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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你一口我一口

莫夜坐在夢樹下，望着這棵神采奕奕抖着葉子的小樹。十二枚小小的中階幼果看起來是那麽的耀眼，充滿了希望。

一會兒，莫夜低下頭，小心翼翼地觀察小泥巴。

小泥巴此刻正慵懶的趴在獸皮口袋內，懶得動彈。

令莫夜高興的是，小泥巴表面的夢魇黑紋的顏色又減淡了許多。即使沒有外力相助，小泥巴也在一天天的好轉。

而現在，夢果成熟了，小泥巴的康複速度必定能更快幾分。

夢果對神魂的修複具有極其關鍵的作用。莫夜若是有足夠多的夢果，他恨不得全都交給小泥巴，讓媳婦盡快消除掉那個刺眼的夢魇黑紋。

可惜，他沒有，至少眼下他還沒有。

莫夜盯着自家荒涼的土地思考着。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這裏的夢魇之力很重，單憑他獨自一人，耗費的時間太久了。

他必須另外尋找出路。

比如，問問小泥巴如何讓種子在有夢魇之力的土地生根發芽。

這裏已有一棵能結中階幼果的夢樹，又有一顆新種下的種子。

莫夜相信要不了多久，另一棵小樹也會出現，結許多果子。

他與小泥巴相逢的短短幾個月，這片土地竟然發生了這般翻天覆地的變化，是莫夜以前無法想象的。

莫夜在夢之界又停留了片刻，他用自己的力量牢牢裹住小泥巴，利用白色漩渦的花紋蓋住夢魇黑紋。

随後，他擡步出了夢之界。

六月的陽光不再似暖春般溫和，它隐隐透出些許灼人的溫度。

莫夜家地裏的小麥收割結束，不過夏忙還沒有結束。随之而來的事情還非常多，他們還得打麥子，曬麥子。

留在地裏的稭稈也要抓緊時間堆積捆紮。

這段時間，仍是忙碌的。

魚塘裏，小魚苗一天天的長大了。盡管它們還是小小的，肉少少的，莫夜總歸是看到了一絲可能。

莫夜第一次養魚，沒有什麽經驗，好在小魚苗們最終存活了不少。

只要莫夜能為它們提供适合生長的條件，它們就能頑強的活下來。

這些收獲遠遠不及夢果帶來的喜悅。

這一天，無論是對莫夜，還是對家裏的莫芸而言，都是一個極具意義的日子。

翻身起床的莫夜激動地抱着木盒去找莫芸。

夢果放在木盒內，氣息不易溢出，這樣才不會引來其他人的猜忌，導致樂極生悲。

莫夜臉上笑容綻放，他将木盒遞向莫芸：“娘，你快看。”

