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節
些性格、容貌、身份迥異的人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副鮮活的圖畫。他苦心經營,想要成就的,也就是大晏處處都如此時此刻般的祥和而熱鬧。
然而旁邊卻話題一轉,又說起沈柔妃來了。說起柔妃,自然就沒有好話。群情激憤之下,什麽話都往外講。
“古人雲,紅顏禍水,女人長得好看就不安于室,多少是非都自此而始。”說話的是個精瘦的男子,面貌粗鄙,卻偏偏做出一副自己在講訴至理名言似得模樣。
“只盼着聖上能立一位賢後,将後宮好好的管一管。”邊上一人附和道。
“聽說這沈妃,你們不知道吧,夏宮裏有個平安街,乃是照着西都平安京修的,就是那沈妃撺掇着聖上給她建的,裏面有幾百個太監宮女扮做往來客商,只為逗樂。”
“啧啧,妲己妹喜不過如此!”
柔妃一直都知道自己名聲不好,但是當面聽到別人罵她是妲己妹喜,禍亂朝綱,又編排出許多有的沒的謠言,指她驕奢淫逸、殘害忠良,這又是另一番的感受了。她只覺得這些人圍着她,在她臉上吐口水,而她還不能擦,只能靜靜的聽着。
“阿柔,你也知道他們是碌碌庸人,說些傻話,不必介懷。”皇帝握着柔妃的手,手心裏傳遞出暖暖的溫度,他有心帶沈柔外出散心,卻不料被幾個碎嘴子壞了心情。
“沒事,我明白的。”柔妃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勉強笑了笑。她能說什麽呢?
皇帝見她如此,更生愛憐,輕聲對柔妃道:“阿柔的好,旁人不知,我卻明白。”
兩人低聲說着話,不成想卻忽然傳來一聲轟響。柔妃吓了一跳,轉眼瞧過去,卻見酒肆一隅,有個青年懷抱一把短刀,垂眼端坐,身前的酒桌也不知是被誰掀翻在地,杯盤狼藉。一個綠衫少女正怒目而視,舉刀相向,站在他面前。
“這個人好像一把飲血的刀。”柔妃用幾乎細不可聞的聲音說道,蒼白的臉,漆黑的刀,叫柔妃無端端想起一個人來,一對江湖兒女,不知他們身上有什麽動人曲折的愛恨情仇。
“郎君,避一避吧。”沖突爆發的一瞬間,傅玄護在了皇帝身側。
“不必驚慌,咱們瞧熱鬧。”皇帝搖了搖頭。
“是。”傅玄聞言,對着窗外比了個手勢,原本已經蓄勢待發的暗衛便又悄無聲息的潛伏了下去。
“桌子,桌子!客官有話好好兒說。”軒風見有人砸店,連忙上去阻攔。
“滾開!”綠衫少女惡狠狠的罵了一聲,又丢了一錠銀子在地上:“賠給你!”
軒風在西市賣酒多年,從不曾被人這樣侮辱,那銀子丢在腳邊,她氣得漲紅了臉,只恨恨的叫人報官去了。
“邱典,我總算找到你了。”綠衫少女惡狠狠的說道。
“你找我做什麽?”被叫做邱典的青年淡淡的說道,仿佛被人掀了桌子的事情不曾發生過。
“我要殺了你!”少女嗓音高亢而凄厲,舉刀的手微微顫抖,随時會劈下。
柔妃柔妃仗着有皇帝在,顯然是有些看熱鬧不嫌事大,抱着皇帝的胳膊,暗暗興奮:“她要殺他呢,肯定是殺父之仇!”
“你為什麽要殺我?”邱典依舊垂着眼,好像地磚也比少女好看似得。
綠衫少女看着邱典,臉上的憤怒逐漸被絕望所替代,她手一松,短刀掉落在地上。“為什麽,為什麽你都不看我一眼。”她淚流滿面,連聲質問:“你為什麽要不告而別?”
柔妃一聽,驚訝的嘴都合不攏,又湊到皇帝耳邊點評:“方才我說錯了,肯定是她喜歡他,他不喜歡她,她因愛成恨,得不到就毀掉!”
柔妃想到的,其他酒客也想到了,便有人笑出聲來:“大姑娘跟着個男人跑,好不知羞。”
那人話音方落,只見綠影一閃,清脆的一聲耳光打在了他臉上。“再敢胡說,我割了你的舌頭!”那姑娘說完,又狠狠的看了一眼周圍:“滾!你們都滾出去!”
酒客們中有膽子小一些的,見小姑娘又是拿刀,又是打人的,當即便走了。
偌大的大堂裏,人走了大半。綠衫姑娘孤零零的站在中間,說不出的寂寞悲傷,她淚水長流,目光幽幽的望向邱典:“你……你竟忍心嗎?你看看我呀,你為什麽不敢看我?”
