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尼克洗盤子的工作也幹了一個月了，今天便可以領到工錢。所以這段時期是尼克從月初就開始期待來臨的，其實每一次洗完盤子都到很晚，尼克拖着又累又乏的身體回到宿舍的時候，尼克都倒數一下日子，對自己默念快到月底了來激勵自己，畢竟他是多麽的需要錢啊。
尼克已經打算好這個月底領到工資就給自己買雙新鞋子。自從開學以來尼克就一直穿着一雙很老土的皮鞋，這雙鞋還是尼克在進大學以前打工的老板背着老婆偷偷的塞給他的，說是鞋子的碼子太小了自己的兒子穿不下，放着也是浪費。其實老板是見他一天到晚只穿着一雙腳指頭已經有點外露的布鞋，一下雨就全部濕透，又因為聽說尼克是一直靠勤工儉學考上的大學，心生憐憫之心才找了雙沒用的鞋子當作人情施舍給尼克的。
穿了這麽久，鞋子的邊被磨得有點松垮，一遇到下雨的鬼天氣鞋子底就進水，就算尼克晚上睡覺的時候脫下來晾幹，鞋子也開始變形。
其實尼克花在吃的方面根本就沒有多少，學校的飯卡每個月都有點補貼，在加上現在尼克打工的店老板人還不錯，見尼克雖不怎麽說話，人卻是很勤快，做如此又髒又累的活卻沒有象別的小工一樣抱怨，做老板的都喜歡留住肯埋頭苦幹的小工，所以每天店裏的客人點了沒吃多少的剩菜都有尼克的一份。
尼克算了一下，除了平時買些硬面包充饑外，剩下的工資是夠添些必須品的。
尼克也曾經猜想過為什麽面包店的硬面包會又便宜又大個，估計是那些買不出去又過了期的面包在加工而成的，但為了省錢，尼克不了那麽多了，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尼克向來對吃穿是不怎麽講究的，除非是非買不可的用品。
尼克在打工的路上都會經過的一個農茂市場，從中旬開始尼克都會繞到一個廉價的路邊攤邊駐足一小會，因為尼克早就看上了那裏的一雙人造皮革鞋子，他問過老板，價錢不是很貴，每當下雨鞋底滲水的時候尼克就會想要是能穿上這雙鞋子雙腳就不會那麽難受了吧，尼克的腳每次都被又硬又冷的變形鞋泡得泛白。
而今天，尼克期待的的月裏最後一天終于如期而至。尼克早早就起床了，由于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五音不全的他竟也興奮的哼起了歌來。
這在他們宿舍可是罕見得很，所以舍友們都紛紛發現今日的尼克比以往起床的時候都顯得興奮，不僅眼睛發光牙齒還一直見光不肯躲在嘴巴裏歇一下。
“喲！我說老弟，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不會是走桃花運了吧。”肖恩打趣道。
維森一直覺得尼克近段都顯得比以往有精神，心想可能是因為尼克進了話劇社天天以美女為伴而荷爾蒙增多所致，故也跟着附和：“被雨水滋潤過的男人，果然不一樣！”
路德一聽肖恩說桃花運心想到貝拉不禁心酸起來，對追女孩路德 是心裏一點譜都沒有，悶不做聲。
尼克沒有回肖恩們的話，洗漱完畢便獨自出門道：“我走了。”
……
現在先要去話劇社還了道具，忐忑不安的尼克先來到話劇社，心裏非常擔心，不知道會受到什麽樣的責罵。這時人好像都已經走了，後臺有些聲音，尼克走到空蕩蕩的後面，不由心裏一涼，因為他發現露妮竟然在。雖然尼克有點害怕面對露妮，不過道具總是要還的，只好硬着頭皮，走到後臺，此時後臺只有露妮一個人。
