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哪裏不好
用過午飯,衆人都吃的微微有些撐,不住誇贊戚淑的手藝好。
下午兩兩三三玩玩牌,看看電視,戚淑後來摸出一副桌游,大家興致來了,玩的額頭都有些冷汗下來。戚泠玩的實在太熟,四盤,兩次抽中殺手角色,一衆人叫苦不住。
周池光收牌的時候,捏眉心:“你心機怎麽這麽重的?”
戚泠看戚淑一眼:“練出來的。”
戚淑瑟縮一下肩膀,低頭不看戚泠。
桌游收了,晚飯剛要準備,雲沉拿了幾瓶白酒,嚷嚷着要來俗套的真心話大冒險。
周池光還沒罵上幾句,手機響了。
一看號碼,蹙眉,拿到陽臺上去接。
“你怎麽不死外面算了?啊?!”
乍然一聲吼,衆人原本的話題都停了。
周池光又說了幾句,走進屋裏一臉陰霾,對俞泉道:“車鑰匙。”
俞泉将車鑰匙給他,會意問:“喝醉了?”
周池光嘆口氣。
周池光拽着雲沉道:“雲少爺,走了,救人如救火。”
雲沉一頭霧水,看戚泠,戚泠安然拿着花生碾碎在指尖,剝殼,當做什麽都不知曉。言禾嗅到一點信號,左看右看,沒一個人回應他目光。
言禾:“又是孔冬松喝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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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幹人默。
戚泠也不擡頭,就低頭吃花生,像是什麽人間美味。
周池光推雲沉,雲沉找到點調:“等等等,你這是怕打起來?”
周池光點頭,雲池嚎:“那你怎麽不找我大侄子,他才是實幹派的,我都是花拳繡腿。”
周池光扶額。
周池光低聲:“你還記得我表弟是你侄子的誰嗎?”
雲沉反射弧愣是繞了1分鐘,驀然一抖,悟了。
雲沉呵呵:“你們這關系搞得夠複雜的啊~”
戚泠總算有點反應了,擡頭瞥了雲沉一眼,不說話的樣子,驚得雲沉縮了縮。
走到門口,雲沉忽然腦子神經接上了:“對方是個什麽來頭啊?”
周池光:“學散打的,拿過獎。”
雲沉下意識:“哦。”
兩分鐘後。
只見雲沉抱着沙發死活不走,哀嚎着:“我就學了軍體拳,不中用的,我還沒找着女朋友啊……愛恨情仇你們自己去解決吧……”
周池光簡直沒眼看了。
雲沉看戚泠,戚泠還在吃花生,頭也不擡,任他望穿秋水,穩穩當當坐着。
雲沉看言禾,言禾摸了摸鼻子。
大家都不開口。
言禾站了起來,拿起戚泠的鑰匙道:“走罷,我跟你去。”
戚泠動作停了,擡頭看言禾。
言禾:“這次不下車。”
戚泠嘆口氣,将花生全部扔嘴裏,嚼碎,卡崩卡崩響着。
起身将言禾手上的鑰匙拿過,一把摟着言禾的肩膀,壓着人往外走。
嘀咕道:“還有下次,我去就直接打斷他腿。”
雲沉重複:“你表弟可能真的會斷腿。”
周池光:“我不聾。”
還是上次那地點,因為來的早,基本上沒什麽人,雲沉跟着周池光,戚泠下車站在自己車邊上,雲沉:“走啊。”
戚泠搖頭:“解決不了給我打電話。”
雲沉:……
周池光顯見不以為奇,拽着不甘不願的雲沉就進去了,雲沉邊走邊給戚泠比中指。
戚泠走到言禾那邊,問:“要下來透透氣嗎?”
言禾點頭,開門。
兩個人站在車邊,還沒入夜,酒吧周圍那種煙霧缭繞的氛圍還沒開始。
言禾看着酒吧,艱難問了句:“你,以前常來麽?”
戚泠覺得心被針刺了下,實情在嘴邊,不知道怎麽說。
戚泠低聲問:“你喜歡哪種答案?”
言禾想了想,自嘲笑了,搖頭,不再追着問,戚泠低頭。
戚泠聲音有些沙啞,實言:“有一段時間比較亂,後來不怎麽來。”
言禾指尖僵了僵,眼睛微動,只直視前方,不敢去看戚泠。
戚泠問:“你現在要離我遠點麽?”
言禾搖頭。
戚泠:“那你轉過頭來看我。”
言禾手收緊,緩緩轉頭,觸目所見,他眉際隐藏幾分孤絕桀骜。
戚泠伸手拇指腹壓在言禾唇角,冷冷問:“想吐嗎?”
