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這就是長大吧
溫南栀畢竟年紀輕,在醫院住了下午,醫生來檢查過沒什麽問題,就提早出了院。在醫院呆着也沒什麽好的,那股消毒水味兒總讓人引起不好的聯想,既然沒什麽事兒了,還不如早點回宿舍舒心。
芍藥把人送上出租車,隔着車窗,溫南栀朝她擺擺手,直到車子開出去很遠,幾乎看不清人影,才轉過頭。
出租車司機是個三十來歲的年輕男人,忍不住搭話:“那個是你姐姐吧?真漂亮。”
“是啊。”面對陌生人,溫南栀不欲多說,但說出了那個“是”字,透過後視鏡看到司機的眼神,心底還是湧起一種說不清的情緒。有驕傲,有羨慕,還有一點自己都未意識到的向往……什麽時候,她才能成為芍藥那樣呢?
做什麽事都游刃有餘,輕松極了,而且不論男女,都很難不喜歡她。
溫南栀心裏沒敢去想馮月宴,于那時的她而言,馮月宴就好像天上的孤月,那麽明亮,但又特別遙遠,好像一輩子也無法企及的明豔奪目。芍藥雖然也很優秀,但比馮月宴好像多了幾分鮮活氣兒,她有耍小脾氣的地方,也有偷懶的地方,跟馮月宴比,好像努力成為芍藥是一個可以期待的目标。
回到宿舍,寝室裏破天荒沒有人在,打開微信群,溫南栀一條一條看過,才發現冒娜回了家;小鹿約了一個學校同專業的研究生學姐吃飯,好像是要請教一些事;至于許慕橙,因為面試的地方距離比較遠,幹脆就和一塊面試的人在外面解決晚餐,要回來還早得很。
溫南栀為自己倒了杯熱水,在桌前坐了下來。
從前一起打游戲、一起在寝室透着煮小火鍋、一起在斷電之後躺在各自床上聊夜話的情景歷歷在目,不知不覺間,四年時間如同流水,從緊攥的指尖流走,每個人都有自己未來的路要走,好像彼此間再也回不到從前的親密無間了。
就像冒娜不論別人怎麽勸,仍然一顆紅心向鄭朔;小鹿也在不聲不響間拿下了學校的研究生保送名額;原本打算回家鄉找一份工作的許慕橙有了幾次挫敗的經歷,大約是舍不得幾個室友,又或者心理也存了幾分較勁的心思,也開始留在這座大城市拼搏……
她們就好像越長越高不斷向上攀爬的植,幼苗時期互相依偎,一同沐浴着陽光雨露,随着各自長大、長高、也都開始需要獨立的成長空間。硬要互相攀扯是不現實的,能毗鄰而居,互相庇護,共同成長,已經是一件足夠幸運的事。
這就是長大吧。
電話鈴聲攪醒了陷入沉思的溫南栀,她接起電話,是個陌生號碼:“喂,您好。”
“喂?都來過我店裏好幾次了,竟然沒存我號碼。太傷人了。”
是蔣陵游的聲音,他的聲線和宋京墨不同,沒那麽低沉,但也挺有辨識度的。最重要的是,溫南栀認識的男生非常有限,少有的幾個人裏,蔣陵游是唯一一個這麽會自來熟的。換作女生,就是會撒嬌。溫南栀被自己的腦補逗得嘴角一彎:“是蔣先生。我們加過微信,不過我确實沒有你的號碼。”
那頭蔣陵游說起來也很氣:“你不知道,為了找你的電話號碼,我還挨了宋大神一頓——”手機那端蔣陵游突然剎住,過了片刻他咳了一聲,“那個,我謹代表我個人發來慰問,聽說你病倒住院了,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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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南栀驚訝:“啊……”她很快反應過來,“沒事的,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早晨吃壞了東西。這會兒早好了。”
蔣陵游說:“本來我讓宋大神給你們社長打電話問一下你號碼,但他說這樣不合适,可能會影響你工作,我就把電話打到你們公司了,是你一個同事接的。她說你住院了。”
“沒什麽大事。是我領導特別好,擔心我身體狀況,就讓我在醫院待到下午,還找了個前輩陪着我。”
蔣陵游說:“這麽說你現在沒事咯?”
“沒事了,我挺好的。”溫南栀後知後覺對方話裏的試探,“是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
“啊那個。”手機另一端,蔣陵游“騰”地一下從沙發站起來,用後背抗住某人不贊同的目光,一路小碎步挪到房間外的走廊,壓低聲音說,“喂,能聽到我講話吧?”
“能聽到。”溫南栀回了聲,她有點好奇,蔣陵游這是突然去哪了,聲音好像故意壓低,在躲什麽人一樣。
“那個,我這會兒去接你,你在哪?學校嗎?咱們一起陪京墨吃個飯,行嗎?”
溫南栀說:“我在學校。今天……是什麽特殊的節日嗎?”她心裏有個猜測,又覺得不大可能,所以想問清楚。
“是京墨生日。”蔣陵游小聲說,“他許多年不在國內,沒什麽朋友,就連你們那個社長估計都不知道他生日是哪天。我一個人給他過……感覺也太慘了,兩個男人面對面的,這個飯不好吃啊!”
溫南栀沒想到竟然真是宋京墨的生日。她剛剛隐約有點預感,可又覺得不可能,以宋京墨的地位身份,
怎麽會缺人陪他過生日?可蔣陵游的話仿佛描繪出畫的另一面。宋京墨是很厲害,但很厲害的人,往往朋友也少。他若想講排場,想來定然一呼百應,光是馮月宴就能為他引來各界名流,做一場觥籌交錯的豪奢盛宴。可若是想吃一頓普普通通的生日餐,就和朋友一起,事情反倒難辦了。
蔣陵游說:“我知道你有點怕京墨那個脾氣……其實他是外冷內熱,接觸時間一長你就知道了,他人很好,只是不太會說好聽的話。”
“宋先生人很好!”溫南栀這才覺察自己剛才許久沒說話,大概讓蔣陵游誤會了,她連忙解釋,“上次我流鼻血,也是宋先生幫了忙……我不是不願意去,是在想,時間倉促,我沒準備禮物……”
蔣陵游說:“你肯來,就是最好的禮物!那你把學校地址發我,我這就去接你!”
溫南栀猶豫:“從我學校過去蠻遠的,要不我打個車過去吧……”
“不用,我們倆沒在他那個工作室,在我的地盤。”蔣陵游說,“你等着啊,我去接你。”
挂斷電話,溫南栀在寝室直繞圈,她打開櫃子,将外公寄給她的那個寶貝箱子打開,逐一清點裏面的東西。這時候去外面挑禮物也來不及了,最關鍵的是,她口袋裏能掏出的錢,感覺也買不到什麽像樣的東西。像宋京墨那樣的人,恐怕就是電視劇上演的那種,一塊手表都要幾十萬的那種吧……她估計連個領帶夾都送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