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眼見此情景,柔妃失笑,對雨燕道:“幸虧陛下年輕,若是再過幾年,只怕這紫宸殿門口就站不下了。”
雨燕對着那些人,不屑道:“她們竟學娘娘,真不知羞。”
柔妃嘴角微微上揚:“這紫宸殿又不是咱們家的,她們愛站就站着吧,咱們走。”柔妃又帶着人回了淩绮殿。
到了寝殿,阿桂、阿枝兩位嬷嬷迎了上來。阿桂先是提醒雨燕:“內侍省把淩绮殿裏太監宮女的秋裝給送來了,姑娘該去核對好給他們回話。”雨燕這才想起自己差事沒做完,慌忙去了。又對陳祿道:“大總管那裏傳話,陳公公的新腰牌做好了,讓去領。”陳祿聽說,喜笑顏開的便去了。
跟着阿桂攙着柔妃進了寝殿,阿枝則留在了門口。
“陛下……”
看到燈下的身影,柔妃驚喜不已,不由自主的輕聲呼喚,待皇帝回過頭來,她才娉婷着走過去。阿桂則默默的退下去了。
“陛下……不是在紫宸殿麽?怎麽來了妾這裏?”柔妃粉面含羞,藏不住心頭的喜悅。
皇帝将柔妃拉到身邊坐下,笑道:“朕來看看你。”他打量着柔妃,見她肌膚雪白嬌嫩,忍不住伸出食指在她臉頰上刮了幾回。“聽趙俅說你昨兒在紫宸殿外守到亥時?”
柔妃低了頭,怯怯的說道:“嗯。”
“前兒也是?”
“嗯。”
皇帝嘆了口氣,跟着又是一笑:“為何?”
柔妃頭埋得更低,半晌方回道:“看着紫宸殿裏的燈火,就像是見着了陛下……”
“你若求見,朕自然會宣你進去。”
柔妃輕輕的搖頭:“陛下日理萬機,臣妾不能以俗事相擾。”
皇帝輕笑:“那怎麽今晚又走了?”
柔妃撅起櫻桃小嘴:“她們将紫宸殿圍得水洩不通,臣妾才不要和她們一樣。”
皇帝搖頭:“任性。”眼裏卻帶着憐愛。
柔妃察覺到皇帝的柔和,便輕輕的依偎過去:“陛下瘦了。”
皇帝順勢攬住柔妃的肩膀,深情更加溫柔:“為君不易啊。”
柔妃沒胡亂搭腔,只不言不語的貼着皇帝。皇帝近來忙碌疲憊,現兩人這麽互相依靠着,他只覺得輕松舒服,滿胸的濁氣也吐了許多出來。
“愛妃的父親上了折子,要乞骸骨回鄉呢。”皇帝忽然說道。
柔妃一驚,訝然道:“好好兒的,辭官兒做什麽?”
皇帝道:“怎麽愛妃不知麽?”
柔妃搖頭:“臣妾哪裏知道,家父怎麽說,為何要辭官?”
皇帝道:“沈崇折子上說你祖母病了,他要回鄉侍疾,朕已經準了。”
柔妃卻有些不快:“大可将祖母接上京來啊,好好兒的幹嘛辭官呢。”
皇帝似笑非笑的瞧着柔妃,并未說什麽,柔妃本就心虛,被皇帝這一看,霎時間兩耳雙頰便紅了。“陛下,不如安歇吧。”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時候,柔妃選擇了做自己做擅長的事。
“不了。”皇帝按住柔妃伸過來的柔荑:“朕得回去看折子了。”
皇帝要走,柔妃也不能死攔,暗暗的急得跳腳,皇帝卻又叮囑道:“往後不要再去紫宸殿門口站着了,朕……會抽空過來看你。”
柔妃聞言,喜不自勝,可看到皇帝自殿後秘密離開,心又提了起來。
第 22 章
雖說身在深宮,朝廷上的事,柔妃還是有所風聞的。這一天,柔妃從安樂宮跪了太後回來,陳祿就眉飛色舞的講了起來。
“娘娘您想,肖大人乃是國之重臣,又是伺奉過先皇的人,他領着一百多位大人往含元殿裏一跪,便是陛下也不能置之不理啊。”
柔妃躺在貴妃榻上,雨燕在給她揉膝蓋,聽着陳祿說書似得講朝堂上的新聞。“啧啧,他這是要逼陛下臨朝麽?”柔妃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可不是,肖大人說了,若是陛下依舊不朝,他就要去太廟哭先皇去。”陳祿一副很唏噓的模樣,恨不能親見今日的情景。
柔妃卻有些不屑:“哭先皇?他肖普好大的膽子。陛下怎麽說?”
陳祿道:“陛下也惱了,指着肖普說‘你以為朕不敢斬了你麽?’。肖大人也是強項的,直挺挺的跪在地上說‘陛下斬了臣,臣還有兒子,還有孫子,也會去哭的。’”
這下柔妃佩服起來:“肖大人不愧是群臣之首,那陛下允了麽?”
