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邊沁圓Ⅴ (1)
0416跟着A去中央塔樓五層,這是第三輪談話,他第一個到的,會議室裏只有C,與前兩次不同的是,這回屋裏擺了七把椅子。
看來有三個人出局了,不,他糾正自己,是安全了。
和C隔一個位子坐下,他顯得百無聊賴,其實心裏非常焦慮,B應該發現他和0933的特殊關系了,他會怎麽想?首先,他可能懷疑0933的身份,其次,他會懷疑自己,但無論哪種可能,都沒有指向性的線索,同時,0777這個嫌疑最大的“皈依者”還在,至少目前整個局面不會翻盤。
0416能肯定,B現在最關心的是揪出老者,畢竟那時候他被整得太慘……自己眼下唯一需要擔心的,是B對0933的嫉妒……他會嫉妒嗎?一個長官,要的不過是閑暇時排遣寂寞的人,至于這個人的忠貞,他有多大興趣?
正想着,他一低頭,在腳邊看見一個小東西,是他和這所監獄裏每個犯人都再熟悉不過的東西,但出現在這裏,卻讓人驚詫。
清潔膠囊。一顆黃豆大小,每天配給兩粒,有口腔清理作用,表面是高纖維材料,耐八十五公斤重壓,唾液酶溶解機制,也就是說,只有含在嘴裏才會破裂,踩踏是沒有用的,這個……是哪個犯人遺落的嗎?
他沒敢輕舉妄動,因為C在旁邊,四周還有監控,他裝作活動背脊,俯身觀察那個膠囊。不可能是遺落的,只能是特地從艙裏帶來扔在這兒的,而這個房間剛重新布置過,說明不是他們七人中任何一個的東西,也就是說……
咔噠,門開了,A領着0777進來,指了指0416和C之間的位子,返身出去。
參加這個所謂“學習”的絕不只他們一個小組!0416驚呆在那兒,是了,邊沁圓那麽多囚犯,某個時間段同時在線的怎麽可能只有七個人!B可能還有其他懷疑的對象,晚上跟他蹭大腿的也可能不只自己一個,A和C,他至少有兩個AI,要完成三位數的樣本抽檢并不是難事。
“喂,想什麽呢,”0777大剌剌靠着椅背,挑釁地說,“傻逼兮兮的。”
0416一點不想理他,目光越過他投向C,栩栩如生的,那些毛發、皮膚,都是昂貴的仿生材料,他開始懷疑了,身邊這些人哪些是活的,哪些是機器,甚至0933究竟是不是他的聆聽者——在幾十上百的樣本量中,他們恰巧被分到同一個組?
第三個到的是假偷盜者,最後是0933,A坐在C旁邊,然後是這兩個人,0416看一眼自己右邊的空位,那是B了。
B卻遲遲沒來,A翻着他的小本就要開始:“這是我們第三次見面,接下來……”
0777舉起手:“另外三個人呢?”
A盯着他,正要開口,門被從外推開,B扣着最後一顆制服紐扣姍姍來遲:“抱歉來晚了,”他徑直到空位上坐下,一身老古龍的香味,頭發油光發亮,袖标熨燙過般挺括,還有那枚銀戒指,熠熠的晃人的眼,“談話範圍縮小了,”這算是回答0777,“開始吧。”
一共七個人,三個管理員,四個囚犯,幾乎可以一盯一,“今天,”A調門起得很高,“我們來點兒實質性的,”他一笑,“你們當中有一個人,在加入學習小組之前的幾十個小時內,”他停下來,把所有人掃視一遍,“玩了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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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剎,四個犯人,各有各的精彩,0416異常平靜,0777則很疑惑,0933是驚訝,驚訝之餘似乎還有點別的什麽,只有偷盜者,皺着眉頭一臉茫然。
“是誰,”A沉下聲音,直接說,“站出來。”
大夥面面相觑,0777率先說出他的想法:“角色界面上……根本沒有老者的選項啊,我一直以為他是NPC!”
偷盜者緊随其後“老者……”問得卻很滑稽,“是哪個?”
