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相信我
? “不疼!”曾岑聲音有些惱,“你放開我,我要去找傅逸豪。”
秦易手上力度微微加重,曾岑疼得額上冷汗都流下來。
“你這個樣子還能下床?”
曾岑剛才摔一跤扭到腰,這會兒真的疼得起不了身,不然也不能任秦易這樣‘檢查身體’。
秦易找出活絡精油,“上藥油可能會有點疼,如果明天早上你還是起不了身就得去醫院。孩子在傅逸豪那兒,他很快就會打電話過來,你這個樣子怎麽去接孩子?”
曾岑咬唇說不出反駁的話,心似油煎,可現在除了等,也沒有別的辦法。
秦易擡手解她浴巾,她抓緊,“你把藥油放下,我自己來。”
“這個不是抹一抹就完事,要配合手法。”他解開浴巾放她趴好,掀開浴巾,她腰間的紋身很惹眼,是一朵花的圖樣,很眼熟,就是一時想不起來。秦易稍稍怔了一瞬,大概想像不出曾岑會有這種愛好。
他的手指有自我意識似的摩娑那一處,曾岑整個背僵直,聲音幽遠:“那叫曼珠沙華,店主說代表遺忘,永不相見。紋的時候店主一直對我說痛得不能忍受就出聲他會停下來,我當時一點兒也沒覺得痛,身體的痛怎麽比得了心上。”被時間沉澱的怨恨一點一點覺醒,熊熊熱烈。
她看不見此時秦易的表情,只感覺秦易在她腰間下手很重,她很痛,涼涼的藥油又很舒服,那是一種煎熬。
秦易一直不出聲,手勢的力度越加越重,直至她忍受不住喊出聲,“秦易,你混蛋!”
所有的情緒在那一瞬爆發,他翻過她身子,直直望進她眼睛,“我是混蛋,所以你騙我帶走孩子,整整折磨我四年,我活該,這是我該受的。你還打算瞞我多久,一輩子?你有沒有想過孩子的感受,你太自私了!”
曾岑眼淚溢出眼眶,“是,我是自私,我不自私不是枉費你用現實給我上的深刻一課!”明明不是想說這句話,明明是想求他平平安安帶回小月亮,說不出,怎麽也說不出求他的話,已經習慣了傷害對方來保護自己。
秦易俯下身,望着她眼睛,一直要望進她心裏,“我會好好的把小月亮還給你,你不願告訴他我的存在,我就永遠是一個有血緣關系的叔叔。”
曾岑睜大眼睛,從沒想過他會妥協得如此狼狽。
秦易下床,伸手展開被子替她蓋好,“好好睡一覺,留着力氣明天去接小月亮。今晚我睡沙發,有事出聲音。”徑直去浴室,他站在花灑下沖了很久,身上衣服被水泡得像灌了鉛似的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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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圍着浴巾出來時,曾岑似乎已經睡着,藥油按摩很有用,她已經可以翻身背對着他。
熄燈,秦易在沙發躺下,毫無睡意,黑暗中睜着眼睛,任憑回憶翻湧。他發現關于他們的回憶少得可憐,他們錯過了心動,錯過了彼此最好的年華,還有整整四年的空白,他要怎麽樣才能走到她身邊?
黑暗中,聽到床上發出嘤嘤聲音,他以為她腰疼加重,趕緊過去,借着月光才發現她是發夢呓,嘴一張一合喊着小月亮。
他掀開被角,躺進去将她摟進懷裏,一下一下撫着她脊背,哄孩子似的哄她睡安穩。喃喃在她耳邊開口,“我一定把小月亮好好交到你手上,如果有一天我忍不住問你能不能原諒我,不管你心裏多不情願,你一定要騙我,不要告訴我你永遠都不會原諒我。”
……
一覺不知夢遙,晨曦照亮兩人藤蔓似的相擁交纏。
曾岑難堪的抽出擁在他腰間的手,幸好她比他醒得早,試着起身,腰沒昨晚那麽疼了,趕緊拿了衣服去浴室。
秦易在她背後睜開眼睛,他根本一夜都沒睡着。怕她難堪,起身去客房。
曾岑出來不見人,下樓,聞到食物香味才感覺肚子餓。
“只有烤面包和牛奶,這個最快最省時間。”秦易拉開椅子示意她過來坐。
曾岑抿了抿唇,過去坐下,“你準備怎麽做?”
“吃完我們先去找傅叔叔。”秦易在她對面坐下。
曾岑皺眉。
“你可能要喊幾聲爸爸才能成事。”秦易補充。
曾岑握緊牛奶杯,“一定要這樣嗎?”
“傅逸豪要的東西在傅叔叔手,你說呢?”
