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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別怕

大山驚現火光的那一剎那, 整個舊莫家村震驚了。夢貘們紛紛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緊接而來是，是無盡的憤怒。

他們頓時意識到了對方可怕的企圖，他們竟然要放火燒山。

夢貘們快速地聚在一起商議對策。

大山起火, 山神竟然沒有任何動靜, 這種現象十分反常。

他們深知, 把他們凝聚在一起的是山神，讓他們能堅持這麽久的也是山神。山神默默地守護着他們，村口的防禦為他們減輕了很多的壓力。

正因如此，一旦大山受到傷害, 山神遭到影響，這比他們自己受了傷更加的難以接受。

夢貘們氣憤不已。

“村長, 這些外來者實在太過分了！”

“他們竟然這般惡毒，要燒山！”

“村長，絕不能讓他們這麽做，我們必須制止他們！”

“我們和他們拼了, 他們簡直欺人太甚！”

“村長，我們進山吧！”

“是啊，村長，我們進山吧！”

衆多的支持聲音中，出現了一道不一樣的意見。

“進山？你們也不看看, 山頂的紅霧到底散沒散？”

說話的人是莫盛，舊村的磨練磨去了他的莽撞沖動。

如今的他多了幾分從容。他會冷靜的思考，懂得了如何一擊致命。

莫盛的話, 如同一盆冷水，頓時澆滅了村民們憤憤不平的怒火。

的确，大山的紅霧遲遲不散，他們究竟是進山還是不進山？

紅霧不散，他們貿然進山，即是不遵守與山神的約定，是對山神的不尊敬。

然而，如果他們不進山，難道讓他們眼睜睜地看着這些人放火燒盡大山嗎？

大山不僅僅是山神居住的地方，也是他們生活的一部分。

一會兒，下定決心的莫齊走到了老村長的跟前。

“村長，紅霧不進山，我們理應遵守。可如今情況特殊，外來者有意放火燒山，山神毫無動靜，說不準是不是出了意外。我們不能這麽被動的等着，我們必須盡快進山一趟，無論何種情況，總得有個準信。”

說到這兒，莫齊略微停了停，他神情嚴肅：“村長，請讓我進山，詢問山神的意見。”

他們必須了解山神的想法，這件事要如何處理。

山神給了他們的信念，給他們勇氣戰鬥到底，守衛故土。

遺憾的是，村子的守護者至今沒能誕生，他們不明白山神的心思。缺少了與山神交流的守護者，此刻就只能派人進山了。

莫齊态度堅定：“我前往山頂，如果山神不給予指示，你們就別進山。假如山神給了意見，我馬上通知大家。”

他進山，由他承擔違背約定的懲罰。

曾經，觸碰到紅霧的人全都逃不過煙消雲散的下場。雖然這段時間，這般懲罰不曾出現，并不意味着它不存在。

“不行！”莫齊話音剛落，莫盛出聲制止了：“你進山有懲罰。我早就進入過大山，由我去。”

莫盛一手大力地壓在莫齊的肩頭：“我相信大家心裏都清楚，我們出不了村子，或者說我們去不了其他人去的地方，是因為我們沒能信守承諾進了山，而我就是其中之一。”

随後，莫盛又補充了一句：“村裏的夢貘，我的速度最快，我可以最快的跑到山頂，探查情況。”

沒有誰比他更适合進山。

當初，莫逐說的沒錯。

他出手相助莫夜母子，讓那些明顯能夠出村的人盡快離開，自己卻不嘗試，是因為他心裏清楚，自己出不了村子。

山腳的紅霧剛剛減淡那會兒，莫盛的爹堅持要進山，向章老板讨個說法，尋回自己的妻子。

莫盛心急地追了過去，遺憾的是，他沒能帶回自己的父親，也沒能帶回自己的母親。

而他确确實實是進了山，他違背了紅霧不進山的承諾。

此後，莫盛沒在陽光中消亡，是山神給了他一個機會。

當他得知山神要挑選守護者時，他滿是驚喜，當他知道，自己也具有成為守護者的資格時，他說不出的激動。

他會向山神證明，他沒有辜負山神的期待。

留在舊村的每一天，莫盛積極的戰鬥，他想方設法的解決村子面臨的危機。

他不是想要得到什麽，而是認為自己理應做些什麽。

眼下，大山起火，山神不見動靜。

若是需要有人進山一探究竟，那麽他這個早就背負了不守約的人，最該過去。

倘若此次進山的懲罰是煙消雲散，他願意以此換得其他人的平安。

“不可以。”莫齊猛地拍開莫盛的手，“你一個人不行。一旦進山，我們将不在莫家村的保護中。你跑得再快又怎麽樣，敵得過那麽多人？”

