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怎麽?不敢?
“寧遠同學,先過來坐吧!”童辛父母招呼寧遠在沙發上坐下, 把果盤推給他。
童辛媽媽看看童辛爸爸, 童辛爸爸擡擡手, 示意還是童辛媽媽來。
童辛媽媽掖了下鬓角整齊的發, 看起來有些緊張。
緊張到不行的寧遠突然有些不解,似乎……要發生的事不會是他擔心的那樣?
“本來想昨天給你打個電話, 或者發個信息……不過那時候已經很晚了, 怕打擾你休息。”童辛媽媽本還局促地閃躲着目光, 說到這裏, 頓了頓,擡眼正視着寧遠,“最後覺得, 還是應該當面跟你說,才比較正式。”
“寧遠同學, 對不起。”童辛媽媽微微低下頭。
寧遠瞪大眼睛:“!!!”
“很抱歉前天晚上背着我們家辛辛打電話給你,說了那些有的沒的。”
“那兩天我們看着我們家一身傷的辛辛, 實在是又急又氣, 卻沒有發洩渠道, 結果把怒火宣洩到了最無辜、最不該當的你的身上。我們……實在是很差勁的大人、很差勁的父母。”
“說實話, 直到昨天晚上辛辛回來之前,我們都認為自己做的是對的。可是……”
童辛媽媽有些心酸地笑笑, “哪對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陽光、勇敢一些呢?可是、可是……我也不知道我和辛辛他爸爸這些年來做錯了什麽,總之,我們家辛辛的性格很內向、很怯弱……可是他太懂事了、太乖了, 叫我們……不知道該怎麽關心他……”
“昨天晚上辛辛和我們說了一會兒話,我和辛辛他爸突然發現,原來我們辛辛在不知不覺間竟然有了這麽明顯的變化——”
“他不會再默默接受我們的一切安排,笑着說‘好’。他突然有勇氣跟我們說‘不’,告訴我們,他想能一直做你的朋友。”
寧遠:“!”
“之前我們一直覺得我們家辛辛不太活潑,身上沒有別人家孩子的那種……生氣。直到昨天,我們才明白,可能是因為,一直以來,我們家辛辛一直在按照我們的安排活着,我們沒能給他、沒能讓他發現他自己渴望的東西。”
“可現在他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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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昨天晚上,他從一開始的磕磕巴巴,到後來語速飛快地跟我們争論他自己想要的東西時,那模樣有多鮮活!”
童辛媽媽似是又想起昨天童辛的可愛模樣,溫柔的眼睛充滿光亮,語調變得激動,臉上也泛上幸福的紅暈。
可很快,又變得失落。
“我和辛辛他爸爸并沒做什麽,辛辛身邊也沒什麽別的朋友,所以……所以……這一切,一定都是你給他帶來的。”
童辛父母再次對寧遠點頭致敬,“寧遠同學,謝謝你!”
寧遠除了微張着嘴愣在那裏,完全沒有其他反應。
童辛媽媽抿了抿唇,目光閃躲,似是還有話要講,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瞄了寧遠幾眼後,童辛媽媽終于鼓起勇氣,放下大人的顏面,開口說道:“寧願同學,我知道……出爾反爾的大人很讨厭,可是讨厭的是我們,不是我們家辛辛!我們家辛辛真的真的很珍惜你這個朋友,他很想能和你一直做朋友。請你……請你繼續做我們家辛辛的朋友好不好?阿姨和叔叔,在這裏謝謝你了。”
大人們的話都說完了,寧遠還大睜着雙眼、微張着嘴,愣愣地坐在那裏。
片刻後,他低頭從茶幾的紙抽上抽了張面巾紙,低頭捂在雙眼上。
他收了紙,站起身,對童辛父母恭恭敬敬鞠了個躬,“叔叔、阿姨,是我要跟你們說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因為我讓小辛受了這麽大委屈。可是不管怎麽樣,我從沒動過要放棄跟小辛做朋友的念頭。我是小辛最好的朋友,小辛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從今往後,我絕不會再讓他遇到這次這種事。我保證!”
躲在門外偷聽的童辛低頭狠狠抹了一把眼淚。
寧遠在童辛家裏吃了頓其樂融融的午飯,瞧着時間差不多了,跟童家人告辭。
童辛意外,“不是說要呆到下午三點?”