角落裏的邱典輕輕嘆了口氣:“我為什麽要看你?我離開又為什麽要和你說?張姑娘,你不該跟着我。”
那張姑娘哭得更加凄苦:“你……邱典,你的心是鐵打的嗎?我為了你,吃了那麽多苦……”
柔妃見狀,掩嘴悄聲說道:“那麽美貌又深情的姑娘,邱典為什麽不喜歡?是不是因為她脾氣太大了?”
第 49 章
大堂裏極為安靜,柔妃雖是掩嘴悄聲點評,怎奈那張姑娘練就一身好武藝,耳力更是不凡,柔妃的話被她聽見,恰好說中她的短處,頓時惱羞成怒,從腰上解下馬鞭,淩空像柔妃打了過來。
“閉嘴!”那張姑娘微微轉頭,只用餘光看準柔妃,鞭子便打了過來。
“啊!”柔妃只見黑影一閃,吓得連閃躲也不會,只閉上眼睛,縮成一團等死。等了半天,不覺身上疼痛,睜眼一看,卻是傅玄手持寶劍,将馬鞭給削斷了。
“你敢削我的鞭子!”那張姑娘一跺腳,将斷鞭扔在地上,赤手空拳就打了過來,全是瘋子似得拼命打法。
傅玄肩負皇帝安危,此時哪敢憐香惜玉,又見張姑娘招招具是殺着,也只得拿出全副本領與她相鬥。守在酒肆外的暗衛見傅玄與人相鬥,忙跳了兩個進來,也顧不上是不是以多勝少,将張姑娘圍在當中,痛下殺手。
“不要傷了性命。”皇帝看也不看的吩咐,只顧着低頭安慰柔妃。
柔妃因從前在太後與皇帝之間受夾磨,養成了一種怪脾性,除了太後與皇帝,誰的氣也不受。誰要是招惹了她,哪怕天塌下來,也要百倍千倍的報複回來。今日莫名挨了別人一鞭,哪裏咽得下這口氣,也不顧皇帝在身邊,扯着嗓子就叫傅玄:“拿下,拿下!”
張姑娘雖有本領,卻難敵三位高手。十幾招後,便落了下風。張姑娘見旁人仗着人多欺負她,邱典又不理她,覺得自己簡直是可憐極了。悲傷之下,那張姑娘收手捂住臉,哭道:“你們殺了我吧,我也不想活了。”
“住手!”
一直不動聲色的邱典跳入場中,格住了傅玄的劍,将張姑娘護在身後,面對皇帝:“無仇無怨,何必兵戎相見,收手吧。”
皇帝笑了笑,問柔妃:“你說呢?”
柔妃方才險些被人一鞭劈在臉上,心中憤怒難當,将桌子一拍,站起來指着邱典罵道:“你有臉說話?你好意思說收手?拜托你,臉掉在地上了!”
張姑娘聽見柔妃罵邱典,頓時又活了過來,她撿起地上的刀,指着柔妃道:“你敢罵他!”
柔妃啐了一口:“我為什麽不敢罵?拜托你們兩位,要點臉成嗎?不給自己要,也給爹娘要點,要愛要恨,要死要活,麻煩你們找個僻靜的地方,別愛給大夥兒看,你們那點破事兒,誰稀罕看呀。”
“你……你……我們八福門不會放過你的!”張姑娘自小嬌慣優容,只有她擠兌別人,從不曾被人當面這般直白的相罵過,又急又氣,雖有伶牙俐齒,卻不知該如何反駁,只好搬出門派壓人。
“八福門?”柔妃眉頭緊蹙,盯着張姑娘:“八福門是什麽東西,竟能讓你狗仗人勢?”
邱典面色更加蒼白,他一雙漆黑的眼睛盯着柔妃,冷冷的說道:“請注意你的言辭。”
邱典殺機一起,柔妃只覺得身上一寒,她回頭看了看皇帝,見他滿不在乎且笑容滿面,膽又肥了。“注意言辭?你的建議很好,我們不但要注意言辭,更要檢點言行。這位邱典,我想請問,張姑娘掀桌子的時候,你可看見了?”
邱典淡然說道:“看見了。”
“很好。”柔妃點了點頭,又問:“她打人耳光的時候,你可看見了?”
邱典冷冷的看着柔妃,這一次卻沒有回答。
柔妃卻不依不饒,三問:“張姑娘拿鞭子打人的時候,你可看見了?”
邱典依舊不言。
柔妃冷笑:“合着只許你們打人殺人,不許別人還手嗎?既然你認為誰厲害就可以随便打人殺人,那我們殺了張姑娘,又有何不可?還是你覺得,你們想砸誰的店就砸誰的店,打誰就打誰,想殺誰就殺誰?旁人必須任你們宰割?你們是什麽人?強盜土匪,還是殺人魔頭?”
那張姑娘聞言,對柔妃怒道:“潑婦,你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