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轉眼春節, 在這個全中國人民都阖家團圓的假期裏，陸緘過得比較凄慘。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連帶着陸言早在春節前一周就去了馬代旅游，而女朋友又回了幾千公裏外的老家。
春節前, 許淳幫他聯系了個賺外快的活計——為一家瑞士品牌腕表代言。這個腕表代言的合同一直是許淳獨攬，不過因為《蓮生緣》的熱映, 對方對陸緘也産生了興趣，所以由許淳從中牽線, 促成了此次合作。
陸緘剛開始不太想接，畢竟他還是不太習慣高調地站在鎂光燈下。結果卻被許淳無情地嘲諷了。
許淳：【你有私人飛機嗎?】
陸緘：【沒有。】
許淳：【你有私屬海島嗎?】
陸緘：【也沒有。】
許淳：【兄dei, 那還不趕緊起來搬磚, 沒錢怎麽娶媳婦?!】
一句話如醍醐灌頂，陸緘覺得許淳說得相當有道理，他的确得攢點老婆本了。
廣告拍攝完那天，因為拍攝地點離許淳家很近, 所以兩個大忙人湊到一起吃了頓飯。
許淳叫了一桌子外賣。
憑良心說，這些菜無論色香味都在水準之上，但是陸緘卻沒什麽胃口。
辣子雞裏怎麽全是辣椒, 這是辣子雞還是炒幹辣椒?蘆筍幹嘛炒得那麽綠?生了吧叽的。魚頭啫啫煲, 看着就油膩膩的沒有食欲。還有翡翠丸子湯上面漂的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最後他索性放下筷子, 拿起飲料喝了起來。
許淳擡眼看他, 又掃了掃桌上的菜：“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吃飯?”
“嗯。”
“啧，”許淳也放下筷子, “你以為我想和你吃飯嗎?要不是林筱去旅游了，我現在特麽應該和媳婦吃飯。”
陸緘心想, 誰不想和媳婦一起吃飯?無奈兩人同是天涯淪落人，只能先湊合了。
許淳喝了口啤酒，“你家小蘇妹妹真的很會做飯?”
“嗯，她做得比這些都好，而且還有家的味道。”陸緘說着，無聲勾起唇角，心裏湧上來一種與有榮焉的自豪感。
許淳嘁了一聲，拿起筷子繼續吃。
回到家，已經快十點了，他用微信發了條語音。很快，蘇亦就發來了視頻請求。
“你才到家呀，晚飯吃了嗎?”蘇亦注意到他額前的劉海和睫毛上還有未幹的細小水珠，問：“你在幹嘛，洗臉?”
陸緘擡手懶洋洋地抹了抹臉上的水珠，動作漫不經心，有點小性感，看得蘇亦的心止不住地蕩漾了一下下。
“和許淳一起吃的飯。”說完，他調整了一下手機的角度。
屏幕裏出現了他濕漉漉的胸肌，然後是腹肌。
蘇亦睜圓了眼，傻愣愣地看着，咕咚咽了一下口水。
陸緘注意到她的小動作，眉梢一挑，手機繼續緩慢下移。随着他的動作，他光裸的身體一寸寸露出來……一覽無遺。
“……我，操。”即使該做的不該做的已經全都做了，她還是被男人的毫無下限的大尺度逼得爆了粗口。
大半夜的玩激情視頻?要長針眼哦!
陸緘低低笑了聲，把手機再次對準自己的臉，無辜地望着她：“是你問我在幹嘛，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正準備洗澡，剛打開水，手機就響了。”
“哈，怪我喽?”蘇亦瞪他，“你現在騷得沒邊了，十公裏外都能看見浪花。”
陸緘神态慵懶恣意，絲毫沒有因為自己沒穿衣服而扭捏，“哥好不好看?”
蘇亦現在好懷念剛認識時，那個看個言情小說都會臉紅的純情小哥哥：“你現在越來越yellow 了，你造嗎?”
