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作為同樣有族裏幼崽出去的王,鳳王同樣是知道崽崽們在龍城的情況的,并且和龍玖持一個态度,作壁上觀。
但鳳王怎麽也沒想到,崽崽們會狼狽到真住樹上。
走的時候每只崽都給了五十顆初始靈石呢,怎麽就能混成這麽凄慘的樣子!
鳳王看着滿樹的彩帶和彩蛋,嘴角眼角抽了又抽,又好氣又好笑的揉了揉眉心。
卿止站在她身邊,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這是……”龍鳳兩族特有的睡覺方式?
鳳王有點無奈,“見笑了,應該是他們把靈石都花光了,沒地方住了。”
卿止:“……”
這麽慘的哦。
鳳王哭笑不得的搖搖頭,揚聲道:“崽崽們,下來了,我來接你們回家。”
樹上一堆彩帶彩蛋猛的一抖,立刻從淺淺的睡眠中驚醒過來,看到地上的鳳王,瞬間像是委屈的孩子見到了家長,一只一只一條一條從樹上落下,一窩蜂就朝鳳王身上撲。
鳳王抱了幾只,抱不動了,連忙道:“停停停!說清楚怎麽回事,你們之前不是還在城裏的破廟裏住着嗎?怎麽跑這裏來了?”
一堆崽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的把事情講了一遍,鳳王大致聽懂了,不由道:“一個白色的人?”
一堆崽崽點頭。
“對,可冷可冷了。”
“全身都是白的,用來吹我們的風裏還夾着雪。”
“感覺修為很高的樣子,小鲛合體期的修為都被他壓制了,至少在大乘以上。”
“兇巴巴的,還把我們的東西都毀了!”
鳳王蹙眉想了想,整個南域大乘境的修為她都知道,并沒有這麽一個人,感覺像是外域來的。
卿止沉吟了一下,道:“聽這形容,好像是仙帝。”
鳳王臉色微變。
這時候,她戴在手上的一串羽毛手串突然發出一道淡淡的光,暗處保護崽崽的鳳凰傳訊過來:陛下,有個修為不明的白衣人占了崽崽們的窩,吹飛了崽崽們,我們正在試圖查探他的身份,但他似乎有所察覺,剛剛發出一股威壓威懾了我們,并沒動手。
鳳王手一顫,連忙傳音:快退回來,此人身份不簡單,是仙之境,不要貿然查探,我就在京都郊外往東五裏之處,過來彙合!
那邊的鳳凰似乎也驚了一跳,忙回了聲:是。
然後就沉寂了,估計是往這邊飛來了。
這邊森林附近也走出一龍一鳳,還有個一身暗紅色衣服的俊秀男子——畢崇烨。
沒辦法,誰讓他的崽這次也在五十只崽堆裏,他不放心,也出來守着。
其實之前被白衣人吹風的時候他就想出來了,被其他龍鳳拉住了,這畢竟是崽崽們的歷練,除非遇到生命危險,他們不會輕易出手。
這會兒他見鳳王也來了,便也不再躲着了,幹脆直接走了出來,嘴角微微的撇着,臉色不太好看,向着鳳王行了一禮,對着一只崽招了招手,“阿寶,過來。”
一條水晶般剔透的銀紫色小龍飛了出來,一頭紮入他懷裏,親昵的叫:“母親!”
畢崇烨臉一僵,在小龍頭上彈了一下,“叫我父親!”
小龍乖乖的叫:“父親。”
畢崇烨親昵的摸摸它,檢查了下身體沒大礙,這才看向卿止,微微眯了眯眼,道:“這位道友,你剛剛說的仙帝,是何許人?”
