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認出站在燕池身邊的少年是之前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卻因為此時不合時宜的場景,谷主心裏一點旖旎心思都無,他捂着自己的傷口,恍然大悟:
“你是剛剛那條龍?”
怪不得養了那麽長時間的肥啾都沒化形,因為肥啾根本就不是他。
墨陽并未答話,他緩緩走到鐵栅欄旁,擡手用龍牙橫劈過去,一時之間只聽得刺耳的金屬碰撞之聲,火花四濺,可鐵栅欄紋絲不動。
谷主被墨陽突然的動作一驚,随後看見墨陽所做徒勞無功,不由得意笑道:
“這裏所用的都是精鋼寒鐵,固若金湯,小美人兒,還是死了這條心吧,要怪就怪你跟我作對。啧啧,拿你們給我做陪葬,也算是不錯。”
“你!”
燕池聽到這一句,簡直氣結。
“其實——”
蹲在梁上的夜鴉在谷主說了這句話之後,開口了。
這兩個字一旦出現,一般都意味着意想不到的轉折,于是引得所有人都看向他。
夜鴉頂着所有人的視線,不好意思地扣了扣嘴角的酒窩,說:
“谷主,那個,當時你要我監工的時候,我其實和手下人貪污了不少,有些地方也就看看可以,不好用的。”
谷主:“……”
“我示範給你看。”
夜鴉真誠地說,然後挪了幾步,在一旁的柱子上不知做了什麽,擋在谷主前面的鐵栅欄一根鐵條晃了一晃,“咣”的一聲倒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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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陽默默看過去。
很好,有一個人的空隙了。
見谷主五官扭曲,夜鴉滿意地點點頭,又沖氣得肝疼的谷主說:
“還有,為了留一個退路,其實——”
話還沒說完,他忽然消失,等再次出現的時候,夜鴉已經越過鐵栅欄,站在大廳中央上方的房梁,照着西南角的天花板猛地一踢,只見那處瞬間被踢出了一個大洞,透露出外面的星光。
夜鴉施施然收回腳,接着對谷主真誠說道:“這塊地方我故意留出來了。”
“夜!鴉!”
身上靈力因為情緒激動而暴漲,谷主也管不得什麽控制不控制了,他只想将夜鴉碎/屍萬段,于是運起靈力,身上火焰暴漲,皮下仿若有岩漿翻滾,透出紅色的光芒,雙眼赤紅,向一幹人等直沖而去。
在谷主身形一動的同時,其餘三人也跟着動了,首當其沖的是墨陽,龍牙一擡,迅疾輝煌如雷霆奔襲,劍尖朝谷主面門當頭而去;
身後的燕池不甘示弱,銀鏈迅速活過來,在空中絞起,“嗑嗒”幾聲封住了谷主的退路;
夜鴉收起玩世不恭的笑,袖中彈出一把短劍,在梁上蓄勢待發。
一眨眼功夫,龍牙劍尖瞬間抵在了谷主的額心,意料之中皮開肉綻的情況并未發生,“噹”的一聲輕響,龍牙傳來震顫,墨陽甚至有種他刺到了岩石的錯覺;
在同一時刻,谷主身上火焰暴起,皮膚直接變成紅色,“噼裏啪啦”幾下關節間還崩出裂紋,裏面隐約看出有赤紅的液體流轉。
就一會兒工夫,龍牙劍尖已然發紅,而在這時,谷主直接一掌朝墨陽打去,掌風烈烈,空氣都要燃起來一般;
墨陽立刻收手疾退,疾退過程中無意間看見幾縷飄過來的白色發絲,焦了。
墨陽:“……”
谷主形态的變化很明顯引發了雲绮在他身上下的毒,只是與墨陽交手才不過一個來回,谷主身上靈力頓時暴漲;
這種暴漲是不受控制的,谷主頓時被疼得失了理智,章法全無地胡亂襲擊人,身上火焰滾滾,手碰到鐵栅欄不久,鐵栅欄就只剩下一堆鐵水。
離得最近的燕池受到波及,胸口被谷主一掌打中,立刻被打飛;
夜鴉看準時機将人救下,放到安全地帶,臨走時看見燕池胸口衣物全部被燒灼,鼻尖還聞得到皮肉燒焦的味道,不由咋舌,快走幾步,到墨陽身邊,說:
“搞不好谷主要自爆。”
“哈哈哈哈,好好好,”
夜鴉的這番話落在谷主的耳朵裏,正巧此時谷主還有一絲清明,他朝墨陽一行人猖狂大笑,“這正好,你們都留下來陪我吧。”
“想辦法困住他。”
懶得多費口舌,墨陽說完這句話,将水系的靈力覆蓋在龍牙山,迅速朝瘋癫了的谷主身上刺去。
夜鴉掐訣,消失了身影,在墨陽與谷主過招的間隙間,他将燕池之間抛下的銀鏈拾起,之後迅速纏繞在谷主身上,幾道黑影閃過,夜鴉就借着谷主的動作,将其捆得嚴嚴實實;
墨陽的龍牙正好在此時刺/入谷主胸膛,水與火的相碰,蒸騰出白色的霧氣,模糊了他的面貌。
夜鴉将銀鏈最後一下牢牢拴住後,正準備邀功時,忽然臉色一變:
銀鏈因為溫度太高,已經開始變紅,眼看着就要熔化。
“嗷——”
谷主因為墨陽的一擊,臉上攀延出紅色的裂紋,表情痛苦,明顯就要瀕臨自爆的邊緣。
如果貿然将龍牙拔出的話,谷主受到刺激自爆,再加上琉璃閣的自爆,那麽在場的人別想逃出去;
可如果墨陽制住谷主,或許燕池還能逃出去。
一時之間,夜鴉進退兩難。
“別管我,把燕池帶出去。”
沒聽到身後的聲音,墨陽立刻意會到了夜鴉的遲疑,毫不猶豫,他皺眉一邊用死死控制住龍牙,一邊朝夜鴉呵斥道,同時運用水系的靈力覆蓋上銀鏈,期望用水降溫,銀鏈能撐久一點。
“師尊!”
