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邊沁圓 Ⅲ (1)
中央塔樓五層,會議室,十個人仍然坐成一圈,長官A翹着二郎腿,拿記錄本的書脊朝仗劍者比劃:“還是上次那個順序,開始吧。”
仗劍者瞪着他,眼睛裏是年輕人特有的叛逆和桀骜:“上次每個人都說過了,為什麽還讓我們說?”
“上次,”A還他以高級黨員的冷漠與嚣張,“你們說的是聖徒島的角色,這一次,”他把本子攤在桌上,“說說你們自己,最基本的,為什麽進來。”
仗劍者咬起牙:“為什麽進來,你不知道?”
“知道啊,”A唰唰地翻他的記錄本,“可你們彼此之間不知道,現在我需要你們互相知道,”他語氣一變,嚴厲地喝問,“還有廢話嗎!”
為什麽?這有什麽意義?仗劍者心裏想,但不敢說:“我……判了七年,因為賣M7B9致人死亡。”
所有人都朝他側目,M7B9這東西……準确來說不是個東西,是一串高變異代碼,數據世界的精神類致幻劑,在任何游戲、仿真程序和虛拟社區都有地下團夥兜售,造型就是普通毒品的樣子,可以吃,也可以注射,代碼嵌入後有短暫的意識亢奮。
“我賣的是M7B9四代,”仗劍者說,“勁兒很大,我用過一次,出來好幾天找不着北,但也就這樣了,從沒想過會死人。”
确實,虛拟毒品對人體生物組織無害,所以政府一直沒有納入監管,也就是說,賣這個是半合法的。
“警察把我摁住的時候,我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仗劍者憤憤地說,“在游戲裏吃毒吃嗨了,喪失痛感反應被燒死,和我他媽有什麽關系!”
有人發出噓聲,有人點頭附和,仗劍者用他那只晶亮的獨眼瞄着A:“說完了,長官。”
“好,”A只是簡單地在本子上劃個句號,“下一個。”
是0416,他下意識把目光往斜對面掃,一時間也分不出是看長官B還是0933,但那兩人不約而同垂下了眼睛,仿佛內心裏都當自己是主角。
“我……”他舔了舔嘴唇,“幹黑道的,”一笑,“幕後那種,這幾年一直玩菲爾幣,賺了不少,殺過幾個人。”
菲爾幣是近幾年黑市炒得很火的虛拟貨幣,主要用于非法結算,幹這個的一般都挂着幾條人命,過着大都會式的奢侈生活。
“幾個人!”A笑了,嘲諷的意思很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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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十個嘛,”0416朝大夥看,“我不信這裏我是最多的。”
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變了,有的驚詫,有的恐懼,顯然不敢相信和自己坐在一起的是這麽一個大佬,A不痛不癢地譏诮:“所以我說,監獄是個好地方——籠子裏人人平等。”
0416還是笑,心裏其實已經慌了,他不想讓0933知道他的底細,特別是以這樣一種刻板的方式,他偏着頭,連餘光都不敢去瞥他,這是B的主意,他能肯定,那家夥想把每個人都扒開,扒開了,就看得清了。
“我主要是黨裏沒有過硬的關系,”他繼續說,“像九千、無量海壽、大通那幾家,不都沒事兒,把我打掉了,生意照樣有人做。”
“0416,”A及時警告他,“對黨的宗旨、準則和成員進行污蔑,有三個以上證人,是十年以上的重罪,你已經擦邊了。”
0416聳聳肩,不置可否,A接着說:“聊聊你上法庭那一票吧,大佬。”
0416的臉色變了,他們在壓制他:“黑道的手段都差不多,沒什麽可聊的,”他不想說細節,不想讓0933怕自己,他看向B,蜻蜓點水的一眼,卻意味着懇求,意味着屈服,“我猜大家剛吃過早飯,也不想聽。”
B淺淺地笑了,很矜持很漂亮,他擺擺手,A便把這一篇翻過去,叫了下一個。
下一個是皈依者,那副五官因為太鮮明,顯得有些傲慢:“我去年殺了個人,”他無所謂地說,“處理屍體的方式特別了點兒。”
他停下來,觀察大家的反應,發現大多數人沒反應,除了0933,和這屋裏的任何一個人相比,那家夥都太柔弱了,不光是一雙細手,還有明顯過長的流海,和流海下膽怯畏懼的眼神。
“我女朋友,”皈依者避開他的目光,“不知道在哪兒認識個窮學生,背着我搞上了,我能怎麽辦,只有送那小子去死。”
情殺。0416瞥他一眼,這種人嫉妒心和占有欲都很強,所以……他偷偷朝B那邊瞟,果然,B微微眯起眼睛,似乎盯上他了。
“反正就是殺了嘛,一擊斃命,”皈依者亮了亮右手,像是炫耀,“然後跟剖野豬、野鹿一樣,弄幹淨了用鹽腌起來,放進冷庫。”
0933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捂着嘴低下頭,卻看見旁邊的B正緊緊抓着椅子扶手,好像在忍耐某種情緒。
“我打斷一下,”A适時叫停了皈依者,“根據0777號所謂‘女朋友’的證詞,她和受害人才是戀人關系。”
四周立刻響起巨大的噓聲,好幾個人都把拇指伸出來,齊刷刷朝下比劃,皈依者讓他們惹急了,像個被慣壞了的孩子,大聲嚷嚷:“她吃我請的飯,戴我買的珠寶,就他媽是我女朋友!”