“小學弟，我正要找你呢。”露妮收拾着道具随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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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妮将道具放好，然後走了回來，今天露妮穿的是短裙，雪白晶瑩的玉腿露在外面，尼克心裏像貓抓一樣，窘迫的站在一旁等候，雙眼極不自然的不知看哪裏才是。
露妮關心道：“你昨天好像沒有來表演，發生什麽事了嗎？”
尼克支支吾吾地低頭扯謊道：“我……我那天……拉肚子了，所以……所以沒有去參加表演……”
看着尼克解釋的樣子，露妮笑笑道：“好了，好了，以後臺上的機會多的是，你已經被安排在我們組裏了。”
“啊……”尼克張大嘴巴驚呼道。
“不用啊了，你跑不掉的！”露妮有點不明白為什麽眼前這個男生老是有意無意的躲着自己。
“不是……學姐誤會了，我是感覺自己的演技有待磨練，實在想不到能夠和學姐同為一組……”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會好好磨練你的，下個月社有個大型的話劇要演出，《羅密歐與朱麗葉》，我會申請讓你也演一個角色的。”露妮知道只要是社裏的重要劇本，女主角非她莫屬，反正從小到大她都已經習慣了，當然她要求給誰一個角色那是輕而易舉的事，而且可以算是身為頂梁柱的她提這種要求并不過分。
“學姐，我給你帶吃的來了！”正當尼克不知道說什麽好，一個女生聲音傳來，露妮和尼克聞聲望去，原來是貝拉正向這邊揚了揚手中的便當。
“貝拉？你怎麽知道我還沒吃飯呢？”露妮有點意外的接過便當道：“你還真是細心呢，我還真的有點餓了。”
“咦？學姐，這個不是上次那個家夥嗎，薇琪大小姐成天嚷着找他算帳呢！”貝拉笑着打量着站在露妮旁邊的尼克。
“他叫尼克，現在是我的手下了。尼克，這位是我的舍友貝拉。”露妮介紹他們兩個認識。
“你好，被薇琪大小姐追殺中的同學！”貝拉壞笑着大方地伸出手。
“你好！”尼克有點拘束的和貝拉碰了一下手。
“那天真是謝謝你們挺身而出了！”貝拉為那天的事而感謝道。
“不用……不用客氣！”想起那天醉成那樣，尼克一陣臉紅，今天還要去領薪水，于是便告別道：“我有些事，先告辭了！”
“好，改天見！”
可惜天公不做美本來就灰蒙蒙的天下起了毛毛雨，但這并沒有影響尼克的心情，離開話劇社之後，尼克仍舊懷着欣喜之情奔到農貿市場，除非很大的雨，不然尼克是不習慣打傘的。此刻，地上又濕又粘有點滑，但尼克還是特地繞了一圈又跑到那個肮髒的攤位去看了一下，他害怕鞋子被別人買了去。
還好，那雙鞋子還安靜的躺在淩亂的地攤上好像專門等尼克去買一樣。攤主白了尼克一眼，故意喊到：“不買的擠在這裏，別打擾我做生意。”
攤主見尼克到他攤前看鞋子已經半個月了，也沒見他掏錢買，便開始煩這個沒錢的小家夥。尼克在心裏暗想，快了，再忍一下就能買到鞋子了，便離去繼續趕往店裏。
……
尼克動作很利索，堆得很高的髒亂盤子，傍晚的時候尼克就已經洗完了一大半。這時，跑進來一個小工道：“尼克，老板叫你別洗了，剩下的留到明天在洗，等一下發工資！”
尼克洗手，走進餐廳，領到了他的薪水……
尼克拿着錢緊緊的拽在口袋裏，打算漫步回農茂市場買鞋子。路程并不遠，不一會兒，尼克便走到了市場的源頭。尼克平時趕着上班，下班因為太晚急這回宿舍，都沒有機會好好的看一下這個賣着各種各樣的小玩藝和廉價商品的專為尼克這樣的下層階級而開的市場。
既然今天剛好早下班有的是時間又發了工資，不如看一下有什麽日用品要買的吧，尼克心想，便東張西望起來。
這時一個小女孩的哭聲吸引了尼克的注意力。尼克擡頭望去，原來在尼克的前方有一個十一二歲左右的小女孩正往尼克這邊迎面走來，臉上卻挂滿了淚水，邊走邊哭泣。
