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媽媽。”
方君容看着難得出現在她面前的兒子李時澤,已經猜測到他的來意了。或許是因為重生回來段時間的緣故,現在的她已經能夠很好地壓下心的那股恨意,還能用溫柔的語氣若無其事和他說話。
“怎麽了?你最近在公司實習,累嗎?累的話,就好好休息,你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她做足了慈愛母親的姿态,同以往沒有什麽兩樣。
她這模樣,讓李時澤也松了口氣,他也不是半點情商都沒有的人,并沒有馬上提手镯的事情。而是從李心筠幾個星期後的生日宴作為話題的切入口,看起來就是個雖然冷漠但內心卻很關心妹妹的好哥哥。
然而方君容已經不會被騙到了。江雅歌沒出現之前,李時澤的确對她們母女兩不錯,但在愛上江雅歌以後,他心便只餘下愛情,所謂的親情都是過往雲煙。不然他也不會将她這個母親送到精神病院裏,也不會冷眼旁觀自己的親妹妹成為玩物,最後被迫自殺。
李時澤聊了大約刻鐘以後,終于将話題引入最終目的。
“媽媽之前不是有個很漂亮的翡翠手镯嗎?最近怎麽沒看到你佩戴?”
早就做好心理準備的方君容聽到這話半點都不驚訝,雲淡風輕說道:“我的翡翠手镯好幾個,你指的是哪個?”珠寶這東西,她最不缺了。
李時澤說道:“就是那個水色的紋路有點像山巒的手镯。”既然母親平時沒怎麽拿出來,應該不是什麽特別重要的東西,他張口要的話肯定沒問題。
方君容露出了思索的表情,旋即恍然大悟,“你說那個手镯啊……”她停頓了會兒,吊足了李時澤的胃口後,才慢條斯理說道:“之前我和朋友出去旅游,不知道落在哪個地方了,已經找不到了。”
“我那邊還有好幾個,有比這更好的。要不,你幹脆選別的?”
李時澤作為李家将來的繼承人,并不缺錢,珠寶玉石平時也不太放眼裏。若不是為了江雅歌,他也不會找自己的母親讨要。他聽到這話,眉毛忍不住皺了起來,聲音也大了起來,“丢了?怎麽會丢了?”
方君容嘆了口氣,“我也沒印象了。等我回來後整理行李才發現不見了。你怎麽突然想要那手镯了?”
李時澤扯了扯嘴角,胡亂敷衍過去,“我只是喜歡那個,想要拿來搭配套衣服。”
在知道那手镯不見以後,他腦海不自覺浮現出江雅歌淚眼朦胧的模樣,有些心煩意亂。她知道這事後,肯定又要躲在被子裏偷偷哭了吧。
他作為堂堂李家繼承人,卻連保護個女孩子的笑容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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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也生出了隐隐的埋怨,母親出去旅游,為什麽非要将那手镯給帶走呢。他只能再去看看其他地方有沒有相似的手镯了。
因為心情煩躁的緣故,他沒有繼續聊,很快找了個理由走了。他還在思考着要去哪裏買這樣個合适的手镯。
方君容心腹诽:虧得她對叉燒兒子已經沒有半點感情了,不然看到他這叉燒模樣,不知道有多氣人。
她心也開始琢磨了起來,或許她可以讓人僞造個類似的手镯,到時候坑把江雅歌和李時澤。
坑叉燒的事情,能叫坑嗎?
……
江雅歌在得知手镯丢了以後,臉上是肉眼可見的失落。
她曾經次次做個相同的夢。夢,方君容纖細白皙的手腕佩戴着翠綠的手镯。般來說,夢境應該只有黑白兩色,偏偏那手镯閃耀着讓人無法忽視的光華。
在她碰觸到手镯的時候,便進入了處洞天,雖然只隐隐看到巨大的石碑和仙氣盎然的山,但江雅歌卻感覺到了不俗之處。醒來以後的她,仍然悵然若失,強烈的直覺告訴她,必須得拿到那手镯。
她開始以為自己只是做白日夢,但連續周做同樣的夢以後,她私下偷偷問了李家的傭人。江雅歌平時對這些傭人很好,因為憐惜他們的緣故,她即使知道他們有時候會扣點東西下來也睜只眼閉只眼。可以說江雅歌在這些傭人人緣最好。托他們的福,江雅歌也順利問到了,方君容的确有這麽個手镯。以前還常常佩戴,這幾年裏被她收了起來。
在江雅歌眼,她做的那夢無疑是老天在提醒她不要錯過這個機遇。她內心像是有只手在撓樣,讓她心癢癢的,想法設法想要拿到這東西。
在她看來,這手镯雖然是方君容的,但這種神器當然不能和般的首飾相提并論,擁有挑選主人的權利。被提醒的她,才是那手镯想要尋找的真正主人。因此對于謀劃手镯,她半點都不心虛。畢竟那東西在方君容手裏就只是普通的首飾,可以說是大大浪費了。若是以後真能利用手镯拿到些好處,大不了她到時候再好好孝順方君容。
因此她在李時澤面前編了個謊言,扯出個莫須有的未婚夫,讓李時澤心甘情願幫她拿。原本應該是十拿九穩的東西,江雅歌偏偏沒想到,手镯居然丢了。
這個打擊讓她的臉色變得蒼白,滿是不可置信,含着淚的眼睛像是被灣泉水,“真的沒有嗎?”