四人中僅有的兩個“皈依者”都表明了态度,不管他們嘴上怎麽說,意思只有一個:他們不是老者。
A目光一轉:“聆聽者們也說說吧,”他先看向0933,“回憶回憶,那個時間段,你都玩了哪些角色。”
“聆聽者,或者休息,”0933答得痛快,沒一點矯飾,“我沒想過可以玩老者,如果想到的話……”他沉吟,“我也會玩的。”
“為什麽?”A從記錄本上擡起眼,瞥了瞥他。
“那樣我就知道……”他遲疑了一下,接着說,“知道游戲的謎底了,聆聽者的任務究竟從何而來。”
非常有說服力,A不得不在本子上劃個句號:“0416,你也說說,”這一次,他巧妙地變換了問題,“你覺得你們四個人裏,是誰?”
這是讓他推別人下水,0416心中冷笑,他才不會給管理員當槍使:“之前……聽一位長官透漏過,這個人玩過皈依者。”
他的話很有真實性,他替長官套話的事所有人都知道,這時候他指出皈依者,與其說是害人,不如說給大家提供了一個內部信息。
0777笑了:“這兒他媽就我一個皈依者,”他轉頭瞧着0416,那表情,不是怨恨,而是借機向他探底,“你什麽意思?”
0416沒馬上回答,看了看B,那家夥道貌岸然地目視前方,明顯是希望他把水攪渾,于是他說:“不,這裏有兩個皈依者。”
0777眉頭一動,立刻看向0933,顯然,那是他內心的期望,0416注意到了,随即把它打碎:“偷盜者。”
0777先是震驚,之後稍一咂摸,回過味兒了:“哎等會兒,”他擺手,“這事兒不對啊,四個人,我和那誰是皈依者,”他隐隐露出怒氣,“你和0933沒嫌疑,你他媽打的一手好牌啊!”
“這和0933有什麽關系?”0416反駁。
0777騰地站起來,指着他的鼻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他搞屁股!”
0416第一個反應,是用餘光去看0933,看見他羞恥地低下頭,手指揪緊褲子,0777還不罷休,污言穢語地嚷嚷:“我親眼看見的,他屁眼兒都讓你操腫了,你就是要栽給我們,好保他!”
他說的是事實,可0416不會讓大家把這當成事實的:“管理員不允許,我能搞到0933嗎?”他也站起來,和0777針鋒相對,“你讓偷盜者自己說,他是不是皈依者!”
話題的焦點轉移了,0777順着他的引導朝偷盜者看去,那家夥也低着頭,一身的刺青因為肌肉僵硬而緊繃:“我……是皈依者,”他說,“可我真沒玩過什麽老者,我都沒出過聖徒島!”
0777厭惡地瞪着他,瞪他那身健碩的肌肉和密密麻麻的紋身,0416貼過來,小聲激怒他:“這家夥喜歡挨操,說不定你倆也搞過……”
0777兩手攥拳就揮過來,0416早有準備,一個側步躲開,0777還要往上撲,這時合金手铐報警了,他謹慎地停下,沖0416撂狠話:“我遲早剖了你!”
0416就等他說這個:“怎麽剖,”他誘導他,“像你剖那個倒黴蛋似的,豁開肚子,把內髒掏出來?”
“夠了!”B突然出聲,他一慣是不出聲的,這時卻慘白了臉,惡狠狠地瞪着0777,“坐下,”他命令,“在邊沁,我有權對你處以三級以下的任何體罰!”
0777沒動,他不服:“憑什麽不罰他,”他揪着0416,“明明是他說的!”
B沒有任何松動,聲音更沉下去:“別以為我不敢動你。”
這是威脅,他從沒這麽和他說過話,0777慢慢放開0416,退回去:“姓林的,我看你是不想幹了!”
B輕笑:“我幹,或是不幹,”他朝A做個解散的手勢,“都得等你出了邊沁再說。”
這一輪非常混亂,0416回到囚艙,有點兒坐立難安,局面還在他的掌控之下嗎?0933是安全的嗎?那自己呢?矛頭已經指向0777了嗎?所有這些疑問都沒有答案,只有見到B……這時門上的隔板響,可能是A,他迫不及待地站過去,等着開門。
果然,是B找他,繞過弧形走廊,搭上電梯,進入中央塔樓,直達頂層,在B的那扇大門前,A敲了敲,開門推他進去。
Non, rien de rien. Non, je ne regrettes rien. Ni le bien qu’on ma fait...還是那首老歌,今天是天竺葵的香氣,客廳裏沒有人,桌上放着一杯加冰的威士忌,冰已經化了。
他往裏走,拐個彎,進卧室,厚窗簾拉着,大床旁的沙發上坐着一個人,又瘦又小,額發長長地蓋着眉毛,他愣在那兒,是0933!
