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夏櫻換了衣服進入解剖室,發現芮科似乎在和一個男人争吵。
那男人應該是從M市趕來的法醫, 30多歲, 身材瘦削,眉心一道豎痕,看上去顯得嚴肅淩厲。
兩人争吵的原因, 正是和這個案件有關。
由于當時時間緊張, 所以現場鑒定是由M市那邊的法醫進行的。根據M市法醫的鑒定來看, 兇手應該是一名男性, 體格健壯,年齡在20歲到25歲之間, 身高180cm左右。兇器是一把尖刀,已經在屍體旁邊發現。
這些信息和罪眼基本都可以對上。
此外, 在現場掩埋屍體的工具上,也發現了罪眼留下的指紋。
綜合以上所有的證據, 似乎罪眼是兇手可能性非常高。
但是芮筠卻有不同意見,她發現了兩個疑點:
首先, 死者是傷口長度是15cm,而現場發現的尖刀只有12cm。試問,12cm的刀如何能造成比其刀刃更長的傷口?
其次 , 她看過現場的照片, 在掩埋地是一個陡峭的斜坡, 而且附近沒有拖拽的痕跡(這一點已經向去過現場的偵查員确認過了)。哪怕罪眼是一名強壯的男人,想要獨自将屍體從斜坡下面抱上去還不留下任何痕跡,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針對芮筠提出的疑問, M市法醫古千峰進行了反駁。
“刀刃和傷口不匹配這一點,很可能是兇器在進入身後,由于組織受到壓迫,造成傷口比兇器長。至于你說兇手在現場沒有留下拖曳屍體的痕跡,這很好解釋。”
古千峰瞥了眼芮筠微微隆起的腹部道:“現場你沒有去,所以有些細節不是很了解。那裏确實是一個斜坡,但是側面卻是一個緩坡。死者是一名身材嬌小的女性,一個成年男人完全可以從緩坡将其扛上去。而那一側緩坡的土地很結實,不容易留下痕跡。”
芮筠蹙了蹙眉,現場她的确沒有去,所以也不知道古千峰的解釋到底合不合理。不過從表面上看,确實可以說得通。
為了緩和一下氣氛,古千峰道:“破案還有刑偵隊那邊呢,我們只需要盡量找出證據。你現在身體不方便,還是先出去吧,剩下的交給我。”
芮筠搖了搖頭,“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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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兩市公安聯合辦案,最好雙方法醫都在解剖現場。
見他們聊到這裏,夏櫻終于有機會插話,“芮科,還是我來吧!”
聽到她的聲音,兩人都側頭看了過來。
“這位是?”古千峰詢問道。
“我們法醫科新來的同事,叫夏櫻。你叫她小夏就好,”芮筠給兩人介紹了一下,然後道:“夏櫻雖然年紀不大,但是技術很熟練。由她配合,你可以放心,絕對不會拖後腿的。”
“難得聽見你有這麽高的評價。”古千峰探究地審視了夏櫻片刻,轉頭對芮筠道。
“我向來是實話實說。”
夏櫻覺得兩人的相處有些奇怪,看起來應該是熟識,但又有那麽一點針鋒相對的樣子,總之很別扭。
既然夏櫻已經過來,芮筠也不堅持留在解剖室。和夏櫻交代了一番,然後便離開了。
剩下夏櫻面對古千峰,她主動詢問道:“我們繼續?”
古千峰點頭,“好。”
根據古千峰的初步檢驗來看,死者應該是一名不超過20歲的少女。身高160cm左右,體型偏瘦,容貌姣好。身上有多處機械性損傷,傷口愈合程度不一,一看就是不同時間造成的。
同時,在少女手腕部發現有捆綁留下的痕跡,小腿外側有新鮮的燒傷,說明被害人很可能在死前一段時間內,遭遇過極其殘忍的暴力對待。
而她的致命傷是腹部的刀刺傷。皮膚向一側開裂,說明兇器的形狀應該是尖圓型。刀口的方向是由下至上,紮得很深,很可能紮破內髒或者腹部的主動脈,導致血液過多流失死亡。
看着傷痕累累的屍體,兩名法醫都面露不忍。
但是屍檢還是要繼續進行的。他們移除了被害人的衣物,并從手、口、乳/房等部位提取樣本,然後開始進行下一步內部檢驗,也就是解剖。
古千峰拿過手術刀,從死者耳後開始下切,一路經過胸腔直至腹股溝,形成一個Y字型的口子,以便于将死者內髒全部暴露出來。
可以清晰看到,死者腹部內髒有明顯的破裂傷及腹部大血管損傷,基本可以确定之前推測的死因是正确的。
用了大半個小時完成整個屍檢過程,然後将刀口立即縫合。
等做完所有後續處理工作,古千峰對着夏櫻稱贊道:“芮科沒有說錯,你确實做的很好。”
一般很少有人能跟上他的節奏,但是夏櫻在整個過程中從容不迫,沒有浪費一點時間,哪怕是其他有多年工作經驗的法醫也只能做到這個地步。
夏櫻笑了笑,“謝謝誇獎。”
她看向古千峰,問道:“冒昧問您一句,一般跨地區辦案很少有法醫跟着的,您怎麽會跟來?”
