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過去的番外
大一上學期過半時,關卿被周圍的人孤立了。
大學生說是半個社會人,但也終究有一半保留着小孩子的習性。不合群的人、過于努力學習的人……都容易被孤立。
那種疏遠是不動聲色的。平時會跟你笑、跟你打招呼,但是四人宿舍只建三人的微信群、宿舍出新規的消息不告訴你、點外賣時不喊你。
但這些都只是小打小鬧。
關卿單親家庭長大,母親又一直體弱多病,初中高中都是連滾帶爬過來的,到了大學他除了要争取獎學金填補空缺,還要盡可能在課餘多打些工。
“關卿,又打工啊?”
關卿把一本四級詞彙放進包裏,點點頭。
他的三個舍友聚在一起,笑着看着他小聲嘀咕,其中一人問:“天天打工,就這麽窮?”
“還好。”
關卿愣了愣,說。
他們用‘自以為很小’的聲音竊竊私語道:“就沒見他自習過,還考那麽高分,怕不是打工的錢都用來作弊……啧啧啧。”
“長這麽張臉,beta裏算漂亮的了,不用花錢都有人願意幫他吧。”
“誰知道他晚上打的那份工是什麽呢,嘿嘿。”
關卿捏着書的手緊到泛白,低頭咬着嘴唇,感覺不到痛似的。
他也很想反駁。但是那會兒的關卿的确又自卑又渺小,他晚上打的工的确是在酒吧,雖沒做什麽龌||龊事兒,卻也是收小費的。
更何況,他其中一個舍友的姑父是系裏主任。這位主任掌管着獎學金的生殺大權,一份獎學金能抵他一整年的生活費了,他輸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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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關卿,活得縮頭縮腦、憋憋屈屈。每天在舍友面前忍氣吞聲,跟母親打電話還要強顏歡笑,裝作一切都好。
家境逼着他過早成長,但是沒人教會他要怎麽正确地伸展枝杈。只有社會的陰暗過早地落在肩頭,讓他委屈地縮着,一邊厭棄這樣的自己,一邊陷入了不斷忍讓、一退再退的死循環。
他沒有反抗的資本。
關卿時常想,其實很多年後的他,仍然是懦弱而膽小的。所以站在那樣的謝許面前,才會自行慚愧。
但他那時比起現在,又更狼狽一點,幾乎任何人都能來推他一把、踩他一腳,所有人都看不起他,沒有人喜歡他。
他認為自己是不配被愛的人,但他那麽渴望被愛。
在他生活裏,幾乎所有東西都是奢侈品。母親的進口藥、學費、入冬要買的衣物……但是,愛才是最大的奢侈品,讓他連想一想都覺得又羨慕又難過。
在所有讨厭他的人裏,他的舍友們獨樹一幟。
“既然你那麽困難,這周末的郊游就讓班長不要加你了——我是為了你好。”
小郊游而已,他本來就要打工,也沒什麽興趣。剛這麽想着,就聽見另一個舍友說:
“唉,說實話你真該來的,來了很多美女,還有三四個omega。”
那人的語氣洋洋得意,仿佛去了那郊游,他幻想裏的人就會屬于他似的。
另一個舍友笑罵他:“就算有omega,也不是沖着你來的啊。明眼人都知道,那是沖着謝許。”
“你說什麽?”關卿突然擡頭,盯着那人,問。
那人被他吓了一跳,沒好氣道:“就是謝許啊,隔壁系那個,新晉校草嘛,又喜歡自擡身價,什麽活動也不參加,就這次不知抽什麽風,一聽說是跟咱們系一起,就答應了……
“要我看,他也就是個一般,高一點罷了,主要就是他家裏有錢嘛,這些女人。”
那人之後的抱怨關卿沒聽,他大腦裏回蕩着‘謝許’兩個字,帶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記得這個人。
入學至今,他明明誰都沒記住。包括這些舍友,也只是在腦海裏标了‘傻逼一號’‘智障二號’‘白癡三號’的标志而已。
但是他記得,他入學的時候,剛下火車圖便宜坐了黑車,被敲詐走了身上所有的錢。他曾經生活的小鎮子人都淳樸、或者說膽小,雖然因為貧窮是遭了不少白眼,但沒人幹騙錢的勾當。他報了警,但想當然的效果不大。
那是大城市教給他的第一個道理。
他在m大牌坊下的新生報到點,看着街頭的車水馬龍,想起自己一整個暑假每天十二小時的打工,母親熬夜做零工、甚至瞞着他停藥攢出來的錢。
不僅僅是想哭,他有種沖到路中央車輪子底下的沖動。
他麻木地拖着箱子走到報到點,被告知要繳的各種費用。他看着那所全國排名靠前、他夢想了很久的大學,吸了吸鼻子,對那人說:
“抱歉,我想辦理退學手續。”
那時助學貸款還不成熟,各種補貼也不到位。對于他這樣的窮人,現實就是這樣,他和他母親沒有手段、也沒有精力再攢這麽些錢了。
那人愣了愣,說:“呃,你還沒入學的話,不用特別辦理,只要十天不報道自動視為放棄學籍。但是同學,你有什麽困難嗎?”
