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五四三二一

第18章 心不齊

進入新莫家村的第一天，莫夜和其他村民一樣，懷着有些不安又有些輕松的矛盾心情，睡着了。

他們在村口附近留了火把，希望以此照亮道路，免得新過來的村民摸黑看不清楚情況。他們盼着晚些過來的人也能夠盡快适應新環境。

這一夜，莫夜不曾進入夢之界，而是安然入睡。

沒有任何來由，他只想這麽安安心心的睡一覺，好好的休息一會兒。

莫家村這段時日子發生了太多的變故，以至于無數村民心驚不已。

莫夜同樣也感覺到一絲疲憊。

當他面對那名挖塌祭壇的男子時，他相當緊張。無論是同對方戰鬥，還是最後男子的死亡，他取得勝利，莫夜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眼下，這個全新的莫家村，突然就少了那麽多的村民，成為了一個愈發寂靜的村落。

前一天，大家都還在，有說有笑。可如今，他們已經分別生活在了不同的地方。

第二天一大早，莫夜起床後直奔村口。

不少村民的選擇和莫夜相同，他們匆匆趕往村口的方向，滿心期盼着還有更多的村民來到這個相同又不同的莫家村。

此刻，來到新莫家村的村民不過一百五六，數量少得可憐。

莫家村偏僻，村民向來不多。後來，他們陸陸續續和別村的人接觸，誕下了一些擁有夢貘血脈的後代，才不至于使得整個種族湮滅。

就算這樣，莫家村的人口始終都格外稀薄。

村子遭遇外敵時，不少人害怕牽連其中，前前後後走了一些。

最嚴峻的莫過于這次，這次的問題相當嚴重。這不是給他們要不要走的選擇，而是能不能走早已注定。

首先是那些進了山的村民，他們不能出村。

其次，是這些人的家庭。一旦家裏有一個人無法離開，那麽剩餘的家庭成員到底是留下，還是從此分道揚镳，各過各的生活。

當然也有一部分人可以走卻猶豫着要不要走，以及一心要走卻被不能走的人攔住走不了。

村裏的形勢十分複雜。

莫夜那會兒，也是由于自家的家當太少，他們母子沒有什麽可收拾，使得他們返回村口的速度很快。

假如莫夜他們再耽擱一會兒，他們離開舊莫家村的可能就将大幅降低，甚至于低到毫無機會。

某些村民心善，哪怕知道有些人做得不對，仍然忍不住為那些人發愁。

前有山神不給走，後有來自那些外來者的報複，留在舊莫家村的人該如何是好。

莫夜在村口站了一會兒，遲遲不見有人出現，他的心情漸漸的下沉。

他不清楚，舊莫家村這會兒是怎樣的情況。

而最終，一整天從舊莫家村過來的村民居然只有十來個。

人少的其中一部分原因是能出村的村民大都過來了，此外，舊莫家村的混亂亦是極度可怕，要完好無損的到達村口幾乎不可能。

這還是村長守在村口維持秩序，并且由莫盛他們強行開辟一條道路的情況下，這聊聊十來人才有了邁出村口的時間。

對新莫家村的人而言，他們的人數無疑是少到了一種極致。就算他們是小村子，也不曾少到這種地步。

夢貘一族的血脈維系勢必愈發艱難。

若是能有更多的村民進入新莫家村生活，沒有兇殘的外來者的威脅，他們的日子又能恢複平靜。

至于以後他們會怎樣，是留在此地，還是走出這兒瞧瞧外面的情況，要等到過一段時間再做決定。他們現在沒有精力考慮，新莫家村的外面，是怎樣的一番天地。

況且，他們的村長還沒有過來，還有那些在村裏有威望的老者們。等人齊了，全村再聚集在一起讨論他們的将來何去何從。

不過，他們也不得不面臨一個難題。就算村長能出村，村長會放手舊莫家村嗎？那些走不了的人，他們會同意村長離開嗎？

如此種種，煩惱數不勝數。

村民們在這樣的憂慮中，又過完了一天。

随後一天的情況不見好轉，反而愈發糟糕，糟糕到全天不見一個人出現。

村民們的心懸了起來，這般情況簡直太反常了。

莫夜緊盯着靜悄悄的村口，忍不住問道：“小黎，他們為什麽不過來？”