敢欺負他的崽,畢方很生氣。
卿止看他一眼,淡淡道:“這世上只有一位仙帝,自然是仙界的那位,元神轉世入了修真界,目前的修為是仙之境,僞仙境界。”
換言之,你不是他的對手,不用想着去報仇了。
畢崇烨臉又是一僵。
鳳王沉吟了下,看着面前一堆崽,若有所思,“看他的性子,雖不太好相處,倒也不算敵人,至少他沒有傷了崽崽們。”
卿止點點頭,“此人不算壞人,但也不算好人,行事頗有一套章法,只要不得罪他,一般情況無需擔心,但也不太說得準,他剛一出現是在白家白玉京,當時為了恢複修為,抓了很多人放血。雖沒出人命,此法卻着實兇殘。”
頓了頓,他又補充,“不過,他對淵淵很好。”
鳳王凝眉沉思,“如此,我倒應該前去拜訪一番。”
卿止搖了搖頭,“我建議你先回去,再和淵淵一起去,看在淵淵的面子上,他無論對龍鳳兩族是何想法,都不會為難你。”
鳳王想了想,覺得此法可行,便點點頭,“好。”
她轉頭看向崽崽們,解釋道:“你們也看到了,南域新來了一個仙帝,暗處還藏着一個很可能對你們不懷好意的魔帝,過幾天還要來一個妖仙,魔帝身上還帶着複活的魔主,南域的情況如今很複雜,不适合你們出去歷練,先跟我回族裏,等外面情況穩定了,你們再出去。”
崽崽們是很懂事的崽崽,想了想鳳王所說的情況,的确挺嚴峻的,他們幫不上什麽忙,但也不能添亂,便點頭同意了。
于是鳳王就帶着一堆崽和趕來的龍鳳與畢方一起回了族地,萬幸一路平安,并沒發生什麽意外。
等把事情解決完,已經到了第二日的淩晨。
鳳王和卿止回到龍殿找龍玖和重淵繼續商量事情,結果去議事廳逛了一圈,并沒找到龍,又晃去了書房,還沒發現,一路走到寝宮,在寝宮院子裏發現了一只萎靡的鸾。
鳳青鳶蔫蔫的趴在一張石桌上,正對着寝宮的方向,整只鸾都無精打采的,活像被人綠了。
鳳王奇怪的看看他,“你這是怎麽了?”
鳳青鳶撩了撩眼皮,擡手指了指前邊緊閉的房門,“……他倆都在裏面一晚上了。”
鳳王看看寝宮,又看看他,并沒覺得有什麽,“他倆是親兄弟,這麽多年不見,總有些話要好好說說的,你這是什麽表情?”
鳳青鳶深深嘆氣,“你看道尊是什麽表情,我就是什麽表情。”
鳳王轉頭一看,就見剛剛還挺清冷高貴一派仙人風度的卿止雖然眉目沒變,頭頂的小紅花卻萎靡的聳拉下來了。
鳳王:“……”
鳳青鳶幽幽的看着她,“這麽多年來,晚上進過小龍房間的,還只有我一個呢,昨晚進去了一個魔尊,還是個大美人。”
鳳王:“……”
鳳王怒了,“他倆是親兄弟,能有什麽事!收起你的胡思亂想,你這是對他的不信任!”
鳳青鳶捂了捂臉,“我知道,我也相信他不會做什麽,我就是……”
他想了想,憋出一個字,“……酸。”
又補充,“酸的慌。”
卿止深有同感的點頭,走過去坐在鳳青鳶對面。
兩人對視一眼,頗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卿止拿起桌上的酒壺,給兩人都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一起幹了一杯酒。
這一刻,兩人仿佛成了難兄難弟,關系都拉近了不少。
鳳王:“……”
鳳王無語的去龍殿等着了。
不過就是一場兄弟相聚而已,至于這麽痛苦麽?人家從小到大都一起睡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咳……只是純睡覺。
這麽一想,好像我也變得不太對了。
鳳王被自己雷的尴尬了一下,連忙加快了腳步。
屋裏。
重淵懶洋洋的靠着一張椅子坐着,一攤手,“基本就這樣,我這些年就是這麽過的,一部典型的草根逆襲史,帥不帥?”
龍玖心疼的整條龍都不太好了,“還帥不帥,你幾次都差點死了,我只恨沒能早點出生,我都比你晚出生一百年!”
重淵笑了笑,“這有什麽不好,你安安心心在龍族長大,造造小龍,造造小鳳凰,日子過得多好,何必非要去受那苦。”
龍玖苦笑一聲,“我倒是過得挺滋潤,你是完全相反了。”
“也就那幾年比較難,過去就過去了。”重淵散漫一笑,并不在意,“現在有修為,有身份,有權力,有地位,有財富,還有道侶,要什麽有什麽。你看,西域的妖仙是我的師弟,東域的道尊是我的愛人,南域的龍王是我的弟弟,北域是我自己的,整個修真界都是我的親友,我還有什麽可怨的?”
龍玖雖然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但也被這話說笑了,想了想,又道:“說起妖仙,他已經在來南域的路上了,你再見他,打算怎麽做?”