燕池顫顫巍巍地說出這句話,想要爬起來。
而在燕池垂下頭,用雙手撐地微微站起來一點時,他的腰忽然被誰抱住了,緊接着渾身一輕,他就緊靠着一個溫暖的胸膛,玲珑閣裏,昏暗的大廳離他越來越遠。
燕池一瞬間明白他被夜鴉抱住了,看見還在跟谷主糾纏的墨陽,立刻在夜鴉懷裏掙紮:
“放開我!”
夜鴉不答話,面色嚴肅,空出來的另一只手微微一動,就輕輕卸去了燕池所有的力道,反手将人抱得更緊後,一個加速,從西南角的破洞,沖出了玲珑閣。
“轟——”
在被夜鴉抱出玲珑閣不久,燕池和夜鴉兩人還在半空中時,從玲珑閣內爆出一聲巨響,火光沖天;
在這聲巨響爆出,幾乎是同時,巍峨精致的玲珑閣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琉璃磚瓦和紅色的漆片随着火光和氣浪,在黑色的夜空中崩散成無數片,帶着火苗墜下。
火光将夜幕照得通紅,碎片宛如流星。
這一幕燕池眼裏發生得很慢很慢,他都能追随着一小片碎片飛出去的軌跡,看到這塊碎片最後被火苗吞噬。
胸口疼得厲害,也不知到底是傷勢過重,還是真的傷到了心。
或許是因為情緒波動太大,還在夜鴉的懷裏,燕池忽然感覺精疲力盡,眼前一黑,意識全無,他唯一還記得的,就是夜鴉的嘴角忽然,上翹了一下。
……
胸口燒灼的疼痛輕了許多,有一股涼意在胸膛上方游走,透過皮膚,游走到身體四處,這讓燕池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
等燕池睜開眼,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股藍色的靈力,在夜幕之下,溫柔如水。
“師尊?”
“不是哦,”靈力的主人笑道,撤回了靈力,對着躺在地上的燕池說,“是我,雲绮。”
雲绮已經換回了在酒樓見燕池時的裝束,美豔不可方物。
此處是離玲珑閣不遠處的一座小山包,從這個地方看過去,只能看見原來琉璃閣的地方只剩下一堆焦土。
燕池勉強坐了起來,環顧四周,沒見到其餘人,本來不好看的臉色更是“唰”的一下慘白:
“夜鴉呢?”
“誰?”
雲绮美目一挑,說,“我不知道,我到這兒就看見了你一人。”
“算了,這也不重要。”
得到回答,燕池苦笑一聲,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口灼燒的地方,低聲喃喃道,“師尊……”
師尊……
那麽大火,應該是死了吧。
猶疑着将手放上胸膛,燕池聽到了裏面“嘭嘭嘭”的心髒跳動聲。
一時間,燕池有些怔愣。
他這算是複活了嗎?
“小燕子準備接下來怎麽辦呢?”雲绮問。
聽到雲绮的問話,燕池将手從胸膛上拿下,嘆了一口氣,說:“我得完成我的承諾。”
燕池擡頭,看餘燼火光點點,在山風的吹拂下漫天遍野,目光悠遠:
“再說,活下來的那些人和我都無處可去,我……我得想辦法給他們一個歸宿。”
說不定,等合歡宗真的建立起來了,師尊會再次出現呢?
這是燕池唯一的期待了。
就是這難度,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江南五大世家利益之争一定會放一個空子讓燕池能鑽過去,可之後呢?
“那邀月樓能得到你的庇護嗎?”雲绮忽然冷不丁說到。
這就像是睡覺的時候有人送上了枕頭。
邀月樓雖說名聲不好,可好歹也有自己一番勢力。
燕池愣了一下,轉頭問雲绮:
“邀月樓?邀月樓為何會尋求一個還未建立的門派的庇護?”