他現在這副口氣和上次集體談話時完全不一樣,那時的他緩慢、沉穩,這回嘛,算是原形畢露了,0416垂下眼睛,掩飾着可能不小心流露的笑意。
“對,老子就是喜歡搞有男朋友的,怎麽樣!”
皈依者和那些人七嘴八舌地吵起來,沖動之下他口不擇言,“相愛有個屁用,還不是讓老子分屍了……老子上頭有人!老子殺人分屍判兩年,你他媽過失殺人判七年!”
争論持續了好一會兒,場面很亂,A、B、C誰也不管,等這幫人吵得意興闌珊了,才懶洋洋去叫禁欲者。老頭子和上次一樣,要水,端上水了,慢悠悠地說:“我和仗劍者的情況差不多,也是過失致人死亡。”
0416對他的發言毫無興趣,他滿腦子都是B和殺人分屍的皈依者。
“……我貪污的是虛拟世界的財産,但因為數額巨大,判了八個月,”老頭子說得很平靜,顯然關久了,早看淡了,“還差三周就服刑期滿的時候,法院發來一張傳票,在虛拟社區被我坑錢的那個人,上吊自殺了。”
0416思索,B不是想找人嗎,那就把這個“皈依者”送給他!
“他在虛拟社區是個大老板,但本人窮得叮當響,錢被我卷走以後,好像一直沒翻過身來……大概心理崩潰了吧。”
這回沒一個人出聲,偌大的屋子安靜極了。
“然後我就被轉到邊沁,判了個無期,那時候虛拟犯罪引發實際傷害的案子沒有這麽大的,我可能是倒黴吧,被樹典型了。”
很簡單一個故事,他講完了,A接着叫下一個:“喑啞者。”
“喑啞者”三個字一出來,所有人都是一頭霧水,只有弄火者驚慌得瞪大了眼睛,0416覺得這個人也沒什麽懸念,B一定會相信自己的話。
“哦抱歉,”A虛僞地笑笑,“記錯了,是弄火者。”
盡管他這麽說,弄火者也再沒輕松起來:“我……我是因為綁架……”他開始流汗,腦門上濕得發亮,“綁了個女人,也沒、沒要多少錢,然後……”
“你在緊張什麽?”A打斷他。
弄火者空張了張嘴,絕望地看向0416,突然把拳一攥,顫抖着承認:“我撒謊了,我不是弄火者,是喑啞者!”
第一個承認撒謊的人,所有人都看向他,A的語氣毫無波瀾:“為什麽撒謊?”
“上次你說……我們這些人在游戲裏可能是朋友,也可能是仇人,”喑啞者揩一把額上的汗,“我……在聖徒島出賣過很多人。”
A幸災樂禍地翹起嘴角:“在座的有你出賣過的嗎?”
