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鐘秋親自開車帶着傅盈去醫院挂號看醫生,雖然傅盈再三強調自己沒事,但也架不住他的要求,沒有辦法只能說自己沒有帶身份證沒有辦法挂號。
在鐘秋面前拿出自己的身份證是絕對不可能的,雖然傅盈是用自己的真名接近鐘秋,那也不過是為真假虛實結合,才更能讓人相信。
傅盈坐在借來的輪椅上,安慰鐘秋說:“真的沒關系的,就是崴了一下腳,休息兩天就好了。”
鐘秋皺着眉看手機,應了一聲之後說:“你等一會,我給我朋友打個電話。”
“不用了,真的不……”
傅盈眼睜睜看着鐘秋已經接通了電話,坐在輪椅上突然覺得有些不妙。不過是接觸幾次的鄰居而已,也不是人來熟的性格,沒道理會對自己這麽熱心。
而且一般人面對自己這種推拒,都不會管太多,跟何況是日理萬機的公司集團總裁。
傅盈想着手忍不住握緊了輪椅扶手,盯着鐘秋打電話的背影,忍不住發散思維想是不是這個人在扮豬吃老虎,已經發現了自己,但還是在按兵不動,示好麻痹敵人?
他越想越皺眉,等到鐘秋挂電話轉過身的時候,就看見輪椅上的青年白着臉,眉眼都皺成了一團。
“很疼嗎?”鐘秋走過去蹲下,輕輕握住傅盈依舊紅腫的腳踝,感覺到手裏的發燙的溫度,忍不住皺眉說:“怎麽腫這麽高了?開始你不應該動的。”
傅盈看他:“沒事,休息兩天就消腫了。你下午還有事吧,不用擔心我,快去忙吧。”
“現在你的腿才是最重要的事。”鐘秋看着他定定說。
傅盈一愣, 心裏的疑慮更重,猶豫着開口說:“但是我真的覺得很打擾你,這是我自己受傷的,跟你也沒有關系,明明……”
“不。”鐘秋打斷他的話,輕咳一聲說:“你知道不是我的關系,但是別人看就不一定了。”
傅盈皺眉:“什麽意思?”
鐘秋:“你在我們公司消防疏散演練的時候受傷,很有可能會被別有用心的人拿去做文章,甚至誇大其詞說鐘氏疏散演練不到位,發生了踩踏事件也不是不可能。”
他認真解釋着,眼睛絲毫不躲閃地同傅盈對視:“我這不僅是對你負責,也是對鐘氏負責,需要将這件事處理好。不然三人成虎,引發不必要的社會輿論,對鐘氏各方面都有影響。”
傅盈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會不會是你想太多了?”
“不是我想太多。”鐘秋淡淡道:“我父親不止我一個兒子。”
眼見着鐘少爺就差明說自己和自己兄弟關系是你死我活了,傅盈也不再裝傻白甜,立刻做出一副我悟了的樣子。
他點點頭,十分不好意思說:“這次是我給您添麻煩了,實在是不好意思。”
看起來鐘大老板和鐘少爺的關系,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差。
“沒事,也是我沒有提前跟你說消防演練的事。”鐘秋說着一笑,突然站起身沖着遠處走來的一個白大褂擺了擺手:“這裏。”
白大褂醫生走過來取下臉上的口罩,露出一張帶笑的圓臉來。
“介紹一下,這是崔月安,我表弟。”鐘秋道。
傅盈沖着對方笑了笑:“崔醫生你好。”
崔月安點了點頭道了句你好,就看着鐘秋問:“就是他的腳傷到了?”
“嗯,你先看一下,看要不要處理一下。”鐘秋道。
崔月安蹲**輕輕碰了碰傅盈的腳踝,擡頭問:“這麽碰疼嗎?”
傅盈搖頭。
“能不能走路?”崔月安又問。
鐘秋替傅盈回答:“不能走路,開始我都是抱着他來的,路上也沒有讓他的腳沾地,但是開始剛崴到的時候他自己走了幾步,會不會有影響?”
崔月安一愣,看向鐘秋:“那倒是不會有什麽影響,不過先去照個片吧,挂號了沒有?”
“沒,他沒有帶身份證。”鐘秋輕咳了一聲:“所以打電話找你幫個忙。”
傅盈坐在一邊有些尴尬,解釋說:“不用這麽興師動衆的,就崴了一下腳,過兩天就好了。”
“也不能這麽說。”崔月安站起來沖着自家表哥說:“推着他跟我來吧,我先讓安排拍個片。”
鐘秋應了一聲,推着傅盈上電梯跟着崔月安去拍片子,鐘秋小心将人抱到床上去,崔月安看在眼裏忍不住挑了挑眉,欲言又止。
拍完片崔月安拿着片子一看,點頭說:“還好,骨頭沒什麽問題。”
他伸手微微用力按了按傅盈腳踝骨頭下腫起的一帶,聽見他叫了一聲疼,又試了別的幾個地方,得到傅盈的回應之後,這才起身說:“韌帶拉傷了,看是敷草藥還是打石膏固定。”
崔月安說着一頓:“建議還是打石膏,少活動恢複好一點。”
鐘秋聽完看向傅盈:“你覺得呢?”
