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雖然說自己動手烤肉很新奇也很有趣,但是真的開始以後衆人才發現烤出好吃的食物并不容易。原本水靈靈的食材在火上一烤,不是太鹹就是太淡,焦了燒起來的都不在少數。
孫冉冉手忙腳亂的将烤肉夾到盤子裏,眉頭糾結在一起,她轉頭招呼季揚,“學長,要不你嘗嘗?”
季揚放下手機,還不知道即将吃到嘴裏的是怎樣一道黑暗料理,于是語氣輕快的說,“好咧。”
他拿起一邊的剪刀剪下一小塊烤肉,動剪刀的時候已經感覺有些不對勁,這肉的邊緣怎麽是黑的?入口的動作因此有些猶豫,放到嘴裏勉強嚼了嚼吞下去。烤肉的邊緣已經有些焦了,椒鹽也沒有撒的均勻,一半很鹹一半很淡還帶着點苦味,盡管孫冉冉的眼神期待,他也實在不能昧着良心說這烤肉很好吃。
“不好吃嗎?”
孫冉冉問着,自己也跟着吃了一口,她更誇張嚼都沒嚼直接将肉給吐到了一邊的垃圾桶裏。
“怎麽會這麽難吃?”她也不敢相信,“平時在烤肉店裏我明明做的可好了。”
秦路易給他們一人遞了一瓶水,然後說:“這裏是炭火,全靠自己控制火候,調料也沒有精準調配過,當然會和烤肉店的有差距。”
再看旁邊的同學,要麽做出的也是黑暗料理,要麽就是堪堪能入口完全不美味。讓人食指大動的味道少之又少,原本還三三兩兩聚集一起的烤肉攤立刻再度分化,都靠攏在了一些擅長烤肉的同學身邊。
季揚伸長脖子張望,孫冉冉也将自己這邊的肉準備好,“學長,我過去讓他幫我烤一下肉哦。”
“可以可以。”季揚小雞啄米似地點頭。
他再回頭,就看見秦路易正手藝娴熟的翻動着肉串,并将孜然撒上去。自然碰到炭火,一瞬間迸發出誘人的香味,烤肉在炭火的炙烤下也因為油脂的滲出而發出滋滋的聲響,肉質漸漸緊實起來。
“哇,好香,”季揚眼睛緊緊盯着烤肉,這份烤肉和剛才孫冉冉的比起來就明顯高出了好幾個水平面啊。
秦路易将烤肉取下來放到一邊盤子裏,示意季揚可以吃了。
季揚有了前面的教訓,不敢輕易吃太多,他吹了吹還很燙的肉,用牙齒咬下一點兒邊角來,然後用舌頭輕輕試探的碰了下。
好吃,所有調料中和的非常好,味道調和恰當,孜然沖淡了羊肉的膻味,辣椒面又提升了羊肉的口味,椒鹽等調料也很大程度保留了羊肉本身的鮮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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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吃了,你簡直可以賣烤串去啦。”季揚大口咬下一塊肉,飛快嚼碎吞下。
秦路易也拿起一串烤肉自己吃了兩口,“還好。”
“你會做飯嗎?”季揚問,秦路易的水平實在不像是在家裏從不動手的人。
“會,以前偶爾會自己做飯,不過做的不算很好。”
“我覺得你已經很厲害了。”季揚咬一口肉,眼睛閃閃發光的看着秦路易,“下面還要烤嗎,我去再拿點肉吧?”
秦路易看了邊上擁擠的人群一眼,低頭對季揚道:“我查過,點評網上說這邊的餐廳的烤魚是必吃的選項,剛好我們也沒拿太多食材,省得浪費,這裏烤完就算了吧?”
季揚想想也覺得對,客氣的說,“那辛苦你了。”
他想想自己也沒有什麽能幫秦路易的,左右看看就找到一把用來煽火的蒲扇,想了想拿起來站在秦路易身側幫他扇風,另一只手則撸串停不下來,吃的嘴邊都是油。
“涼快嘛?”季揚問,自己沒怎麽給風扇到,因此覺得有點熱,忍不住稍微把腦袋湊過去也清涼一下。
“也辛苦你了。”秦路易嘴角噙起一抹笑意,季揚頭頂的發絲不經意的蹭過他胳膊上裸露的皮膚,有點癢,大概因為這個原因他才想笑。
孫冉冉一頭汗水的從人群裏擠出來,逃難似的回到自己這邊的烤肉架旁,後面幾個女生小聲囑咐,“你別忘了問啊!”
“實在太擠了,感覺都快熱中暑了。”她放下手裏的盤子,拿出紙巾小心翼翼的吸掉額頭上的汗水,以免将臉上的妝容弄花了。
她看到一旁桌上多了她走前沒有的烤肉,有些疑惑,“咦,這個哪裏來的啊?”
