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西城別,轉身一世琉璃白
第十六章 西城別,轉身一世琉璃白
“我們走吧,不要再待在這裏了,我送你回南疆。”段弈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慕籬還是不以為然。
看見慕籬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段弈怒從中來,“你怎麽不說話,再這樣下去,你明白會發生什麽。”慕籬任他發怒也不回應什麽,只是從臺階上站起身,瞟了一眼磚縫中的一抹綠,下定了決心,“好。”說完徑自去了,段弈急急地跟在後邊,不知道慕籬要做什麽。
兩個人不說話一路向着南方走去,段弈幾次想要跟慕籬說話,慕籬幹脆扭過頭去自動忽略,久而久之段弈也就放棄了,許是了解自己的暴脾氣給慕籬帶來了不便,一路上段弈果真消停許多。可是玄陽子段弈的大名一路上道聽途說,混淆是非的不少,段弈想要上前理論,慕籬攔着也就作罷。
不多時,天色将盡,慕籬身體稍感不适,也是咬牙挺着不說一句。段弈性格缺陷也沒有在意。楚言在遠方望着這對男女,始終沒有上前。
段弈帶慕籬走進一家店鋪,提議休息一晚。慕籬同意,可是店小二抓耳撓腮,似有難解決之事。段弈心煩,上前就要惹事,慕籬趕緊推開段弈,“小二哥哥,有什麽事不好解決,可以告訴我們的,我們不是公子小姐,住的地方差一點沒關系。”
店小二面有難意,“不瞞姑娘,這一帶的酒肆都是夜天歌公子的酒肆,他不允許客人住店,只準吃酒,不能住店,姑娘還是走吧。”
段弈聽罷,氣一下子就上來,揪着小二的衣服就要上手。慕籬忽然聽到夜天歌這個名字,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紅玉不在。
仿佛遙遠天邊的夢一下子就驚醒了,那天紅色的月夜一下子就撞擊到慕籬的腦海。慕籬聽不清段弈在跟店小二争執什麽,不假思索地問了一句:“夜天歌在哪?我要見他,他拿走我的東西還沒給我。”
小二跟段弈齊齊一愣,店小二剛要說話。一陣腳步聲就從樓梯間傳來,依舊是一個青衣男子,拿着一把桃花扇,小指微微上揚,後邊跟着兩個正氣的男子。不同上一次的見面,慕籬看到男子的腰間多了一枚紅玉,待男子走近一瞧,果真是夜天歌。
段弈放開店小二,直直地盯着夜天歌,眼中露出一股鄙夷之氣。夜天歌見到段弈,一點都不吃驚,就當沒有慕籬一樣,徑自向段弈走來。
慕籬想開口,可是夜天歌頭也不回越過她,直接跟段弈套起了近乎,“原來是玄陽子段弈啊,久仰大名,玄陽子不鎮守古地,跑到這裏來幹什麽?難道是紅顏禍水亂江山?”
說罷,夜天歌一把打開桃花扇,擋住臉嗤笑。段弈嫌惡地打掉桃花扇,毫不客氣地說:“多謝你認得我,不過一個大男人拿姑娘的扇子不覺得可恥嗎?”
夜天歌倒也不氣,命人拾起扇子反問:“玄陽子不喜歡桃花?”說完似有若無地瞅一眼慕籬,段弈注意了這一幕,甚是不耐煩地說:“古地沒有桃花,正巧我最讨厭桃花。”聽完段弈的話,慕籬的心猛地一震。不喜歡桃花,可是我最喜歡桃花啊。
夜天歌玩味的笑,天漸漸地黑了,慕籬的身子慢慢變軟,只能靠手支撐着桌子。段弈察覺,夜天歌看到也只是癡癡一笑。段弈也不管慕籬是否願意,徑自将慕籬的半個身子靠在自己的身上。一只手抱着慕籬,一只手拔出玄陽劍,直架上夜天歌的脖子。夜天歌也不躲,後面兩個大漢早已出手。
夜天歌抱着看好戲的心理,遠遠地在一邊觀戰。段弈雖武力超群,始終是負了一只手,偏那兩個大漢實力也不很低,這樣僵持下來,竟也難分敵手。慕籬被段弈緊緊地抱着,心裏劃過一絲的安全感,但終究被激烈的對戰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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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籬一只手拉了拉段弈的衣服,“喂,段弈哥哥,你放下我吧,不然我會拖累你。”段弈閃到兩個大漢的身後,負手一劍,兩個大漢應聲倒下,段弈抱着慕籬的手緊了緊,“不放,你又不是累贅我放你幹什麽!”