言禾搖頭,呼吸有幾分緊。
不過一霎,戚泠的唇重重壓上言禾的,舌探在他唇縫間,不斷逡巡,津液溢在言禾唇齒間,啧啧作響,水漬斐然。
他在試他。
言禾順從微微張嘴,霎時被按在車窗上從裏到外被舔了個遍,直到言禾開始微微喘,戚泠睜眼,停下,分開後又用拇指壓了壓言禾的唇角,眉眼含笑。
重新并肩而站,戚泠唇角的笑意不退。
期間有人看過來,目光在戚泠和言禾身上轉悠,戚泠死不要臉一歪頭就靠在言禾肩上,打量的人作鳥獸散。
言禾尴尬幾分,也任由他靠着。
這些方面,言禾對戚泠算得上近乎縱容。
周池光和雲沉出來,臉色不好看,雲沉跟在最後,身上衣服沒亂,到底是把人帶出來了。最後的孔冬松走的很緩慢,整張臉緋紅,單手扶額,醉了。
走到戚泠和言禾面前,孔冬松愣了愣,放下手,似乎想要看清楚戚泠。
戚泠伸手環住言禾的腰,半個人都賴在他身上。
孔冬松眼神微閃,一言不發跟着雲沉上車。
一路上,車裏言禾和戚泠也沒說話。
周池光帶孔冬松去了戚淑家,給他擦了把臉,扔客房去睡,戚淑給換了個床單被套。
戚淑和孔冬松認識,但還未熟稔。
孔冬松說謝謝,戚淑有點局促,點了點頭。
一下午大家都沒什麽興致,言禾幾次想跟戚泠說話,張口無言,又生生壓下去。
孔冬松睡醒起來,也到了吃晚飯的時間。
雲沉不怕死,被氣氛悶壞了,拿着白酒嚷嚷,大有不讓他玩真心話大冒險要一頭撞死在桌邊的壯烈感。
一衆人默然,戚泠拿過一瓶酒,啪一聲放中央:“玩!”
一語定。
雲沉悶着一肚子壞水,一邊吃飯一邊想問題,樂的嘴角忍不住彎着。戚淑一心擔憂,壓着不說,孔冬松就跟啞了一樣,只吃飯。
沈北渚覺着這氣氛真是百轉千回,端的是個複雜。
熬到雲沉期待的節目,雲沉眼睛都在放光,不住興奮道:“你們待會不要躲啊~這酒度數可高着呢~”
言禾一臉正經點頭:“好的。”
衆人:……
第一輪贏得的是沈北渚。
雲沉失望,看沈北渚。衆人也看沈北渚。
沈北渚道:“言禾吧,問題。”
想了半天,咧嘴笑:“噫,我一直好奇,你怎麽沒看上我的……”
戚泠臉沉了沉,沈北渚當看不到他眼光。
言禾思量一會,正色問:“可是你一直拿着天文的問題來問我,我覺得你是純學術派的……後來,就沒見到過你,這樣算是表達過你的心思嗎?”
沈北渚笑了:“你說得也對,我該再試試。”
戚泠冷笑。
衆人也開始假裝看不到戚泠臉色。
第二輪,終于輪到了雲沉。
雲沉嚷嚷:“言禾言禾言禾,問題!”
戚泠瞪他眼:“你說。”
這……
雲沉舔唇,小心翼翼道:“你在國外談過幾個男朋友啊?”
言禾睜眼,摸了摸鼻子,說:“實話麽?”
雲沉點頭如抖。
“沒有。”
雲沉:“你騙我。”
言禾正色:“真的。”
雲沉:“我不會信的。”
雲沉腦子一轉:“那你談過女友?”
言禾正要開口,戚泠啪一聲将杯子放桌上:“第二個問題了。”
下一輪。戚淑抽中,嘆口氣,問了沈南行不痛不癢一個問題。
再一輪,孔冬松抽中了。
衆人:……
孔冬松眼睛在座轉了圈,周池光有點不耐煩:“随便問問就夠了,我們這兒還吃飯呢。”
孔冬松低頭,擡頭看沈北渚問:“你追過言禾麽?”
沈北渚:“有一段時間問天文問題追着人跑,真追過倒是算不上,摸過手後以為他是直的,就沒想法了。”
言禾摸摸鼻子,戚泠冷臉,沈北渚言笑晏晏。
氣氛古怪,到底是玩不開。
收桌子了,孔冬松跑去陽臺抽煙,言禾在沙發上看電視,聽着雲沉胡侃在軍隊的事情。
戚泠幫戚淑收了碗,看眼言禾,還是去了陽臺。
孔冬松見戚泠來,笑起來,半是嘲諷:“又不躲着我了?”
戚泠嘆氣,抹了把額前的碎發往後,看小區外路燈點點,站在孔冬松五步外。
“不是,有些話,還是說清楚好。”
孔冬松又笑:“你還和我說的不清楚?”
戚泠沉聲:“我覺得你有想問的,一直沒給你機會問,你要是不想問我就進去了。”
孔冬松想笑,笑到一半,心裏澀,靠在欄杆上仰頭閉目。
孔冬松:“你說得對。”
戚泠不說話,等着他說。
孔冬松長吐口氣:“問個俗套的?”
“問。”
“我哪裏不好?”
