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肥羊來了
&nb那頭的陸香冷見她大大方方地接過了玉碗,似乎有些微怔,其後才點了一下頭,微笑起來。
&nb見愁自己倒是不怎麽渴,只一拍小貂的腦袋,示意它下來。
&nb小貂歪了歪頭,一下明白了見愁的意思,從她肩頭一躍,便落地,站在了那巨大的白石上,擡首望着見愁。
&nb見愁拿着玉碗,俯身從清澈的石潭之中取了水,便蹲了下來,将玉碗放到了小貂的面前,笑道:“這下好了,趕緊喝水吧。喝完了,我們再趕路。”
&nb小貂有幾分欣喜,竟然繞着這一只玉碗走了兩圈,“嗚嗚嗚”叫了起來,還搖了搖尾巴。
&nb它看着那玉碗的目光,顯然閃閃發光。
&nb這是……
&nb那一瞬間,見愁有些不好的預感。
&nb小貂的本性……
&nb念頭只是一冒出來,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小貂便已經只是舌頭一伸,朝着玉碗舔去未來之殘雌!
&nb“……”
&nb滿地沉默。
&nb白月谷的馮璃剛剛遞了碗給見愁,回到陸香冷身邊來,才站好,回頭正好就看見這一幕,頓時愕然地張大了嘴巴——
&nb為什麽,這一只小貂舔的不是碗中水,而是這一只玉碗?
&nb陸香冷這邊,縱使是見識廣博,此刻也不由得微微怔然,詫異地看着見愁那一只小貂。
&nb這貂兒給人的感覺,似乎有些不一般。
&nb見愁則沉默了好久,慢慢用手按住了自己的額頭。
&nb頭疼。
&nb愛撿破爛,愛收藏,看見好東西會忍不住舔……
&nb她應該思考一下,小貂還喜歡舔自己,是因為自己是個“好東西”嗎?
&nb不不不不,我不是個東西。
&nb“……好了,不許再舔,喝水!”
&nb見愁已經陷入了奇怪的思維之中,終于還是忍不住,直接輕輕用腳“踹”了小貂一下,嚴肅地看着它。
&nb“嗚嗚……”
&nb小貂嗚咽了一聲,有些委屈起來。
&nb但是在見愁強硬的目光之下,它也不敢再在這麽多人面前丢見愁的臉,只能連忙低頭将碗中水喝了個幹淨。
&nb整個過程中,陸香冷的目光都在小貂的身上。
&nb見愁眼看着它喝完了,心想應該就要結束了,正要伸手拿碗,沒想到就在這一瞬,卻有兩只爪子動作更快!
&nb刷!
&nb灰影一閃!
&nb再看的時候,那一只玉碗已經被小貂的兩只爪子,緊緊抱在了懷裏!
&nb我去……
&nb要不要這麽快?
&nb見愁近乎震驚地看着小貂。
&nb“嗚嗚嗚……”
&nb好漂亮的小碗,看上去一定是好東西,好想要。
&nb小貂可憐巴巴地望着見愁,只盼着見愁行行好,讓自己帶走這一只玉碗。
&nb丢臉,丢臉,太丢臉了!
&nb見愁真恨不得直接一把将小貂提起來扔出去,人家随便給的一個玉碗,你這麽媳!
&nb她正待直接伸手将玉碗從它手裏摳出來,沒想到,旁邊傳來溫和的笑聲。
&nb“道友的貂兒,似乎頗有靈性。”
&nb溫溫然的話出口,陸香冷又忍不住咳嗽了兩聲,有一層淡淡的黑氣,從她血脈之中浮了上來,又被她皺着眉頭擡手一壓,給壓了下去。
&nb陸香冷的目光,放在小貂的身上,似乎頗為好奇。
&nb旁人一說,自己倒是不好出手搶小貂的碗了。
&nb見愁嘆了口氣,索性無奈一搖頭,站了起來,道:“靈性?哪裏有什麽靈性?我看倒是劣性多一些,半點不聽話不說,老看見點東西就媳,抱着不松手我的女友是只鬼。無非一只普通的小貂罷了……”
&nb話是這麽說,當然見愁心裏沒這麽覺得。
&nb只是小貂并不知道見愁在想什麽,聽見見愁竟然敢說自己“普通”,頓時抱着玉碗就嗷嗷直叫起來,一副張牙舞爪的樣子,那叫一個嚣張。
&nb白月谷那邊歇腳的女修們都看愣了。
&nb張牙舞爪,毛茸茸的小貂,無疑是俘獲女修們芳心的殺手锏,立刻就有人移不開目光了,怎麽看怎麽覺得這小貂可愛。
&nb就連陸香冷的目光,都變得柔和了起來。
&nb“道友過謙了,我踏入修行之途亦有十餘年了,如今見過的東西也不少,似這等靈獸精怪,更是不知凡幾,似道友小貂這樣通人性的卻是少見,甚至都無從判斷它深淺。這麽粗粗一看,竟覺得它不過是只普通的貂兒。”
&nb“哦?”
&nb聽陸香冷這麽說,倒好像要高看着貂兒一眼。
&nb見愁忍不住伸出手,拎着小貂的脖子,把小貂拽起來,左右晃了晃看,搖頭道:“越來越胖了……我閉關這幾日,你倒是越來越逍遙。師父說得好啊,正好一鍋……”
&nb“嗷嗚嗚嗚!”
