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暗巷似乎永遠沉浸在寂靜中,路燈又多壞了一盞
暗巷似乎永遠沉浸在寂靜中,路燈又多壞了一盞,好在,老舊長椅旁邊的是亮着的。
小巷長且直,幾十米開外,李負代便看到了倚靠在長椅上的溫烈丘。他安靜地抽着煙瞅着煙,周身的氣息依舊讓人望而卻步,只是今天還多了些,慘淡。
到底因為什麽,讓他在瞥見溫烈丘的第一眼時鼻子發酸,李負代不知道。他使勁兒搓了搓鼻子,然後發現再看見這人,比預想中的感受,強烈多了。他也不知道該用什麽開場白,只一步步走了過去,直到他走過溫烈丘眼前,那人都還漠然地看着前方破舊的磚牆,仿佛沒看到他。
隔着兩步在他身邊沉默着站了一會兒,李負代開始折來折去,幾回下來溫烈丘還是毫無反應。他深吸一口氣又吐了,也不等溫烈丘叫自己了,直愣愣地貼到了他的面前。
這樣,溫烈丘才擡頭看向了他,煙霧跟着緩緩吐出。
只不過幾天沒見,他們之間就像砌出了一堵看不見卻過不去的牆,那種陌生,讓簡單開口說話都有了困難。
李負代盯着煙霧後朦胧起來的溫烈丘,伸手捏出了他手中的煙。在他把煙往嘴邊遞的時候,溫烈丘終于帶着威懾開了口。
“你敢。”
李負代歪歪頭,挑釁着又把煙往嘴邊遞。
快速扯過他的手腕,溫烈丘抽出他指間的煙扔了出去,然後狠狠一瞪,“沒聽見我說話?”
看着他眉宇間的戾氣李負代笑了笑,他彎着斷腿蹲了下來,仰視着溫烈丘,“病都好了嗎。”
溫烈丘也盯着李負代,隐忍着怒意的目光在他臉上和飽受摧殘的腿上來回,“起來。”
“我喜歡蹲着。”
“你不能蹲着。”溫烈丘字字強硬,“腿不想要了?”
李負代挑了挑眉,表情表明了,他就是故意的。
兩人又僵持了一會兒,溫烈丘不耐地靠上長椅後背,咚的一聲傳達着他的氣憤,開口卻是和情緒不符的話,“我不想你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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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負代笑眯了眼睛,他扶着長椅邊緣站起身,伸直斷腿時不由倒吸了口冷氣,然後一瘸一拐地進了旁邊的雜貨鋪。再探頭出來時,正好就撞上了溫烈丘往這邊張望的樣子。
李負代沖溫烈丘招招手,“我要吃糖。”
随後,溫烈丘花了十塊錢,給李負代買了一兜兒的泡泡糖,李負代沒兜兒,就全裝在他這兒。
兩人又回到長椅上坐着。溫烈丘剛想點煙,就被李負代塞了一塊兒泡泡糖。
“很晚了,什麽時候回家?”李負代問。
“人是你弄傷的?”溫烈丘問。
李負代沒想到溫烈丘還會提起這件事兒,他看着前方砸吧了嘴,“不是。”
“誰幹的?”
李負代不說話。
“學校那邊不說清楚?”
“……有什麽關系,我本來就說不想上學的啊。”感覺到身旁人的寒意又起,李負代皺了皺鼻子,“葉賀、好像擺平了。”
“……他?”溫烈丘滿是不屑,他這幾天也沒去過學校,确實不知道這件事情是怎麽處理的。
聽他這語氣李負代心裏偷笑,手伸進溫烈丘兜兒裏摸糖,“……挺晚了,去阮令宣家呆着吧。”
聽了這話溫烈丘突然打開他的手,“誰說的以後當不認識,你別動我糖。”
李負代一噎,沒想到能從溫烈丘嘴裏聽到這種話,幼稚起來也是真幼稚。他們說話間一直伴着溫烈丘隐忍的輕咳,他側頭看板着臉的人,“還病着呢坐這兒裝什麽憂傷,趕緊回去吧。”
“……你呢。”沒用的話說了一堆兒,其實只這倆字兒是溫烈丘想說的。問的也不僅是當下。
“也回家喽。”
“……”溫烈丘把兜兒裏的糖掏了個幹淨,塞進李負代手裏,又冷漠地扔出倆字兒,“回吧。”
李負代捧着手裏的糖,怎麽看怎麽覺得溫烈丘是在鬧脾氣,于是他開始琢磨,他這是又哪兒惹着他了?
彼時的李負代還不知道,這樣的溫烈丘只在極度矛盾時才有。
李負代皺着眉,“你總不能睡這兒吧?”
溫烈丘側着臉,不說話。
“我先陪你去阮令宣那兒,我再回家行吧。”李負代一直等着他的應答,溫烈丘卻還是像沒聽見一樣,只低低的咳着。看他這樣,李負代的虎牙咬了咬下唇,難得帶了些脾氣和溫烈丘說話,“那你和我回去!”
溫烈丘依舊不理。
李負代來這兒就只是為把溫烈丘勸回去,天知道他下了多大的力氣才說服自己,所以溫烈丘這反應幾乎讓他氣絕,他腹诽着自己就不該犯這個賤,都被人趕出門了還往跟前兒湊,可不是活該看人家冷臉。他越想越想抽自己,哼笑一聲起身,糖順便撒了一地,“那我也不給您添堵了,當我沒來過吧。”
李負代邊走邊在心裏罵自己,走了幾十米聽見聲音,才發現溫烈丘竟然跟了上來。
他繃着臉也不說話,默許溫烈丘跟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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