是夢果，真的是夢果！

此刻，夢果的表面浮現出一個小小的白色漩渦的花紋，是來自夢之界的特有标志。

莫芸掀起盒蓋看了眼，接着又合上木盒。這些新鮮夢果的氣息十分濃郁，容易被左鄰右舍發覺端倪。

雖說盒蓋合上了，但莫芸眼底的欣慰并沒有随之合攏。

她太久不曾見到夢果了，更別說一下子就是六枚。

盡管夢樹生長在莫夜的土地上，可一開始時，夢果是小泥巴偷摘的，種子是小泥巴種下的，結出夢果自然也是小泥巴的功勞。

莫芸高興歸高興，她不會妄自左右小泥巴的想法，強制要求小泥巴送給他們母子夢果。

她清楚，小泥巴遭到夢魇擊傷，他本身對夢果的需求就非常龐大。

然而，出乎莫芸的意料，莫夜帶回來了六枚夢果。

兒子更是喜笑顏開的說着，夢樹枝頭的十二枚中階幼果，以及小泥巴剛種下的那顆種子。

莫芸的心情很複雜。

這個來歷不明的任性小家夥對他們家并不吝啬。

很顯然，小泥巴的真正實力遠遠不止這些。

正是因為這樣，莫芸他們更不能因貪圖夢果，而影響到小泥巴服用夢果療傷，耽誤了大事。

莫夜并未隐瞞莫芸，關于這些果子的來龍去脈，他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娘。

他那時的确是厚着臉皮和小泥巴商量，小泥巴樂意給就給，對方不樂意，他也不會勉強。只不過，他話沒說完，小泥巴就給了他六枚夢果。

小泥巴的想法非常簡單，也非常易懂，因為莫夜有需要，小泥巴就給他了。

莫芸感慨地拍拍兒子的肩膀，她在心裏默默記下小泥巴的這份照顧。要不是大山起了紅霧久久不散，莫芸準備當天就進山找點兒好的食材，為小泥巴做一頓好吃的。

就算小泥巴僅僅是吸一口食物的精氣。

紅霧的阻攔，使得他們進不了山，再加之莫夜家的情況一目了然，他們要用夢果換取菜和肉，同樣行不通。

這一頓暫時先欠着小泥巴。

莫芸深知財不可外露的道理。家裏突然多了六枚夢果，還個個都是拳頭大小的夢果，比村裏人收獲的大部分夢果要好。

而這一切才剛剛開始，之後會是十二枚中階夢果，以後會有數量更多的更高等級的夢果。

這些都屬于小泥巴，如何安排，由小泥巴決定。

當初的第一枚夢果來自莫盛家，莫芸他們接過了小泥巴給的夢果，也接過了還夢果的任務。

莫芸與莫夜商量後，決定還兩枚夢果給莫盛。

然而，具體要怎麽還，是一個棘手的難題。

他們母子不可能親自上門，一是解釋不了夢果的來歷，畢竟他們家這些年不曾種植夢草。二是這枚果子與莫盛家最初的果子品質相似，甚至超過了些許，恐怕将引來無盡的麻煩。

偷偷溜進莫盛家？

當然不行。

莫夜的戰鬥力不及莫盛，他很有可能被對方抓個正着。到時候，莫盛家誤以為莫夜半夜偷東西，他們簡直百口莫辯。

一時半會他們想不出解決的辦法，莫芸分出兩枚夢果單獨保存，随時備着。她動作快而輕，一絲夢果氣息飄出，轉瞬又散了。

至于另外四枚夢果，莫芸沉思片瞬，直接将木盒遞向莫夜，明确表示自己不需要。

見狀，莫夜很是着急，他急匆匆的又把木盒推給莫芸：“娘，果子給你吃，調養身體。”

這樣才不會再遭受病痛的折磨。

莫芸聞言輕輕地搖搖頭，她看着兒子的目光分外溫柔：“我的身體狀況，我很清楚。它們與你而言，更有用。”

莫夜出生時十分虛弱，無法維持夢貘的正常形态，他因此從小倍受嘲笑。

後來，家裏的條件一直不好，莫夜至今不曾吃過夢果。

現在既然有了夢果，作為母親的莫芸自是心疼兒子，讓兒子先吃。這些夢果對增強夢貘的力量大有好處。

她的身體，僅憑幾枚夢果沒有多少作用，還不如留給莫夜提升實力。

夢果對莫芸有用，對莫夜照樣很有用。

“不，娘，果子給你吃。”