尼克覺得很奇怪，難道是和媽媽失散？可是這麽大的小女孩怎麽可能連家都不認得呢？一時好奇的尼克便向前問道：“小姑娘，你怎麽了？幹嗎哭得這麽傷心？”
小女孩擡起已經哭得通紅的臉，布滿小血絲的雙眼無助的看着尼克，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尼克一下子震住了，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無助的眼神，而且是在這麽小的一個小女孩的眼裏看到的。尼克不盡正色問道：“告訴哥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爸爸……爸爸叫我不要上學了……”小女孩吞吞吐吐的只說了這麽一句話又各自大聲哭泣起來。
“為什麽？好好告訴哥哥好嗎？爸爸為什麽不讓你上學了？是你不聽話嗎？不要急，慢慢說。”尼克雖然總算明白了她哭泣的原因，但是卻還沒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天底下辍學的孩子很多，父母讓自己的孩子辍學想必也有很多原因吧，也許是有苦衷呢，尼克心中猜測。
小女孩搖了搖頭，邊用手用力的猛擦淚水邊吃力的說道：“不是這樣的哥哥，爸爸整天賭錢，家裏的積蓄都被爸爸輸光了 ……現在家裏已經沒有錢讓爸爸賭博……爸爸就整天喝酒，媽媽哭爸爸還打媽媽……嗚嗚嗚……媽媽被打傷了不能掙錢……爸爸就不讓我上學了，我本來學費還沒有交完，現在媽媽也沒有能力給我錢繼續念書了……嗚嗚嗚……”
尼克象是被當頭一棒，父親整天喝酒……這和當初自己小時候的遭遇一模一樣，幼時久違的類似這個小女孩象是被全世界抛棄的感覺又重新襲來，一陣酸楚湧向尼克的心頭。
“大哥哥，我想上學，我好想上學，我會好好學習考上大學，将來掙好多好多的錢來治我媽媽……”小女孩沾滿淚水的小手抓住尼克的衣角。
“媽……媽……”尼克心頭象是被刺了一刀，嘴裏艱難的呢喃着這個自己從七八歲以後就沒有開口叫過的兩個陌生的字。尼克的思緒此時飄到了自己黑色的童年，沒有玩具，沒有玩伴，沒有媽媽，也沒有爸爸的關懷……在自己已經埋沒的記憶裏，他找不到一個可以回憶得起面孔的人來，莫名的悲哀蔓及全身。
尼克不禁想到躺在口袋裏自己剛剛領到時緊緊拽在手裏的錢，它們也是能夠讓小女孩甚至是小女孩的媽媽看到希望的東西，自己是不是也應該給小女孩希望呢，剛剛小女孩的手拉的可是自己的衣襟說想要上學的啊。
可是……可是，看着下得越來越的大的雨，尼克的腳開始冰冷起來，這筆錢可是自己日日夜夜辛辛苦苦換來的血汗錢啊。沒有它不僅自己的雙腳還要受凍，連用來充饑的硬面包都沒有了。想到這，尼克躊躇了，他自己也很需要這筆能給他帶來溫暖和溫飽的錢。
尼克艱辛的掙紮着，想到剛剛小女孩絕望的神情，不禁黯然，倘若一個人沒有悲傷到看不到自己的未來有一線生機是不會發出如此憂傷的哭聲的吧。尼克此刻的心裏百感交集。伸進口袋裏的手觸到放到自己口袋裏都還沒有多少體溫的錢欲抽出來又放回去。
尼克覺得他動搖了，而自己看到的皮鞋就在前面等着他領回去，他期待這一天不知期待了多久，每次累的全身筋疲力盡的時候想到為了添雙鞋子也是值得的，才不顧自己身體的酸痛繼續堅持下來的。
眼看雨點變的越來越大，小女孩揮手的跟尼克道別：“哥哥……我要回去了！”
“等等……”尼克壓在心底已久的話終于沖破喉嚨，他不再掙紮不再猶豫不在反複，因為當他看到小女孩輕輕的說出媽媽兩個字的時候眼睛裏有着無限的溫情的那儀刻他心裏就做了決定，知道自己最終要選擇的是什麽。
…………
“哥哥這裏還有些零花錢，你拿着……”尼克自己留下了薪水裏的一小部份，剛好夠這個月買面包填飽肚子的錢，其餘的都填到了小女孩手上。
