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變成龍之後的第十一天
德拉科當然不想和一個男人在聖誕舞會上跳舞, 在伊凡的話音落下之後,終于反應過來自己之前接到了一份怎麽樣的邀請。
奈何就算距離他們倆有着小段的距離, 愛倫的美也依然是神級的晃眼, 讓他心底悄然攢起的那抹窘迫瞬間消散,只能對他禮貌地露出個笑容,以表示委婉的拒絕。
不過, 在摒棄了那人外表的極大殺傷力之後,他頓時覺出幾分微妙來。按照伊凡這種對誰都愛答不理,除了在自己身上莫名抽風的性格來看,怎麽會對這個雷鳥學院的學生敵意這麽大?
他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這人好像就是今天整個伊法魔尼的風雲人物。
“走,帶你去玩。”
沒等他開口問, 伊凡伸出手,對着他肩上的小團子示意了一下。老實蹲着的純白貓頭鷹頓時愉快地撲扇着翅膀, 飛到了青年的肩頭, 撒嬌地用腦袋蹭了一下他的臉。
他就這麽在萊塔斯主人的注視下,堂而皇之地拐走了人家的鳥,只留下了一句:“借我玩會兒。”
就好像剛才對着德拉科的邀請者說‘滾’的人不是他一樣。
淺金發少年瞪了他兩秒,從牙縫裏擠出一句:“……不借。”
黑發青年停下步伐, 垂下視線看着他,淺藍色的眼睛裏光線明滅不定, 單手插着兜的動作都沒變——卻無形中好似對眼前人形成了什麽莫名的壓迫一樣, 自己卻好似察覺不到,還在認真地開口跟他商量:“一個小時?”
“一秒鐘都不借。”習慣了他身上的氣勢之後,德拉科全身上下的骨氣和叛逆就只對眼前這人起作用, 帶着他和他最後的倔強,相當有傲氣地頂着伊凡的氣場反駁了一句。
萊塔斯困惑地看了看他們倆,一時之間不是很确定自己到底應該聽哪個的。
不遠處被他們忽視了的愛倫·奧斯丁臉上揚起個笑容,不知是不是被氣笑的,擡手緩緩擊了下掌心,将他們的注意力扯回來之後,海藍色的眼睛裏分明蘊着笑意,又挾着無窮無盡的凜冽朝黑發青年刮去:
“你的父親是不是沒有提醒過你,龍族不适合生存于人類社會的原因?”
聽到他的話,馬爾福少年銀灰色的眼睛裏閃過幾分困惑,他隐約能感受到這人和伊凡之間那詭異的敵對,好似空氣都被一炳看不見的劍給攪混了,冷意裏含着幾分殺氣,就好像近在咫尺的陽光是錯覺。
“對龍有誤解的應該是你的家族——”黑發青年面不改色,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擡,依然維持着原先的動作,平靜地回敬了一句。
随後他站直身體,微微側過頭,已經降為零度的冰冷視線落在對面那人的身上。他微微啓唇,指尖翕動,微弱的風将他的話傳到了聽者的耳中:
“再敢靠近我,就殺了你。”
在聽見這句話的同時,漂亮到不似人間存在的少年好似瞬間面對那條一聲龍吟都能使天地變色的黑色巨龍,被如此巨獸盯上,任何人類都不可避免地動作一滞,好似下一秒就會被那巨龍噴出的無邊無際的龍息淹沒。
等他回過神來,黑發青年已經消失在了他眼前,他驀然回頭,卻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籠在愛倫身上的日光散發的溫暖後知後覺地包裹了他,他這才像重回人間似的,暗自卸下一口氣。
稍稍眯了眯眼睛,他唇邊不可自制地露出一個笑容,甚至還探出舌尖舔了舔下唇。
真強的力量,他想。
這是他們屠龍者,永遠無法抗拒的魅力。
原地聽了一通莫名奇妙對話的德拉科後知後覺地發現:
卧槽,我的鳥呢???
我踏馬沒答應借你好嗎???