“男人都是yellow的，而且我只對一人yellow。”陸緘勾唇朝她“邪魅”一笑。
woc!還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再這樣下去，她都想把這貨給睡了，立刻馬上!
不過蘇亦覺得自己不能輕易認輸，她伸出一根食指搖了搖：“no no no，我喜歡你green。”
陸緘：“……”
他抿了抿唇，磨牙道：“等你回來，再好好收拾你。”
回答他的是蘇亦得意的笑聲和略略略。
大年三十，吃過早飯後，章志國開始貼春聯和福字。周晚秋今年心血來潮，還買了好多各式窗花，蘇亦幫忙刷膠水，燦燦在一旁興奮地搗亂。
燦燦小盆友已經一歲兩個月了，會兩個字兩個字地往外蹦詞語，走路也挺利索了。
貼完家裏的，最後貼大門上的。
燦燦穿着厚厚的外套，蹲在樓梯間，手裏還拿了镂空的塑料小球玩。
蘇亦趁他不注意揪一下他的小耳朵，燦燦轉過頭來看她，蘇亦藏起手來，無辜地看着他。等他轉回頭去，她再揪。
五六個回合下來，燦燦知道姐姐這是在和他玩游戲，小臉兒紅紅的，眼睛亮亮的，嘴裏咯咯笑着，一道清亮的口水順着嘴角流了下來。
“口水大王。”蘇亦佯裝嫌棄地給他擦口水，然後拿出手機準備給他拍成黑歷史。
燦燦的鏡頭感十分強，在蘇亦拿出手機後，他就開始擺pose。先将胖乎乎的小手指全部張開放在臉前比了個“五”，然後又加上另一只手組成“十”，嘴裏還拖着長音，奶聲奶氣地喊了一句：“V~”最後雙眼微閉，比了一個寶寶睡覺的姿勢。
蘇亦被他逗得笑死。放在腿上的塑料小球落到地上滾了滾，滾到對門鄰居家門口。
恰巧，鄰居家的大門從內打開，蘇亦擡眼看去，見走出來一個長相頗為俊朗的年輕男人，看年紀大概二十四五歲，手裏提着垃圾袋。
蘇亦不認識他，倒是燦燦認出了他，口齒不清地叫了聲：“得得。”
男人笑着應了，看得出來，他倆還挺熟。
男人彎腰把镂空小球撿起遞過來。蘇亦眼裏還有未褪去的笑意，他看地一愣，先打了一聲招呼：“你就是燦燦的姐姐吧?我叫何宇。”
現在的都市人各忙各的，鄰居不怎麽深入接觸，但碰面打個招呼還是能做到的。蘇亦沖他禮貌一笑，說：“你好，我叫蘇亦。”
何宇和她點點頭，也回了個“你好”，又摸了摸燦燦的頭，然後下樓扔垃圾。
晚上，一家人吃了團圓飯，電視裏放着春晚，蘇亦和燦燦玩了會，就揣着手機跑到屋裏，和陸緘視頻。
本以為他應該在家，沒想到他還在公司。巨大的落地窗後是夜幕中流光溢彩的城市街道。
他穿着白色衛衣，安靜地看着她，唇邊帶着笑，“吃過晚飯了?”
蘇亦愕然：“你現在還在公司?”今天是大年三十嗳，不用這麽拼命吧?