緊接着，莫齊不容莫盛拒絕的說道：“我和你一起進山，好歹能幫你一把。”

進山後，他們不再是全部村民對付一個敵人。

他們的敵人數目龐大又強大，單憑莫盛一人壓根不夠看。那麽多人阻攔，莫盛毫無機會跑到山頂，探看山頂紅霧裏山神的情況。

“你……”

莫盛的話還沒說完，莫齊就轉向了老村長。

莫齊說道：“村長，我之前也曾進山，我同樣背負着懲罰。我可以和莫盛一起去。”

莫盛氣急，莫齊什麽時候進山了？

莫齊從來不曾進山，為什麽要說謊？

就在這時，又有一個村民走上前：“村長，我進過山，我和他們一起去。我實力不及他們，但還算力氣大。”

他擋住那些外來者，多少能給莫盛他們減輕壓力。

緊接着，一個又一個村民站了出來。

“村長，我也進過山，我和他們一起去。”

“村長，我也是。”

“村長，我也是。”

……

老村長看着面前的村民，他分不清他們的話是真是假。他沉默了很久，聲音有幾分哽咽：“你們，都是莫家村的驕傲！”

清晰可見的濃郁紅霧和紅霧散去後形勢不明的山腳，危險程度明顯不同，可這些人仍然這麽站了出來。

村長只求先祖保佑，山神憐憫，讓村裏的人能夠平安歸來。

很快，章海鳴得到了一條消息，莫家村的夢貘進山了。

他掃了一眼身旁神情自若的黎峪，他不懂自己的決定究竟對不對，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他不想再考慮什麽後退不後退的可能。

他只能前行，不管山裏有什麽，他都必須得到山中的寶物。

至于這些村民，他早就看不順眼了。

章海鳴眼底的眼神冰冷無比：“殺了他們，一個不留！”

大山火光乍起，小泥人手中的鏡子霎時變得滾燙，仿佛被大火灼燒了一般。

小泥人面露疑惑，火焰在蔓延，山神居然沒有出手制止。

這情況不對。

黎玄伸手按在鏡子表面，探尋山神的氣息。

山神的氣息十分微弱，山神陷入了沉睡，更是極深的沉睡。

不知是湊巧，還是故意安排，黎峪挑選的時間巧妙的避開了山神的阻攔。

若是山神清醒，山神怎會允許這般大火在山林出現，那些外來者根本點燃不了半片枯葉。

大火的存在說明山神的處境不樂觀。

黎玄不爽，他早就料到山神不可能閑的沒事找他。

山神估計早就料到這般可能。

小泥人收起鏡子站起身，他要去一趟舊莫家村，免得一把大火燒焦了山神的床。

黎玄起身的那一瞬，莫夜似有所感，他突然停下動作，望向了大山。

新莫家村的大山一切如常，可偏偏莫夜驟感心慌。

不僅僅是莫夜，新村的夢貘們不約而同的臉色突變。

他們直直地望向了大山的方向，心底的不安瞬息間爆發，好像有不好的事情正在發生。

那些反應快的村民，急匆匆的跑去了莫華家。莫華是新村的守護者，要是發生了什麽，莫華肯定知道。

這一刻的莫華同樣忐忑不安，他有種預感，大山出事了。

這般反常的情況，山神竟沒給他任何指示，愈發顯得不對勁。

平時，山神有要緊事聯系莫華，莫華才會進山。

但此刻，他不敢再等。他召集了村民：“你們留在這兒，不要出村，不要到處亂走，我進山一趟。”

