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秋眠拒絕見面反而很正常。
對于秋眠來說,她頂多就是一位小衆組長,兩人“認識”也不過月餘。
加之秋眠并不想通過網絡來面基達成什麽目的,似乎也沒什麽見面的必要。
如果阮子晴一提見面,現在的秋眠就答應了。
那麽阮子晴反而會覺得有些太快了。
阮子晴沒在意秋眠的拒絕,就是有點點遺憾。
等第二天醒來,發現秋眠拍了張日出,一如既往艾特她:如同太陽每天都會升起,在的,一直都在。
她忽然被他這樣尋常又普通的舉動微微打動。
大概這樣閑聊般的談天就是最合适的距離吧。
期末考試來臨前,學校組織了一場戶外拓展訓練。
這場活動由顧家出資,舉辦場地在市內的清麓山,離學校大概一個小時車程。
阮子晴聽說是兩天一夜的活動,随便收拾了幾件衣服。
二號和她彙合時,盯着她的背包很驚訝,“不是吧,你就帶這麽點東西啊?”
阮子晴看了眼二號的行李箱,“不就一夜,你都帶了些什麽?”
二號掰着手指頭數,“護膚品、化妝品、洗漱用品、吹風機、睡衣、拖鞋、長袖、長褲、外套、小裙子……”
正好大巴來了,七班的人都向最頭上的一輛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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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招呼她們,“快上車呀,這可是寒哥特意關照,給我們安排的車。”
阮子晴及時打斷二號,“先過去吧。”
二號放行李的時候,還在解釋,“你看,衣服至少就得三套,運動要一套,晚宴要一套,游玩要一套……”
“不是會統一發運動服麽?”
至于晚宴和游玩,又沒有服裝規定,随便穿就好了。
阮子晴随口問完,上車看到同桌沈清靈在沖自己招手,露出稍帶歉意的笑容,指着身後的二號,表示已經有搭檔了。
沈清靈旁邊的座位上,放着她的背包,似乎特意在幫阮子晴占位。
眼見阮子晴和二號在靠前的位置坐下,沈清靈露出些失落的神色,将旁邊的背包重新放回自己腿上。
二號偷偷看了一眼,小聲說:“女主這是怎麽回事啊,好像是真心要和你合好?”
阮子晴從背包裏拿出耳機,“不太清楚她,上次還要我保證自己不喜歡顧寒,非說我喜歡賀珉。”
二號不以為然。“顧寒有什麽好喜歡的,要喜歡也是賀珉啊,也不看看誰才是‘金主’呢。”
賬戶進錢才是真實的。
阮子晴和二號相視一笑,有種游戲通關的快落。
二號忽然問:“賀珉呢?怎麽沒看到他。”
阮子晴不覺得這是個問題,“可能不想去,或者有事耽擱了吧。”
二號弱弱地質疑她的心意,“怎麽說,你們也确認關系了嘛,這樣不聞不問真的好嗎?”
“啊?”阮子晴好不容易從包裏掏出手機,“你是要我給他打電話?”
二號才起阮子晴對任務的絕對貢獻,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想談戀愛的話,總該如此的,這樣也是為攻略他做鋪墊,不過如果你覺得麻煩就算了啦。”
阮子晴想了想,覺得二號說的也在理。
她打開手機,剛想聯系賀珉,就發現有幾個未接來電,都是賀珉打來的。
估計是聯系不上她,賀珉又給她留了信息。
【我暫時有點事,遲點到,你要注意安全,有事給我打電話。】
阮子晴把手機遞給二號。
“有事?”二號正湊眼看,就被人揪了起來。
顧寒指着斜對座,指揮二號,“你去那邊坐吧。”
“為什麽?!”
二號反抗且疑惑,聲音充斥整個車廂。
顧寒雙眼一沉,伸出手就要直接将二號拎過去。
班裏的同學都安靜下來。
司機剛發動車子,看到後視鏡的情形,并未多嘴,只說:“車開了,都快坐好。”
明擺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出資的人是顧家,沒人吃飽了跟顧家公子作對。
車剛開動往前一沖,二號差點沒站穩。
阮子晴觀察好車內形式,只得讓二號去斜對角坐下。
二號悶悶不樂地坐過去。
旁邊的帥帥悶聲笑了幾聲,逗了二號幾句,“怎麽了,現在不追着賀珉那小子跑,裝門往我們子晴姐身邊靠,你這典型的慕強心理啊!”
二號正在氣頭上呢,沒好氣地回:“你什麽意思?”