陸緘長睫微垂，眸中有一點疲憊，他向後靠在椅子上：“心疼了?沒事，反正回家也是一個人。”
蘇亦注意到鏡頭裏他的辦公桌上，還有一個拆開了的杯面露出了一角。
“爺爺奶奶他們什麽時候回來?”蘇亦問。
陸緘搖頭：“他們玩得樂不思蜀，可能還要大半個月才回。”
“你好可憐。”蘇亦的心像是滴進了一滴涼水，有點冰。細想一下，他是真的孤單吧。家人在國外，女朋友在異地，外面熱熱鬧鬧走親訪友，他自己在大房子裏，還有繁重的工作，年夜飯也只有方便面……哎喲喲，真是可憐呢。
陸緘本來想說沒有，但是話到嘴邊，不知想到了什麽，又咽了回去。他點頭：“本來也沒什麽，可是他們不在，你也不在，我都想陸言那家夥了。”
“我好想你。”蘇亦的下巴枕在手背上，歪着腦袋嘟着嘴，軟軟地說。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讓陸緘的心像是燒開了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
“我也想你，很想很想，想得睡不着覺。”
三十晚上要守歲，坦白講，蘇亦覺得看春晚還不如搶紅包。但她今晚不知是運氣不佳，還是手速不夠快，信心滿滿地去搶，可一點開，就顯示：紅包已經被搶光了。
按照概率算，那麽多紅包，一個都搶不到的幾率相當小。
可她就是，一、個、都、沒、搶、到!
好氣哦……
蔣延把當年一起去懷柔玩的幾個人拉到一個群裏，大家一邊侃大山一邊發紅包搶紅包。
歐陽美美：【蘇亦，你今晚是雷鋒嗎，怎麽光發不搶?】
蘇亦：【搶不到!我能腫麽辦，我也很絕望啊。】
衆人一片：【哈哈哈哈哈】
這時，陸緘又發了一個紅包。
大家正要點開，卻見這個紅包上頭明明白白地寫着：給我媳婦的，不準搶!
蔣延：【哎呦啊喂，這就心疼上了?】
陸緘：【誰的媳婦誰心疼!】
于是，蘇亦熱淚盈眶地收下今晚第一個紅包：52.00元。
她抱住玩偶躺在床上，給陸緘發了條語音：【嘤嘤嘤，還是親親老公最好了!】
手機振動。
蘇亦翻了個身，趴在床上，點了接通。
陸緘在外面，下着鵝毛大雪，潔白輕盈的雪花，紛紛揚揚徐徐而落，甚至有幾片調皮的雪花落到他長而卷的睫毛上，他眨眨眼，雪花又飄落而下。
鏡頭裏，他對着她笑，目光柔暖，唇角彎起：“給你看一下鵝毛大雪。”
“我們這裏今天也下雪了。”
“有北京大嗎?”
好吧，當然比不了。
回到家，陸緘将手機放在手機架上，脫了外面的羽絨服和衛衣，穿着短袖坐在桌子前。最氣人的是，這貨還搬來了西瓜。
他用勺子挖了一大塊，遞到鏡頭前，“給。”
蘇亦裹了裹她的法蘭絨睡衣，咽了咽口水。
羨慕死個人!
蘇亦從前沒體會過，去了帝都才發現，外面穿棉襖，回家穿短袖，這感覺特麽太爽了。
她語氣恨恨地說：“等我回去吃。”
陸緘笑出了聲。
暖黃的燈光給他的臉打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讓他本就潔白如玉的肌膚像上了一層釉，煥發着清潤柔和的光彩。
燈下觀美人，古人誠不欺我。
蘇亦看得有些呆。
“斷網了?”陸緘見她傻乎乎的樣子，疑惑地問。
蘇亦回過神來，胡亂在臉上揉了一把：“小陸子，你真是秀色可餐哦~~”
“娘娘，那今晚要不要侍寝呢?”陸緘一邊吃西瓜，一邊飛快地接道。
兩人就這樣你來我往地聊着，開心又甜蜜。最後也不知幾點了，蘇亦眼皮越來越重，她實在撐不住，喃喃道：“陸緘，手機快沒電了，新年快樂!”
“嗯，新年快樂!”
那頭已經沒有回音，只有安安靜靜的一張睡顏和清清淺淺的呼吸。
陸緘放柔了目光，也沒挂斷視頻，就一直看着，一動不動，神情專注。
直到蘇亦的手機自動關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