戚泠垂目,再擡眸,平緩道:“沒有,你挺好的。”
略微沉聲,又道:“如果言禾明年回來的話,可能一切都會不一樣吧。”
孔冬松自嘲,笑:“說到底,還是我不如他。”
戚泠雙手揣褲子兜裏,擡頭看孔冬松,青年的側臉還帶着醉酒後的微紅,白皙稚嫩。
戚泠望向夜色遠方,夜裏的城市,喧嚣已去,些微暖色的燈火散落在各處。
戚泠:“我認識言禾的時候,他連一元二次函數都搞不定,特別傻的感覺,當然現在也不聰明。冬松,其實你現在很好了,沒有剪不斷的過去,沒有特別的執念,還能往前走。我和言禾之間,隔着我們都不敢提起的過去,隔着無數個還沒說破的因果,但是你知道的,有些問題忽略掉并不能說不存在,要過一輩子,這些問題就會慢慢浮現出來,還原成我還不能預料的真實。
“言禾和你不一樣,雲沉問他有沒有過男友這些年,是真沒有,但是不是不想,我甚至不敢問一句他在國外過得到底怎麽樣……”
戚泠沉默片刻,緩緩道:“我欠了他的,也把心系在他身上這麽些年,就是筆糊塗賬。這些過往牽扯,我希望你永遠都不要有,去談下一個吧,找個互相喜歡的,你……很好。”
孔冬松譏笑:“這麽糾葛,不覺得累嗎?”
戚泠:“放不下,沒法。”
孔冬松小聲:“我現在喜歡你。”
戚泠垂目:“對不起,忘了吧。”
孔冬松眸中蓄滿濕漉漉的水氣,深吸口氣,啞然道:“你走吧。”
戚泠看他一眼,微微笑,轉身走得幹淨利落。
孔冬松看到戚泠坐沙發上去,言禾回頭看他一眼,他拽了一只言禾的手摸着,言禾只笑,滿是寵溺。戚泠喉頭滾了滾,孔冬松不認得那種神色,但是懂,他應該是想吻言禾。
孔冬松別過頭,終究不想看了。
花好月圓,不是他的。
作者有話要說: 真的好怕這口小甜餅奶死自己2333~~~
言禾還有其他病,明天為了能看下去解釋幾點,突然想到,等下次戚泠再這麽掏心掏肺講話的時候就該完結了~~戚泠講的話基本可以涵蓋這文要講的內容概括。
寫了個小劇場,來吧!比心~~~愛你們~~~~
今天打滾求一發收藏~~~(來嘛~來嘛~揮手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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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冬松很多年都不能忘記第一次見到戚泠的情景。
在劉長故的酒吧,一幹人慶祝收益的聚會,他彼時是大二,和周池光坦白性向冷戰之後,周池光終于願意理會他。那時周池光和俞泉還沒很穩定,見天的吵架。
具體事由他已忘記,總之是周池光讓他去領醉酒的俞泉和他自己。
到了地點,酒吧門上挂着不營業,孔冬松推開門走進去,往裏面大間半包式卡座去,一轉進去,被沖天的酒氣一口嗆到。
周池光還沒喝醉,俞泉也沒有,不過,看起來,周池光快了,俞泉酒量孔冬松不知道。
周池光拉他:“來來,坐會兒,等會兒給你表哥收拾殘軀~”
俞泉看孔冬松一眼,沒過多說話表示,孔冬松見兩個人中間隔老遠,料想是吵過架的。
他乖順坐在一角,開始只安安靜靜坐着。
後來無聊,好奇轉了轉頭。
一見不說傾心,難忘兩字是刻到心底。
戚泠的側臉對他,仰頭看天花板不知哪一處,眉勾出桀骜,鼻梁挺直,緩慢眨眼間又喝了一杯酒,臉色不變,眼梢帶點紅。孔冬松仿佛被定住,只見他轉過頭,極冷看了孔冬松一眼,到不了他眼底。
再過會兒,大家都喝醉。
孔冬松已經從原本的位置,坐到戚泠身側。
戚泠也沒在意他。
他聽他極模糊說了兩個字。
孔冬松好奇,把煙盒遞給他問:“是要抽煙嗎?”
戚泠擡頭,目光怔怔盯住他手中的煙盒,緩慢眨次眼,孔冬松正不知所措,戚泠忽然笑了起來,單手捂眼,不是開懷的笑,極諷刺。他一邊笑一邊搖頭。
孔冬松:“你……怎麽……”
話沒吞吞吐吐完,戚泠從他手裏拿過自己煙,扯出一根點燃慢慢抽起來。
他第一口抽的很猛,把自己嗆着,不斷咳嗽,眼角泛出深紅。
他索性把煙頭碾煙灰缸裏,弓背雙手捂臉,看不出個什麽。
肩有點顫,孔冬松靜靜坐在一旁。
戚泠再擡頭,面上又如常。
他說:“喝醉了,先走了。”
說完拿起外套往外,脊背挺直,孤傲得像是匹狼。
周池光幾個都不攔他,孔冬松想說的話沒說,目光逡巡徘徊。
周池光蹙眉:“隔壁酒店他定了房間,走過去可以的。”
孔冬松面容又放松下來。
周池光不安道:“這個你別招惹啊,不是那麽好相與的。”
後來,再回想的時候。
孔冬松才知道,原來他那一聲叫的不是煙盒,是言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