寧遠:“嗯,下午還有些別的安排。”
童辛失落,“哦,這樣啊……”
寧遠笑笑,搭上童辛肩膀,“下周你來我家玩兒?”
童辛睜大眼睛:“可以嗎?!”
寧遠愣了愣,撓撓嘴角,尴尬地笑笑,“啊……我可能得問問聞……我洛叔叔。”
童辛眨眨眼睛,然後一笑,“好!”
離開童辛的家,寧遠火速趕往白瑜洲他們所在的金地酒店。
車開過金地酒店正門,寧遠從車窗裏看了一眼,感慨,“哇,帝都的太子們生活作風這麽糜爛的嗎?”
一個個的都還在上學,竟然跑來這麽高檔的酒店開趴體?
車開進地下停車場,寧遠跟送他進電梯的貝叔說:“貝叔,要不你先回去?一直等着我多無聊。”
“寧少,這就是我的工作。”貝叔說。
三爺交代了,寧少第一次參加這種聚會,說不定會因為不适應而發生什麽突發狀況。要不是怕自己來顯得太興師動衆,三爺就自己陪着來了。
現在三爺沒來,他必須得在這候着。
寧遠按照白瑜洲的信息在服務生的帶領下,剛來到包房外,就聽見裏邊吵吵鬧鬧的。
敲門,裏邊高聲應了一聲,片刻後有人過來開門,正是白瑜洲。
寧遠被撲面而來的煙味嗆了一臉,“……”
什麽鬼。
“這麽準時!被我唬住了?”白瑜洲笑得一臉得意。
寧遠:“……”
我有一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
眼看寧遠要炸毛,白瑜洲急忙揮走服務生,扯着寧遠胳膊把人拉進去。
拐過玄關,看到屋內景象的寧遠僵立當場!
兩桌麻将、一桌紙牌,七個叼着煙的未成年!另外四個包括白瑜洲在內沒叼着煙的,似乎也十分習慣這種白霧缭繞的煙境,沒有絲毫不适,只有寧遠自己一個人“咳咳咳咳”地猛咳起來。
“喲!人來了?歡迎啊!哎,齊了齊了,又能湊一桌麻将了,要換嗎?”有人高聲。
“猴急個屁啊!不問問人家會不會打麻将?”
“要是剛入門那也沒意思。”
“怎麽沒意思?”說話的人搓了搓手指,笑得一臉邪氣。
那意思,可以咱們三個一起贏他的錢啊!
“哎我說你們桌能不能停一下,來新的小夥伴了都不起身歡迎一下?”白瑜洲擡腳踹了踹一個人的凳子腿。
“哎哎哎,馬上就要胡了,等會兒等會兒。”
“就是,那麽客氣幹什麽,吃頓飯喝箱酒,馬上就熟了。又不是那群老頭子的生意場,搞那麽正式……哎哎哎!你別動別動,碰!”
“碰你妹!老子胡了!哈哈哈哈哈!清一色莊家翻四番,給錢給錢給錢!”
“媽的,又是你胡。”
“老子今天運氣旺!哈哈哈哈哈哈!”
寧遠:“………………”
寧遠:“咳咳!咳咳咳!咳!”
白瑜洲看看寧遠,“怎麽?你不抽煙?”
寧遠擡起已經被熏紅的眼睛隔着滿屋子煙霧不可思議地看“完美班長”白瑜洲,“你抽?!”
白瑜洲看見什麽稀奇物件兒似的看了寧遠兩眼,一笑,“不抽煙哪行呢?”
寧遠:“……”
“來,我給你介紹介紹。這位,”白瑜洲一手搭上剛才胡牌正忙着收錢的亞麻發色少年,“咱們這群人中最年長的大哥,陸家三哥,陸金。17歲,高二,馬上高三。明年咱們去了實驗高中,都是三哥的學弟。”
寧遠:“……”
陸金開心地收完錢,側過臉來看了寧遠一眼,立起兩根手指,“哈喽~小寧遠,歡迎歡迎~”
他擡手在寧遠胯骨上拍了一下,單只耳環在燈光下一閃,跟他兩個哥哥很像的張揚面容露出一抹看起來有些邪氣的笑容,“別這麽拘謹,會叫人忍不住想欺負的。”
寧遠:“……”
你妹。
“陸、咳、咳咳!……陸家哥哥好!”寧遠軟萌一笑。
白瑜洲不爽地掐住寧遠後脖頸,“別賣萌。”
“卧槽!陸家哥哥?哈哈哈哈!這稱呼我喜歡!寧家弟弟好,會打牌嗎?”陸金問。
“會……咳咳!會的……咳咳。”寧遠努力忍着,但他感覺自己要被嗆死了。
說好兩點開始,現在兩點剛過沒多大一會兒!就算他們一點來的,那還得抽多少煙,才能把這房間抽得跟火災現場似的?