0933看見他,也驚訝得瞪大了眼睛,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敢出聲,0416迅速思考,B是什麽意思?開始懷疑他們了嗎?這裏有攝像器嗎?
不管怎樣,他想,先繼續他們的人物線,把戲做足,于是擺出一副不正經的樣子,朝0933接近。
0933感覺到他和平時的不同了,明白他的意思,随即站起來,躲避似地往旁邊挪,沒挪兩步,就被0416一躍而至,抓着腕子摁在牆上。
“長官!長……”0933開始掙紮,推搡着呼救,0416呢,真像個饑渴的混蛋,掐着他的屁股吸他的耳垂:“誰帶你來的?”
“C。”厮磨間,0933答。
“記路了嗎?”
“記了,”即使是做戲,0933也覺得羞恥,紅着臉躲他的氣息,“有手铐在,逃不了吧?”
“總有辦法的,”0416兩手伸進他的褲子,徑直往那條溫熱的縫隙裏摸,“只要他常找我們,就有機會。”
0933扭屁股,不是做戲嗎,為什麽……0416有點硬了,挺腰往他的胯骨上蹭:“0777不是說你腫了麽,我摸摸腫得厲不厲……”
牆上的裝飾鏡裏突然出現一個人影,灰制服,紅袖标,0416陡地放手,轉過身來面向門口,是B,慵懶地靠在那兒,欣賞着他們倆的醜态。
0933趁機掙脫,跌跌撞撞地向B跑去,0416不堪地拽了拽褲裆,挺不好意思地解釋:“我看你沒在……他又……”
B笑了,0933躲在身後,他把他拉出來,兩片紅腫的嘴唇,白皮膚上有幾個指印,一臉吓壞了的表情,“你們幹什麽呢?”他不懷好意地問。
0933低着頭,不回答,B在他單薄的肋條上捏了兩把:“說呀,你們幹什麽呢?”
0416明白B的意思,是他上次的提議,三個人一起……他走過去,0933立刻不知所措了,驚慌地繞着B躲閃:“他……他要強迫我!”
B還是溫柔地笑着,手卻死死把他抓住:“強迫你什麽?”
這讓人沒法回答,0933想往外跑,卻發現抽不開身,B牢牢鉗制着他,拖着,把他往床上推,“長官?”他掙紮,“我、我要回囚艙……”
“剪子!”B命令,0416立刻到客廳擺花瓶那個小桌上取來剪子,等再進屋,0933的下身已經光了,褲子掉在地上。
他把剪子遞給B,看他粗魯地剪0933的上衣,好幾次,剪子尖都要碰傷皮膚:“這麽過瘾,讓我試試?”
B把剪子扔給他,順着剪開的豁口撕扯,然後把破布條扔下床:“先搞定你自己吧。”
0933赤裸了,可憐地蜷縮着,B跨在他身上,慢條斯理地解扣子,那樣子真是個斯文敗類。0416一邊剪自己的衣服,一邊陰郁地盯着他:“我說你未免太來勁兒了吧,”他挖苦着,“一個人管監獄,把你憋成這樣?”
B俯視着0933,擺弄小貓小狗似地拉扯他的胳膊,那個漫不經心的樣子,顯得興趣缺缺:“一個人,三年了。”
他上裝、長褲都脫了,但是沒脫內褲,下身沒什麽動靜,人卻好像很興奮,捧着0933的臉反複親吻,0933在嗚咽,手腳一直沒放棄掙紮,有那麽一兩個瞬間,他望向0416,像是求救,又像在埋怨。
0416也脫光了,坐在沙發上,看B在0933身上勉為其難:“長官,用不用我幫你把內褲脫了?”