聖誕節當天。
伊法魔尼城堡被勤勤懇懇的地精們布置地好似童話故事裏的夢,穿上了一層晶瑩剔透的外衣,那水晶般的一層薄冰美麗又精致,明明只是再簡單不過的魔法,卻塑造出了令人驚嘆的效果,不僅是外來的巫師們被這美麗所震撼,就連伊法魔尼本身的學生們都驚喜極了。
整個世界都好像被添了一層略帶涼意的模糊鏡頭,仿佛走進了一個夢幻的世界裏,看誰都帶着一股美麗凍人的魅力。
唯一需要擔心的是,有些人少的地方,連地板都被這脆弱的冰層覆蓋,探索心強的學生一不留神可能會和城堡地面來個親密接觸。
今天的晚餐格外豐盛,但是卻是最少被光顧的一頓——
不論男孩兒女孩兒,都會花上整一個下午的時間在房間裏收拾自己,就為了晚上能以最完美的姿态出現在舞會上,為此甚至會用上全部的意志力去抵抗美食的誘惑,就擔心自己的腰圍多出那麽零點一公分的肉,都沒法把自己塞進禮服裏。
直到晚上七點,整個伊法魔尼的城堡一樓都成了學生們的舞臺,無數身着禮服的學生們從其中來往穿行,帶給周遭人無數的驚喜,就連平日裏最不起眼的同學,在一系列的美容魔咒和華麗禮服的襯托下,下一秒就會讓人見之難忘。
禮堂的舞池非常大,地面上閃爍着細碎的光,好似裝着漫天星河,從二樓看下去,能将下面的場景盡收眼底。
但是沒有人會在這個能展示自己魅力的舞臺上跑去二樓城堡陽臺上吹風。
——除了某條實在閑的無聊的龍。
不論下面是邀請美國魔法界的音樂舞蹈組合上去表演,還是國際聯誼賽進入決賽的巫師們在舞池領舞;不論從舞池頂上投下的光是五顏六色,還是暗到伸手不見五指,他自巋然不動,在這個誰也注意不到的角落裏,沉迷玩鳥。
因為德拉科今天實在很忙,馬爾福少爺沉重的偶像包袱讓他習慣性的在每一個聖誕節日将自己打扮地光彩照人,何況本來就有和女伴領舞的光榮任務在身,他從下午開始就忙的不得了,甚至連萊塔斯自己跑出去玩了都不知道。
而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辛辛苦苦養着的兒子正在伊凡的身上到處跳,在青年名貴黑色西裝上踩下無數個腳印,卻只是被他縱容地看着。
白團子偶爾還邊跳邊啾啾啾地發出可愛音調跟他聊天:
“今天晚上還要出去!去那邊!”說着小翅膀一揮,指着城堡外面的山頭,黑暗中只能隐隐綽綽窺見那沉默的暗影,伫立在那裏,帶着說不出的陰森恐怖。
讓尋常巫師想都不敢想的禁地,到了伊凡這裏,就成了他漫不經心地掀了掀眼皮子瞧過後,就能随口應下的去處:“好。”
制定了今晚的冒險計劃之後,它又開口了:“啾啾!”要飛!
黑色的眼睛亮如寶石。
下一秒鐘,它就被那無形的風所托起,在青年的面前展開翅膀來回翻滾,就跟落在空氣做的棉花糖上一樣幸福。
邊逗它玩,伊凡還邊注意到下面的舞會好像進入到自由時間了,輕聲提醒了一句:“別出聲,萊塔斯,不然我們要被發現了。”
在半空中翻滾的白團子頓了一下,下一秒連呼吸都放輕了很多——哪怕并沒有人能感受到一只鳥的呼吸。
它甚至還中斷了自己的玩耍進程,悄咪咪地撲騰着翅膀,從這陽臺半開半阖的玻璃門往外探出個小腦袋,好像在暗中觀察是不是真的有人會靠近這邊。
這可愛的模樣讓青年唇邊弧度忍不住柔軟了些。
在樓下光線明亮的時候,落在二樓這個偏僻角落的光偶爾能照亮這裏。坐着的黑發青年不知從哪兒找來了個小椅子,身上穿着的黑色西裝材質上乘,每一道剪裁都貼合他的身形曲線,不論是恰到好處标準系好的領帶,還是腕上整齊扣着的幾粒暗銀色的精致袖扣,都将他的氣質分毫不差地襯托了出來——
不僅僅是氣質,還有那無法讓人轉開視線的,由那張英俊帥氣的臉龐開始,從完美身材的每一寸都在釋放的,充斥在空氣裏的荷爾蒙。
自舞會時間開始就待在角落裏的青年好似一顆遺落的寶石,在暗處靜靜地發光。若是有人能看到他,定會對他這一人一鳥的組合抱以極大的驚詫:
誰他媽在聖誕舞會上穿這麽隆重,半個人都不邀請,在這裏逗鳥啊?
這跟抛媚眼給瞎子看有什麽區別?
