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裏和荒神談戀愛

第36章

把時間往回調動二十分鐘，五十岚夢咲剛剛遇到松田的時間。

“你是——”她剛想要張口，直覺上卻讓她感覺眼前的人好像有什麽不對的，果然接下來她就聽到松田這樣對她說道。

“看着我的眼睛。”

一瞬間，大腦下達命令的速度快過了她的想象，不過一個呼吸之間，她的異能力發動帶着她的意識來到了夢境之中，又在轉眼間又把她送了出去。

然後她又聽到松田這樣命令道：“站起來。”

……嗯？

這是什麽意思？

五十岚夢咲一時之間沒有明白松田這是在玩什麽，因此也就沒有針對松田的話做出什麽反應。

眼前的松田似乎有些苦惱，但好像并不意外出現這種情況，于是她又重複了一遍，“起來。”

五十岚夢咲這回明白了，她似乎是覺得她可以聽從她的命令。

因為剛才的那句“看着我的眼睛”嗎？難道松田也有異能力？

好像還可以控制別人精神的樣子。

夢咲一邊站起來，假裝自己已經被松田控制住了，一邊心裏來回思量着。最後，她還是決定跟着松田走，看看對方到底是想對她做什麽。

現在是暑假，正是一年當中最熱的時候。哪怕是在晚上，旁邊就是河流，五十岚夢咲還是能感覺到燥熱的氣息。

稍有微風吹拂，吹起來的也都是一陣熱流。

松田轉過身來，走到了距離五十岚夢咲不過半米遠的距離之後，又停了下來。大抵是覺得夢咲現在是處在被她控制了的狀态，不會有什麽反應，所以她的表情也逐漸被惡意占據了。

“總算是讓我逮到你一個人獨處的時候了。”松田的個頭要比夢咲高一些，所以當她低頭說這些話的時候，總給她帶來了一種居高臨下的快感，“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厭你，五十岚。”

在學校裏無論哪方面她都比不過五十岚夢咲，本應該是她去參加的活動最後往往都要被搶走，喜歡的人也要被搶走，無論什麽時候只要是五十岚夢咲一出現，所有人的注意力也要被搶走。

“在學校裏總是裝出一副純潔的樣子，引着學校裏那些蠢貨男生為你争風吃醋也就算了，為什麽你在校外也不放過我？”

“你當初怎麽就沒被那個變态殺死？省得還留在這個世上去禍害別人！”松田赤紅着眼睛，“如果、如果不是你的話……”

想到自己曾經被那樣一個變态堵在陰暗的巷子裏，差點被扒光了衣服，差點被殺死，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那個時候她的絕望誰又體會過？

在最開始從病房裏醒過來的時候，松田得知是路過的五十岚夢咲救了自己的時候，她還有一些感激存在心裏面，想着要不要去感謝一趟，從此也就不和她計較以前的事了。

然而每每午夜夢回，那雙充滿殺意與**的眼睛就會出現在她的夢裏，然後就是那個變态在她耳邊不斷地重複着一句話——

“要怪，你就去怪那個不聽我的話，半路跑走的獵物去吧！”

要怪就怪……半路跑走的五十岚夢咲。

如果、如果不是眼前的這個人從那個變态裏手底下逃脫了的話……松田的眼睛變得赤紅，情緒湧上來的時候，她的身體也在不受控制地發着抖。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她又怎麽會在那天被那個變态抓住，還差點被殺死！

人一旦形成邏輯鏈，是很難再被破壞的。

苦苦被噩夢折磨的松田在找到了自以為的“理由”以後，再經過一遍一遍地加工砸合，最終成為了松田內心當中最認同的那個“真相”。

然後——

變成了別人手上一把雖然不趁手，但是可以利用的短刃。

“你心裏恐怕應該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吧？真是可惜，如果不是怕解開催眠，你會逃跑的話，我真想讓你清醒着聽這些話。”

松田的眸光裏充斥着扭曲的快感與恨意。

“那麽，應該讓你做點什麽好呢……”她拖長了聲音，圍着五十岚夢咲轉了兩圈之後，像是想到了一個什麽好點子，眼睛都一下子亮了起來。

“不如就跪下來，先說一句‘松田大人我錯了’吧！”

始終都沒有失去自我意識的五十岚夢咲：“……”我看你就是在想桃子吃！

原地等了一會兒之後，沒有等到夢咲的任何反應，松田果然和之前在餐廳裏的表現一樣，沒有任何的懷疑，反而是一臉習以為常的表情。

“果然啊……”松田嘆了口氣，“太過複雜的命令，我還沒法做到嗎？”

緊繃着的神經些許軟了下來，五十岚夢咲在松田嘆氣的那功夫，自己也心裏也随之換了一口氣。果然如同她意料當中的一樣，松田還不能徹底掌控自己的能力，所以對于她不聽命令的舉動才沒有其他的懷疑。

不過……

松田原來也是異能者嗎？

垂下的眸子裏掠過幾分沉思，她又想起來了之前遇到過的幾次精神上有疾病的人，那些個人大多數都是類似的情況。原先表現得如同一個正常人，後面又突然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而且毫無征兆。

難不成這些都是松田……不，不可能。

夢咲很快又把腦海裏浮上來的這個猜測壓了回去，以松田目前表現出來的能力來看，似乎并不能做到那麽精準地控制一個人的精神。

然而這點猜測多多少少卻還是在五十岚夢咲這裏留了點根，松田的确做不到，可如果是其他能做到的人呢？

“左轉。”

