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陸東霖卧室窗簾掩得非常嚴實,房間裏黑得如同深夜,房門沒鎖,喬兮開了門進去。
陸東霖換女伴勤,但房間裏的陳設倒是多年不變。
陸東霖把喬兮當自己弟弟,并不和他見外,之前喬兮來陸家,他就經常在自己卧室招待喬兮,坐在一起玩幾把游戲,或者喝酒閑聊也行。
喬兮因此對陸東霖的房間非常熟悉,甚至在他床上睡過午覺。
從光明處進入黑暗裏,喬兮有一瞬間無法看清事物,像是進入了一片全然的黑暗,但他沒有因無法視物而産生恐慌,因為他知道陸東霖這裏對他說來是全然安全的,陸東霖至今沒有做過任何傷害他的事。
他适應了兩秒就往陸東霖的大床走過去,一屁股坐上床,按亮了床頭燈後就去看熟睡的陸東霖。
陸東霖喜好酒色浮華,讓他不找女人不喝酒身邊沒有熱鬧,他就會覺得特別無聊,簡直要生無可戀,像是喬兮這種在工作之餘更喜歡獨處的人,雖然能夠理解他,但真的難以和他産生共鳴。
陸東霖的這種喜好和生活方式,讓他面色浮腫,加上愛熬夜,眼袋也很重,特別是睡着之後,沒有了白日裏的鮮活表情,更是顯得臉腫。
他只比喬兮大了三歲,但面相卻比喬兮生生大十歲的樣子。
喬兮想到他平素對自己的照顧,擡手就捏了一把他的腮幫子:“你看看你,都不知道要保養身體。再過幾年,我都可以叫你叔叔了。”
陸東霖睡得死,根本沒有反應。
喬兮安靜地看了他幾秒鐘,心中情緒翻湧——他從小的哥哥,就要成為另外一個人的丈夫了。
年幼時候的事,都還在眼前——喬兮當年身體不好,家裏不讓他吃冰激淩,而且也幾乎不給他零花錢,他就跑去陸家找陸東霖,讓陸東霖買給他,陸東霖怕叫保姆去買要露餡兒,讓喬家保姆知道會對羅女士告狀,只好自己冒着大太陽跑去買,買到了就把冰淇淋藏在衣服裏,等跑回家偷偷給喬兮吃時,冰激淩都化了一半了,喬兮不知道陸東霖的辛苦,尚且要哭唧唧地抱怨幾句——如今已經長大了,把冰激淩藏在衣服裏幾秒鐘尚且覺得難熬,當年陸東霖也不知道藏了多久。
喬兮突然生了傷懷之心,時間真是一去不複返了,轉眼間,大家都到而立之年了。
他也不可能再向陸東霖提什麽過分的要求,甚至不可能再和陸東霖多麽親近,至少在陸東霖結婚後,他不可能再進陸東霖的卧房,畢竟這房間不只是陸東霖的了。
他撫了一下陸東霖的額頭,看他始終不醒,就俯下身,将自己的嘴唇在他的額頭上貼了一下——再見了,陸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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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喬看喬兮一直不下樓,便上了樓來看情況,走到門口,只見房門半掩着,裏面有柔弱的暖光透出,但是沒有聲音。
他些許疑惑,走了進去,地毯吸收了他的腳步聲,坐在床沿俯下身的修長身影沒有發現他的到來。
喬兮穿着一身灰色正裝,扣子敞開着,柔順烏黑的長發用一根黑色發帶束在腦後,他俯在陸東霖身上的樣子,有種禁欲的柔情在。
耿喬自然知道喬兮在親吻陸東霖,那瞬間,他是震驚的,胸中翻湧起無限嫉妒的酸水,他咬着牙關,胸口發緊,腦子甚至有一瞬間的空白,他以前沒有哪一刻像此時一般嫉妒和厭惡陸東霖。
為什麽陸東霖這樣的人,可以擁有這麽多?只是因為他出身更好?陸東霖擁有的金錢地位權勢美色等等,他尚且不至于嫉妒,但他憑什麽能得到喬兮的愛呢。
喬兮平常那麽冷淡,耿喬以為他不會喜歡任何人的。
沒想到他居然會喜歡陸東霖這樣的沒有任何節操的爛人!
