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老攻教你撩

第10章 我喜歡你

石晗完成一雙眼睛的素描，閉着的眼睛，睫毛纖長，他每一根都畫了。石晗伸手，從眼尾緩慢滑動到眼梢，手上的薄繭似乎觸到了真實的皮膚。

石晗眼睫垂落，深吸口氣吐出，放下手。

青年側臉線條流暢，長久的靜默，給神情湮上一層不可言說。

咔擦。

房門被打開。

石晗擡頭，如霜的神色還沒褪去，直直撞上抿唇進入的江辰。

石晗調整片刻心情，緩和神色問：“怎麽了嗎？”

江辰面無表情看着他不說話。

房間在詭異的安靜中陷入不尴不尬的氣氛。

石晗蹙起眉略微歪頭不解，江辰深吸口氣，問：“你喜歡我表妹？”

石晗：“啊？？？”

江辰硬邦邦重複：“你暗戀的那個是我表妹麽？”

石晗：……

石晗輕咳，搖了搖頭：“不是。”

江辰聽完好半天臉上沒有表情，就直直看着石晗，石晗正想問下一句，江辰張嘴深吸口氣，長長吐出，石晗見着他這樣子，話又咽了下去。

江辰轉頭看向一邊，避開對視，胸膛起伏又是一個深呼吸，咬牙：“那你是在看我笑話嗎？”

石晗眉頭蹙更緊：“什麽？”

江辰猛轉頭，目光死死攫住石晗，面含怒色：“你還不知道是什麽？”

石晗剛要說話，江辰第二句大吼緊随而至：“你跟我聊了那麽久你不知道？！”

一字一句咬着牙死緊。

房間內又陷入寂靜。石晗面色怔怔，手指動了動，指尖捏住的鉛筆掉落，在房間內發出清脆的響聲，他的心不正常重重跳動兩拍。

石晗低聲：“辰辰……”說完又陷入慌亂的失語。

江辰大步走到石晗面前，啪一聲将石晗的手機拍到他面前，手機上是絕地求生的APP登錄界面，更新時刷掉了江辰後面錄入的數據，又回複了石晗的賬號，現在被江辰擺在兩個人的面前。

江辰直視石晗的眼睛，一字一句問：“吃雞嗎？最近才學會的游戲，挺好玩，帶我玩咩？”

語句是賣萌的風格，江辰讀出來的口吻生硬，半點沒有當初發送時的歡快表情包心情。

江辰說完，吼道：“記起來了嗎，要我再提醒嗎？”

石晗抿唇，深吸口氣，強壓着平穩說：“我知道了。”

這一點子強壓出來的平淡，兼之石晗刻意克制住的表情，在江辰看來不啻于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于是江辰心态徹底崩塌，使勁一拍桌子，桌上的顏料抖了抖，大聲說：

“看我笑話好玩嗎？看我裝女生好玩嗎啊？！

“我是不太讨女生喜歡，可你有必要藏着那麽久嗎！冷雨文、貫依白、蘇雲最後喜歡你怎麽了，我他媽承認，自己是沒有你這麽心細，沒有你話說的動聽，我是想看看別的男生怎麽對女生說話的，可你眼裏是當我傻子一樣和我聊天嗎？”

胸膛大起伏，呼吸激烈，江辰吼：“你是不是覺得在電腦後面的人特別傻，從小到大留不住女生的心，你是不是每天開頁面都把我當傻子一樣笑着呢？

“她們喜歡你就喜歡你吧，你撩到手後和誰談過，每次都來和我說不是故意的，你不是故意的能不是故意的三次啊？！

“你是不是就見不得我有女友，大學不在一處，聽聞我失戀都想來看看我笑話啊？好笑嗎，你笑啊，我就站在你面前，你今天就當着我的面笑！”

江辰這一番話連珠炮般說的極快，吼到最後脖頸通紅，氣的直喘。

冷雨文、貫依白、蘇雲是江辰高中的三個女友，名字他都不曾忘。

石晗本來怔忪的表情被這一段名字激得暗自咬牙，蹭一聲站起來，左手捏的死緊，怒問：“這才是你的心裏話，我說了那麽多次你還是一直覺得我是故意的對嗎？”

江辰：“三次！三次！！我就是覺得你無意的，你怎麽不無意中和其他的女生談戀愛呢，高中喜歡你的女生比喜歡我的多多了！那你來告訴你，你是怎麽無意的？！你說啊！”

石晗眉頭鎖死，聲量擡高：“江辰！能不能講點道理！！”

江辰：“我怎麽沒講道理了，我說的話難道不是有理有據，別的女生喜歡你你冷着一張臉，一天到晚喜歡畫畫，說是學業為重沒時間，我也就信了。我談個女友，三個人一起出去，你們倒是談天說地，老子在籃球場間隙回頭的時間都他媽能看到蘇雲對你笑！蘇雲多冷的一個人，你要不和她搭話她對你笑個球！”

石晗胸膛起伏劇烈：“我在你心中就是這種人？”

江辰：“那你給我說你是什麽人，我只知道看到的是這樣的，那你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麽那麽多女生你都不想理，你偏偏來和我的女友談笑風生！”

石晗深吸口氣，憤怒道：“那就是正常的對話！我他媽怎麽知道她們想什麽，你也說了，是你的女友！！你天天喜歡打游戲打籃球，手機沒個人接，她們找不到你盡找我，我難道還要趕她們走嗎？