“啊?”只是一句話,B的聲音就有些發顫,0416好笑地支着下巴,盯着他的裆部:“從後面脫,我們仨就像夾心餅幹,黏在一起……”
沒有比這更拙劣的挑逗了,B卻很吃這一套,下身微微的,有點兒硬了:“注意你的言辭。”他警告,顯然不想在0933面前暴露自己放蕩的一面,0416卻不怕他,明知故犯地跳上床,從背後攬住他的腰。
B熱起來,下體迅速膨脹,在緊繃的內褲裏拱起一個下流的形狀,0933感覺到他的變化,驚訝地盯着他,被他捂住眼睛,狠狠摁回床上。
0416開始吸吮,鼻翼、眼角、發鬓、喉結,B呻吟,不管不顧的,顫抖着向後靠來,0416慢慢剝他的內褲,松松抓住他那根東西,徐徐地給他捋,另一只手偷偷摸上0933的大腿,不敢動作,只用拇指輕輕地蹭。
也許是當着0933的面,B被一種異樣的快感刺激着,一下沒控制好,猛然在0416手裏傾瀉,0933随即驚叫,覆在眼上的手松開了,從戴着戒指的指縫間,他看見自己胸口上有一灘白花花的東西——B的精液。
霎時憋紅了臉,他惡心、厭惡,一擡頭,看見0416和B像兩條蛇一樣交纏着接吻,那樣龌龊,那樣肮髒,他奮力扭動,想從他們身下逃開,卻被0416掐住脖子,硬邦邦地用下身頂住,B捋着頭發退開,他們倆就光溜溜疊在一起。
“混蛋……滾開!”他反抗得那麽真實,以至于0416有一剎那的焦躁,但很快,他冷靜下來,“都玩過一次了,還倔什麽?”
手指插進屁股,當着B的面,那個狹小的地方被0416翻攪着玩弄,0933不敢置信,哼叫着捂住臉,一下一下滑稽地挺肚子,作無謂掙紮。
這無知的樣子把B逗笑了,他看戲似地去床頭點一根老式香煙,又翻了翻抽屜,找出一支細口乳膠瓶,扔到0933身上,0416抓起來一看,是和上次一樣的潤滑液:“不是吧長官,你常備啊。”
“滾!”B朝他吐一口煙,在缥缈的煙霧和尼古丁灼燒的香氣中,他靠過來,架着0416的肩膀,把柔軟的過濾嘴喂給他,“讓他淫亂給我看。”
0416深深吸一口,把長瓶口塞進0933的屁股,擠空了等一會兒,就把濕滑的龜頭往裏頂,B直盯着看,煙夾到嘴邊都忘了抽,0933能瞧見他的目光,羞憤地縮緊了括約肌,沒命地搖晃腰部。
這樣子太無邪,也太淫蕩了,0416喉嚨發緊,不,不只喉嚨,他全身都繃得火熱,尤其蓄勢待發的下體:“喂,松……松一點!”
0933以為他不舒服,攥着床單,越發用力地夾他,夾得0416脊梁發涼、忍無可忍,捏着他大腿根的軟肉,一點溫柔也不給,硬掰着,一插到底。
0933叫出來,慌亂又帶着點哀求地,B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眼看着0416還在繼續,那麽長的東西,直到恥毛都沾濕了,他才意猶未盡地停下。
“你真不是個東西,”B說,不由自主随着0933把屁股夾緊,“都要繃壞了,”他說的是那些泛白的褶皺,有了甘油的潤滑,濕漉漉地裹着0416,“這種搞法,夠變态的。”
0933聽見他說那兩個字,“變态”,屁股裏插着一根同性的東西被人看,确實變态,他從頭到腳一下子紅透了,顧不住擋臉,兩手胡亂地拍打,奮力推搡0416。
0416攔腰把他抱緊,他知道他害羞、他憤怒,可這就是他們的處境,要想出去,只有委曲求全:“沒事,我輕輕的,沒事……”他哄他,一不小心就流露出溫情,可B還看着,他心裏一緊,只好先混蛋地擺起胯骨。
0933哼叫,兩腿夾着他,踩着他的腰杆不讓動,0416膩膩歪歪地摟他,一邊舔他的臉一邊輕輕晃,說是輕輕,可對0933來說,每一下摩擦都是對理智的挑戰,是對羞恥心的碾壓,這麽晃了一會兒,他就哆哆嗦嗦放軟了身體,乖乖的了。
B驚訝于他的變化,只是被強迫、被蹂躏了肛門而已:“起來,”他命令0416,“讓我看看他。”
0416不情不願地起身,把0933露出來,被侮辱、被侵犯着,他下頭卻已經完全勃起,精神地貼着白肚皮,寂寞地左右打晃。
B不禁吞了口唾沫,推着0416的肚子,讓他往外退一些,一退,就看見兩人交媾的地方,磨得發紅的皮肉,濕淋淋的體液,和劇烈攣縮着的括約肌。
“他在吸你嗎,”B叼着煙,伸手過去,沒敢碰,“這樣他都有快感?”
