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解悶
就在鐘離晴被美色所誤, 不慎落入妖女手中, 生命垂危時, 從另一個方向去打探消息的陸纖柔也趕到了村子裏, 正看到鐘離晴被扼住了脖子動彈不得的模樣,臉色一沉, 馬上呵斥道:“放開她!”
一邊招來自己的本命劍,朝着那紅衣女妖刺了過去, 卻旨在引開她的注意, 借機救下鐘離晴——陸纖柔清楚地知道, 自己不是對手。
不料那紅衣女妖卻絲毫不在意她的攻擊,鳳眸一轉, 甚至不見她的動作, 陸纖柔便覺得一股浩瀚龐大的靈力朝她兜頭壓了過來,逼得她不得不轉開方向,即使在第一時間回劍格擋, 卻依舊被那股無窮無盡的靈力壓制得接連後退,一連撞斷了幾棵大樹, 退到了數十丈以外, 才堪堪穩下了去勢。
喉中一陣腥甜, 終究是受了傷,且傷勢不輕。
反手将劍刺進地面,撐着身體不倒下,陸纖柔抑制着咳血的沖動,卻再也無力發動攻擊, 只能眼睜睜看着鐘離晴被那女子挾持着,很快消失在她眼前。
“師妹……”陸纖柔猛地噴出一口鮮血,終于脫力地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僅僅是一個照面便将她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這女子的修為實在是深不可測。
要知道,陸纖柔可是元嬰後期的修士。
鐘離晴有心掙脫,卻被那女子封住了全身的經脈,而後者就想抓小雞仔似的,單手揪着她的衣領将她拎起來,幾個閃身的功夫,便消失在了原地。
她張了張口,想要呼喊,卻被那女子不經意間掃來的一個眼神吓得心中一凜,竟是下意識地收了聲——女子滿意地轉過臉,繼續帶着她在山間飛掠,速度之快,絲毫不亞于她全速禦劍飛行。
縱然心裏憤恨不已,又十分擔憂陸纖柔的情況,鐘離晴卻明白,現在第一重要的卻是保住自己的小命,然後才能謀劃其他,是以她并未輕舉妄動。
極速前行了快有半個時辰,那女子中途也停下過幾次,凝神探測着什麽,然後重新變換方向,再次前進;鐘離晴被她抓在手上,又封住了全身經脈,就連沿途做個記號都辦不到,只能盡力記下路線,仔細辨別她們的方位。
幸而下山前,陸纖柔曾讓她背下了天華囯以及周邊各國的地圖——這女子攜着她一路北行,已經跨過了天華囯的國境,潛入了北面的岷蒼山……再往裏面深入,便是危機與機遇并重的蒼遼秘境了。
——蒼遼秘境乃是位于各國邊界之間的一片原始森林,寬廣無際,加起來有幾個天華國那麽大,終年籠罩在迷霧瘴氣之中,就連元嬰修士也不敢輕易涉足深處,卻是高階妖獸最主要的栖息地,也是人們捕捉契約靈獸的地方。
一旦進去了,輕易可就出不來了。
眼看着這女子似乎大有帶着她紮入林中一去不回頭的架勢,鐘離晴終于忍不住白着臉說道:“這、這位姑娘,你若、若是再不放開,在下只怕……要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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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一聽,二話不說便将扯着鐘離晴衣領的手一松,任由她從七八丈的高空中墜了下去。
在感受冷風拂面和樹枝抽打臉頰的時候,鐘離晴甚至聽見那女子若有似無地輕哼了一聲,帶着幾分不屑與嫌惡——啧,這筆賬,她遲早是要讨回來的。
雖然封住經脈的靈力已經在她不懈的沖擊下有所松動,只要她想,在一瞬間就能破開禁锢,恢複自由,但是目睹了那女子一招敗退陸纖柔的手段,鐘離晴意識到: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是她的對手,即使趁着這片刻逃跑,也終會被抓回來,到時候,再想要脫身,可就難多了。