陳祿道:“陛下與大人們僵持了有一個時辰,眼看有幾位老大人已經快支持不住了,後來陛下的老師,已經致仕的陳老大人竟也來了,老大人将陛下給訓了一通,陛下這才答應明日開始上朝。”
柔妃贊嘆着點頭道:“說起咱們陛下,真是仁孝之君,辍朝了……這怕有二十一日了吧?”
陳祿也應聲道:“可不是,陛下這般仁孝,古今罕有,尤其是對葉家,恩遇之隆,滿朝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柔妃更加贊同:“雖說葉家沒什麽拔尖兒的人才,可憑着太後,陛下也是極厚待的。聽說這回還給太後的兩個兄弟加了爵位?”
雨燕也插嘴道:“不止呢娘娘,去年和娘娘一塊兒入宮的葉美人,這回也封了嫔呢。”
柔妃掩嘴:“這麽大的事兒,我竟不知道?陛下待葉家真是恩重如山喃。”
陳祿的消息最為靈通,忍不住要賣弄。“陛下對肖家,也是極……”
“娘娘,用膳吧。”一直在旁邊閉口不言的阿枝嬷嬷忽然說道。
柔妃不好意思的笑了:“咱們關起門來說幾句閑話罷了,嬷嬷勿怪。”
阿枝面無表情,搖頭道:“娘娘多心了。”
皇帝加恩示寵的事情叫柔妃上了心,也叫她焦躁起來。太後一死,帝黨大獲全勝,若是要對奸妃秋後算賬,那便大大的不妙了。可是急雖急,她仍舊得做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徐徐圖之。
淩绮殿裏寧靜安詳,誰也不敢發出一絲兒的聲息,娘娘近來氣性大,尤其厭着旁人打擾呢。
“娘娘,沈夫人來了。”陳祿邁着碎步進了寝殿,低聲細語的啓禀柔妃。
柔妃懶懶的從春凳裏支起來,揮手道:“升殿。”
陳祿聞言,遙對雨燕揮手,雨燕這才進來伺候柔妃梳洗,把柔妃居家穿的自制衣裙換下,穿上了一套符合她妃子身份的宮裝。
雨燕和雨荷兩個搭着手,并未花費太多功夫便把柔妃給打扮停當。柔妃去時,大殿裏沈夫人已經等着了。她見柔妃過來,忙從椅子裏站起來,帶柔妃坐定,這才行了大禮。
柔妃待沈夫人行了國禮,這才就着陳祿的手下來對着沈夫人行家禮,尚未拜下,沈夫人便将她扶了起來。沈夫人年不過四十,容貌平平,卻十分柔和良善。
“母親久等了。”沈柔看着沈夫人兩鬓間夾雜得銀絲,有些心疼。
沈夫人望着女兒,抓着柔妃的手臂,似有千言萬語,最後卻只叫出了一聲:“娘娘……”
“父親……可好?”柔妃又問。
沈夫人面色尴尬,支吾着回道:“他身子健朗,就是……思念娘娘……”
柔妃苦笑,自家父親本事不大,心氣很高,最是高潔不過,自從她入宮做了奸妃,父女便成了仇人。這樣的人,恨不得能大義滅親為國鋤奸,怎麽可能思念做了奸妃的女兒呢。
“聽陛下說,祖母抱恙,父親要回鄉侍疾?”柔妃引着蘇夫人坐下,十分不舍的模樣:“把祖母接來京中診治,豈不更好?何苦要辭官呢?”
蘇夫人卻道:“你祖母年高多病,如何經得起路途颠簸?再說,你父親離鄉十餘載,也該回去瞧瞧了。我只不放心你……”蘇夫人說着,眼圈兒紅了。
柔妃勸道:“女兒在宮中上有陛下眷顧,下有姐妹扶持,請高堂萬勿以女兒為念。”說着她叫過雨燕:“将我備好的東西取來。”
殿外雨荷早已将東西放好,只等雨燕來取,不過片刻功夫,兩人便帶着一隊小黃門進店,每個小黃門手裏均捧着雲盤一個,覆以錦帕一方。
“高堂遠行,女兒不能侍奉左右,心中慚愧,只備下了些許俗物奉上,求母親千萬收下……”又放低了聲音道:“父親那裏,求母親代為回轉。”沈父以女兒為恥,父女不見已近一年,便是沈母,也半年多不曾入宮探望過柔妃了。
沈夫人又含了淚:“父女之間,哪有隔夜仇。日後你在宮裏好好侍奉陛下,你父親與我便萬事足了。”對于俗物,倒沒有推辭。
柔妃把小黃門招到面前,随意掀開一張錦帕,裏面放了幾只高麗參。“這都是宮裏分例發的,女兒體健用不上,帶回去給祖母享用吧。”說着,她掀開鄉鄰的一個雲盤,裏面是幾樣首飾:“這些是上回女兒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