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裏和荒神談戀愛

第34章

在人煙稀少的公路上乘坐一輛明顯超速的機車。

趁着沒有人的時機大喊大叫。

随便在哪裏停下來看着從未見識過的郊外風景。

……

從出生到現在的十七年當中，這些都是五十岚夢咲，這個循規蹈矩的乖巧學生，從來都沒有體會過的。

中原中也帶着她在一條仿佛沒有盡頭的路上跑着，因為速度過快而吹起來的風本應該是淩厲的，五十岚夢咲卻仿佛完全感覺不到一樣。

反而的，聽着耳邊風吹起來的嗚嗚聲與發動機的轟鳴聲混合在一起，她心裏的那股愁緒竟然真的慢慢地消失了。

“心情好點了嗎？”

機車停放在路邊，面前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荒地，和看似距離很近實際上卻很遠的山脈。中原中也喝着從旁邊販賣機買來的飲料，轉頭的瞬間，終于看見了他熟悉的笑容。

“好多了。”剛從販賣機拿出來的飲料冰冰涼涼的，在這個炎熱的季節裏是最合适的溫度，“謝謝你，中也。”

“哦。”中也摸了摸熟悉的帽檐，然後不再說話。他記得自己明明也不算是不善言談的人，然而在面對少女的時候，他似乎總是對說什麽話題這件事感到苦手。

“中也不想問問我因為什麽不開心嗎？”結果還是五十岚夢咲先開起了話頭。

“這種事情是你個人的**吧，你想說就說，不想說的話……我也不是那麽的介意。”

不……你的表情明明寫滿了“我很在意”這幾個字的吧！

五十岚夢咲無奈地看着少年。

“其實也沒什麽不可以說的。”夢咲也确實想找人談談了，如果今天不是遇見中也的話，她應該也會跑去找桃井，“是有關于我的一個朋友……”

她把關于赤司的事情一股腦地全都說了出來，包括今天在體育館發生的，“理性上我可以理解赤司生氣的原因，也明白在現在的這個赤司面前，我其實不應該說這樣的話的。”

“我私底下有查過資料，這樣的情況有極大可能是因為心理壓力過大導致的。”夢咲深深地嘆了口氣，“一想到這裏，我總忍不住地去想，如果當初我沒有那麽幹脆地退出學生會的工作就好了。”

或許這樣就可以些許地減少赤司的壓力。

為什麽直到現在才察覺呢？

就因為赤司做事看起來從來都是游刃有餘的樣子，所以就想當然地認為他什麽都可以做到，以至于堆積在赤司身上的重負越來越多……

即使是現在想起來，五十岚夢咲的心中依舊殘留着這樣的想法。腦海裏有一個人，一直在這樣對她說着。

——你也是加害者啊！

“可是我的方法用錯了。”

“說實話，我現在也有點後悔，為什麽一沖動就說出口了。”夢咲恨不得立刻穿越回今天下午那會兒，敲開那時候自己的腦殼，看看裏面到底是混了多少水才能說出那種自視甚高的話來。

簡直……簡直就像是站在制高點上，故意施舍給他東西一樣。

“換做是我的話，我肯定也會有不爽的心理。”她喃喃道，所以也不外于赤司會生氣了。

“……”

又等了幾分鐘以後，五十岚夢咲才确認了一件事，她轉過頭來看向中原中也，“你怎麽不說話？”

“啊、不是。”中也揉了揉後腦勺，“我只是有點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也找不出什麽好的辦法幫幫你還有你的朋友……抱歉。”

夢咲看着眼前正在認真道歉的少年，眨了兩下眼睛，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你笑什麽？”

“因為中也臉上的表情實在是太有趣了嘛！”她一雙漂亮的瞳孔因為笑意的侵入而變得水光瑩潤，“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笑出來的。”

“那你就是想偷偷地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少女的笑聲如同被微風輕輕撞擊的風鈴，清脆悅耳。只不過作為被笑的那個人，中原中也的心情其實沒有那麽美好就是了。

不過，赤司是男孩子的對吧？

他不着痕跡地打量了一眼旁邊的人，這好像是他第一次聽五十岚夢咲主動提起自己身邊的事情。好的确是好，可第一次聽她說就是說的身邊的男孩子……

中原中也猛然一驚。

之前讓她覺得可愛的男生該不會就是這個“赤司”吧！

＊

接近傍晚的時候，夢咲和中也兩個人又回去了市區內。

正好是用晚餐的時候。

“東京這裏我來得少，不過我這裏有一家我覺得還不錯的餐廳的連鎖店。對了，你喜歡吃西餐嗎？”少年的眼睛微微發亮，看模樣就是很推崇即将要去這一家。

在這樣的情況下，五十岚夢咲連拒絕的念頭都不去想了，點了點頭，一副“我最喜歡吃西餐”的模樣。

“這要是在橫濱的店面的話，還可以拿出來我寄存的紅酒，通常他們店裏的酒味道都不是很純……正……”

