叫顧慢慢？要不，你來個場內求助？随你點。”
顧嘉意雙眸一亮，冷不丁想起連續幾天被迫出現在耳邊的那個名字，還有那個據說唱歌很好聽的人，“衛清朗？”
“哦~”
“衛清朗啊~”
“矮油！”
“卧槽，別班的妹子都知道情歌小王子的大名了？”
在一片随之而來的起哄聲中，顧嘉意漸漸反應過來，喵喵的，她不過是想想而已，竟然真的說出來了？
臉上越來越燙，有些手足無措，而她的目光卻下意識看向對面的男生排。她想的其實很簡單，既然都出了這個醜了，怎麽着也得看看真人才算不枉這一場起哄。
大抵對面的衛清朗也不曾想到自己的名字會如此自然直接的出現在一個別班女孩的口中。他緩緩起身，忍不住多看了眼站在中間面色緋紅，局促不安的女孩。
之後的數年裏，顧嘉意每每回憶起第一眼見到衛清朗時的情景，她都忍不住問自己，若是沒有那些起哄的聲音，若是沒有大家的推波助瀾，還會發生以後的事情嗎？
可這世上從來都沒有如果，她只看到在炙熱的陽光下，那個長相幹淨的少年摘下軍帽向着她一步步走來，嘴角眼底均帶着燦爛的笑意。
原來，他就是衛清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