“我不知道,”喑啞者懊喪地坦白,“我賣過太多人了,持弓者、聆聽者、皈依者、虔敬者……所以我才撒謊。”
A在本子上快速記錄着:“你看,說實話也沒有那麽難,是吧,”他像是意有所指,看向偷盜者,“下一個。”
偷盜者的神情怎麽說呢,有點怪,不至于緊張,但惴惴的,像是想掩蓋什麽。
“偷盜者。”A不耐煩地催促。
沒辦法了,那家夥開口:“我……确實是偷盜者,這我沒撒謊,”他看着大家,吞了口唾沫,“但是……”
0416覺得他仍然在撒謊,只是抛出衆多謊言中的一個,暫時混淆視線。
“我不是因為偷東西進來的,”他耷拉着腦袋,“我……是因為……”他很躊躇,“因為強……強奸。”
後兩個字他說得極輕,“強奸”,這在任何監獄都是最下賤的罪,大夥紛紛朝他豎中指,仗劍者甚至朝他的鞋子吐口水,偷盜者沒反駁,識相地保持了沉默。
A用教棍敲了敲椅子腿,四周稍靜,他說:“要是有什麽可憐的心路歷程,這時候可以講講了。”這像是提醒,實則是嘲弄。
“也沒什麽新路歷程,”偷盜者悶聲回答,“我是後媽,小時候她老揍我,罵我沒能耐,長大了,我就想在女人身上證明自己的厲害……”
“我操!”仗劍者想上去,被0416拉住,“欺負女人算他媽什麽能耐,有本事你強奸我這樣的!”
0416朝0933那邊看,下一個是他,09是最高號段,那雙細手,那片動不動就泛紅的臉頰,他實在想不出他能犯下什麽樣的重罪。
“0933。”A終于叫他了,口氣和叫別人時不大一樣,有些輕蔑,又似乎很戒備。
0933并直了腿,拘謹地抿了抿嘴唇:“我進邊沁的時候,只有十七歲。”
衆人驚詫,未成年就被捕入獄,只有一個原因——0933緩緩說:“我是思想意識犯。”
0416蹙起眉頭,思想意識犯……終身監禁,不可探視,沒有記錄和查看一切信息的權利,包括時事、信件、時間。
大家都是第一次遇見思想意識犯,好奇的目光幾乎要把0933吞沒了,他低着頭躲避,輕輕地說:“中學物理課上,我寫了一篇文章,叫《論現實世界的虛拟性》。”
犯人們聽不懂這種東西,覺得大概是關于拟真游戲什麽的,結果0933卻說:“我讨論了我們生活的這個空間,是一個虛拟程序的可能性。”
這時A插進來,嚴肅地警告:“我提醒一下,0933陳述的這種思想非常危險,任何人不得對其內容進行思考、記錄或轉述。”
0416手心冒汗了,0933真的危險,不是殺幾個人、賣幾條非法代碼的危險,而是動搖一個黨、一個國家、一個世界的危險,他看着他,那麽溫吞,那麽瘦弱,思想卻宛如一柄利劍,直刺人類的神經。
0933知道這些人并不懂他說了什麽:“比如,”他解釋,“你們有沒有覺得某處街景或者某個場面似曾相識,像之前經歷過一次?”
有,這種體驗每個人都有。
“那可以用經過修正的系統bug來解釋,”0933說,“你們有沒有想過,既然我們能創造出聖徒島那樣的世界,為什麽我們自己不能被某個系統創造?”
這個沒有人想過,沒人會去想這種無稽之談,0933溫和地敘述,像一個折了翼的神啓者:“你們不去想,是因為系統的指令,”他把十根細手指搭在一起,宛如一個屋頂,“每個人的意識都是一個籠子,籠子之外,是視而不見的無主之地。”
“什麽意思……”持弓者嗫嚅。
“意思就是,”0933直視着他,之前的膽怯、畏懼仿佛都不見了,“意識會把你牢牢控制,幾百年前,人們認為女人有一雙畸形的腳才好看,于是出現了大量殘疾的女人,幾千年來,人們認為女人必須嫁給一個男人,于是沒結婚的女人會受到或明或暗的攻擊,這種攻擊甚至來自家人和自己,這就是意識的力量。”
“好了,”B突然站起來,“到此為止了。”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着疑惑,這很可怕,人這東西,一旦有了懷疑,就要思考,一思考,就意味着變革。
囚犯們依次被送回囚艙,0416是最後一個,他久久坐在椅子上,想着0933剛才的話,不是很懂,卻不可救藥地被吸引,這種坐立難安的悸動,說不清是為了這個理論,還是為他這個人。
“0416,”B一直站在他對面,像欣賞自己屋裏的一件收藏品,“別想太多,思考不适合你。”
0416随即把目光投向他,毫無內容的、霸道的目光:“那什麽适合?”