淩爽不是說是一起“失蹤案”嗎?難不成古千峰提前就知道少女會死?
古千峰正清洗雙手,聽到夏櫻的話轉過頭來,“一種預感吧……因為之前曾經接觸過類似的案件,一名17歲的少女在回家的路上失蹤,半個月後我們在公園發現了她的屍體。屍體和我們今天看見的差不多,都是被兇手虐殺致死。”
“兇手抓到了嗎?”
“沒有。兩名少女失蹤都不是很偏僻的地方,但是兇手并沒有留下任何線索,甚至連監控攝像都沒有拍攝下當時的情況。”
也正是因為之前的案子一直沒有偵破,古千峰才會分外關注此類案件。
“不過,這次彭歡,就是被害人,在被綁架時現場有目擊證人。我們根據目擊證人提供的線索,一路追查到了H市。在抓捕時,發現犯罪嫌疑人正在掩埋被害人的屍體。”
夏櫻知道他指的是罪眼。
“你們怎麽确定他是在掩埋屍體,而不是挖掘?”夏櫻反問道。
古千峰一愣,很快反應過來,“你說的也有可能。”
雖然他偏向于罪眼就是兇手,但是從目前的證據來看,确實還不足以蓋棺定論。于是他補充了道,“那就等刑偵那邊的審訊結果吧!”
……
另一邊,罪眼坐在審訊室裏心情十分複雜。
他沒想到夏櫻給他看相時說的話,竟然真的成真了。
侯隊心情也同樣複雜。他認識罪眼也有兩三年的時間了,知道這小子最憎恨的就是殺人犯,所以根本不可能去殺害無辜少女。
但是作為一名刑偵隊隊長,最忌諱的就是感情用事,所以他按照流程開始審問。
“叫什麽名字?年齡?性別……”
問完了基礎信息,侯隊進入正題,他拿出一張死者生前的照片給罪眼看,問道:“認不認識照片裏的這個人?”
罪眼看了一眼,是個長得很漂亮的少女。他猜測應該就是那個坑裏埋着的死人。
他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回道:“不認識。”
“你今天為什麽會出現在馬山?”
罪眼垂了垂眼,道:“我這幾天都在跟蹤一個叫鐘明宇的人。”
“去馬山也是因為跟蹤他?”
“是的。”
“你們大概幾點到的馬山?那個鐘明宇人在哪裏?為什麽現場只有你?”一旁來自M市刑偵隊的肖隊搶着問道。
罪眼擡頭看了他一眼,不緊不慢道:“上午大概九點左右,我跟着鐘明宇來到馬山。因為怕被他發現,我在山下等了十分鐘左右才上去。走到斜坡,就是你們抓捕我的那個位置,我發現鐘明宇不見了,地上有一個沒填平的坑。我拿起地上的鏟子,想看看是不是他們埋了什麽東西,你們就出現了。”
肖隊皺眉,繼續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屍體不是你運過去的?”
罪眼雙手交叉,手铐碰到桌面發出清脆的響聲,嘴裏吐出兩個字,“不是。”
聽到罪眼的回答,肖隊冷笑一聲,“你以為這種拙劣的謊言能騙過我們?”
罪眼撩撩眼皮沒有吱聲。
只聽肖隊道:“上山和下山的路只有一條,我們一直在山下埋伏,根本沒有看到別人下來。所以你剛才的說法根本不成立,那個叫鐘明宇的人不會是你虛構的吧!我看你與其繼續頑抗,還不如老實交代你的作案過程,争取寬大處理!”
罪眼臉色不改,問道:“警察同志,我能問一聲,你們是從哪裏得來的線索,難道是提前知道有人會在馬山埋屍?”
肖隊沒想到罪眼竟然會反問自己,臉色一黑,“我們自然有線索來源的渠道,不可能告訴你。”
罪眼“哦”了一聲,垂下眼不吭聲了。
侯隊見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連忙把審問的主動權拿了回來,問道:“鐘明宇上山時你有沒有看到他搬運屍體,或者可以裝得下屍體之類的容器?”
罪眼老實道:“有,一個箱子,至少有30寸那麽大。”
30寸的箱子裝下一個身材嬌小的少女,應該足夠了。
“你為什麽要跟蹤鐘明宇?你的目的是什麽?”侯隊問。
“抱歉,這涉及到我的工作**,不能告訴你們。”罪眼道。
肖隊猛地一拍桌子,“現在這是謀殺案你懂不懂?如果不把所有事交代清楚,有什麽後果你考慮清楚!”
“警察同志,”罪眼嗤笑一聲,“又不是你聲音大,就可以判我的罪。我為什麽出現在馬山我已經都交代了,至于為什麽要跟蹤鐘明宇,我喜歡不行麽?”
肖隊猛地站起身,像是要揍罪眼,卻被侯隊用力壓了下去,“消消氣,消消氣。”
侯隊心中無奈,也不知道M市這位刑偵隊隊長怎麽脾氣這麽暴躁,根本沒辦法好好審問。罪眼那邊也是,這時候還講什麽工作**,再不交代出來,倒黴的還不是他?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再更一章,估計時間會有點晚
寫的我腦袋好痛,決定再也不寫這麽燒腦的了,我下篇要寫小甜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