李時澤見她那表情,也不太好受,他點點頭,“沒關系,我再想法子看能不能找到類似的手镯。”他眉頭皺了起來,實在不行,就在對方找上門的時候,威脅對方通。想來雅歌那所謂的未婚夫并不是什麽富貴人家,不敢得罪李家。
江雅歌完全笑不出來,就算別的手镯長得樣,那也不是方君容的手镯啊。
她垂下頭,“畢竟是我沒好好保管那手镯,是我的錯。”
她像是朵被雨水澆打的花朵,看起來可憐柔弱無助。
李時澤更心疼她了,又給鐘宜記了筆。他甚至懷疑是不是鐘宜故意弄丢的。他望着江雅歌的眼神越發憐惜。江雅歌擡起頭,與他四目相對,然後像是像是碰觸到什麽滾燙的東西,忙不疊轉移開視線。
在這日日的互動,盡管兩人都不曾捅破那層玻璃紙,卻能隐隐察覺到他們之間流轉的淡淡情愫。
……
因為失去了手镯的線索,即使有李時澤在旁邊不時地安慰,甚至帶她出門,給她買東西,但江雅歌的心情依舊沒有好轉,整個人周身萦繞着股憂郁的氣質。
李忘津直恨不得江雅歌是他女兒,看在眼,自然分外心疼,以為江雅歌是因為父母忌日越發接近所以才如此感傷。他索性帶着江雅歌去見溫思弦了。
江雅歌以前鮮少同這位姨母見面,但溫思弦長相和她媽溫思爾樣,見到她就仿佛見到了去世的母親,江雅歌忍不住就掉眼淚了。
掉了場淚,又說了些話後,兩人之間的距離便已經拉近了。江雅歌看看自己的姨母溫思弦,又看看臉溫柔的李忘津,若有所思。
溫思弦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扯了扯外甥女的袖子,和顏悅色道:“之前姐姐直反對我和你前姨夫結婚,我們姐妹兩鬧得有些不愉快,所以直沒有聯系。”
“要不是望津和我說,我都不知道姐姐去世了的消息,我甚至連她最後面都沒見到。”她的臉上流露出淡淡的傷感和後悔。
李忘津早就知道溫思弦以前非要和那渣男結婚的原因,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找了個理由先走,留下她們兩人聊天交流感情。
江雅歌眼神也暗淡了下來,“媽媽去世之前也直惦記着你。”兩人起懷念不幸去世的溫思爾,江雅歌過了會兒才悄聲問道:“姨媽你是不是喜歡幹爹啊。”
溫思弦臉紅,“別胡說。他已經有老婆了。”
江雅歌低聲說道:“幹爹和幹媽關系不太好,兩人在家的時候常常有争執,尤其是我來了以後。幹媽她似乎不太喜歡我。”
江雅歌也不是傻子,當然看得出方君容對鐘宜更好些。想起了自己的媽媽,從幹爹對待她的态度和偶爾流露出的只言片語,她也能猜到二。要是媽媽年輕時選的是幹爹就好了,那她就是幹爹名正言順的女兒,而不需要像現在這樣寄人籬下,小心翼翼地讨好其他人。像幹爹這麽好的人,偏偏娶了幹媽,真的太可惜了。
她擡頭看向了自己的姨母——姨母的相貌和她媽如出轍,尤其是笑起來時仿佛同個人樣。
溫思弦說道:“他就算和方君容關系不太好,兩人的婚姻也是受法律保護的。我也不好常常和他出來,萬被人看到誤會就不好了。”
上次被李忘津的朋友看到以後,李忘津就很少帶她出來了,直到今天為了見江雅歌才起。
江雅歌脫口而出,“那姨母可以常常出來和我見面啊,有我在,其他人也不會誤會的。”
即使幹媽知道了,也不能說什麽。畢竟她見自己的姨媽,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溫思弦怔了下,親熱地将外甥女的發絲別到耳後,“我沒有女兒,現在有了你,也和自己親生女兒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