耿喬要氣炸了,他面紅耳赤,渾身發顫,但在喬兮發現他之前,他不由自主地退出了房間。
等站在房間外幾分鐘,他才回過神來,茫然地看着走道上挂着的裸女油畫,有種難以忍受的痛苦在他的胸中奔騰。
耿喬發現房間裏一直沒有聲音,便又走到了門口,輕輕敲了一下門。
喬兮走到門口來,看到是他,就對他做了一個擺手噤聲的動作,走出房門,又輕輕把房門拉上,對耿喬道:“陸東霖昨天的确是太累了,讓他再睡會兒吧。我問問酒店那邊的安排,是幾點開始進行儀式,再叫他。”
喬兮對陸東霖的關心讓耿喬幾乎難以保持住臉上的微笑。
“昨天和人縱欲到兩點,又叫幾個女人陪他一起喝酒,當然是累!”耿喬幾乎要說出如此惡毒的話,但他是善于隐忍的,終究是忍住了,說:“行。我去問酒店那邊的安排吧。”
喬兮:“不用了,我去問,你看看陸東霖要穿什麽衣服,先把他的衣服準備好,過會兒他洗個澡換了衣服就可以走了。有發型師要為他弄下頭發嗎?”
耿喬:“發型師和造型師都在酒店,這裏沒幾個人。”
喬兮:“那行,只把他的衣服拿好就行,讓他早到二十分鐘,應該就足夠做準備了。”
他走到一邊給邊管家打電話,詢問訂婚禮的儀式是什麽時候開始。
邊管家說是十二點開始,但是十一點半左右,客人基本上就會到了。
又問:“大少起床了嗎,讓他趕緊過來吧。我們已經把準備做好了,但是祭祖的一些東西,還是需要他來看看。”
喬兮:“他昨晚睡太晚了,現在睡得沉得厲害,根本叫不醒。你那邊先把準備做好,讓女方看看有沒有哪裏不合意,畢竟是納徵,要看禮物她那邊合意不。還有就是陸叔過去了嗎?”
管家道:“先生也還沒有到,客人一會兒就要來了,不能總讓穆家在這邊招待吧。禮物是之前就準備好的,穆家沒什麽不滿意。現在已經擺好了。”
喬兮嘆道:“你催一催陸叔吧,我會讓陸東霖十一點半之前趕到的。”
“十一點半?喬兮,這太晚了。”
“沒辦法,叫不起來他。你那邊先安排着。”
耿喬和女傭一起把陸東霖的服裝都放好了,而這本來就是之前就準備好的,所以不必費什麽功夫。
喬兮過去看了,說:“先等等吧,十點半叫他來得及。”
忙得差不多了,喬兮靠站在陸東霖房間外的牆邊發呆,耿喬上樓來看到他面無表情的疏離姿态,沒有上前去,看了一眼就下樓了。
他這時候不想接近喬兮。
看喬兮為陸東霖的事操心,他就很煩躁。
也許喬兮喜歡任何人他都可以接受,但不該是陸東霖。
到時間,喬兮就進屋去把陸東霖叫醒,一般方法自然是叫不醒的,他拿了一個冰袋,一下子伸進陸東霖被子裏去貼在他肚皮上,差點沒把陸東霖冰得跳起來,不醒才怪了。
要不是看到是喬兮,剛醒的陸東霖都想殺人了。
喬兮冷着臉站在床邊看陸東霖把冰袋扔到地上:“快起來了,你今天訂婚禮,你讓我早點來,你自己躺在床上睡大覺,還要我來叫你!”
陸東霖剛醒來,怔怔看着他,聽他抱怨自己,這才打起了一些精神,說:“我沒想到昨晚會睡不着,只好喝酒,喝醉了才睡。”
喬兮道:“趕緊起來洗澡,換衣服了出門。這時候誰聽你啰唆。”
陸東霖只穿了一條內褲,掀開被子起床來往浴室去,路過喬兮身邊時,伸手摸了一把他的頭發:“怎麽把頭發紮起來了?”
喬兮說:“快洗澡,我想紮起來就紮起來。”
等陸東霖洗完澡剃完須又換好衣服,也才十點五十,被喬兮板着臉叫去坐了車。
耿喬沒和兩人坐同一輛車,他自己開了車去酒店,而陸東霖坐着喬兮的車過去。
陸東霖評論着喬兮的這輛車過時了:“你那麽喜歡買衣服和護膚品,怎麽不換輛好車呢?要不我送你一輛?”
喬兮瞥了他一眼,一臉嫌棄:“送你媳婦兒去吧。你能送我多少錢的車,兩千萬的你敢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