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非常時期, 就要有非常的作法, 人類已經知道了妖鬼的存在, 惴惴不安, 而這種事情,盛清如的消息還需要隐瞞嗎?季喻川想過将她是鳳凰的事情傳出去, 可是有擔心上層的那些人老頑固,非要妖監會跟自己這邊作對。城市中不太适合她們久居了, 索性搬回到羽山別墅去, 一來是因為這兒的妖氣最盛, 二來則是更好得看住常羲,不讓她出什麽意外。
妖怪們平常們出現在城市的周邊, 但是最近傳出來的消息越來越恐怖, 不知道發出了多少起鬧市的襲擊,等到妖監會的人趕過去的時候,已經造成了不少的傷亡。人類的武器如何跟妖怪作對?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躲到建築物中, 閉上眼睛假裝看不見眼前的災難。
“看來還有華澤他們應付不來的事情。”季喻川看着新聞面色沉重,她伸出手捋着清清柔順地毛發, 轉頭對着盛清如問道, “我們要一直待在這裏多久?這種亂象要持續多長的時間?難道眼睜睜看着妖怪侵入人類的世界肆意妄為嗎?”
“敵暗我明, 等他們的動作。”盛清如也沉着臉,低聲應道。這些出現的小妖物不重要,主要的是東皇以及妖皇的動向。巫妖大戰後,有的人是徹底地隕落,而有的尚存在着一縷神魂, 在千百年後轉世而來。“你不要太憂心,華澤堅決不了,會有人幫他的。”盛清如的話音才落下,影像中便出現了另外兩道身影。
“白簡和夏九歌?”季喻川訝異地一挑眉,可是瞬間便平定了心緒,西皇村已經不存在了,從夏九歌的身體中拔出了妖皇令,她們會回到城市中也不算太奇怪,凜了凜神,季喻川又問道,“夏九歌手上的劍是——”
“太昊劍。”盛清如淡聲應道,“她雖然失去了木靈珠,但是她本身就是青木之靈。華澤拿不起太昊劍,但是她不一樣。”
“我覺得東皇也要出來了。”季喻川喃喃自語道。雖然只有一面之緣,可是季喻川能夠感覺到那個男人玩世不恭,他似乎不怎麽關心太古天庭的事情。妖物的體內之間妖皇令,而不曾聽說有東皇的號召。
盛清如抿着唇不說話,她瞥了眼電視屏幕,主持人的聲音尚能夠維持鎮定,這種情況下也敢出去采訪,算是極為敬業了。突然間,清清從季喻川的手中掙紮了出去,嗚咽一聲破窗而出,盛清如也感覺到了一陣濃郁的妖氣朝着羽山別墅這一片逼近。她心中頓時一凜,向着季喻川道:“麻煩過來了,你跟着我。”在知道季喻川是轉靈珠之後,她更加不放心季喻川獨處。
妖物是來解救常羲的?亦或是來殺害她的?盛清如也不太地确定,等她和季喻川匆匆忙忙出去的時候,漫天的陰雲遮天蔽日,将天地籠罩在一層陰暗之中。兔子這種生物向來是憨厚可愛的,可是眼前的這一只顯然不一樣,龐大的身形只要一撞,便折了不少的樹木,血紅的雙眼凝視着前方,一雙強有力的後腿蹬在了地上,蓄勢待發。清清已經化出了原型,同樣兇惡地凝視着這不速之客。
随後趕來的是兩道熟悉的身影,原來是白簡和夏九歌一路追蹤着妖兔,将它趕到了羽山中來,而這只妖兔循着一股氣息找到了盛清如這一處。一手掐劍訣,一手持劍,夏九歌的手下顯然不肯留情。濃重的血腥味混雜着濃郁的妖氣,季喻川仰着脖子看這只巨獸,發現它棕灰色的毛發已經被染紅,顯然是受傷了。“清清,回來。”她低聲喊了一句,既然有捉妖道者在這裏,就不需要清清了,再說了,誰知道夏九歌會不會突然間對清清動手啊,畢竟對她而言,清清也是妖。
“我覺得楚謹言會喜歡這種妖的。”季喻川湊到了盛清如的耳邊,小聲地調笑道。狐貍捕捉兔子,不是天敵麽?有了神劍加持的夏九歌,功力比之以前不知道精進了多少,而這只兔子大概也是不要命了,發瘋似的想要掙脫開羅網。它的臉始終是向着陣法所在的方向,低低的嗚咽中,讓人聽了倍感凄涼。可是修道者對妖必須要鐵石心腸,夏九歌縱身一躍,她的長劍插在了兔子的背上幾至于沒柄,而兔子則是被周邊的符箓束縛着,沒有任何的抵抗之力,最後身形漸漸地縮小,最終變成了幾只活蹦亂跳的小白兔,朝着林子的深處跳去。
“妹妹啊,你總是這樣,看似狠絕,可下手總是留了幾分的餘地。”一道笑聲響了起來,原本跳入了林子中的小兔子變成血淋淋的一團,從中滾出。在草地上蹬了蹬腿,便徹底不再動彈。出現在眼前的人穿着一身古式的長袍,他的面目陰柔,和夏九歌有幾分的相似。誰都不知道東皇是幾時出現的,又是幾時來到這裏的。