是舍不得那邊的村子？

還是他們走不出村口的限制，抑或有某些暫時無法過來的原因？

聽到莫夜的問話，小泥巴在獸皮口袋裏輕微動了動。

天氣炎熱，小泥巴要不是顧及小毛球的安危，避免遇到強敵，他大可以命令泥毛球跟随莫夜出門。

畢竟泥毛球可不是只有老老實實的守着家門的本事。

只不過，小泥巴思索片刻，仍然選擇了自己與小毛球同行。

天知道那個藍袍青年和他的下手會不會冷不丁冒出來，這些人不好對付。

盡管天氣是熱了點兒，獸皮口袋裏也悶了點兒，但有莫夜在，其他事小泥巴根本不用犯愁。

他只需挂在莫夜的脖子上，外出任務也不是那麽的艱難。

小泥巴明白小毛球盼着大家都能過得好的心願，可惜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再也回不到從前。

沒有一人出現，總歸不是讓人高興的原因。

小泥巴可以确定是另外一點。

他說道：“穿藍衣服的那個人，他應該到村子了。”

小泥巴口中的那個穿藍衣服的人，是章家主家的二少爺。

對方身份如何，小泥巴至今仍然不關心。

小泥巴隐約感到，山神的手段不可小觑，藍袍青年興許讨不到什麽好處。

此前，小泥巴也曾思考，山神為何對村民提出這般要求，而又是為什麽，沒進山的村民才能出村。

是嫌棄，是排斥，或者保護？

紅霧來歷不明，作用不明，紅霧留在體內是好是壞說不準。

是新莫家村承受不住紅霧的存在，不允許體內有紅霧的人進入，以至于一部分村民無法來到這個地方，還是有別的原因。

挑選條件是山神自己決定的，還是山神也不得不接受這般束縛。這些都是謎。

具體是何緣故，小泥巴不難弄清楚，待到這次莫家村的劇變平息後，他進山一趟即可。

他進山瞧瞧大山裏到底有什麽，是什麽原因導致山神提出了這樣的要求，為什麽紅霧不散不能進山。

說不定從一開始，山神提出的要求就是對莫家村村民的一種保護。

可偏偏總有人不遵守約定。

小泥巴對大山寶物不怎麽有興趣，他只對山神本尊稍微有丁點兒好奇。

下次，小毛球背着他進山，漫山遍野到處跑的時候，他順便看一眼山神長什麽模樣。

不知山神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美是醜？

以前小毛球背在他在大山裏玩耍，他怎麽就忘了打探山神家住何方？

不，他貌似曾隐約留意到山神的位置，只是他那會兒沒有放在心上，認為這些和他無關。

那個時候，就算他知道了具體地方，他恐怕也沒有到山神家做客的興致。

轉眼又過了兩天，新莫家村的村民一直惶惶不安，不懂出了什麽意外。

好在，最後終于又過來了一個少年，少年傷痕累累。

少年剛一出現，就看到了守在村口的焦慮村民。少年對這兒的環境明顯有些驚訝，眼前的景象出乎他的意料。

下一刻，他快速收起了內心的詫異。他來這兒是帶着任務的，他必須提醒這裏的人，馬上加強防備，随時抵制外敵的侵入。

至于村民們的疑惑，為何遲遲不見有人過來。

一方面是能出村的人數少了，另一方面，則是舊莫家村那邊面臨巨大的麻煩。

毫無懸念的，那些外村人下山了。

當初那個出手傷了莫夜的藍袍青年，他帶了二三十人浩浩蕩蕩地來到村口。

這些人的出現雖在意料之中，卻也足夠把争執中的村民們吓得不輕。

村民們頓時不吵了，也不研究如何沖出村子了。

他們總得有命才有以後。眼下若是丢了命，他們能不能出村有什麽區別。

沒多久，村民們的焦慮減輕了幾分。

他們出不了村子，但是村外的那些人，他們也進不了莫家村。這一切沒有緣由沒有征兆，他們就界限分明的站在村口的兩邊。