B沒回答,很含蓄的,把視線收回去:“跟我來。”
0416跟他走,到那間辦公室,進門反鎖,B拿起桌上的遙控設備,關掉納米攝像器,然後慵懶地靠在辦公桌邊,解開黨員制服立領上的搭扣。
0416不能确定他是暗示什麽,還是只想松松領子,所以呆在那兒,沒動:“你是想說我适合……搞你?”
B笑了,笑得很真實、很坦率,0416于是走上去,貼着他站,撒嬌地舉起手铐:“能給摘了嗎,脫褲子都費勁。”
B狡黠地望進他的眼睛,嗖地,把他的褲子拽下去,“喂!”0416立刻往前頂他,撞得桌子咚地一響,“做事想好後果啊,長官。”他聲音非常小,像是說悄悄話,B驕矜地垂下眼睫,“這時候不想皈依者了?”
“啧,”0416咋舌,“我對變态狂可沒興趣。”
B憋不住又笑,微微低着頭,精心打理過的頭發光滑蓬松,有幾縷散着将墜不墜。
“頭擡起來!”0416命令,同時用戴着铐子的手掐住他的下巴,那張嘴,他冷冷地盯着看,不想碰,但事已至此,只有猛親上去。
B很配合,簡直是翹首以盼了,向前傾着身體,投入地閉上眼睛,0416冷靜地吸吮,用一些可愛的小技巧讨好他,弓着腰不停地問:“可以操嗎,啊?”
只是接吻,B就誇張地呻吟,為0416這些不着調的話興奮得全身戰栗:“我提要求,你服從!”
這話把0416激怒了,他沒輕沒重地撕扯B的制服,還有裏面的白襯衫,推着他後仰,在他躺倒前把半桌子的文件材料掃到地上,然後是褲子,他用力拽,那裏已經起來了,往右斜着隆起,因為他的蠻力,可憐地左右擺動。
B半身橫陳在狼藉的辦公桌上,屁股卡着桌沿,胯骨突出,低腰內褲是近來流行的複合材料,絲綢一樣輕薄,乳膠一樣緊繃,0416放肆地掐着他兩邊胸脯,看他自己一點點把柔軟的內褲褪下膝蓋。
不大,但形狀很好,這種低調中庸很符合高級黨員的身份,0416拽下他左胳膊上的袖标,鮮紅的,墊在手裏,去握他濕淋淋的東西。
“不至于吧,精神過頭了,”他搓一搓,掂一掂,“閑了多久?”
B急喘着說:“三、三年……”他難耐地扭動身體,拿汗濕的手掌去握0416的胳膊,“快點,別磨蹭!”
三年,0416推測,他也許是三年前來的邊沁:“不至于吧,您這樣的高級長官,沒有點兒特殊待遇?”
他一說“您”,B就激動得打哆嗦,手心在桌面上亂摸,晃着屁股,蹭得那截紅袖标黏糊糊的,0416居高臨下看着他,傲慢得近乎無禮:“長官您這樣不太像話啊……”
确實,一頭散亂的黑發,濕漉漉的嘴唇,敞開的制服下裸露的肢體,燙得發紅的股間,和肮髒的、被體液污損的黨徽——他過于淫亂了。
B開始哼叫,一聲壓着一聲,右腳躁動地點了點地,索性擡起來踩在桌沿上,0416瞧着他那只昂貴的黑皮鞋,握住了往旁邊拽,這樣,一條私密的縫隙就暴露在眼前。
B垂着眼睛看自己的腿,明明是個屈辱的姿勢,他卻好像挺享受,眨了眨睫毛,顫抖着命令:“只許看……不許碰。”
0416知道他指的是哪裏:“為什麽?”
