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直到聚會那天,梁珂才知道梁父說的是什麽意思,說好聽點是梁母和朋友們的聚會,其實就是變相的給梁珂相親。
梁珂還奇怪今早上梁母為什麽一定要他穿西裝,如此一來,他就全部明白了。
看着對面坐着的女人,梁珂只覺得尴尬萬分,他僵硬地給對方一個禮貌性的微笑,對方也對他笑了一下,笑容溫柔,給人一種知書達禮,大家閨秀的感覺。
“兒子,這位是琪琪,你還記得吧?”梁母熱切地介紹起對面的女人,“小時候你們一直在一起玩來着,感情可好了。”
梁珂愣住了,擡頭又看了一眼對面的人,有種恍惚的感覺。
琪琪?噢,是了,他似乎還真有個青梅竹馬叫琪琪。
在高中之前,梁珂是一直都在本市讀的,直到他考上了一所較好的外地高中,他才離開了C市,而在C市的時間裏,梁珂和這位所謂的青梅竹馬琪琪靠的很近,幾乎是形影不離。兩人感情很好,加上兩家人住的也近,雙方父母似乎都已經快默認兩個人是一對了,直到梁珂去了外地,兩個人的聯系才漸漸少起來,到最後梁珂發現了自己的真正性向,就更加沒有和她聯系了。
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女人,梁珂只覺得時間磨人。只是幾年不見,眼前的人卻越發亭亭玉立,漂亮甜美起來。他對琪琪最後的印象似乎只留在那個紮着高馬尾,喜歡拽着他書包笑的明朗的女孩身上,對此覺得恍惚自然也是情有可原。
“梁哥,”琪琪将細碎的劉海捋到耳後,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向他伸出手,“好久不見。”
梁珂僵硬的臉部線條柔和了許多,伸手跟她簡單地握了握手,“好久不見。”
梁母在一旁只覺得兩人有戲,眼睛裏的笑意都快變成實質溢出來了,“咳咳,你們倆年輕人好好談談,我們就不打擾了啊。慢慢聊啊。”話落便拉着一同坐在對面的琪母一起走了,老遠都還能聽見她高興的咯咯笑聲。
梁珂只覺得有些無奈,下意識向梁母的方向瞥了一眼,卻看見了琪母不斷回頭欲言又止的表情。
家屬走後,氣氛不知怎麽的就開始尴尬起來,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同時開口說了一個“我”字。
梁珂愣了一下,随後溫和地笑了一下,“你先說吧。”
琪琪一改剛才的落落大方,此時低着頭像是有些難以啓齒的樣子,“梁哥,其實我……我已經有男朋友了,這次相親,就是被我媽-逼來的。”
梁珂愣了一下,随後輕笑開來了,“恩,沒事,就當随便吃個飯就好了。”反正我也是被唬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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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琪不可置信地擡起頭看着他,好半響才軟軟地笑開了,“恩!梁哥你真好!”
梁珂聽到這裏,反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後腦勺不知道該說什麽,反倒是琪琪先打開了話匣子。
兩人東聊聊西聊聊,大部分說的都是小時候的事,氣氛也意外地比想象中要愉快,中途琪琪去廁所補妝,梁珂便無所事事地打開了手機。
自回家以來,他就沒開機過,眼下覺得無聊才想到手機這東西。
開機之後,梁珂覺得自己的手機簡直要被玩壞了,足足震動了一分鐘才安靜下來,他慢慢劃開界面,發現有八十幾通未接電話。
有五通是餅餅的,其餘的……全部是顧澤枉然。
梁珂心裏一緊,下意識地不想看見這個名字,慌張地把未接來電的界面關掉了。然而來電界面關了,短信界面卻蹦了出來,上面前前後後有将近二十多條顧澤枉然的短信,離時間最近的是今天淩晨,上面只有三個字:你完了。
梁珂心裏咯噔一下,只覺得頭皮發麻,差點把手機掉到前面的素湯裏。
他想把手機放回口袋,随後又像是想起什麽,最後打開電話簿給餅餅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嘟嘟幾聲後很快就被接通了,梁珂還沒說話,那頭的聲音大得都快把他耳朵震聾了,“死鬼,你上哪裏去了!!你知道我打了幾個電話嗎?!”
“餅餅……”
“你他媽再不給我打電話,我還以為你被狼叼走了,要報警了!!”
“餅餅你冷靜點,”梁珂捏了捏鼻梁無奈道,“我只是回老家了。這不是給你打電話了嗎?平常一點小事就哭唧唧,你也就只能對我這麽喊嗓子。”
餅餅在那頭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我回家看看爸媽,可能要住一段時間才回去,”梁珂說,“這期間,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別再被什麽不靠譜的男人拐上床吃幹抹淨了。”
“什、什麽吃幹抹淨!”餅餅呲牙咧嘴道,“我只跟長度大于15㎝的男人做。”
梁珂:“……呵呵。”
兩人又在電話裏瞎扯了一會兒,末了挂電話的時候,梁珂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補充道:“對了,你這幾天沒事就別到我家那片去晃悠了,要是有人向你打聽我消息,你也別告訴,知道沒?”