“可能吧,”0416托着0933的腰,拿手掌從下往上推那根活躍的小東西,“我能繼續了嗎長官,他吸得我都要出來了。”
B皺着眉擺了擺手,長官派頭十足,0416滴着汗,立刻把0933的大腿往兩邊按,貼緊了大刀闊斧地聳。
0933開始呻吟,毫無意識地放肆哀鳴,他不知道自己的屁股已經不像樣了,柔嫩處被恥毛反複紮着,肚子裏發出咕叽咕叽的聲響,還有過量的潤滑液,随着抽動淋淋漓漓,黏糊糊把床單濕了一大塊。
陡地,手上一燙,B才發現煙燒光了,丢下煙頭甩了甩手,他扳過0416的腦袋,偏着頭把嘴唇送上去。0416當然吻了,違心地,虛情假意探出舌頭,熾烈地挑逗,B無法不激動,仿佛正和0416做着尴尬事的是他,那麽稱心,那麽如意。
0416也恍惚,下身被熱情地箍緊,唇舌被放縱地咂摸,一時間他搞不清到底是在和誰親熱,但只是一瞬,他巧妙地避開B的糾纏,朝0933看過去,那個人也看着他,喘息着,沸騰着,眼睛卻濕了。
0416一把推開B,咬着牙拱起背,一副要射精的樣子,萬般柔情地把0933摟進懷裏,他确實要射了,拼命在那具瘦弱的身上起伏,借着親吻,借着短暫的耳鬓厮磨,他說:“我愛你,”低聲的,他重複,“別懷疑,我愛你。”
他射出來,身體有力地繃緊,整個床鋪、甚至B都能感覺到那股力量,0933幾乎和他同時,屁股極力向上挺着,兩條細腿漂亮地盤住,腳趾尖勾得發白,B看着他倆,心裏忽然生出一股悲涼,準确地說,是被隔絕在外的空虛,和咬牙切齒的嫉妒。
0416從0933身上爬起來,舍不得地看着他,鼻音、熱氣、潮紅,所有這些情事後的餘韻,都讓他心潮澎湃,伸手想撥一撥他額頭上的濕發,0933卻厭惡地躲開了,手掌揮上來,脆脆給了他一巴掌。
這一聲,在安靜的室內格外響亮,0416維持着偏頭的樣子,似乎難以消化臉頰上的刺痛,B倒笑了,好像這事多可笑似的,悠閑地彈落床上的煙灰,他下地撿起那身高貴的黨員制服,邊穿戴着,邊朝客廳走去。
床上很靜,兩個人都沒說話,或是不敢說,外頭B在打電話,長篇大論聊着邊沁管理經費的事兒,0416去拉0933的手,還沒拉上呢,就被啪地一聲打開,0933紅着眼瞪他:“褲子。”
0416忙給他撿褲子,撿起來不算,又做小伏低地給他穿,0933的腿有點合不上,後頭還開着,他胡亂抓一把擦手紙給他墊上:“要不要歇會兒?”