關卿搖頭:“沒有,就是不想讀了。”
“不想讀了,為什麽?”旁邊插來一道清朗中略帶低沉的聲音,那聲音很抓耳,單單是聽着,就能讓人看到陽光下樹葉搖晃的影子似的。
關卿轉頭,看到了他這一生除了母親外、最最重要的人。
但當時他卻一無所感。
因為不再屬于自己,他看着所大學的一切都帶着惡意,還渾身帶刺兒,刺猬似的。他甚至想,這人一看就很有錢,難道是來炫耀的?
他不由自主地往旁邊挪了挪。
他自認是只陰溝裏的老鼠,跟這種生來就是天之驕子的人,八字不合,在旁邊多看一眼都是要被灼傷的。
後來的事實證明,此刻的他是對的,但是那時他已經掙紮其中、無法抽身。
“沒有為什麽,我樂意。”他淡淡道,想抽身離去。
“別走啊,”那人忙道,“我叫謝許,看你長得好,交個朋友呗。”
“……”關卿道,“抱歉,沒空。”
“你跟家裏賭氣呢?行李箱都拖來了,還說不想讀。是不是家裏人不想你讀這個,所以不給你學費呢。”
謝許不屈不撓。
關卿腳步停了停,有點煩,轉身說:“你多管閑事個什麽勁兒?”
謝許抽出張銀行卡,輸了密碼,對那老師說:“老師,他學費、書本費一共就這麽多,對吧?”老師點頭。
他又對關卿吊兒郎當地笑:“那以後我就是你家長,叫聲爸爸聽?”
關卿怔了,張張嘴,各種情緒一時間湧上心頭。他幾步上前,對老師說:“老師你別收……什麽,已經收了?”
他紅着眼眶瞪謝許:“你閑着沒事兒幹,為什麽啊,救濟貧困呢?誰要你同情了,你——”
謝許嘴裏叼着梗草,聳肩,把關卿剛說的話還給他:“沒有為什麽,我樂意。”
關卿看他這樣子就氣,他不想與謝許溝通,轉身對着老師問:“老師這錢能退嗎?我不是缺錢,我是真不想念了……”
謝許忙去搭他肩,把他拖到旁邊,說:“真不用你還。”
他從口袋裏掏出張皺巴巴的紙:“喏,你看,我之前買的彩票,今天一查,中了不少,你的學費也就是獎金的零頭罷了。”
關卿不信,謝許又愁眉苦臉道:“你就當幫我個忙吧。我家信老子那一套,福兮禍所依,剛中了大獎不花,出門是要遭車禍的。”
“……”
關卿這回遲疑了,說:“不管你是不是中獎的,這錢我都得還。你什麽系的,名字?”