“會?那正好,來來來,坐這兒!晨宇,你起開,找別地兒玩去。”陸金安排。
洛晨宇一愣,“幹嘛是我呀?我在這桌玩兒得好好的!”
洛晨宇,洛聞笙二爺爺(非親)家四叔的幺子,簡而言之,洛家的旁系,今年14歲,初二。
陸金一笑,“人家小寧遠是你三哥家裏的座上賓,你不給人家讓座,誰給讓?”
洛晨宇的火瞬間被撩起來,動動嘴皮子,不知道默默罵了句什麽髒話,收拾收拾自己面前的記點卡,氣呼呼地跑去三缺一的紙牌桌,把桌布連着紙牌一掀,兜起來扔一邊,“打撲克有什麽意思!打麻将打麻将!”
“四風跟小白換換,讓小白坐這桌,陪咱們小寧遠玩兒,不然都是生人,多拘謹是不是?”陸金又說。
陸四風,陸家……算了,不細說了,反正就是陸家某個旁系,今年16,高一。
旁系在正主面前自然是言聽計從,立馬收拾桌面跟白瑜洲換了位置。
“來來來,先打牌。人什麽的,晚上去一起吃個飯就都認識了。現在挨個見也不一定記得住是不是?”陸金把寧遠按在自己下家位置坐下。
寧遠有些尴尬,“我……沒帶很多錢……”
誰他媽知道要來打麻将啊!
陸金哈哈大笑起來,“怎麽?寧家弟弟以為我們玩兒錢的?聚衆賭博那麽危險的事情,我們可是不做的。”
不做你們還未成年聚衆吸煙!寧遠默默吐槽。
“我們就是拿點卡計數,玩兒個樂子。哥哥今天贏得多,喏,分你五百。”陸金大方地分了寧遠五百點。
“謝謝陸家哥哥。”寧遠又乖又甜。
陸金湊近他壞笑道,“雖然不玩錢,可是最後記分,然後玩一些獎懲游戲。好好加油哦。”
寧遠軟萌軟萌地笑,“陸家哥哥肯定不會欺負我這個新來的弟弟的啦!”
“嗯——”陸金拖長聲音,一臉為難道,“那可不好說呢。我就喜歡欺負你這樣的小朋友。”
你欺負一個試試!
寧遠心裏瘋狂吐槽,嘴上軟聲叫,“哥……咳咳咳!”
“怎麽?這麽不習慣?你不抽煙?”陸金問。
寧遠捂着口鼻搖頭,眼淚都快被嗆出來了。
媽的。
“那就學着抽一根兒。”陸金熟練地翻出煙盒,抖出一根煙來遞到寧遠面前。
“……”寧遠遲疑。
陸金沖他擡擡下巴。
寧遠看周圍。
對面的少年就叼着一根煙,煙身已經燒了一半。
白瑜洲沒說話,只是低着頭。片刻後掏出一個煙盒,動作熟練地抖出一根煙,叼在唇間,摸過對面少年面前的打火機,攏着火點燃,片刻後,微揚起頭,吐出一口濃濁的白霧。
寧遠:“……”
“啊,三哥的那個可能有些辣。我這個是芒果味的,還不錯,要不你試試這個?”白瑜洲把自己的煙遞過來。
寧遠:“……”
白瑜洲懶得一直舉着煙盒,随手“啪”地扔到寧遠面前,開始自顧自地碼牌。
“怎麽?不敢?怕回去了被洛三爺打屁股?”陸金舉着自己的煙盒在一臉驚詫的寧遠面前晃晃,調笑他,“哎呀,那還真的很嚴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