慕籬一驚,看着段弈長長的睫毛,真好看啊。月光如水,鋪滿整片大地。慕籬也在這柔和的月光裏沉沉睡去。段弈眼睛裏閃着寒寒的殺意,直盯着夜天歌,“你拿了她什麽東西,快交出來,不然玄陽劍會告訴你下場。”
夜天歌拍手叫好,“果然是玄陽子,可是我偏不給,你跟這個女人是什麽關系,不好好看你的古地,跑到人間摻和這等事情,看來容成齊真能容得下你。”
夜天歌扔掉桃花扇,從袖間變幻出一把劍,騰空躍起将桌椅板凳一概物品齊齊向慕籬的方向劈去,段弈措手不及,只能想到将慕籬護在身後,自己被重重一擊。
夜天歌也有點意外,旋即恢複正常,繼續攻擊。那兩個大漢也從背後發起攻勢,段弈腹背受敵,不一會兒便撐不住,嘴角溢出一股血來。
四人始終分不出勝負,正在這時,楚言不知從什麽方向進來制止。夜天歌停下手中的劍,眼裏忽地升起一股仇恨的無名之火,看着這三個男女。
楚言二話不說,喝退兩名大漢,轉而面向夜天歌,“天歌兄心情不錯啊,竟然一門心思動我的人。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人間動的手腳,你動手腳也不選個地方,天鷹閣無月林是你該動的嗎?”
夜天歌面色死灰,一雙手不住地顫抖,“二公子,我是奉大公子的命令動的慕籬雪,她的泉淩劍如果落到別人手裏會危害魔界也說不定。”
楚言冷笑兩聲,“泉淩劍,只是泉淩劍麽,如果只是泉淩劍,你為什麽讓紅豆去滅掉禦劍城!”夜天歌背後升起一股寒意,但自尊讓他無法在楚言面前低頭,“這個你不用管,我只要拿走泉淩劍就可以。”
段弈在旁邊聽的不解,待要說話時,楚言一掌劈向夜天歌,只是一瞬間,夜天歌的臉便被劈出一道紅線,段弈錯愕。
楚言只是冷冷地說:“今天只是毀你容,下次你再動她,就不止這樣了。”夜天歌呆在原地,血順着臉龐流了下來,半晌他的臉開始扭曲,店內狂風大作,“楚言,你一定會後悔的!”說完便消失不見,只餘地上一灘血跡。
楚言看也不看,轉過身來從段弈手裏抱過慕籬。段弈不想放手,可是看到楚言的時候,段弈驚呆了,他好像在深深記憶中的那個男子,那麽慕籬,他跟慕籬……這樣一瞬間的失神,慕籬就從懷裏離去,再看時,是楚言抱着慕籬的背影,心中忽然莫名的升起一股悲哀,只是為什麽呢?
容成齊仔仔細細地瞅着昏睡不醒的麒麟子,有那麽一瞬間,他誤以為他的夏子期回來了。可是現實,卻總不遂人願。麒麟子靜靜地睡在那裏,渾身籠罩着淡淡的紅光。這是她的靈氣,子期最讨厭紅色靈氣。
麒麟子的身子動了動,眼睛輕輕的睜開。容成齊別過臉去看窗外的天空。就是因為不願飛上九重天,我才會遇見你,真好,真怪。
“你是誰?”
容成齊笑了笑,“我是你的夫君啊,怎麽反倒問我?”
麒麟子掙紮着起身,打量着這個說怪話的美男子。容成齊走到麒麟子的床前坐下,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三百年前的事情,難道你不記得了?我是龍子容成齊。”
麒麟子面露難色,仿佛很難理解他的意思。不一會兒外面傳來青山的聲音。麒麟子開心地一把推開容成齊,沒穿鞋子就往外面跑去。“青山,青山,我在這裏呢。”
看着青山走進屋子,容成齊的眼神閃過一絲的淩厲。麒麟子開心地奔過去。青山的表情有點微妙,麒麟子一點都沒有看出來。她欣喜地抱住青山,“你怎麽才來找我,剛才我被人下了藥,幸虧那個藍衣公子救了我。”
青山聽完,腦中的弦一下子就繃緊了。他轉身看了看容成齊,容成齊看見麒麟子抱着青山的畫面已經紅了眼,青山這一看過來,他更生氣了。
容成齊走過去,一把打掉青山抱着麒麟子的手。“你是誰?為什麽私自闖入這裏。”青山看容成齊面有愠色,于是回答:“我是南宮家的侍衛,來接客人回去,稍有怠慢,請公子見諒。”
青山說完就要帶麒麟子離開。麒麟子看了看容成齊,若有所思的說:“我知道,你是龍子,但是我不是你的娘子,我今年才十七歲,你認錯人了。”
容成齊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很苦很苦,看着麒麟子轉身,輕輕的說:“你不是我的娘子,可你是我的逆鱗。”麒麟子的身子僵了一下,紅色的眼神一閃,青山沒有看見,她自己也沒有看見。
有的時候我們莫名熟悉的東西,也許就是我們的因緣所在,我們并不需要做些什麽,只是不要放手,就已足矣。
西城別,轉身一世琉璃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