B抓着他的手,使勁兒把下身往他虎口裏送:“同性……性關系雖然合法,但在內部,黨還是……不贊同這種行為。”
0416挑起一側眉毛:“別跟我說你要給黨守屁股。”
明明是嘲諷,B卻很吃這一套,“嘶嘶”地吸着涼氣,拼命拱動,袖标已經濕透了,他大聲尖叫,放肆地在辦公桌上尋求那份久違的高潮,0416看見他臀縫裏若隐若現的褶皺,忽地,那家夥像是僵直了,漲紅了臉,要斷氣似地長長拖着尾音,随後癱倒,腿無力地從桌沿上滑下去。
黏膩的喘息聲,0416松開手,紅袖标上有些白東西,他随便從地上撿一沓文件,把頭兩頁撕下來,是一份中央黨部三季度思想意識分析報告,擦了擦手,扔回地上。
B沒有要從桌上起來的意思,似乎還沉浸在和囚犯在辦公室亂搞的刺激中,0416不得不承認,這家夥很吸引人,又漂亮又風騷,俯下身,他把胳膊撐在他頭兩側,湊近了:“長官,讓我搞一下嘛,又沒人知道。”
B明眸善睐地看着他,笑了,伸出戴着黨徽戒指的手,軟綿綿地拍他的腮幫子:“搞我?沒弄清自己的身份吧,”他跟所有逞欲後的男人一樣,冷淡地別開臉,“滾下去。”
0416還是挺聽話的,乖乖退開,B以為多少壓制住他了,沒想到這家夥卻大言不慚地提要求:“那你讓我去0933那兒。”
B的神色變了,淩厲地盯着他,0416倒大喇喇的,捏着他腰上的軟肉催促:“你不幹,還不讓我幹別人,講不講理了?”
他那個樣子,臉不紅心不跳的,好像理所當然,B眯起眼睛:“早盤算好了吧你?”
0416笑:“這種事還用盤算?”他順着一排肋骨去摸他的乳頭,賤兮兮地在那兒繞圈,“要不你讓我操一下?”
B推開他,捋着頭發站起來:“那書呆子瘦瘦小小的,受不了你吧,”他掃過0416的下身,“人家女朋友都沒交過,關在屋裏讓你糟踏?”
“喂,那我白給你……”0416想了想,蹦出一個詞兒,“白給你‘服務’了?”
他是有意逗B,結果B真笑了,很受用地舔着嘴唇,坐到辦公桌邊,摁響什麽東西:“過來一趟,”他命令,“帶0416回去,上頂層,去0933號囚艙。”
收回手指,他靠向高背椅,邊系扣子邊看過來,那樣子,像是在展示自己的仁慈,可在0416眼裏,卻是一只等着要獎勵的小貓。
0416挺費勁地把自己的褲子拽上來,笨拙地收拾地上的文件,袖标黏成一團,他根本不想碰,卻裝出一副想要的樣子:“要不我留個紀念?”
B難得臉紅了,夾着剛點燃的煙跳起來,搶先一步抓過去,丢進了真空粉碎機。
“0933號注意,0416號進艙。”A朝對講裝置說完,把0416推進去,提醒一句“十二小時”,然後鎖門離開。
十二個小時,0416活動活動腕子,足夠了。0933縮在窗邊,和上次一樣低着頭,明顯在躲他,0416向他走去,看他打着激靈弓起後背,慌張地貼住牆壁。
怕成這樣……0416有些不快,大概是混黑道的都有的自卑感,他首先想到自己不光彩的身份,也許0933厭惡他……但好像又不是,他打量那張流海下的臉,紅撲撲的,似乎是害羞——因為上次他那句話:準備好了,放松點,等我。
這家夥可一點也不放松!0416憋不住樂,離着一臂的距離,伸手去撈他,0933露骨地躲開,0416不生氣,反倒更來勁兒了,老鷹捉小雞似地張開雙手,嬉皮笑臉地朝他逼近,這副流氓樣從中央塔樓看來,一定無恥極了。
“你……你別這樣……”0933說話了,聲音小得聽不清,0416借故往前湊:“哎你說什麽,我沒聽見!”