她要的是對方放松警惕,一擊得手,為此,她甚至不曾調用絲毫靈力護着身體,打算硬撐着墜勢——反正金丹期的修士筋骨強健,才七八丈的高度,還不至于摔死,最多受點震蕩內傷,比起性命來,卻委實微不足道。
她從來都是對自己狠得下心的人。
當然,雖已做好了覺悟,但臨到墜地那一刻,還是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屏息等待即将到來的疼痛——說時遲那時快,只覺得一道靈力在她即将落地時,猛地擊中了她的後背,雖然直接将她推出了幾丈開外,卻也同樣緩沖了她的墜勢,讓她不至于在所有重力疊加下,狠狠地砸在地上。
盡管如此,鐘離晴還是因為這一下摔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好一會兒才緩了過來。
她在心中暗暗發誓,今日所受的屈辱,他日定要千百倍地從那女子身上讨回來,哪怕她生得這樣好看,聲音也好聽得令人骨頭發酥,身上還帶着一股子沁人心脾的幽香……
等她察覺到自己的思緒又莫名其妙地發散時,那女子已經施施然落在一邊的樹上,翹着腿,彎身撐着下巴,饒有興致地俯視着鐘離晴,笑語晏晏,所言內容卻是截然相反:“小子,再敢耍花樣,可就不是摔一下那麽簡單了。”
“這位姑娘,在下與你無冤無仇,何故打傷在下的師姐,又将在下擄來?”鐘離晴仰頭看向那坐在樹上的女子,見她神色淡淡,嘴角輕勾,挂着一抹蠱惑人心的淺笑,只是那笑容在她看來,怎麽都透着一股不懷好意。
“姑娘,在下的師姐……”她放低了聲音,臉上帶着幾分恰到好處的驚慌與擔憂,纖長的睫毛輕顫,教人不由心軟。
“你放心,她死不了,我不喜歡殺女人,”那女子卻絲毫沒有被鐘離晴易容過後的俊美容色所打動,只是笑了笑,忽然指着鐘離晴身後,“至于男人,就要看他識不識相了。”
鐘離晴順着她的目光,艱難地仰起頭,看向身後——只見一頭足有普通的野豬三四倍強壯的野獸正朝着她一步一步踏來,哐哐作響,地動山搖。
那帶着勾爪的蹄子幾乎有她整張臉那麽大,尖銳的獠牙能夠在頃刻間穿透她的身體,而随着它的逼近,口中腥臭的熱氣也撲面而來,熏得鐘離晴幾欲作嘔。
“這只辟土食蟻獸還在幼生期,并不算好鬥,不過對食物的渴望超過一切,所以就算知道不是我的對手,還是想要試試看能不能從我手下把你帶走——你知道,它可是雜食動物,比起鱗介蟲豸一類,自然是人肉更美味。”像是怕鐘離晴還不夠緊張似的,那女子又輕描淡寫地解說了幾句,而後一揮手,在鐘離晴身前布了一層薄如蟬翼的透明罩子,“你有一炷香的時間考慮——如實回答我的問題,或者,成為它腹中之食。”
“姑娘何必費此周折,你若有事相詢,在下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鐘離晴強自鎮定地笑道。
“第一個問題,”那女子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嘴角,盯着鐘離晴的眼睛,忽而問道,“我美,還是你師姐美?”
“你。”鐘離晴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下一刻卻像是有些懊惱地咬住了嘴唇,因為自己無意識地透露了心聲而不自在地撇開眼睛——卻也斂去了眼裏的冷意。
這女子生得絕色,想必對自己的容貌也是極為自負,鐘離晴以己度人,自然受不了被人比下去;若是她回答對方相貌不如師姐,定然會惹怒于她——雖說在鐘離晴心裏,自然是陸纖柔更甚一籌,但也不得不承認,單從外貌而言,這女子已是她生平所見之最,算起來,也不過比她的真實樣貌,要遜色那麽一點點罷了。
“呵,還算是實誠……可惜我不滿意。”女子哼笑一聲,纖指一彈,卻擊在那透明罩子上,将它打得一震,整個罩子上都裂出了縱橫如蛛網似的裂紋,“喀嚓”一聲輕響,讓鐘離晴臉色一白,而那圍着她打轉的辟土食蟻獸卻歡呼一聲,開始用頭去撞擊那罩子。
按照這個力度,只怕用不了半柱香的時間,鐘離晴便要葬身獸口。
——難道自己猜錯了?