“真的……嗎？哥……哥！”
尼克看到小女孩此刻高興的淚花，象是掉進自己心裏剛剛還在洶湧澎湃的湖水裏，突然變得釋懷平靜，泛起一片漪漣……尼克此時此刻腦海裏只找到兩個字來形容現在的感受：幸福。
尼克知道他剛剛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
突然，旁邊響起一個聲音，把尼克沉浸在過去之中的思緒拉回來：“給你小姑娘，拿好了去交學費，自己想上學就不要停止學習，好好照顧媽媽。”
尼克轉頭一看，只見一個帶着一頂帽子的人，在小女孩的攤開的手上放了一筆數目不小的錢，便頭也不回的離去。
不過尼克可以肯定的有三點：一、是這個人不是一般的有錢，還很有氣魄；二、是他和自己是同一個學校的，因為尼克在博格爾轉身的瞬間注意到他的胸前帶了佛伯來特大學的校牌。第三、雖然他帶了帽子，但是自己似乎隐約在哪裏見過，好像是在酒吧遇到的那個人。
“謝謝……！謝謝兩位哥哥！”
尼克看到小女孩終于露出了笑臉，多麽燦爛的笑臉啊，縱使是要錢買來的也值得，因為從她的笑裏看到了純真，生氣，朝氣和希望。
綜合樓的另一端，肖恩正和班上的女生打鬧着，突然記起什麽似的回到自己的座位，拿出幾瓶可口可樂向路德走去。
“我說兄弟，尼克這家夥跑哪去了？”說着給路德遞了一瓶手裏的飲料。
“我可沒注意，今天自習，他可能忙社團裏的事吧。”路德接過飲料，漫不經心的回道。
“我找他就為這事，當初他進社團可是背負着我們整個宿舍幸福的使命，可現在也進去不是一兩天了，怎麽還不見什麽動靜，好歹也帶我們去逛逛啊。”肖恩急急的埋怨道。
“嘿，在講什麽呢？”維森不知什麽時候從他們身後冒出來，說着便自己伸手拿了一瓶，已經玩得很熟的他們，已經不再拘束禮節性的東西
維森對着路德說道：“對了，路德，等下你幫我到圖書館還一下書吧，我下課有事呢。”
肖恩洋溢着壞笑道：“有事？有啥事啊？哈哈，一定是又和希琳去甜蜜了！”
“去，我們那真的都是正經事，路德，你到底幫不幫我啊？”
這時尼克走過來道：“行了行了，等一下我要去圖書館，我幫你還吧！”
維森欣喜道：“那真是辛苦你了，尼克！”
沒有錢的日子，就只能看書了，尼克拿着書來到圖書館，圖書館依然像往日那樣多人。照舊，尼克在書架區找書，他又來到上次那一排書架，這裏推着些比較偏見的，又亂七八糟的書。要問尼克為什麽不去計算機書籍區，因為他的水平已經遠遠超過了這些書的作者，所以他只能在網絡上實踐和增加自己的知識和技術。
不過他也會經常到圖書館來，找一些比較偏門稀少的東西看。走在這一排圖書區，裏面的書架上，都有溥溥的一層灰塵。尼克一眼掃過書架上的這些書，沒發現有什麽中意的。
這時，一本書勾起了尼克的回憶，尼克把書從書架上抽出來，就是那本《健康性愛》，真是奇怪，這個地方怎麽會有這樣一部書呢？（會飛的豬拿了五本以上的花花公子在奸笑！）
尼克看着這本書搖搖頭，起當時的場景，真是太尴尬了，現在回憶起來，都不由的想找個地縫鑽下去。真是這一輩子中，遇到的，最尴尬的場面。
薇琪正好抱兩本書走過，看到尼克正拿着本《健康性愛》津津有味的看着，真是太猥瑣了，禁不住脫口而出。“啊！你這個變态！”
這突然的一句，吓得尼克頓時魂飛魄散，書從手中滑出，條件反射的尼克将書抱到懷裏。
竟然還把這種書抱到懷裏，實在太惡劣了，怎麽這樣猥瑣的男生也有，薇琪瞪了尼克一眼，一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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