因此，村民們對山神的埋怨減輕了些許。

哪怕違背承諾的是他們，他們仍然認為錯在山神不近人情，這些事不是他們的錯。

村民們松了一口氣，外來者武力值再強，進不了莫家村，照樣拿他們沒有辦法。

豈料，就在這時發生了意外。

一名外來者莫名其妙的進了莫家村。

這下可不得了，村民們頓時手忙腳亂。

他們很快分成了兩撥人，持兩種不同的态度。

一些村民熱血沸騰，他們主張大家合力對付這個外來者。對方僅有一人，還是跟在章老板身邊的侍從，不及藍袍青年的侍從本事大。

他們解決了這人，大家就暫時安全了。

奈何，另外一些人并不這麽認為。

他們深感那些摩拳擦掌的人已經瘋了。他們村人少實力弱，當着藍袍青年的面殺了侍從，肯定要徹底激怒對方。

那些揮着拳頭的瘋子莫不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

村民們心不齊，起了分歧。

外來者尚未出門，村裏剩餘的人就已經自己人對付起了自己人來。有人甚至告訴這些外來者，此前村裏發生的林林總總，以及有哪些人出了村，他們大概是因為什麽原因出村，說得極其詳細。

他們只求用這些秘密交換，讓進入村子的外來者放他們一條生路。

藍袍青年瞄了眼那些求饒了的村民，又看了看另一些傷口尚未治愈的村民。

這些傷，不知是他們對付自己心腹造成的，還是這些村民自己內部鬧騰的結果。

藍袍青年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眼底一片冰冷。

愚不可及，本來就全部要死。出賣自己同族的人，更是必須死。

村長被這些人的舉動氣得一口氣險些沒提上來，哪怕他早已料到了這種情況。

他對某些人某些事早已失望透頂，他還站在這兒，還把村子的事抓在手中，僅僅是不甘心就此放棄罷了。

如今秘密洩露，村長不确定那些出村的人會不會遭遇危險。

他的目光投向了扶着自己的少年。他此時急需一個可以出村的村民，他會想法設法的護着這個人沖出重圍，送對方出村子。

村長寄希望于這個人及時提醒出村的人，務必提高警惕。

他不懂為什麽有一個外來者進村了，但他慶幸，那人無法用他們一樣的方式走出村口。

然而，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這個外來者做不到，那下一個外來者呢？

他仍有必要早早的通知大家做好準備。

少年一心堅守村子，保護村長，卻不想被村長安排了重任。他更沒有料到，他出村後，竟然看到了一個一模一樣的莫家村。

他思緒起伏，他恨不得立刻回去告訴村長。

他們沒有徹底失去莫家村，沒有徹底失去他們的故鄉，山神慷慨的給予了他們新的栖息之地。

可惜，他早已返回不了舊莫家村。

新莫家村來之不易，這兒的秘密不能洩露。

少年為了沖出村口重圍，他傷得很重。村民們翻了翻家裏的櫃子，取來藥物替他療傷。還有人帶來了食物，讓少年趕緊填一填肚子。

舊莫家村亂極了，他們沒法療傷，沒法休息，不敢放松片刻。他們早已又累又餓，疲憊不堪。

莫夜得知了舊莫家村的情況，他看了看遍體鱗傷的少年，又看了看自己，沉默良久。

他的能力太弱了，從今晚開始，他要進入夢之界繼續鍛煉。

一直是弱者，相似的情況只會一次又一次的發生。

作者有話要說： 小毛球：我們的目标是，打倒boss

小泥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