這女子有意試探,為了檢驗自己的人品?
鐘離晴看了一眼放大的獸口,不由倒抽一口冷氣。
“第二個問題,”那女子伸出一根纖纖玉指,挑起了鬓邊一縷秀發卷起,而後放開,又卷起,不亦樂乎地把玩着發絲,神态天真如少女,笑意卻透着一股冰冷,“你師姐美,還是我美?”
——這個問題,與方才的問題,有什麽分別?
難道主體位置換了一下,便有了不同的深意?
鐘離晴心裏一咯噔,遲疑了片刻,卻還是硬着頭皮回答道:“……你。”
“嗯?你居然遲疑了……可見并不是真心的。”鐘離晴在回答以後,馬上醒悟自己的疏漏,擡眼看她,果然見到她唇邊那縷笑意冰冷愈甚,而眼中的興味也越發濃烈,好似找到了什麽玩具似得,“這回答,如何教我滿意呢?”
随着她話音落下,那辟土食蟻獸像是得了指令似的,撞擊透明護罩的力度更兇悍,嘴角有涎水滴下,已經迫不及待要享用近在咫尺的美味了。
情況危急,鐘離晴的額間已經沁出了一層冷汗,她忍不住懷疑:這女子故意戲耍着她,試圖從她身上獲取變态的快意自是不假,可同樣地,折磨過後,卻并不打算留下她的性命,而是任由那野獸将她吞進肚子裏……
就在那罩子轟然一聲碎成無數片的時候,那女子又不緊不慢地問道:“最後一個問題……”
沒等她說完,鐘離晴已經大聲喊道:“你!是你!”
千鈞一發之際,那辟土食蟻獸的獠牙在鐘離晴額前半寸的地方劃過,幾乎是擦着她的頭皮紮進了土裏,鐘離晴只覺得眼前一片塵土飛揚,眼睛被沙土所迷,不由滲出生理性的眼淚來——或許還帶着幾分劫後餘生的慶幸?
鐘離晴只知道,她剛才幾乎要使用瞬移躲開了,然而最後關頭還是忍住了——她在賭,對方是為了戲耍她,卻也不會真的任由她被吃掉。
萬幸的是,她賭對了。
那辟土食蟻獸被一道淩厲的勁氣點穿了腦袋,哼都沒機會哼一聲便當場斃命。
鐘離晴剛要松一口氣,卻聽那女子悠悠說道:“我的最後一個問題是——你的性命屬于誰?”
心中有不好的預感,就聽那女子接着笑道,“你的回答,我很滿意。”
若不是對方一直盯着她的臉,鐘離晴只怕早已忍不住對她翻起了白眼——敢情是下了套在這兒等着她呢?
只是有一點她不明白:若真的要她聽命,只需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她焉敢不從?
偏偏要玩這麽一出,大費周章,莫非是為了摧毀自己的信心,逼迫自己心甘情願地點頭?