0933不讓他碰,悶悶地說:“一分鐘也不想在這兒呆。”
他們走出卧室,剛進客廳,B就把門打開,A衣裝筆挺地站在那兒,顯然是來帶犯人回囚艙,這回0416沒管0933樂不樂意,一附身把他背起來,扔給B一句“我先送他”,就徑直出去了。
A在等B的指令,B在電話裏“總長、總長”地叫着,抽空往門邊看一眼,那對彼此依賴的身影,稍出了出神,他朝A點點頭。
從中央塔樓頂層到囚艙區頂層,路不算短,0416和0933就那麽無聲地對峙,以最親密的姿态作最固執的抗拒,A領路到09號段,打開艙門,0416該把人放下了,他卻耍賴,非要和0933一起進去。
A用對講裝置請示B,不知道那頭怎麽說的,A粗暴地把他們推進去,砰一聲關上門,“八小時。”摘掉手铐,他說,同時放下隔板。
屋裏只有他們兩個了,0933低頭坐在床邊,0416靠着牆站在對面:“別生氣了,”他的語氣不怎麽有誠意,像老夫老妻間的敷衍,“再忍一忍,總有機會的。”
0933不出聲,0416嘆一口氣:“慢慢來,等他不戒備我們了,我想辦法讓他把這破铐子給我們摘了。”
“還要幾次?”0933手指神經質地揪着褲子,顫抖着問,“做那種不要臉的事……還要幾次?”
他的樣子讓0416心疼,自責着,恨不得立刻沖過去抱住他:“不知道……”他無力地聳肩,“也許下次,或者再下一次……”
“可他在找老者了,”0933擡起頭,脆弱的外表下是清晰透徹的邏輯,“他遲早也有機會找到你,”仿佛已經知道答案,他輕聲問,“你覺得你們倆,誰快?”
0416望着他,說不出話,0933又低下頭,玩弄褲子上的褶皺:“你是老者,對吧,”他聲音平靜,有種善解人意的溫柔在裏頭,“還是不肯告訴我你做了什麽嗎?”
0416張了張口,忽然洩了氣似的,兩步跨過來,黏人地貼着他坐下:“你那麽聰明,肯定猜到了。”
0933別開臉:“猜的,又不是真相。”他的口氣很可愛,試探,還帶着點兒埋怨,少年人特有的那種酸甜,0416入迷地盯着他,盯着這個還沒來得及成年就夭折在大鐵籠中的天才:“我從別的聆聽者手裏得到他了,銀子。”
0933倏地轉回頭:“角色面板上并沒有老者的選項啊。”
“對,”0416答,“但有惡魔的,在最後一頁的二級菜單底下。”
“不可能,”0933詫異地睜大眼睛,“那都是些沒人玩的路人角色!”
“就在那裏頭,我玩到了,”0416抓住他的手,粘人地和他十指相扣,“披着破鬥篷,日複一日,在漆黑的樹林裏等馬車。”
他說得那樣寂寞,0933不禁回握住他:“是在我找不到你的時候?”
“也是我找不到你的時候,”0416和他湊近,又不敢湊得太近,怕中央塔樓看出他們之間的愛意,“我不知道怎麽辦,就亂碰運氣……”
他停下來,0933搖着他的腕子催促,他繼續說,“一夥和我們一樣的人,聆聽者、皈依者、持弓者、偷盜者,他們說的話、說話時的神态,和我們如出一轍,我好像回到了時間之前……”
那不可能,0933追問:“然後呢?”
“系統提示讓我把銀子帶到某個地方,但我沒有,”0416顯得焦躁,甚至有點後悔,“你知道,那時候我很嫉妒,嫉妒你和他的關系……”
所以呢?0933看着他,握在一起的手不自覺攥緊,0416深吸一口氣,緩緩地說:“我侮辱了他,然後……把他開膛破肚了。”
0933怔在那兒,之前他就猜過,因為0777每次說到“剖”,B都有明顯的反應,但現在親耳聽見,他還是免不了震驚:“為什麽……要那麽殘忍?”
0416能感覺到他的目光,不解、責備、還有稍許懼怕,他急着想回答,被0933搶在前頭:“你怎麽……侮辱他的?”
“沒、沒怎麽侮辱!”說到這個,0416更是趕緊解釋,“就摸了摸,我也不知道當時怎麽想的,你不是對他好嗎,我就想欺負他一下!”
“那……”0933眨了眨眼,扭捏着,“怎麽摸的?”
被揪住不放了,0416垂頭喪氣:“就把他摁在那兒摸他下面,他半死不活的,我想看看他能不能起來。”
“然後呢?”