“謝許,機械系。”謝許愁眉苦臉的表情不見了,無賴似的笑道,“以後幫你爸爸我作個弊呗,我數學特差。”
“我爸早死了。”關卿面無表情道。
短短幾個小時,關卿經歷了人生大起大落。他面上是不動聲色的,心裏早就掀起了驚濤駭浪,甚至有點想哭。
誰讓他只是外表硬氣,內裏懦弱膽小得一塌糊塗。
“抱歉啊。”謝許讪笑了下。
他看着關卿嘴角緊繃,明顯在強憋着淚的模樣,心裏一軟。他伸手撫了撫關卿軟軟的發頂,說:
“沒事兒,這城市不算好,但也沒你想的那麽壞。有壞人,但好人肯定比壞人多。”
“比如你爸……呃,比如我。”
“你剛剛看着外面車流的表情,真把我吓了一跳。你好事兒都還沒遇到多少呢,就這麽舍得走?”
那會兒是下午,報道處人來人往,他們站在樹蔭下,有光穿過樹葉的縫隙,落到謝許淺色的眼睛裏,漂亮溫柔得不像話。
關卿鼻頭酸澀極了。
謝許也有點不好意思,撓撓頭,道:“總之,撐住啊,我還等你幫我作弊呢。”
關卿:“……好。”
謝許又對他笑了笑,遞給他一個賬號,說如果有事找他,去加這個賬號的好友,便走了。
入學後關卿多次想找謝許,卻發現對方真的是個大忙人。他想着,先打工攢錢還了,不久之後,反倒是警察局給他打電話——坑他錢的黑車司機被抓,錢退了回來。
那警察還感慨,要不是有大人物在上面提到過,這種黑車騙錢的小案子怎麽有可能破。
關卿又想起了謝許。
想起那時蟬鳴聲裏,那個他一生所見、最溫柔的笑容。
關卿對舍友,低聲下氣道:“你們的郊游,加我一個可不可以?”
那三人吃了一驚,很快又吃吃笑了起來,說:“怎麽?關大學霸又有空了?”
關卿頭埋得很低,點點頭。
其中一人對他搓了搓拇指和食指:“突然帶一個大家都不怎麽熟的人玩兒,也不容易呢。表示表示?”
關卿真不想擡頭,看見那麽醜陋黑暗的笑容。他腦子裏可是裝着那樣一個笑容,怎麽能被這些污|穢弄髒。
但他突然想起,自己也沒幹淨到哪裏去。
這群人是污泥。
他關卿,充其量也就是被污泥壓着的、漸漸垮掉的一小搓雜草罷了。
只是他這株雜草,見過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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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的郊游,加我一個可不可以?”
“怎麽?關大學霸又有空了?”
“突然帶一個大家都不怎麽熟的人玩兒,也不容易呢。表示表示?”
關卿手中的書頁捏的變形,低着頭,說:“抱歉,我沒有錢。”
母親前幾天發燒引發了肺炎,在那邊請人照顧要錢、住院和醫藥都要錢——母親生病,他無法趕回去,已經足夠不孝,又怎麽能把這部分錢挪出來用于一己之私。打工已經到極限了,如果再多打一份工,不僅學習,他身體都快要熬不住了。
“沒錢啊。”
那三個人似乎很失望,他們湊在一起嘀咕一會兒,其中一個人走出來:
“你不是在寫那個論文嘛,很可能獲獎的那個。”
關卿冷着臉,遲疑一下,點點頭。
他一下子就聽出他們話裏的意思——一個論文獲獎的獎金,比關卿錢包裏的可多多了。而且論文獲獎,不僅僅是錢,更是為學校争光、申請獎學金的巨大籌碼,乃至保研、出國推薦的一大亮點。
關卿一點都不想,但是這似乎是唯一的方法。
他掙紮了一番,最終妥協了,說:“加你們的名字可以,可是主創要寫我。”
主創是他,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後面的人就是來蹭獎金的。…
為了這篇論文,他晚上十一點打完工回來,還要熬夜查資料、找數據到淩晨三點,第二天七點就起床上課。
那個人顯然也不是傻子,他看着關卿,好像他很奇怪似的:“我是說,加上我的,然後去掉你的名字。”
“想都別想。”關卿頓時覺得很荒謬,他都要氣笑了。