“打石膏要多久才能拆?”傅盈問。
崔月安想了想:“一周到兩周吧,很快的。”
傅盈有些猶豫,還想說有沒有別的辦法,但是鐘秋見他一張嘴就接話說:“我看還是打石膏比較好,你的工作也不用出門,如果有需要的圖書館資料,我就給你順路帶回來。至于別的……”
“沒關系的,我可以叫我朋友過來照顧我。”傅盈抿嘴一笑:“或者請月嫂也可以,一個石膏而已,只是一條腿不能動,別的地方還是沒問題的。”
崔月安:“是這個道理,哥你不用太緊張,但是還是少動彈比較好。”他看了眼時間,沖着鐘秋說:“走吧,去打個石膏,早點弄完你們兩個回去休息。”
打石膏需要排隊,傅盈坐在外面等裏面崔月安和鐘秋安排,崔月安和同事說了幾句,鐘秋在一邊等着他說完。
“行了,等屋裏兩個弄完就給他做。”崔月安走到鐘秋身邊問:“怎麽,要是你不放心的話,我待會親自上手行不行?”
鐘秋淡淡道:“當然你親自上手。”
崔月安一愣,沒想到他表哥真的這麽不客氣,忍不住喃喃說:“我靠,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是你什麽人啊?多少資産的公司大客戶,值得您老這麽鄭重?”
鐘秋瞥他一眼:“不是什麽大客戶,別亂說。”
“那是怎麽回事?”崔月安說着壓低了聲音:“怎麽還女扮男裝花木蘭啊?我看着也不像啊。還是說你現在趕潮流,終于準備做點出格的事刺激刺激鐘煦還有那老不死的?說實話你要真的心狠點,鐘家什麽不是你的?還非得着跟他們在這裏貓捉老鼠,一跑一逗呢?”
“那沒意思。”鐘秋垂着眼:“比起直接送他們滾蛋,倒不如看他們在我眼皮底下擔驚受怕來得有趣。”
崔月安慫了慫肩膀:“不知道你怎麽想的。”
“你不用知道。”鐘秋伸手進口袋将一塊小小的圓形貼片塞進他的手裏。崔月安眉頭一皺還沒問這是什麽,就被鐘秋捏了捏手,示意他拿好。
“待會給他打石膏的時候,包進去,別太深也別太淺被發現。”鐘秋後退一步同他拉開距離:“不要多問不要多說,幫我一個忙。”
崔月安捏着東西皺眉:“一個問題,他到底是什麽人?”
“一個……有點意思的人。”鐘秋笑了笑:“行了,別擔心我,你快去吧,打完石膏我還得送他回家。”
傅盈坐在輪椅上給常爾發消息,聊天內容突出一個倒黴,言語之間着重表現一個很慘,總而言之,就是——
你爹折了,兒速歸。
常爾那邊的回信還沒來,鐘秋先和崔月安出來了。
傅盈收起手機,被鐘秋推着進了房間,他看着崔醫生洗了手親身上陣,忍不住又道了一次謝。
“太客氣了,你是我哥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崔月安說着手下的動作也不含糊,趁着鐘秋和傅盈說話的功夫,将那塊小小的定位器塞進了紗布,包裹一層正好固定。
他起身拍了拍手說:“行了,在這裏坐一會等固定就差不多了。”
傅盈看着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右腳,忍不住問:“一周拆掉石膏就會好嗎?”
“你這個情況一周多一點吧,就算是拆了石膏也要少活動。”崔月安看了眼時間,沖鐘秋說:“還有事我就先上去了,再有問題你給我打電話。如果要拆石膏,提前一天跟我說就可以了。”
鐘秋應了一聲,等着石膏幹的時候護士來看了一次,順帶給鐘秋和傅盈一人倒了杯水,鐘秋先把水端給傅盈,自己才拿起喝了一口。
傅盈把杯子裏的水喝完,臉上有些不太好,他還是不太喜歡醫院的味道,聞見就想起病床上的妹妹。
鐘秋等石膏幹得差不多了,叫護士又來看說可以了,這才帶着傅盈上車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精神太過緊繃又受了傷的緣故,傅盈坐在鐘秋的車上搖搖晃晃,身體漸漸放松之後就開始有點犯困,他掐了把自己的大腿,強撐着精神一直坐到小區門口下了車。
鐘秋看他半睜着眼睛,上樓進門之後直接将他推到了卧室裏。
他把傅盈抱上床,忍不住說:“你這房子比我的還空。”
“沒辦法,剛剛搬過來,還有很多東西沒有添置。”傅盈打了個哈欠,強打着精神對鐘秋說:“今天真的是不好意思,給您添這麽多麻煩。”
“沒事,不要這麽見外。要我幫你燒壺水再走嗎?我看你這個杯子裏都空了。”
傅盈想着點了點頭,又在被子下面掐了一把自己大腿保持清醒:“那麻煩你了。廚房右邊的小龍頭裏是直飲水,用那個燒就可以了。”
鐘秋應了一聲,進廚房給傅盈燒水。
他插上電,看着電子顯示屏上的溫度一點一點上升,盯着裏面的氣泡浮起又炸裂,等提示音響起,他才拿出杯子洗淨倒水。
房子裏靜靜的,鐘秋端着茶杯面上帶着笑走到卧室門口,屈起手指敲了敲門,也不等傅盈的回應就直接推開,徑直走到床邊坐下。
傅盈已經握着手機睡着了,陽光落在他的臉上,眼睛的鏡片反射着光,鐘秋微微一笑,伸手将他的眼鏡取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