莫夜焦急不已。

此刻他沒有夢果，只能先借小泥巴的，先欠着小泥巴。但他絕不會一直欠着，他會種植夢草，他們會有很多的夢果。哪怕時間再久，他都會為娘重新養好身體。

站在莫芸面前的少年神情堅定，莫芸怎會不知兒子的決心。

兒子年紀不大，心思單純，縱是本事稍有欠缺，幸好他們生活的小村子一直十分平靜。

可是，村子不可能永遠平靜，這次來勢洶洶的外來者就是警示。

那些外來者的強勢與村民們的處處受限，令莫芸深刻意識到，兒子盡快增強實力的必要。

莫夜更應該吃夢果。

莫夜眉眼間與夜冥頗有幾分相似，莫芸看到莫夜，也想起了杳無音信的夜冥。

她和夜冥的孩子不該止步于此，莫夜急需成長。

莫芸懂得兒子的堅持和固執。

她知道，自己若是不吃，兒子也絕不會碰這些夢果，白白的浪費了機會。莫芸想通了這一點，下定了決心。

莫芸笑了笑：“托小黎的福，我們家裏今天也收獲了夢果。既然是大豐收，就不該一人獨享。”

好東西要和家人一同分享。

說着，莫芸取出了兩枚夢果，她一個，莫夜一個：“快吃吧，別讓人發現了。”

莫夜張了張嘴，想要拒絕。他身體好好的，能吃能睡能做農活，完全沒有吃夢果的必要。

然而，當他看到娘咬了一口夢果，對他露出的愉悅笑容。他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散了，難得娘這麽高興，他不能壞了娘的好心情。

莫夜低頭看着夢果咽了咽口水，他從小到大第一次吃夢果。

他嘗試着咬了小口，瞬間滿足地眯了眯眼睛，一股分外柔和的力量從口中迅速蔓延到了全身。

真好吃。

夢果太好吃了，難怪大家都那麽喜歡夢果。

莫夜本來只打算咬一口，收起這枚果子留着以後慢慢吃。哪知道他咬一口後再也停不下來，根本抵不過這般誘惑。

他又小小地咬了一口，面向微笑的莫芸，催促道：“娘，你也快吃。”

屋內，母子兩人吃得開心。

不知何時，獸皮口袋裏的小泥巴醒了，他探出頭，靜靜地打量他倆。

小泥巴的眼底有深深的疑惑。

他看了看吃得興高采烈的莫夜，又看了看吃得緩慢且滿足的莫芸，他也忍不住取出一枚夢果，反反複複看了又看，瞧了又瞧。

這種果子當真有這麽好吃，還是他們吃的和自己吃的味道不一樣？

不是同一棵樹結的麽？

小泥巴糾結再三，終于咬了一口懷中的夢果。

然而……

還是那麽難吃。

莫夜他們吃的果子肯定不是這樣的果子。

小泥巴動作敏捷地蹦出獸皮口袋，果斷的在莫夜手裏的夢果上咬了一口。

緊接着，他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莫夜吃得正起勁，驟然臉頰邊一道陰影一閃而過。他動作一頓，很快意識到是小泥巴。

他下意識就和對方分享：“小黎，你……”要不要吃？

夢果簡直太好吃了。

可偏偏小泥巴冷不丁咬了一口後，就不動了。

莫夜看不清小泥巴的情緒，但在他心中，照顧媳婦是必須的。

即使媳婦懷裏抱着一枚果子，即使媳婦不缺夢果，可媳婦咬了他手裏的果子，就證明他們感情好。他很期待，自己和媳婦，你一口我一口分享夢果。

莫夜大方把果子遞到小泥巴的跟前：“小黎，給你。”

媳婦喜歡，就給媳婦吃。

小泥巴默默地瞅了瞅自己懷裏咬了一口的果子，又瞄了眼莫夜手中的果子。

為什麽……

都那麽難吃？

想不通，所以，他懶得再想。

小泥巴收起了自己懷裏的夢果，重新挪回獸皮口袋。

莫夜确定小泥巴當真不吃，猜測小泥巴大概不餓，于是自己又滿臉幸福表情的慢慢品嘗。

六月的陽光照耀着紅霧彌漫的大山，也照耀着近期并不寧靜的莫家村。

屋裏品嘗夢果的莫夜和莫芸，則不約而同的露出了笑意。

這是一個開始，一個好的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小毛球：媳婦，快來吃夢果，可好吃了～

小泥巴：咬一口後，面無表情臉，被深深的欺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