不得不說,自照面起,這女子就在不斷打破鐘離晴自以為是的認知——她捉摸不透對方的想法,預知不了她的下一步,甚至于連自己的性命都無法把控……這種感覺是她從未有過的。
挫敗,卻也激起了她的鬥志。
現在,她倒真想與這姑娘鬥智鬥勇一番。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要先弄清楚她的真實目的,保住小命才是。
“姑娘,可否放開在下?”鐘離晴深吸一口氣,也不在乎現在的男裝打扮,任由眼角淌着淚水,軟聲請求道。
“可以啊。”那女子笑了笑,纖手輕拂,鐘離晴便覺得身上一松,那靈力準确地擊在她身上被封住的幾個節點穴鞘之上。
能夠活動以後,鐘離晴立即将靈力流轉全身,而後翻身躍起,第一件事便是離那已經沒了氣息的辟土食蟻獸遠一些,随後返身躍上那女子所在的樹桠,坐在她不遠處,與她保持着一段距離,卻又能清晰地聽見她說的每一個字,觀察到她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鐘離晴知道自己逃不了。
暫時,她也不想逃。
“多謝姑娘,在下有一事不明,鬥膽請問姑娘。”鐘離晴用袖子擦了擦臉,力求将這張臉最完美的一面對着那女子,而後微微一笑。
“說。”女子并不介意她的靠近,仍是漫不經心地眺望着遠處,鐘離晴覺得,對方似乎在等待着什麽——莫不是還有同夥?
“不知姑娘芳名,在下要如何稱呼姑娘?”那女子不防鐘離晴竟然提出這個問題,而不是關心她被擄來的原因以及是否有被放回去的可能,倒是教女子感興趣地挑了挑眉,轉眼打量了她一番。
鐘離晴露齒一笑,盡顯風流倜傥之氣,做足了一個花花公子的腔調,不閃不避地對上她的目光。
“告訴你也無妨……我叫夭夭,桃夭的夭。”那女子,也就是夭夭彎了彎唇,忽而湊近鐘離晴面前,呵氣如蘭,曼聲說道,“我知道,你其實是想問,我為什麽要把你抓到這裏來,對麽?”
鐘離晴點點頭,也不與她繞彎子,拱手做了個揖,笑得光風霁月,不帶一絲芥蒂似的:“倘若姑娘願意告知原因,在下感激不盡。”
“沒什麽,不過是因為我在等人,”夭夭又是一聲輕笑,笑容清媚動人,卻透着不經意的冷,“無趣的時候,偏偏你就撞上來,索性把你抓來解悶罷了。”
“那還,真是湊巧呢……能為夭夭姑娘解悶,是在下的榮幸。”鐘離晴壓抑着心頭的怒火,好似不在意地笑笑,正想問她是否解了悶就會放自己離開——不料對方忽而收了笑,鳳眸輕輕眯起,朝着一處看去。
鐘離晴沒有她那麽強大的感知力,卻也隐約察覺了不妥。
“來了。”就聽她低低地說了一句,而後再次抓起了鐘離晴的領子,也沒征求她的意見,提溜着她往林深處掠去。
——不是說為了解悶麽?
既然等的人來了,還帶着自己作甚?
鐘離晴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她的側臉,看了一會兒,又不免入了神……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倒也不負這名字。
可惜,美則美矣,只是這性子,未免也太古怪了些。
作者有話要說: 夭夭:我與你師姐,誰美?
鐘離晴:廢話,當然是我最美,我可是女主!
夭夭:自戀是種病,得治。
鐘離晴:我在我眼中是最美~沒毛病
夭夭:……想家暴。
***
其實我本來想寫個磨人的小妖精,一不小心就有點鬼畜了_(:зゝ∠)_我也不想的
夭夭只是化名,再劇透一下,她姓妘哦~~
突然想起來今天是愚人節唉!早知道我應該随便碼一章然後标上THE END才符合節日氣氛!
好吧我知道可能會被打死,我就想想哈哈哈哈哈~~
那麽,祝各位小天使今天都順順利利的,不要被玩了哦,挨個麽麽噠(づ ̄ 3 ̄)づ
再補一個小劇場:
鐘離晴:這什麽問題?你玩我?
夭夭:寶貝兒,莫非你還沒看出來?我就是在玩、弄、你呀。
鐘離晴:嗨呀好氣!可還是要保持圍笑QVQ
夭夭:因為今天是愚人節呀寶貝兒~
鐘離晴:滾!老娘不過洋鬼子的節日!信不信老娘讓你過清明節!
夭夭:寶貝兒,不要這麽暴躁,來玩呀~
……
家暴現場,畫面過于兇殘,本節目中止播放——各位看官老爺們,咱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