帥帥知道二號現在一點就着,忙遞了瓶檸檬味的元氣森林水過去,賠笑說:“賀珉和子晴學習都好呀,我這不是誇你愛學習呢!比如我也喜歡子晴姐,但現在就怕跟她走太近,被老師當典型,還怪我想帶壞子晴姐呢……”
“那是,你連我都比不上,怎麽好意思跟子晴交朋友,還是自個去後排聞粉筆灰吧。”
“……這,得,你開心就好。”
顧寒在阮子晴身旁坐下後,很長時間開口。
阮子晴也懶得跟他說話,索性帶耳機聽歌。
顧寒終于沉不住氣,按住她的手機,“你和賀珉談了?”
“談什麽?”
阮子晴一開始沒反應過來,見顧寒滿臉嚴肅後,忽然笑了,“啊,你說那個啊,是啊。”
阮子晴沒有隐瞞什麽,很快承認了,幹脆到顧寒有一陣晃神。
他盯着她看了會,眉頭越皺越緊,“是不是他威脅你的?”
不等阮子晴回答,顧寒又自問自答,“他肯定威脅你了,自從去北城參加物理競賽後,賀珉這小子格外不對勁,他是怎麽能在登來酒店一呼百應呢,還買了輛車……”
“子晴,他最近跟你走得近,有發現什麽破綻嗎?”
顧寒自個想不通,終于想起來盤問阮子晴,“大家都猜測賀珉有鶴歸集團做靠山,他最近手裏來路不明的錢,估計也跟這個有關,但我查了一下,鶴歸集團今年并沒有招攬任何學生。”
也就是說,學校流傳鶴歸集團看中賀珉的說法,是錯誤的。
鶴歸集團很神秘,董事長從來不在公共場合露面,只有投資部和市場部每年動靜很大,除開投資地産和酒店旅游業,每年還會在各個城市的高中裏選撥尖子生,培養成材後直接為集團內部注入新鮮血液。
這幾乎是鶴歸每年不成文的規定。
顧寒利用顧家的身份,很簡單便能得到選培生的消息。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次的探查,讓顧寒發現了一絲蹊跷,那就是鶴歸集團的董事長,似乎在準備隐退了。
鶴歸是家族企業,董事長在位二十年有餘,能力不俗,鶴歸成為北城第一梯隊的企業,跟他的搭理密不可分。
不過董事長年近半百,妻子早亡後,名下竟無一子,也一直未再娶,只有妹妹一家在幫忙處理公司的事。
董事長妹妹一家在公司十多年,貢獻頗大。
如今妹妹的兒子也進公司鍛煉了幾年,獲得不少支持。
北城的人都猜測,鶴歸集團今後的主人應該是董事長這位年少有為的侄子。
只不過董事長不知出于什麽考量,一直沒有真正對這位侄子放權。
而這次董事長要隐退的消息,仿佛昭示他已有人選。
或許是為了拉近關系,顧寒将打聽到的這些,都同阮子晴說了。
在聽到妹妹一家在公司如魚得水時,阮子晴的手不由暗自抓住書包帶子。
妹妹一家在公司影響不小、鋒芒畢露獲得不少好評的侄子、董事長準備隐退……
!!
這個情形不就是兩年後賀珉面對的情況嗎?
雖然當時賀珉不讓阮子晴跟賀家接觸,但這些大的背景她還是了解的。
原來賀珉的家世……跟北城鶴歸集團有關。
顧寒試探着問:“賀珉就沒有告訴過你,他的錢是從哪來的嗎?”
阮子晴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顧寒以為阮子晴護着賀珉,不肯告訴他實情,心裏的火蹭蹭上漲。
很快達到清麓山。
收到房卡的時候,二號放開抱着阮子晴胳膊的手,滿臉不開心,“怎麽沈清靈和你住,我想和你住啊。”
沈清靈本人就在身後,聽到這句話後,将頭低了下去。
阮子晴不好說什麽,只笑,“誰住都一樣,去歇會吧,待會下午還有登山活動呢。”
阮子晴覺得自己還是不大方,或者說對于曾經有過芥蒂的人,做不到無事發生。
即便舍友沈清靈就在身後,阮子晴還是沒有跟她搭話,而是跟二號一起離開了。
顧寒剛拿到房卡,看見阮子晴就想追上去。
沈清靈連忙喊住他,“顧寒,聽說下午的登山活動很有難度,能不能帶我先轉一圈看看呀?”