他眼疾手快地把人抓住,抓牢了摟在懷裏,0933拼命反抗,被他挎着腰抱起來扔到床上:“再激烈點兒,”他說,“我說要強奸你,才進來的。”
“強……什麽?”0933傻眼了,愣愣地盯着他,0416這時候把衣服褲子全脫了,光溜溜地往床上撲,0933被一根火燙的大東西頂住腿根,嗚嗚叫着,咬他的手腕。
0416收拾他太容易了,掙紮推搡間,0933一擡腰,他就扒他的褲子,0933一翻身,他就拽他的衣服,三兩下就把人剝得赤條條壓在身下:“你好滑呀,”他說,舔着他脖子後面的椎骨,摁住腕子在那小屁股上拱,“軟乎乎的。”
0933全身紅透了,在聖徒島他們也幹這種事,可不是這樣,那時候他高大體面,是男性化的那個,現在卻颠倒過來,成了人家調戲玩弄的對象。
0416開始摸他,手貼着床單擠進去,撥弄他的肋條,挑逗他的乳頭:“別怕,做給他們看的,”他用指甲輕輕摳他乳頭上的凹陷,“你把頭轉過來,我們親嘴兒。”
天哪,這種話他怎麽說得出口!0933被眼下的局面搞得不知所措,疑心該不該按他說的做,他猶豫這會兒,0416已經抻着脖子來夠他,舌頭探一探張開嘴,就把他青澀的嘴唇吸進去了。
“嗯……”0933發出一聲嘆息,有了吻,好像乳頭上的手、屁股上的東西,都變得可以接受了,他轉而想加深這個吻,才發現自己做不好,只能笨拙地任0416折騰,人家要舔喉嚨,他就張大嘴,人家餍足地退出去,他就乖乖吞下唾液。
“怎麽樣?”0416問他,邊問邊把他翻過來,趁他迷糊,抱着他的屁股,把腿掰到身體兩側,胯骨和胯骨一貼上,就發現兩個人都是濕淋淋的。
“你好濕呀,”他撐起胳膊往下看,不大的一個東西,顫巍巍挺在沒有幾根毛的白肚子上,“毛這麽稀……”他抓住他,随便捋了兩把,然後沿着脖子一路往下親,只在肚臍那兒流連一陣,然後一口把他叼住。
0933抽搐地攣縮了一下,這個在游戲裏他們也做,0416很會弄,嘴唇繃圓了上上下下地動,動累了,就收緊兩腮往裏吞,這麽幾回,0933就哭叫着向他撒嬌了。
撒嬌也沒用,0416只會更快更狠地弄他,捏着他兩瓣屁股,掐得又紅又軟,讓他像個沒羞沒臊的姑娘似的,不停在床上晃動大腿。
“別……別吸了!”0933開始推他,胡亂搖動着下身,他真想讓0416停下嗎,當然不是,只是處男毫無用處的羞恥心罷了。
結果,0416真的停下來,嘴也不擦,蹭着肚子又去吸他的乳頭,0933抓着他的頭發打哆嗦,下頭還精神着,上頭又被吸吮,他簡直想發瘋地呻吟,但硬勾着腳趾忍住了:“被、被子……”他手往旁邊摸,“中央塔樓在看!”
“随他們看,”順着臀部的曲線,0416把手探進他軟滑的縫隙中,“讓他們欲火焚身去吧。”
哪有什麽“他們”,他說的就是B,他一定在看,聚精會神的,滿足他饑渴的性幻想。0416拉着0933,和他臉對着臉側躺,然後接吻,綿綿密密反反複複,接着把他一條腿架到自己腰上,中指繞到後頭,借着體液的潤滑往裏插。
0933哼哼,屁股向後縮,0416輕輕掐他的胸脯,咂着他的嘴批評:“我讓你搞了那麽多回,搞你一回都不行?”
0933耍賴:“那不一樣,”他抓着0416的腕子,可憐兮兮地哀求,“皈依者和很多人都搞過,你不疼……”
“你怕疼啊,”0416執拗地蹂躏他的小洞,大半根中指已經進去了,“不疼你就讓我好好搞?”
0933沒出聲,顯然可以,0416又親他,鼻子、下巴、眼皮、鬓角:“我帶你出去。”
0933呆住了,這一愣神的功夫,0416攪動着他變軟的入口,又插進去一根手指,那裏立刻繃緊了,0933本能地夾住屁股。
“你是意識犯,”0416蠻橫地和他的括約肌對抗,“如果不逃,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到太陽。”
0933不知道他是說真的,還是只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那些手指雖然粗暴,但并沒弄疼他,只是讓他又酸又脹,還有那麽一丁點倒錯的興奮:“我弄你的時候……你有舒服的感覺嗎?”