“然後他……”0416理虧地撓撓頭:“起來了……”
這次0933沒再問,空氣凝滞了一會兒,0416自己就開始坦白:“我把他那東西踩住,狠狠碾着罵他,他兩手抱着我的腳,也沒什麽勁兒,但我看見他的後背了,那對翅膀在往外拱,”他一頓,“我以為他也是惡魔。”
“所以……”0933明白了,“你怕他像老者一樣,肚子裏也藏着一個怪物?”
0416點頭:“我把他剖開,用牙齒和指甲,活生生的,”他閉起眼,回憶那時非人的血腥和殘忍,“我很興奮,控制不了自己,大概是惡魔的角色性格,我折磨他,拉扯內髒,撕碎皮膚,他一直在慘叫……”
雖然是游戲,但所有感受都是真實的,0933無法想象,B在親眼看着自己的內髒被掏出來時,是怎樣一種疼痛和恐懼:“可他應該并不知道是你……”
這個“你”,指的是皈依者,0416搖頭:“從我罵他的那些話,他猜得出來。”
可以理解了,學習小組、借力打力、毆打犯人,B所有行動的目的都是為了找到“皈依者”,然後報複。
“到後來他已經痙攣了,我随便動一動指頭,或者發出一點聲音,他都哆嗦,”0416懊喪地嘆息,“然後,在那片血泊裏,他突然振起翅膀,那一刻,我才知道他是天使。”
0933握住他的手。
“緊接着,他說話了,”0416吞了口唾沫,“聲音很小,他……”停下來,他深吸一口氣,“他問我的編號!”
所以他才知道天使不是NPC!0933抱住他的肩膀,把下巴枕上去:“你怕嗎?”
“不怕,”0416平靜地說,“因為有你,我現在每天想的不是怎麽不讓B發現,而是怎麽帶你一起出去。”
0933笑了,把眼睫埋進他頸窩裏:“出不去的,邊沁從沒有過越獄記錄。”
“你知道嗎,”0416貼過來,小聲說,“這裏只有B一個人,其他的全是AI。”
0933擡起頭,不敢置信地和他對視,這時門上的隔板響了響,打開了,A冰冷的聲音傳進來:“0416,0933,準備出艙。”
0416不服從:“還沒到八個小時呢。”
“新指令,”A不耐煩地用教棍抽打合金門,“中央塔樓五層會議室集合。”
0416戴着手铐走到會議室外,B站在門口,紅袖标上的黨徽分外醒目,看見他,晃一晃夾煙的手,讓A先把0933帶進去。
“幹嘛,”0416留在門外,懶洋洋問他,“想我啦?”眼神火辣辣地把他從頭到腳掃視一遍,不需要語言,含義鮮明的性暗示。
B夾煙的指頭動了動,舌頭舔着嘴唇,躁動的樣子:“都聊什麽了?”他偏頭去看牆上的宣傳标語,裝作漫不經心。
“哄他呗,”0416用一種叫人酥麻的嗓音,黏膩地說,“不哄好,沒下次了。”
B忽而笑了,像是自言自語:“你還想有下次!”
這話讓0416心驚,他什麽意思,這個突如其來的新指令,是針對自己嗎?他不露聲色地胡思亂想,B卻不再說什麽,推開門,屋裏坐着五個人,整齊地圍成半圈。
0416拉住他:“我想和你在一起。”
這話很突兀,B扭頭看着他,慢慢把門關上:“什麽意思?”
“我想有人罩着我,”0416說,丢了老大面子似的,漲紅着臉要求,“罩我,就不能讓我睡囚艙,我得睡你那兒。”
“那0933呢?”B眯眼瞧他。
“你要是跟我,我看都不看他一眼,”0416傲慢地挑着眉毛,給他補充,“是真‘跟’啊,不讓操不行。”
B噗嗤笑了,沒說話,帶着笑意等他繼續,0416攤開手:“沒啦,行不行,給句話。”
B把手又搭在門把手上,将推不推的:“等這一輪結束,”他輕聲說,“你會得到你想要的。”
說完,他頭也不回進去了,0416盯着那片優雅的背,跟上去,他說的是真的嗎?如果是,那自己安全了,要遭殃的是誰呢?只能是0777。
全體就位,還是A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