交代了這些，莫華朝着大山深處的祭壇狂奔而去。

這會兒，即将動身前往舊村的黎玄，默默地看着面前的莫夜。莫夜的眼底是無聲的懇求。

莫夜不清楚舊村情況，但他意識到媳婦要走，他想和媳婦一起走。

黎玄本可以拒絕小毛球，留他在這兒。就算新莫家村的這些夢貘察覺異樣，然而，只要山神有一口氣在，新村就不會出事。

遭遇毀滅的只會是舊村。

小毛球留在新村中，就可平平安安。

只是，當小泥人想到舊村的那些夢貘，他們渾身散發出的凜冽氣勢，他們已經和這些在新村過着平靜每一天的夢貘們截然不同。

黎玄不需要小毛球戰勝多少外來者，不過小毛球有必要知道，厮殺的殘酷，以及實力的重要。

小泥人對自己的本事頗具信心，他才不是那個啞巴山神，關鍵時刻不給力。

既然山神睡死了，只能由他直面黎峪。

他相信自己不會輸，他更相信，自己能照顧好小毛球。

黎玄說道：“舊村出事了，我現在要過去，你和我一起過去嗎？”

莫夜聞言一愣，随即神情堅定：“小黎，我和你一起去！”

他要保護媳婦保護村子，他怎能退縮。

小泥人點頭：“那好，我們走。”

他擡手在莫夜眉心一抹，抹下了一道明顯的泥痕。緊接着，變大的泥毛球牢牢的裹住了莫夜。

所謂的山神玉牌，小泥人并未使用，他沒打算從舊村新村的村口進出，沒必要這麽麻煩。

他研究鏡子的時候，發現新村與舊村之間不是完全沒有別的聯系。多的不說，兩邊的山神祭壇就十分好用，任何泥土對小泥人而言，皆是助力。

當然，小泥人不會告訴山神，也不會告訴其他人。

莫夜眼前的景象逐漸清晰的時候，他震驚的見到了大山着火的景象。到處皆是章家的侍從，多到數不清。

山頂的濃郁紅霧尚未散去，一群夢貘則被衆多的侍從攔在前往山頂的道路上。

莫夜下意識地握緊匕首，他還是第一次使用這把淬毒的匕首，心裏難免緊張。

下一刻，他聽到輕聲的一句話語：“別怕。”

放心大膽的戰鬥。

小泥人抹在莫夜眉心的泥痕，來自他的核心本體。

通過泥痕，小泥人能随心所欲的控制莫夜周圍的泥土，他只要心念一動，就可以快速的護住小毛球。

所以，小毛球無需害怕，只管往前沖就好。

小毛球有了信心，他立刻拽住匕首趕去幫忙被圍住夢貘們。

莫盛詫異的視線裏，出現了一只本不該在這兒的小毛球。

小毛球的爪子抓着一把相當不起眼的匕首，然而，這把匕首恐怖到令人頭皮發麻。

只要被匕首輕輕碰了一下的外來者，瞬息間毒發暴斃，死相極其可怖，匕首劇毒到了見所未見的地步，硬生生的撕裂了敵人的包圍。

小毛球一邊努力地揮着匕首，一邊沖他們喊道：“快，走這邊。”

莫盛一把撈起受傷的莫齊，他也不忘提醒剩餘的人：“我們沖出去。”

丢下話，莫盛帶頭就往前跑。

另一邊，見到小毛球一切順利，小泥人扶了扶頭頂的鬥笠，他才不樂意見到黎峪，或者讓黎峪見到他。

至于對方能不能通過他施展的手段猜出他的具體身份，小泥人就不确定了。

黎玄彎下腰，從地上抓起一小把泥土，口中念念有詞。

随後，他将手中的泥土撒了出去。

一小把泥土散開，頃刻間形成了鋪天蓋地的泥土雨。

明明沒有起風，可一時間，漫山遍野塵土飛揚，它們紛紛揚揚的落下，覆蓋了火焰，迅速的把火焰牢牢的壓在下方。

大山的火焰在泥土雨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熄滅。

一名侍慌忙地跑到章海鳴跟前：“二少爺，黎公子，山中形勢有變。剛才突然出現了古怪的泥土雨，火熄了。”

聽得這話，黎峪猛然站起身。

這樣的控制力，是黎家人？

不對，他早就打聽過了，家裏沒有其他人在這兒附近。

到底是誰？

誰要和他搶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小毛球：開心的揮着匕首，媳婦，我覺得我好厲害～

小泥巴：揉絨毛，嗯，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