“我爽不爽你看不出來?”0416白他一眼,顯然不好意思了,“剛進去的時候是有點難受,但搞起來就挺帶勁兒的,”他嘗試着塞進第三根手指,“和在上頭的感覺不一樣,特別過瘾,特別想……發騷,”他咕哝,“好像自己變成了個婊子……”
什麽啊……0933因為“婊子”這個詞兒害臊得不行,但又好奇,被他說得屁股裏像是真的想要了:“那……”他軟綿綿地塌下腰,“你輕一點啊。”
一聽這話,0416騰地翻起來,抓着腳踝把他掰成個不堪入目的樣子,握着自己那截吓人的大東西,對準濕漉漉的小洞往裏使勁兒。
0933緊張地瞪着天花板,脆弱的地方被硬挺的雄性器官來回摩擦,他漲紅了臉咬住嘴唇,可這麽磨來磨去耗了很久,0416也沒弄進去,只好用手指摳着扒開些,搭住了往裏硬插。
可能是他太大,也可能是0933太小,試了幾次都不成功,眼看着一圈褶皺已經充血變紅,0416心疼地問:“難受嗎?”
0933憋着憋着,還是忍不住:“嗯……”
0416看着他這副無知的肉體,那片滾燙的皮膚,那些稀疏的毛發,那個折磨人的窄洞,都是他的,卻無法一次征服,他懊喪地嘆一口氣,放棄了。
從0933身上下來,他坐到床邊,不聲不響地給自己打,中央塔樓那邊,B一定正在幸災樂禍,他低着頭生悶氣,一只細手伸過來,0933讨好地看着他,貓兒一樣扒着他的大腿趴好,把那根蓄勢待發的東西握在手裏,沒摸幾下,就用舌面把腥臭的頂端裹住了。
這是個驚喜,0416激動得甚至一彈,因為硬得太厲害,差點就洩了,揉着0933軟軟的頭發,他覺得剛才丢掉的面子這會兒全找回來了,埋怨似地開玩笑:“你那麽緊幹嘛,太不像話了。”
0933認真地給他吸,學着他的樣子,想把他吞進去,但颌骨太窄做不到,就一口一口慢慢地親,搞得0416躁得像個毛頭小子,幹脆把他拉起來,變态一樣舔他的腋窩,0933不知道他要幹嘛,癢癢地躲,被他換個姿勢把那根濕東西夾進去。
“哎?”0933叫了一聲,0416也有點挂不住,虎着臉說:“夾好了,別動。”
0933就沒動,0416放肆地抖起腰來,一抖,0933的臉就跟着晃,頭發一縷一縷散下來擋在眼前,他幫他拂上去,抖一抖,又散下來。
那個樣子,羞赧懵懂着,叫人喜歡。
B在辦公桌前等他,看0416耷拉着腦袋進來,夾着煙壞笑:“爽夠了?”
這是嘲諷,嘲諷他沒弄進去,0416找一張沙發坐下,惱怒地說:“你就酸吧!”
“我酸嗎?”B做出一副無辜的樣子,“你說想搞0933,我讓你去了,你非搞人家胳肢窩,和我有什麽關系!”
他說“胳肢窩”,0416抹了把臉,頭垂得更低了:“給我找管潤滑液。”他嘟囔,聲音又小語速又快,B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要什麽?”
“潤滑液……”0416重複了一遍,比剛才更沒底氣。
B這回聽清了,但故意裝傻:“搞胳肢窩把舌頭搞壞了,話都不會說了?”
“潤滑液!”0416嚷嚷,憤然地瞪着他,臉很紅,是那種招人喜歡的小憤怒,B離開桌子向他走來,抱着胳膊把他看着,叉開腿,算得上是風騷地坐在他腿上,把嘴裏那口煙吐給他:“這是你求人的态度?”
0416微微露出些笑意,從上到下打量他,戴着铐子的手徑直往他褲裆上摸,順着那裏勃起的形狀愛撫:“真的很想搞進去啊,”先是撒嬌,然後他大膽提議,“我搞過了,你也可以搞啊。”
B偏着頭,隔着一團迷霧看他:“你讓我強奸犯人?”嘬一口煙,煙頭瞬時發亮,他把煙遞到0416嘴邊,“我們一起?”
0416叼住,煙嘴是濕的,他沒吸:“三個人,刺不刺激?”
B明顯吞了口唾沫,那張臉,太欲了,仿佛一張嘴就要答應,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