“你自己算算，高中讀書的時候，我多少次拿着手機走到你們家門把手機遞給你。你以為我想接，我沾一手顏料的時候，我他媽恨不得直接挂了！”

江辰：“那你後來跟蘇雲多說話我沒記錯吧，那個也叫正常談話嗎，你和她聊繪畫的時候可不是生活對話！女生問你你一般不理會，蘇雲那段時間想學素描你還教她，她後來跟我說什麽，她說覺得對不起我，覺得你更好，那你這個怎麽說，你！怎！麽！說！”

江辰右手捏拳，整個臉通紅，嚷嚷着聲音越來越大。石晗見他這樣，兼之江辰說的話，憤怒中心仿佛都涼透，理智的弦被江辰這一番言論崩斷徹底。

石晗直視江辰高聲：“是，那些是我故意找她說的！”

江辰恨恨打斷：“看，你承認了吧！”

石晗不管不顧：“蘇雲是你談的三個女生中定性最高的一個，又漂亮，天天死守着你，你打游戲她不生氣，你打籃球她在籃球場守着。這麽好的女孩……”

江辰激動往前走一步：“你就喜歡這麽好的女孩是吧？！”

石晗也激動：“滾！我他媽就讨厭這麽好的女孩，我讨厭你天天誇她懂事，天天給她攢錢買東西！哦，她也喜歡喝熱牛奶，早上每天你從家裏撈兩盒你媽熱的牛奶，你給我一盒轉頭就去給她。

“冷雨文、貫依白還好，自從你找上蘇雲，我他媽天天活的別提多惡心！”

既然開了頭，石晗緊接着對江辰高聲：“張開你的耳朵給我聽好，我喜歡她們個屁！我是和她們都聊過，我每次覺得不行了，我要告訴你的時候，我就想探探你女友有多好，艹他媽的，誰知道她們發什麽瘋，我話沒說出來，她們倒是說喜歡我！

“我的苦處我找誰說去！最後一次和你吵架那麽厲害，氣的我差點吐血，艹！想起來我現在都覺得憋屈！媽的！！！”

這番話仿佛在江辰腦門上澆了一抔冷水，直澆得江辰腦子打結，江辰愣愣，似是不信，極力反駁道：“你……你不喜歡她們那你、你接近她們幹嘛？”

這彎還是沒轉過來。

石晗深吸口氣，氣得咬牙，直視江辰說：“因為我他媽從來沒喜歡過你前女友！我喜歡你！！你那麽喜歡打游戲的人，對女生愛搭不理的，突然找了女友。我高中三次都想直接說破算了，免得煎熬。她們确實都是好女孩，可是我怎麽知道最後她們要喜歡我！！

“高三那年，你十八歲生日，蛋糕是我親自擠得奶油花，本想出國前一定要說破，誰知道蘇雲前一刻給你提分手，你後面走進來不管不顧直接把蛋糕蓋老子臉上，我做了三天的蛋糕就被你這麽一蓋全毀了！！

“我為什麽動手打你，不是因為我喜歡你女友，是因為我喜歡你！你個傻逼幾年了都沒看出來！沒看出來也就算了，你女友喜歡我你說我勾搭他們是個什麽意思！我恨不得……”

說到此處找不到詞一個停頓，最後恨恨道一句：“媽的！”

江辰的思維徹底被這一大段狠話凍住！

剛腦子還是繞不過彎兒，此刻別說彎兒，腦子都不動了。

石晗喜歡他？？？

？？？

？？？？？

江辰憤怒的表情霎時變得很滑稽，舌頭打結，之前生氣的事情此刻也全部忘光，哆嗦出來的第一句就是：“你、你是，彎的啊？”

石晗側頭，閉上眼，收斂起過激的情緒。

學藝術的人天生帶着的生冷氣息此刻攏着石晗整個，胸膛起伏幾刻，唇線緊抿，下颌繃着，石晗不情不願回過頭來，長久的沉默中，點了點頭。

他擡起頭，一張臉上沒有表情，眼睛裏的東西卻複雜多變，看得江辰接不出下一句話。

剛剛還吵得臉紅脖子粗的兩個男生，此刻都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中。

江辰瞠目結舌，石晗看他神情久久不變，垂下眼睫有幾分說不出的失落，石晗伸手将自己才畫的素描扯下來，彎腰将筆撿起來，不看江辰，聲音恢複平常的溫柔敘述：“當時你表妹的頭像在上面，我就發了個問號，後來你和我聊上了，我很久沒和你說過話，也沒拆穿你。就是這樣的，不是看笑話。”

頓了頓，石晗實言：“你和你女友分手，我是高興的，不過不是你認為的那種落井下石的高興。我……”

手中的素描捏在帶薄繭的修長手指中，裏面的眼睛其實很好辨認是誰。

石晗嘆了口氣。

江辰見石晗轉身離開，舌頭還是沒有從這種沖擊中扯平，結巴：“你、你去哪裏？”

石晗開門的手停住，腳步一頓，沒有回過頭來，用背對着江辰說：“想着還是氣的不行，我出去冷靜一下。”話音已經恢複了溫柔。

江辰眉眼微動：“阿晗、我……”

石晗步伐沒停，直直走出，帶上了門。

随着咔擦的關門聲，江辰一個人站在石晗的畫室中，觸目都是顏料水彩鉛筆，一時仿佛回到了高中兩個人互罵傻逼的年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