清麓山雖然山清水秀,但後山有段位置極其險峻,沿着山路開辟了幾條小道,專供游客登山運動。
思涯高中的運動會一直想改革,今年在清麓山舉辦,也是第一屆,算是試水。
由于沈清靈的出現,顧寒已經失去追趕阮子晴的時機,加之心情本來就不好,便留了句冷冰冰的話就走了。
“那些路學長們都探過幾次了,學校自然會保證大家的安全,你要還擔心,大可不必參加。”
“我……”
沈清靈盯着顧寒的背影,神情委屈而不甘。
四周議論的聲音,仿佛喚醒了她內心某些暗沉角落的東西。
下午的活動與其叫登山,不如稱之為“絕地逃生”。
後山共有七八條小徑,無論選擇哪一條,都會在崎岖的山路上,遇到帶着墨鏡的黑衣人。
但凡是被黑衣人抓到,登山進度即刻清零,只能從頭再來。
為了讓學生們順理成章接受這個規則,校方表示這是一場趣味游戲運動。
顧寒和學生會成員站在前面,拿着紙箱子,指揮同學們抽簽。
帥帥小聲跟二號說:“據探路的學長說,第八條道的黑衣人最少,但那條路特別難走,有一段林蔭遮天,被追着跑的時候,要是心理素質差點,指不定摔幾回呢。”
二號只當他危言聳聽,“怕什麽,一條路少說也幾十人在,怎麽可能怕那些樹?”
阮子晴正好抽了紙條回來,“聊什麽呢?”
二號嘴上說不怕,還是巴巴跑過去問了,“你抽的第幾條?”
阮子晴打開紙條,上面寫着“八”。
這時帥帥也湊了過來,二號忍不住罵他“你看你這個烏鴉嘴!”
阮子晴從二號那裏聽來第八條道的信息,不知怎麽心裏總覺得不踏實。
其實幾十個人在一個“跑道”上,并不會覺得害怕,可她聽見有一段樹木遮天,即便是白天,那條道也會變暗後,就覺得有些恐懼。
二號見狀去揍“烏鴉嘴”本人,“就你會說話,打死你!”
帥帥連忙吱哇亂叫,“哇跟我有什麽關系啊,子晴是要征服天下的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
一道溫潤的聲音,打斷了帥帥的朗誦,“子晴同學抽的第八道麽?”
來人是江朝川學長,他走過來詢問後,将自己的字條遞過來,“我抽的是第二道。”
這是,要跟她換嗎?
阮子晴很驚訝,“為什麽?”
江朝川輕笑出聲,“我探過路,對第八條很熟悉。”
可是,阮子晴還是覺得不妥,“這樣不太好吧……”
她剛想說這是作弊,卻發現四周有很多同學,也在商量着換紙條……看來這是被默許的。
“你不用擔心我吃虧,第二條我沒去呢,說不準比第八條更難。”
江朝川安慰人仿佛是本能,輕輕将紙條放在她手中,拿走那張寫着“八”的字條,“換好了,不用有心理負擔,你要想,我可是選了條我熟悉的路呢。”
阮子晴聽得心裏一暖。
她心裏的确不想去第八道,便沒有再推辭。
“那學長你把這個拿着。”
阮子晴将自己手腕上的運動手表遞過去。
下午的活動規則,必須統一着裝,且不能帶手機。
為防意外,每個人都發了一支運動手表,能互相聯系,也能向終點的裁判呼救。
江朝川本不打算收下阮子晴的手表。
他剛伸手去推,就聽阮子晴說:“我知道學長你經常打籃球,身體素質很好,但我就是擔心追逐中,有黑衣人不小心弄壞你的手表,所以多用一個我才放心。”
二號也才旁邊說,“江學長你就拿着吧,這東西可有可無,你要不收下,子晴心裏過意不去的。”
阮子晴嘿嘿笑了聲,并未否定二號的話。
江朝川也被她的情緒感染,伸出手拍了拍她的頭頂,“好,那你們小心——”
手拍打的力度不輕不重,似乎還帶着一絲克制。
阮子晴心裏不由産生一絲微妙的感覺,沒及細思,便聽見“轟隆隆”的聲音由遠及近。
霎時,一輛山地摩托出現在眼前。
其上坐着一位身穿黑色正裝的男子,仿佛剛從什麽會議出來,街邊抓了輛摩托就飛了過來。
随着摩托大轉彎停在隊伍前方,男子的頭發被風吹起,那張熟悉的臉龐出現在衆人眼前。
——是賀珉。
幾乎所有人都愣了幾秒。
沒有人将眼前帶着冷峻氣息的男人,與曾經那位孤僻的少年聯系起來。
僅僅一天的時間,賀珉仿佛變了一個人,又或者他其實本來就是如此。
顧寒沖學生會成員使眼色,立即有兩個人跑過去。
賀珉緩慢下車後,舉手示意,“我趕時間過來的,如果不能騎車,那你可以将這車拖走。”
賀珉的話看似在解釋,但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氣場,卻讓兩名學生會成員無法更進一步。
賀珉懶得理會,轉過身去,目光從人群裏一一掃過,當落在某個地方時,停頓了一秒,唇邊泛起一絲笑來。
他走向抽卡箱,随意拿了剩下的幾張卡後,慢慢走向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