曾岑沉默。
“不說話我就當你是答應了,我們得快點。”秦易将面包推給她。
曾岑沒什麽味口,只喝了點牛奶,兩人直接去癌症專科醫院找傅程鵬。
傅程鵬正在辦出院手續,醫生一再攔阻,他執意不聽,傅家的事懸而未決,他這個時候怎麽能住院。
病房圍滿了醫生,秦易護着曾岑進去。
“傅叔叔?”
傅程鵬沒想到曾岑會來看他,喜出望外,“阿易,岑岑,你們怎麽來了。”
“我們來看看您,您這裏是?”秦易看看這陣仗問。
傅程鵬擺手,“沒事沒事,我這正準備出院讓醫生給我開證明。”他對醫生說,“我女兒女婿來看我,你們先出去吧,出院的事再說。”
主治醫生松口氣,帶衆人出去。
“岑岑你來看爸爸,爸爸很高興。”傅程鵬小心翼翼。
曾岑現在沒心情上演認親戲碼,開門見山,“我們來,是找你有事。”
“不管什麽事,只要你開口,爸爸一定幫你辦到。”傅程鵬急于修補父女關系。
曾岑從心裏是抗拒的,可是現在沒辦法。
“傅逸豪帶走了我兒子,目的就是威脅我放棄繼承權,請你把我剔除繼承人之列。”
傅程鵬一頭霧水,“你有孩子了?你和誰的?”他眼睛看向秦易詢問。
秦易微微點頭,什麽也沒說。
傅程鵬情緒激動,“我有外孫了,傅家香火沒有斷,傅家後繼有人了!”
“小月亮能不能平安回來就全看您了……爸爸。”曾岑那聲爸爸叫得極別扭。
“我全力配合,你們說怎麽做,我就怎麽做。”傅程鵬連聲應承。
“正好您在醫院,我會讓醫生給您做一個精神評估。”秦易知道傅程鵬有腦退化現象,“只要醫生在傅逸豪約見我們之前開出證明,之後,您簽的任何文件都有可能成為無效文件。”
傅程鵬點頭,“我知道怎麽做。”
曾岑還是很擔心,“那我們現在只能等嗎?”
秦易看了眼時間,“很快,傅逸豪就會打電話過來。”
果然,他話音才剛落,曾岑電話響了。傅逸豪打來的,人口失蹤滿二十四小時就會立案,傅逸豪不想事情變得複雜。
“喂。”曾岑開了擴音。
“我知道你們在老頭子那裏,今晚八點,我安排了一頓家宴,家事就應該關上門來自己解決,你說是不是?”傅逸豪的聲音像冰冷的蛇鑽進曾岑耳朵。
“你有什麽條件我都答應,不要傷害孩子,他是無辜的!”
“你說的話我怎麽聽不懂?”傅逸豪很聰明。
“傅逸豪……”曾岑激動得聲音拔高。
秦易趕緊接過電話,“八點,我們一定到。”
傅逸豪在電話笑起來,“還是秦先生明白事理。哦,忘了跟你說,你兒子很可愛。”
曾岑搶過手機,“喂,傅逸豪,喂……”
秦易按住她的手,“他已經挂了。”
“我現在就去傅家找他!”曾岑沖動往外走。
“你冷靜一點!”秦易攔住她,“他會那麽笨把孩子放在我們能想到的地方嗎?”
“是啊,岑岑你冷靜一點。他只是要傅家不會傷害孩子。”傅程鵬也來勸她。
曾岑眼睛通紅瞪着傅程鵬,“你為什麽要是我父親!”開門出去。
“曾岑……”秦易要追,看見傅程鵬臉色慘白捂着胸口站不穩,“傅叔您怎麽樣?”秦易扶他回病床上。
傅程鵬擺手,“我沒事,你快去看着她。”
“那您自己保重。”
傅程鵬點頭。
秦易追出去,曾岑并沒有走,就在樓道角落,臉埋進膝蓋肩膀顫抖。秦易放緩腳步,過去,“小月亮不會有事,我拿自己的命擔保。”
曾岑露出通紅的眼睛,“我為什麽要是傅程鵬的女兒,如果我不是,就不會遇到你,不會愛上你,不會經受這麽多痛苦……”
“如果你不是傅程鵬的女兒,你不會遇到我,不會愛上我……小月亮也不會存在,你舍得嗎?”他總能抓到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如果小月亮只是一個假設她會毫不猶豫回答舍得,可她真真實實擁有過,即使經歷這麽多痛苦,她依舊舍不得。
她終于哭出來,人最痛苦的不是後悔莫及,是舍不得後悔。
秦易攬她入懷,吻她發頂,“相信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