那人眼珠子轉了轉:“我記得你一開始沒興趣……後來,哦,對了,我們一提到謝許、你就說想去了。”
他們三個對視了一眼,一起笑了:“你不是喜歡謝許吧?啧啧啧,想吃天鵝肉,也不看看自己,連癞□□都比不上。”
關卿渾身一抖。
“你說是不是?你就是個beta,又窮,還不漂亮,性格這麽孤僻。謝許怕是看見你都會嫌惡心吧。”
關卿臉色蒼白,聲音發着抖:“閉嘴。”
“你說什麽?”那人不可思議,關卿竟然敢頂嘴——他仗着家裏有關系,在宿舍裏橫行霸道好久了,甚至把洗腳水倒在關卿床上,關卿連個屁都不敢放一下。
他說:“我說錯了嗎?你就是又惡心又賤,倒貼謝許人家都不要你。”
關卿滿臉陰霾:“你別狗仗人勢了。”
“我是狗??”那人一副嫉妒的嘴臉,狠狠地把關卿往後推了一把,“我看那謝許才是狗吧,發||情的公||狗,又賤又蠢,一天天——”
大腦裏轟地一聲,關卿徹底炸了。
他提起拳頭,對着那個人的臉砸了下去。
那人驚怒,另兩人立刻圍上來扯着關卿大。關卿卻瘋了似的,只揪着那一個人打,把他打得鼻血直流,甚至已經暈過去了。
突然寝室門被人推開。
系主任笑着:“校長,您看,我侄子他就住這兒,他們宿舍呀氛圍特別……”
待看清了室內景象,他的話卡在了喉嚨裏。
關卿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他周圍兩個人原本在踹他,此時吓得在旁邊縮起來。而系主任的侄子正被關卿扯着領子,一拳又一拳地揍。
校長又驚又怒,指着關卿,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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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卿,你經常缺課,又違反學校規定在外打工,且一周超過八小時。
“這次你又帶頭挑釁鬧事,打傷同學……
“唉,我也不想的。”系主任面上卻全無惋惜神色,“你回去收拾一下宿舍裏的東西,盡早走吧。”
關卿坐在椅子上,背挺得很直,沒說話。
“差不多了,你走吧。”系主任揮揮手。
關卿放在桌下的手緊緊握成拳。
系主任奇怪地回頭:“怎麽了?走啊。”
關卿聽見自己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字:“能、能不能……
“我有一篇論文,匿名發給國外的一個教授看過,他很贊賞。我這個論文去參賽一定會拿第一名。
“署……你侄子的名。
“別開除,就……留校察看,求求你。”
關卿站起來,對系主任深深彎下腰。
系主任聞言,笑了笑:
“你在開什麽玩笑?真當自己這麽值錢?”
他伸出手,比了個數:“一篇論文,再加上這個數。給你留校察看。”
從辦公室走出來時,陰雲密布,雷聲陣陣,而就在他踏出屋檐的一剎那,暴雨驟臨。
關卿抖着手,手機上是他正在搜索的頁面‘m市高||利||貸’。下樓梯時,他沒注意,一腳踏空。
他跌落在雨中、泥濘裏。周圍人都進屋子裏躲雨,而他自己在漫天的雨聲喧嚷中,終于,無所顧忌地——
哭了起來。
他明明只有十八歲,卻已經被這個世界的雨水摧折到奄奄一息。他生來就是雜草,只配在風雨裏,看着別人站在溫室裏、玻璃窗後面,半是好奇半是厭惡地看向他。
而他連嫉妒都不敢。
壓在頭頂上的淤泥漸漸滲透下來了,他自己,也在變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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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傘遮在他頭頂,關卿擡頭,看見謝許皺着眉,伸手把他拽起來。
“怎麽了?沒帶傘,走路上摔倒了?”