中原中也的話語一頓，他陡然想起來某一條被他扔進腦海深處幾乎要生灰的法律條文——未成年人是不允許喝酒的。

“啊、哈哈，我開玩笑的！我今天不會喝酒的！”他迅速補充道。

“今天不會的意思是……除了今天，中也都會喝酒嗎？”

少年的眼神開始游移。

索性夢咲好像對他喝不喝酒這件事并不太在意，轉而繼續去看手裏的菜單。中也松了一口氣，因為他還想在少女的心中留下一個不錯的印象。

騎機車這件事已經沒轍了，其他的總是要隐瞞好的。尤其是他實際上不是港口某公司的上班族，還是黑X黨的這件事。

其他的先放到一邊，這件事不管怎麽樣都是會吓到人家的吧？

在中也幾個思緒來回轉變的期間，對面的五十岚夢咲已經點好了想吃的食物，然後把菜單放在了中也的跟前。

“？”

她看着絲毫沒有反應的少年：“……中也？”

“啊，已經點好了嗎？”中也及時回過神來，浏覽了一下菜單之後，快速點了兩樣東西，“先就這些了。”

“好的，客人。”一旁等待着的侍應生從善如流地躬身，接過中也手中遞過來的菜單，“已經将您的點單發送到後廚了，稍後就會為你呈上菜品來，請您稍等。”

五十岚夢咲轉過頭來，正想說話的時候卻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身旁好像突然多出來了一個溫呼呼的小身體。

“姐姐！”一個軟乎乎的小團子抱住了夢咲身下椅子……的一條椅子腿。

“等等，虎太郎！”不遠處有一個少年的聲音不高不低地響了起來，帶着一絲的焦急。然後是一雙手出現在夢咲的視線裏，直接把底下的那只小團子抱了起來。

“不行啊！你這樣跑過來可是會給人家添麻煩的！”

“唔……”小團子的眉眼低垂了一些，從他那張面無表情的小嬰兒肥臉上，還能看出來一點沮喪的情緒。

而五十岚夢咲這邊，随着小孩的整團身軀從下往上地上來，趴到了旁邊少年的肩膀上時，她才把人認了出來，“虎太郎君……？”

叮！

委委屈屈窩在自家哥哥懷裏的小團子眼睛突然一亮，看向了對面坐着的五十岚夢咲，又高高興興地叫了一聲，“姐姐！”

“果然沒有認錯人呢。”夢咲微微一笑，“今天是和哥哥一起出來吃飯的嗎？”

“嗯！”虎太郎的小手扽了扽自家兄長的衣領，“和尼醬，吃飯！”

“抱歉，打擾到你了。”鹿島龍一抱着自從五十岚夢咲把他認出來以後，就有些歡實的虎太郎，微微鞠躬，歉意道，“我們是剛來的。虎太郎進門以後就突然朝着這邊的方向跑過來了，然後我才發現原來是因為他看見了五十岚小姐……”

“總之，還是很抱歉突然打擾你們的用餐了。”他看向另一邊的中也，在得到對方探究性的眼神之後，忙不疊地把頭轉了回來。

什麽意思啊那個眼神！

感覺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敵人一樣！

超可怕！

鹿島龍一偷偷打量了一眼自己的身上，可是，他應該……沒有哪裏得罪過這位少年的吧？

“怎麽會！我們也才剛來而已，不會打擾的。”五十岚夢咲微微偏頭，看到了正往她這邊看的小團子，“虎太郎也是，謝謝你一眼就看到了姐姐啊。”

虎太郎眼見地變得高興了許多。

“那我們就先離開了，家人們還在那邊等着我們。”打過招呼以後，鹿島龍一就抱着弟弟趕緊離開了。

倒不是他一定要走得那麽匆忙，只是旁邊那位和五十岚小姐同桌的先生……眼神實在是太可怕了！！

目送着兄弟兩人離開，五十岚夢咲收回視線，轉頭就看到了對面的中也正以一種難以形容的眼神緊盯着她。

她倒水的時候，看着。

喝水的時候，看着。

吃一口果盤裏的水果，也看着。

“……怎麽了，中也？”頂着不容忽視的視線，夢咲終于開口了，“有什麽問題可以直接問我的。”

“剛才的那個男人。”中也帽檐下的眼神認真，“就是你上次說的，覺得很可愛的男生是嗎？”

……剛才的男人？

“你是在說鹿島君的事情嗎？”

覺得很可愛的男生？她什麽時候有說過……快将近有一個月的記憶突然蘇醒。

——“我今天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個超級可愛的男生哦！”

——“中也想知道那個人的事情嗎？”

诶？！！！

五十岚夢咲有些震驚地看向了對面的人，就這麽一件事，這個人原來記了那麽久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