“女人不論多麽優秀,在世人眼裏總是不如男人,”
雲绮笑吟吟地說,“更何況是邀月樓賣/笑的姑娘們。我知道你修煉了魅術,我們算得上是有淵源的,為了邀月樓的發展,跟你合作,不虧。”
燕池定定看着雲绮半晌,最後說:
“好。”
三年後,龍眠山出現了一個新的門派,名為合歡。
這個新門派門口放着一塊巨石,上書:
“不向花前醉,易過不重來。”
筆跡豪放不羁,可看久了,竟會莫名陷入幻境之中,大悲大喜,紙醉金迷,雖然無害,可歷經完了幻境之後,總有一種悵然若失之感。
這個新門派門主也算得上是個奇人,擅長魅術,無視人世間的條條框框,收入門下的門人最初是被世間不為人所接納的各類人士,比如邀月樓的那些姑娘,比如為世家唾棄的斷袖公子;
本來大家都準備看笑話的,結果沒想到後來收入的人越來越多,合歡漸漸竟然成了一個大宗門,自此名為合歡宗。
合歡宗人追求自由自在,為所欲為,卻牢牢謹記三條門規:
一.合歡宗內,門人不得互相殘殺
二.不無緣無故傷人,不強迫他人
三.不傷白發少年
前兩條門人無異議,可最後一條,沒人知道到底是什麽意思。
不過,他們也無所謂,在合歡宗內,門人順應天性,為所欲為,就算是分別為黑白兩道,三教九流,也一時之間放下成見,衆生平等。
而這種心境,也暗合了天道的“無為而治”,反而讓門人們的修為突飛猛進,實力大增,等外面的門派想針對合歡宗的時候,反而被合歡宗衆人按在地上摩擦。
短短一百年,合歡宗的宗主成為修仙界中一大讓人忌憚的存在,合歡宗也因為來者不拒而變得亦正亦邪;
不過,合歡宗的存在,啓發了不少新生的修仙子弟,他們在不知不覺間向往合歡宗門人的灑脫,甚至模仿,将修仙界的那些老不休氣了個半死不活,可也是這點幾千年來沒有的叛逆,反而給僵沉的修仙界帶來少有的生機。
“叮咚
解鎖:·合歡宗·
門派建立:100%”
************
百年之後,早已成為合歡宗宗主的燕池忽然從睡夢中驚醒,茫然地伸出右手,盯着掌心發呆。
掌心的朱砂痣已經不見了。
騙子。
燕池想。
他現在已經是青年模樣,五官已經張開,因為修煉魅術的原因,他長相精致而詭谲,舉手投足無意間總會帶上一絲妩媚的氣息;
雖說如此,燕池能成為宗主這麽多年手下人還心服口服,沒人敢調戲和觊觎他,除了他行事狠辣之外,還是因為他魅術和鞭法大成,論武力,遠遠在當年豔谷谷主之上,這些年來自薦枕席的倒是不少。
蓋在身上的薄被動了動,從中拱出個少年,少年明顯也是剛剛醒來,睜開一雙琉璃色的眼珠,懵懵懂懂地喊道:
“師尊?”
薄被因為他的動作滑下,露出下面少年赤/裸的身體,脖頸上還有點點紅斑,暧昧非常。
燕池循聲看過去,從燕池的角度看,晨曦正好透過少年的琉璃眼,将琉璃色的眼珠染出了金黃的樣子,一時之間,燕池有些恍惚。
“師尊?”
少年伸出手戳了戳燕池的胸膛。
那塊地方被燒灼得厲害,傷好之後被巧妙地以一大片龍形文身掩蓋,可這處皮膚也比其他地方要敏感得多。
燕池立刻回神,捉住在他身上的手,一把壓到少年頭頂,自己欺身上去:
“小東西,裝的挺好的,現在知道自己錯了嗎?”
少年與燕池對視,看着燕池的黑瞳,有些心虛,他小聲問到:
“師尊怎麽知道我是裝的?”
“因為我被人騙過啊,”
燕池雖然笑着,但眼裏卻沒有一絲笑意,“越是純白的人,越會騙人呢。”
這些話,少年一點都沒聽懂,他縮縮脖子,覺得有些可怕,于是又可憐兮兮地讨饒道:“師尊。”
并且笨拙地上去親了親燕池的臉頰。
這聲軟軟的“師尊”和少年的讨好讓燕池十分受用,他眼眸倒影着身/下少年,漸漸暗沉下來,深處情/欲的火苗“呼”的一瞬間燎原。
床帏再次被放下,不一會兒,裏面就再次傳出了黏膩的呻/吟聲、喘息聲,還有少年帶着哭腔的一句:
“師尊……”
“嗯~~”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故事算完結了。
很抱歉,我這篇文文問題很大,從一開始的設定就有問題,所以後面的劇情展開不對。
我知道,能堅持到這裏的大家已經很不容易了,但這個文文我似乎沒有考慮好到底怎麽安排主角,所以後面的十幾萬字的存稿就不放了。
我會吸取教訓,也很感謝大家還願意收藏,但是,這篇文真的是寫不下去了,因為從根開始,這篇文文寫的就不對,這也是點擊收藏問題很大的原因,真的很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