重淵笑容一滞,微微垂下眼簾,半響,輕聲道:“我不知道。”
他揉了揉眉心,嘆息一聲,“這一個多月來,我想了很多,他雖對不起我,但這些年來他放着完好的功法不練,抓着那本殘缺的功法修煉到如今,寒意侵體,已是帶病之身,這輩子都沒法恢複了,這麽多年的自我懲罰,已經讓他付出了足夠的代價,我不太想再計較了。”
頓了一下,又苦笑一聲,“但,還是有點不甘。”
龍玖懂了。
雖然不太想計較了,但就這麽讓他當做什麽都沒發生,又做不到。
他哥需要一個臺階。
他道:“我知道了。”
這時,外面又傳來一陣吵雜之聲,好像是某條小龍又想溜出來玩,一夥大龍在後邊追,氣氛很是熱鬧。
龍玖笑着搖搖頭,“又來了,龍蛋孵化的太快,龍苑又小,小龍玩不開,整天想着要出去,我的小世界又還沒造好……對了!”
他說到這裏,猛然一頓,連忙從識海裏把那顆無相球拿出來,“哥,快幫我看看這個!”
重淵伸手接過來,打量了一圈,贊嘆:“不錯的模型,作為一個賞玩的小玩意還是挺精致的,可以送給小龍玩。”
龍玖嘴角抽了抽,“……這是個小世界的雛形。”
重淵:“……”
重淵慢吞吞問他:“……你說這是小世界?”
龍玖點頭,“對啊,我蘊養了四百年呢,好不容易才從五行靈氣養到現在這樣,但裏面的五行靈氣一直構不成循環,它還是死的,沒活過來,我讓你看看哪裏不對。”
重淵:“……它一輩子都是不可能活過來的。”
龍玖眨眨眼,疑惑,“……哪裏不對嗎?”
重淵深深嘆氣,為曾經的學霸弟弟堕落得如此蠢笨而惋惜,“一個世界要成型,除了要有容納它的空間,還要有讓它前進的什麽?”
龍玖:“……時間。”
重淵指指無相球,“時間呢?”
龍玖:“……”
時間它不是一直在流動麽?
重淵一看他這模樣就知道他一點經驗都沒有,作為一個創世老手,創過至少上萬個小世界,這件事就和吃飯喝水一樣簡單,重淵早已對創世這種事手到擒來,解釋道:“時間是有,可這是大世界的時間,你要創造一個小世界,既然是一個單獨的世界,它也有單獨的時間,這仙器是個不錯的空間法寶,但裏面并沒有時間法則,你是無法讓它活過來的。”
龍玖懂了。
雖然同為學霸,但技能點的方向不一樣,龍玖主要是攻克的基因融合與四季氣象,從沒有過創世的經驗,時間這東西又玄奧的很,不刻意留意都注意不到,一時就忽略了。
他想了想,拿出一件日晷仙器,“這是我之前從雲挽歌身上搜來的時間仙器,你看能否融入進去?”
重淵接過來,打量了一下,道:“可以是可以,不過是後天加入的,縫縫補補的融合,偏于下乘,小世界的質量只能和凡人界一樣,沒有什麽靈氣。”
他把兩件仙器遞給龍玖,站起身來,一揮手,特霸氣道:“走,哥給你造個小世界出來,你想怎麽玩就怎麽玩,想要幾個都有,別說裝小龍,就是這一個修真界,我也有本事給你造出來!”
龍玖被他這豪言壯語說的都有點懵,“造修真界?哥你認真的?”
重淵腳步一頓,慢吞吞補充,“修真界太大了,有個幾百上千年的,還是可以造出來的,不過造你一個龍族族地大小的小世界,還是很輕松的。”
這也很厲害了啊!
龍玖笑彎了眼睛,“行!”
哥倆興沖沖走到房間門口,重淵把房門一開,兩人正要走出去,晃眼瞥見院子裏兩個人,頓時嘴角眼角一起抽了。
就見院子裏的圓臺石桌上,卿止和鳳青鳶正喝酒喝得興起,兩人臉頰一片通紅,眼睛朦胧不清,身邊堆了一地的酒壇,一股酒意沖天而起,熏得滿院子都是酒味。
鳳青鳶醉醺醺的端着一杯酒,一拍桌子,迷迷糊糊的笑,“來!幹了這杯,我們也是兄弟了!晚上也一起談天說地,羨慕死他們!”
卿止正襟危坐,臉頰一片紅彤彤,眼神早已迷蒙了,聽到這句話還是精神一震,端起一杯酒和他幹了,認真道:“今晚就睡一屋!”
鳳青鳶笑呵呵的應了,“好呀,大哥!”
卿止柔聲喚道:“弟!”
鳳青鳶笑彎了眼睛,一仰頭就把酒喝了,酒意上湧,再也支撐不住,“啪叽”一聲倒在了石臺上,醉過去了。
卿止也沒好到哪裏去,只比他晚了三息時間,眼睛一閉,頭一低,坐着睡過去了。
龍玖:“……”
重淵:“……”
一晚上不見就關系好到稱兄道弟了。
可把這倆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