傘不大,謝許絲毫不介意關卿渾身髒兮兮的,攬着他的肩,不讓他淋到雨。
雨勢過大,有傘也跟沒有差不多。謝許快步帶着關卿走到一個屋檐下,見關卿整個人都在顫抖,以為他是冷得,脫下自己的外套給他披上。
關卿頭埋得很低。剛剛哭的到現在還沒收住,要是擡頭,謝許一定看得到他紅腫的眼睛。
“等等啊,這雨不知道下多久,要是五分鐘還沒停,咱倆就沖出去。”已經十一月末尾了,謝許穿這件t恤,打了個噴嚏。
“你穿着吧,我不冷。”關卿的聲音很低,也很輕。
他真的不冷。
在看到謝許的那一秒,整個人開始回暖,從冰天雪地,進入了陰雨潮濕、但仍有太陽的現世。而且,謝許還記得他。
謝許搖搖頭,看着他遲疑了一下,突然問:“你上周的郊游……為什麽沒來啊?”
他問過關卿他們班長,他們班長說會邀請關卿來——關卿老是打工,他作為班長,想帶他融入集體。
但是後來再問時,他們班長卻支支吾吾說不出來了。
要不是他自己去打聽……
關卿想起,距離打架事件已經過去兩周了。學校不想張揚,一切都低調處理。謝許又不跟他同系,不知道也正常。
“我打工。”關卿悶悶道。
他有點緊張,掌心有點冒汗。
但是那一剎那,壓在心裏的擔子輕了,看着謝許,他豁然開朗。
不讀就不讀吧,大不了回家一邊打工一邊複讀再考,高|利|貸是絕對不能碰的。沾上了那東西,他無法想象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子。
關卿擡起頭,對謝許笑了笑:“我下次去,這次真的打工時間沒調開。
“對了,上次的事情謝謝你。”他說的是學費,錢找回來後,他立刻還給了謝許。但是如果當時沒有謝許的墊付,他早就失去了這個學籍。
雖然現在他也快讀不了了。
但是他還是覺得自己很幸運,至少他遇見了謝許。
謝許怔住。
他深深地看着關卿,一言不發。
關卿的那個表情,怎麽說呢。給人的感覺很脆弱、一觸即碎,但又有種矛盾的韌性和倔強,像是在暴風雨裏牢牢紮根的一小朵向日葵,你總感覺下一陣風就能把它刮倒,但它卻能在每次低頭後,再次慢慢地直起腰來,面向太陽。
……看起來很美。
關卿抿唇:“雨小了,走吧。”
走到分叉口,兩人的宿舍在不同的方向。謝許摸摸關卿淋濕了的腦袋,說:“下次出來玩兒,去海邊,要來啊。”
關卿說好。雖然他知道沒有下次了。
謝許欲言又止。關卿仰着頭,看他,問:“嗯?怎麽了?”
謝許示意他湊過來,在他耳邊低聲說:“你這些明明沒達到退學的硬性指标,你們系主任不敢強迫你的。”
關卿慢慢睜大眼睛。
“他那種人,肯定打定主意,要趁機占你便宜,你千萬別上當啊。我剛剛去那邊查看了你們宿舍的錄像——在你揍他之前,你舍友還推了你一把呢,算不上是你挑事兒。”
謝許眨眼,說:“而且,就算他為難你,你也別怕。我家給這學校捐了好多棟樓。
“我拜托一個相熟的老師幫你換宿舍了,你這幾天先跟我一塊兒上下課、吃飯,他們不敢拿你怎麽樣。”
關卿呆呆地點頭。
謝許把傘塞到他手裏,後退兩步,站在雨裏對他說:“我宿舍很近,你拿着傘。”
關卿連忙說:“不用!”又小聲問,“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謝許轉身跑了兩步,沒回頭,伸手揮了揮。
謝許想起了第一次見面時,少年看着車流,表情麻木,讓他吓了一跳。但是逗了他兩句,他就好像一具人偶漸漸活了過來,有股鮮明、生機勃勃的感覺。他不想再看到像木偶一樣的關卿了,明明他可以那麽好看。
為什麽對你好?
因為你可憐……
又可愛。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謝許:趁機讓他天天跟我呆在一塊兒,嘿嘿嘿
關卿:18歲的時候謝許真帥啊……
預告,下章……嗯……
你們自己看吧_(:3」∠)_
你們會看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