“東皇——”白簡最恨,就是他變成了空桑的模樣來迷惑自己,或許也就是他在夏九歌的體內置入了妖皇令。她面色幽冷,擋在了夏九歌的跟前,擋住了東皇那探究的目光。
“你是為了妖皇而來?”盛清如也提高了警惕,沉聲問道。
“不不不,我可不管他的什麽大計劃。”東皇連連擺手,笑道,“我只是來看看千百年未曾逢面的妹妹以及當初将我逼至險境的仇人。”話音才落下,只見一蓬亮光以極快的速度朝着白簡的面門襲擊去。叮當一聲脆響,那亮光砸上了夏九歌的劍刃,原來只是兩顆極小的種子。“诶呀,妹妹你還是護着她。”
“你想做什麽?”夏九歌緊凝着東皇,神情變幻莫測。她當初懷着滿腔的恨将白簡囚禁在了西皇村,數千年過去了,這種恨意已經消磨殆盡。再看如今的東皇,依舊在世上,她還怨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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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你會站在哥哥這一邊嗎?”東皇朝着夏九歌招了招手。
“不願。”夏九歌沉聲道,她的元魂覺醒之後,妖界的大門早已經敞開,她學習各種道術是為了斬惡妖,當初巫妖大戰中,巫族們做的難道不是這樣的事情麽?最後的最後,她還是步上了白簡的那一條路,所有的恨意都随風而逝,她繼承的是白簡當初的意志。巫妖大戰中,最大的失敗者是巫族,因為他們只能修煉出肉身,不能擁有元神,也無法像妖族一般留下一抹殘魂轉世殘歸來。
“那就算了吧,其實這一切也甚是沒有意思。”東皇仰天一笑,他拂了拂袖子,又道,“常羲在你們這裏?缺少了日月之眼的女神元魂是不會蘇醒的,我不防給你們指一條明路吧。人世間的任儀其實名字叫做常儀,她是常羲的妹妹,同樣戀上了帝俊。常羲的隕落并不是因為什麽巫妖大戰,而是因為日月之眼被自己的親妹妹給挖了出來,取走了她的日月之眼,所以後世的傳說中會出現兩個人、有時又将她們當做是一個人。如今的任儀在妖皇的洗腦下,以為自己是常儀,是他的正妻。你們想要常羲醒來,必定要找回她的日月之眼。”
“你說的故事很有意思,我以前沒有聽過。”季喻川眯着眼凝視着東皇,撲哧一聲笑道,“我們為什麽要常羲醒來?她是妖皇帝俊那邊的人。”
東皇一怔,又哈哈大笑了一陣:“你們最終還是會讓常羲元魂蘇醒的,因為她很重要。”話音才落下。他一拂袖化作一陣黑煙消失。
來去如風,修為深不可測。
“東皇是什麽意思?他為什麽要告訴我們這些。”季喻川的眉頭皺成了一團。
“他可能是無聊了。”盛清如淡淡地開口道,早在她侍奉在娲皇身側的時候,就聽說東皇太一是天上地下第一無聊人。太一曾經鎮壓鴻蒙世界,他自稱是東皇,但是天帝之位最後交到了妖皇帝俊的手中,他不似妖皇熱心于這種權勢,而是一心想要證得大道,只不過巫妖殺劫,他沒能夠度過。
“你這個答案,我會以為你是糊弄我的。”季喻川沉默了一陣,低喃道。
“在一切事情真正發生前,我們只能夠給出一個猜測,誰都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麽。”盛清如苦笑了一陣道,她的修為原本不如妖皇和東皇,但是轉世後其他人的功體都是不全的,只有她鳳凰一族可以借涅槃一次又一次承載以前的力量,或許還有一拼的餘地。
“他的這一番言論,等于告訴我們周昊天就是妖皇,他在人世間藏了很長一段時間。”季喻川嗤笑了一聲,又搖了搖頭。
“我不妨再告訴你們一件事情吧。”夏九歌忽地開口道,“任儀很可能只是一個障眼法,常羲元魂不能覺醒,恐怕是帝俊所為。他們手底下的妖物可以肆意妄為,因為他自信可以重掌太古天庭,以再訂天地秩序,但是你們不行,你們被人世間的法則約束着,不能對元魂沒有覺醒的常羲怎麽樣。”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她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何止是東皇,妖皇帝俊同樣是她的兄長啊。
“謝謝。”盛清如眨眼道。
“不用謝我,太古天庭本就不該現世,妖族的盛世早已經過去了。”夏九歌微微一笑道,可是眉心的憂慮始終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