來不及去想更多的細節問題，夢咲又聽到旁邊的松田突然厲聲命令道。

根據松田之前的反應，這樣簡單的命令她是可以做到的。于是五十岚夢咲一轉身，面朝向了靜靜流淌的河流。

松田惡意地一笑，不過幾個字的話語就輕飄飄地從她的口中溢出，“往前走十米，停下。”

十米……

五十岚夢咲先是眯起來眼睛觀察了一瞬，然而等到她看清楚距離自己十米的地方是什麽光景的時候，怒火瞬間席卷了上來。

十米的地方，正好是面前這條河流的正中央。

如果夢咲沒有記錯的話，這條河最深的地方足足有兩米深，因為以前曾經出現過小孩子失足落水的情況，所以上過電視臺的新聞。

而松田的這個命令，毫無疑問地，她想殺了她。

如果今天在餐廳裏她沒有及時動用了異能力，從而讓自己一直清醒的話，那麽後果真的是不堪設想。

五十岚夢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圖去壓下已經快燃燒到大腦的怒火。

另一邊的松田還不清楚危險的到來，在看到五十岚夢咲沒有動作之後，她先是皺了皺眉，嘟囔了一句，“怎麽又沒有效果了？也太不好使了吧？”

“喂！我說讓你往前走十米，你聽——”

聲音戛然而止，在松田的視線裏，本應該被她控制住的五十岚夢咲突然一點一點，一點一點地轉過了頭，黑曜石一般的眸子裏面靜靜地燃燒着憤怒的火焰。

本能的，松田感覺到了一點不祥的預感。

腳步下意識地往後退卻了一步，她張了張嘴，剛想要說什麽卻見眼前的有一抹金光閃過。然後她的眼皮就像不受控制了一樣，慢慢地就搭了下來，最終緊緊地閉合在了一起。

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秒，松田突然想到似乎她被救了的那天，在那個昏暗的巷口中，也有這麽一束金光打在了她的身上，如同溫柔的陽光，一下子就把她所感受到的所有痛苦與不安都驅逐了出去。

眼睜睜地看着面前的松田倒地，五十岚夢咲眼裏的神情沒有任何的波動，“你喜歡看別人溺水對吧？那好，我就送一個一模一樣的夢給你。”

在同樣的地方眼睜睜地看着自己一步一步地走進河裏，明明意識清醒卻什麽也不能做，感受到冰涼的水在自己的全身劃過，從鼻腔、口中、耳朵裏一點一點地滲透進去，直至缺氧感覺到自己命懸一線的時候——

一切重來。

周而複始，直到第二天早上第一縷陽光照向大地之前，你都不會從這個夢魇之中醒過來。

這是第一次。

五十岚夢咲使用了自己的能力給別人織造了一個恐怖的夢。以前即使是面對那些犯罪者的時候，她也只是直接讓人昏睡過去，因為她知道後面一定會有法律的制裁。

然而松田的這一次……

她是真的被松田惹怒了。

＊

“五十岚！”熟悉的聲音是從天上傳過來的，五十岚夢咲下意識地擡頭，看着有一道紅黑色的身影踏着夜空，朝她飛了過來。

褚發的少年降落在她的跟前，焦急地問道，“你沒事吧？！”因為太過擔憂，他甚至直接上手搭在了夢咲的肩膀，用不容拒絕的力氣帶着人轉了個圈圈。

還沒等五十岚夢咲自己回複，她又感覺到自己落入了一個微涼的懷抱當中。中原中也有些低沉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吓死我了你……”

微微上翹的口吻，再加上拖長了的尾音……類似于撒嬌的語氣直接熏紅了夢咲的耳根。

“中、中也？！”

只可惜以目前中也的這個狀态，是暫時發現不了的了。

直至感受到懷裏的溫度，中也緊皺着的眉頭才緩緩地舒展開來。沒有在少女的身上發現傷口，也沒有聞到什麽血腥的味道，他這才放下心來，确定了五十岚夢咲實際上沒有受到傷害的事實。

五十岚夢咲着實被中原中也這一記過于主動的擁抱吓了一跳，她動了動被緊緊束縛住的身體，“中也，你的力氣有點太大了……”

她不自在地說道。

“嗯？”

中原中也先是迷茫了一會兒，随後才反應過來五十岚夢咲口中的“力氣太大了”是什麽意思。

像是才意識到自己沖動之下做了什麽，少年蹭蹭蹭地往後了退了三步，臉上的溫度堪比現在的夢咲，“抱、抱歉，我不是有意唐突你的！是那個……因為我以為你遇到了什麽危險，擔心之下，所以才、才……”

他語無倫次地想要解釋。

“那個，中也。”五十岚夢咲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害羞似地瞥開了眼神，“其、其他的可以往後再說，只是那邊的太宰先生……好像一直都在舉着手機拍個不停。”

她伸出手指，指向距離兩人不過兩三米遠的太宰治。對方此時正跨坐在中也那臺心愛的機車上，定格在攝像界面上的手機在不斷顫抖着……

仔細一看，原來是拿着手機的主人，太宰正捂着肚子笑個不停。

“蛞、蛞蝓上演的戀愛偶像劇……哈哈哈哈！”黑發的少年好像真的見到了什麽令他極為高興的事，“這可真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絕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