那頭餅餅咯咯笑起來,“咋了,惹上黑社會了?”
如果被他抓到,簡直是比惹上黑社會更可怕的事情。梁珂在心裏默默道。
挂了餅餅的電話後,不知出于什麽心理,梁珂沒有再次關機,而是直接塞進了口袋裏。
他擡手看了看手表,發現時間已經差不多過了快半小時,琪琪倒還沒從廁所裏出來。
梁珂想了想,還是決定去廁所那邊看看。
還沒走到廁所門口,梁珂就看見了琪琪的背影,對方似乎是在打電話的樣子,臉上煩躁的表情很明顯。
梁珂剛想走過去喊她的名字,卻聽她輕啧一聲,聲音惱怒,“我怎麽知道變化會這麽大!明明之前是挺帥的一個人……”
梁珂腳下一頓,下意識地就躲在了廁所拐角的牆後。
似乎是覺得廁所這邊沒有人,琪琪的聲音很大,與剛才聊天時的溫柔乖巧不同,此時的她聲音裏只有滿滿的不耐煩。
“拜托,什麽叫是我一定要來?那是我以為他還是像以前這麽好看啊,而且也是老媽你說他是在一家大公司工作,我才來的好不好?”
牆後的梁珂慢慢地捏緊拳頭。
“你是不知道剛剛他沖我笑的時候,我起了多少雞皮疙瘩,感覺周圍人異樣的眼光都在往我這邊飄……還好我借口說有男友了,不然他要是纏上我怎麽辦……哎呀你真是煩死了,我待會就回去了,晚上我要吃排骨……”
身後的聲音在慢慢遠去,梁珂靠在牆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半響才突然低笑了一下,捂着臉慢慢滑坐在地上,垂着眼簾自言自語道:“梁珂,你真是活該沒人要。”
關于相親的事情梁珂沒有和自家母親說太多,只是簡單地說明了不适合,梁母雖遺憾但也拿他無可奈何,而在那之後,梁珂便開始減肥了。
鬧鐘一響他就起床,看向窗外的時候,天色還是蒙蒙亮的。他起來喝了一杯水,穿好昨天晚上準備好的運動服,蹑手蹑腳地就出了門。
早上的空氣很好,街道上也沒什麽人,入耳的只有鳥兒清脆的唧唧喳喳聲,祥和的一切讓梁珂原本有些煩躁的心也慢慢沉靜下來。
梁珂開始繞着小區跑圈,他跑得很慢,盡量控制好自己的速度和呼吸節奏,盡管如此,十分鐘後他還是開始粗喘起來。
梁珂不想張開嘴巴呼吸,這樣會加速他的耗氧量,然而如果緊閉嘴巴,他便覺得整個人都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難以呼吸。最後,他只得一會兒張開嘴巴一會兒又閉緊,表情就像是一條擱淺的魚般滑稽可笑。
梁珂跑圈的時候,覺得肚子上的肉就像是沉甸甸的面包圈,随着他的步伐一抖一抖的,卻怎麽也甩不掉。
慢慢地跑了半小時,梁珂只覺得腿像是挂了鉛似的沉重無比,就連擡一步的力氣都能讓他喘好幾下,不僅如此,他還覺得自己的喉嚨火辣辣地疼,口腔裏都是鐵鏽似的血腥味,讓他有些作嘔。梁珂覺得很痛苦,渾身的難受都在喊叫自己停下來。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停下來的時候雙腿都在打顫,就連站都站不穩。他扶了扶腦袋,覺得一陣發昏,就連眼前都有些黑蒙,腳跟一個踉跄就這麽跌在了地上。
梁珂不知怎麽的突然有些想哭,他就這麽坐在地上,瘋了一樣開始打自己肚子上的肉和腿,打到自己的手都痛了才慢慢停下了手。
似乎是發洩過了,他扶着地面緩緩站起來,又開始慢慢跑起來。
梁珂就這麽斷斷續續跑了兩小時,回家的時候渾身都被汗濕透了,就連爬樓梯的力氣都沒了。
梁母看見他的樣子吓了一跳,連忙扶着他坐到沙發上,卻被梁珂拒絕了,“我想先去洗個澡。”
洗澡的時候,梁珂第一次敢面對自己如今的身體,霧氣朦胧的浴室裏,他靜靜地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随後摸了摸自己的臉。
“會好起來的,”他說,“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