“這個是給你留的,剛才秦路易烤的,”季揚安利,“秦路易烤肉特別好吃。”
孫冉冉點頭拿起一串烤肉吃,收到遠處幾個女生的眼神暗示後又說:“我聽他們說後面還有好多項目呢,這個山頭後面還有果園,裏頭葡萄什麽的都有,還有魚塘裏也不少魚。”
“這個地方還真挺大的啊。”季揚也覺得挺有意思。
“我和那邊的幾個女生要去魚塘,”孫冉冉笑道:“秦路易,學長,你們要去嗎,魚塘裏面據說有不少品種的魚啊蝦啊的,都可以自己動手撈上來。”
孫冉冉說話的時候那幾個女生都很專注的看着她。
聽見女生們都說要去魚塘,一起來的男生自然也都願意跟着去。秦路易性格不算熱情,也并不是很喜歡紮堆湊到一塊兒你試探一句我試探一句的氛圍。
“我不去。”他幹脆的說。
季揚其實無所謂去不去,抓魚抓蝦對他來說也很新鮮,不過秦路易一開口,季揚心思一動,也立刻表明立場:“那我也不去了,不如我們去果園摘葡萄好了,這個季節的葡萄應該也很甜的。”
撩漢高于一切。
而相比較和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行動,與季揚一起摘水果的吸引力顯然更大一些。秦路易于是點頭。
孫冉冉有些遺憾,“那好吧。”
烤肉告一段落,原本聚集在一起的人群就各自因為不同的活動散開到農家樂的各個地方。
季揚拎着個籃子照着農家樂指示牌在田埂上腳步輕快的走。
他從小在城市裏長大,沒有多少行走于田間的經歷。這時候路上看到的,聽到的,感受到的一切,對于季揚來說都無比新鮮。
秦路易跟在後面見他心大,走路都不太看地面實在不很放心,于是囑咐:“小心看路,這種田埂有時候被草蓋住的地方都有豁口,很容易踩空的。”
季揚聽話的慢下腳步來,可又垂涎道:“其實我想脫鞋子踩進去的。”說着躍躍欲試地看着田埂上濕潤的土壤。
他們經過的是一片水田,淺淺的水層上面有些細碎的飄萍,因為波瀾不驚水色清透一眼見底。
“這種水田裏面可能有水蛭,吸到人肉上有時候都發現不了,”秦路易雙手插兜,語氣閑适的恐吓季揚,“也不乏一些案例,水蛭在人身上游走,通過鼻腔等通道進入人體……”
“真的假的你別吓我啊。”盡管嘴上懷疑,但前面已經屁颠颠彎腰脫鞋到一半的季揚,默默地又将自己的鞋子穿了起來,雙眼警醒的看着周圍,“那什麽,水蛭長什麽樣啊?”
果園是農家樂裏比較邊緣的一塊地方,需要走的路程也不少,且這時候正是中午太陽當頭的時候,因此同行的人寥寥無幾,其中還有絕大多數都岔開去了另外較近的地方。
等到葡萄園門口的時候,除了門前的一個守門人,就只有季揚和秦路易兩個了。
守門的是個老阿姨,見他們兩個都毫無遮陽打算的走過來,不由笑了一聲說:“哎呦,兩個小夥子都不怕曬黑的啦?”
她知道現在愛美可不分男女。
季揚接過老阿姨遞過來剪葡萄藤的剪刀,滿不在乎的說:“稍微曬一曬也沒事的。”
老阿姨看向秦路易,又說:“這個是外國人,哦,我知道,他們是曬不黑的,曬曬一下就白回去了。”
秦路易已經不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誤解,他無奈用标準的中文解釋:“阿姨,我是本國人。”
因為這個,等進入葡萄棚以後,季揚也忍不住好奇的問,“你的爸爸是C國人嗎?”
“嗯。”秦路易擡頭巡視葡萄,“我的媽媽是M國人,我爸去M國留學時候認識的。”
他用剪刀剪下一串彎腰放進籃子裏,又問季揚,“你是哪裏人?”
“我是J市的,距離這裏其實很近的,”提到父母和家庭,季揚又想起秦路易家人沒送他來開學的事情,想了想還是委婉的問,“你爸爸媽媽工作很忙嗎?”
季揚家裏從來都沒有什麽矛盾,雖然他哥常常怼他,可該慣着他的地方也都是他哥慣的,爸爸疼媽媽愛,嫂子寵連侄女都當他寶的季揚,有點不理解秦路易的家裏人都不來送他的行為。
秦路易的反應卻很平淡,看不出什麽介意的情緒,“我媽媽去世很多年了,我和我爸鬧了一些矛盾。”
這個回答一出來,季揚立刻感覺自己前面的問題戳中了秦路易的傷處,問的很不得體。
“不好意思,我問的可能不太恰當。”他局促起來。
秦路易低頭看向季揚,只見他一臉羞愧,說完蹲下去在剛才剪下來的葡萄裏頭扒拉,摳摳弄弄不知道幹嘛。
“沒事,這些,”都是陳年往事,秦路易開口,話還沒說完,季揚已經站了起來,将一顆又大又圓看上去就很甜的葡萄遞給秦路易。
“那,你吃這個,”季揚一臉真誠,用心哄他,“很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