奈何伊凡大佬的愛好就是如此獨特,非常願意參加活動,也有對聖誕舞會最基本的尊重——換上正确的衣服——只是對和女生在舞池裏跳舞半個納特興趣都沒有,寧可趁着某少爺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拐帶他的寵物。
德拉科在被第十個女生邀請的時候,感覺自己跳過九支舞的腳已經不聽使喚了。也許是因為他今晚的模樣實在帥氣逼人,也許是因為他在國際聯誼賽中的表現實在令人矚目,無論如何,馬爾福少爺在這四校合過的聖誕舞會上完美證明了他的魅力。
但他……實在是不想再跳舞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找點什麽事情當做借口,從舞池裏出去,過度的體力消耗讓他餓的都有點前胸貼後背,以至于那只紅發鼹鼠穿着值得他嘲笑三個月的糟糕禮服從他身邊經過他都沒反應過來。
魂飛天外,靠着基礎的交際舞本能跟面前笑容甜美的女生跳完第十輪舞蹈之後,德拉科感覺自己臉上紳士的微笑已經要僵掉了。
女生們仿佛約好了似的,就連跟他跳一支舞的時間都掐的差不多,女伴體貼地收了步伐,沖他友好地一笑,旋轉地退了一步,然後他跟前竟然又出現了一個漂亮的女生。
就在他萬念俱灰生無可戀徘徊在是否還要繼續背負自己的形象包袱時,他隐約聽見一聲熟悉的叫聲。
習慣性地擡頭往聲音來源看去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累出了幻覺,然而在二樓欄杆上靜靜與他對視的那個白團子現身說法:
在這裏看到你親愛的蛾子我,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聽到它的叫聲,伊凡就知道它這是看到了誰,但還是朝着萊塔斯的方向輕聲說了一句:“怎麽,一個陪玩的還不夠?”
被寵壞了的小可愛轉頭沖着他一歪腦袋,發出一聲略帶委屈的“咕?”
不可以嗎?
黑發青年在這一波賣萌攻擊中陷入沉默。
而在他沉默的時候,某個找到理由的少年從舞池中離開,目标明确地去尋找他不小心溜出來的寵物。
邊走還邊想,萊塔斯怎麽會跑到那個地方去?
等走到二樓走廊的時候,樓下跳舞的背景音樂換成了柔和許多的曲子,光線也跟着暗了些許。馬爾福少爺一邊适應這光線,一邊在心底嘀咕着:
剛才要是這節奏,他還能稱霸舞池兩小時!
腳踝都有些酸,他随性地想着等找到了寵物就下去找個角落享受美食,在走到那條走廊上的時候卻沒看到本該在欄杆上乖乖待着的白團子。他停下腳步,左右看了看,才發現旁邊居然還有個對外開的小陽臺,萊塔斯在陽臺那邊的欄杆上對他歪着腦袋啾了一聲,聲音歡快清脆。
“你怎麽跑到這兒……”他朝着外面踏出一步,抱怨的話才剛剛說到一半,舞池裏的一曲奏到盡頭,在過度到下一首之間竟然光線全黑了!
瞬間陷入黑暗的少年猛地頓了下腳步,想停下等待光線亮起來之後再繼續往前,卻不知道陽臺這地方的地面上因為那該死的冰層裝飾變得十分滑。
下一秒鐘,他腳下一個趔趄,身不由己地在黑暗中朝着地面狠狠摔去,眼看着就要把俊臉交代在這——
旁邊驟然伸出一只手,穩穩的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拉了過去。
在黑暗中也絲毫不影響視力的伊凡甚至還有空去瞟那邊在欄杆上吹風的小不點,眼睛裏帶着幾分無奈。
而被他扶住的人因為這陡然出現的變故,原本只能在倒地前撐一下身體作為左後掙紮的雙手在半空中忽然變了方向,下意識地朝着青年脖子附近揮去,試圖抓住什麽的模樣。
“誰!”陷入驚慌的德拉科還不忘了問出一句。
盡管聲音都因為這一系列的變故帶上了不穩定的顫音。
因為他的體重整個朝這邊倒,青年本打算站起來讓他借力站穩,然而被他一手出于安全本能地勾住了脖子,另一手按在他的某節鎖骨處,從那禁地蔓延而上的大半酥麻瞬間讓他僵硬住了動作。
正是這一個停頓,被拯救到一半的少年堪堪穩住自己的身形,整個前傾進他的懷裏,條件反射性的站穩之後,一擡頭想要再說句什麽——
唇卻和某處微涼的柔軟一擦而過。
一樓舞池的背景光線重新亮起,循環回了第一首歌,正是最激烈的鼓點和節奏,光線讓二樓都亮如白晝。
讓兩人都能清楚看到對方眼底倒映着的自己模樣。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德拉科滿腦子的諸如“你怎麽在這裏?”、“你是不是又拐帶我的貓頭鷹了?”、“剛才那下好像是個意外?”、“咦等等不對那好像是本少爺初吻?”一系列的話半個詞都沒來得及出口,就看到眼前的青年那淺藍色的眼眸裏幾乎亮起要将他生吞活剝的兇光,不知用了幾分意志力去忍耐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将眼前的人掀翻在地上痛揍一頓,磨着後槽牙一字一句地擠出:
“……是不是沒有人教過你,不要碰一條龍的逆鱗?”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德拉科:……意外,大佬,你聽我解釋。
努力控制住自己不把他拍死的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