&nb又來了!
&nb又開始欺負貂了!
&nb小貂氣憤地在半空之中蹬腿,似乎就要去踹見愁,無奈它只有兩條小短腿,怎麽晃悠,也踹不到見愁。
&nb為什麽用腿呢?
&nb因為……
&nb兩只爪子還抱着玉碗啊!
&nb連想踹主人都舍不得放手,也真是讓見愁看得沒了話說。
&nb她直接一巴掌拍過去,瞬間把小貂拍老實了,才把小貂往自己肩膀上一放,回頭看一眼陸香冷,道:“小貂喜歡上這玉碗了,怕是我也搶不回來,只好厚着臉皮請道友贈個碗了,他日若有再見的機會,在下當歸還此碗。”
&nb“不過區區一玉碗,道友不必挂懷。”陸香冷看見愁似乎要走,不由朝東面看去,“我等從西邊來,一路并未遇到道友,想必道友乃是從東面來,不知如今要往哪裏去?”
&nb“往西,去飛天鎮落腳,而後再往西去。”
&nb見愁只說了一個大概的路線,卻沒有明說自己的去處。
&nb陸香冷自然能聽出這裏面的意思,畢竟大家萍水相逢,有所保留才是真。
&nb思索了一下飛天鎮近日的情況,陸香冷開口道:“我等之前從采藥峰回飛天鎮的時候,曾聞鎮上近日有不少修士喪命,不知是何人在背後出手,如今飛天鎮已有些人心惶惶。喪命修士多在金丹期以下,若道友要在飛天鎮落腳,當要小心為上。”
&nb“采藥峰?”
&nb見愁第一時間注意到的,竟然是這個名字。
&nb這不就是自己的目的地嗎?
&nb陸香冷自然是沒想到見愁竟然會注意這個微不足道的細節,她微微皺了眉,卻依舊回道:“采藥峰,之所以名為采藥峰,乃是其山雖小,卻有千般氣候,所以能生長許多不同的靈草仙花,異常神奇魔王62級。甚至懸崖之下還有黑風之洞,近幾年來,竟然也吸引了不少十九洲的修士前去探險。我略通藥理,會煉制幾丸丹藥,所以往采藥峰去。”
&nb“采藥峰的黑風洞如今還在?”
&nb竟然又聽到了自己感興趣的話題,見愁一下不急着走了。
&nb既然撞上了陸香冷,不妨趁着這個機會,打聽一下。
&nb陸香冷也一下明白了過來,蒼白的臉上透出幾分笑意來:“原來道友的去處,乃是采藥峰。”
&nb不過……
&nb果真是個剛修煉不久,或者說閉關了太久的修士。
&nb“采藥峰黑風洞,乃是中域左三千一些奇怪的修士們喜歡去的地方,聽聞前段時間有人在裏面撿到過一把法寶,這幾年也不知道怎麽就傳說黑風洞中有寶藏,去了不少的修士,不過都無功而返。道友也是為這去的嗎?”
&nb“一半吧。”
&nb這倒是實誠話。
&nb見愁是為黑風洞去的,卻不是為那虛無缥缈的所謂寶藏。
&nb從陸香冷這裏聽來的消息,跟見愁在扶道山人那邊了解到的又不一樣了。
&nb采藥峰的黑風洞,竟然已經是這麽有名的存在,那想必其中的黑風也在。扶道山人三百年沒在十九洲,近日又只蹲在崖山啃雞腿,所以外面消息是什麽樣,他大約也是不清楚的。
&nb一開始見愁還擔心黑風洞中無黑風,自己會無功而返呢。
&nb現在聽了陸香冷的話,她的心倒是一下放下來了。
&nb陸香冷卻越發覺得見愁身上透着一股子神秘的味道。
&nb第一,對外界的一切知之甚少,卻從容淡定,半點不為自己不知道而感到局促和緊張。
&nb這樣的一份氣度,真不是人人能有的;
&nb第二,再孤陋寡聞,總不該連上五白月谷都沒有聽說過。
&nb在自己自報家門之後,見愁的反應堪稱平淡,似乎沒覺得白月谷有什麽了不起。
&nb這只代表兩種可能:其一,對方的修為比自己高,不需要在意自己,可很明顯,見愁不過只有築基後期;所以只剩下了第二種可能,那就是——
&nb見愁出身于一個至少不低于白月谷的門派。
&nb細數中域左三千,不比白月谷低的門派,統共也就那幾個,并且其中幾個基本不收女修。
&nb所以只略略一思考,陸香冷便已經基本可以知道見愁可能出身于哪幾個門派了。
&nb不過……
&nb也只是這樣罷了。
&nb陸香冷的想法,都在心底裏,念頭轉起來極快。
&nb見愁尚未有任何察覺,也不覺得自己的态度有什麽問題,她一摸肩膀上的小貂,又想起之前陸香冷提醒自己的話,忽然問道:“飛天鎮也是修士聚集之地,那人只殺金丹期及以下的修士,想必修為應該不會很高,竟然無人将之繩之以法嗎?”
&nb“說來慚愧。”陸香冷又咳嗽了兩聲,苦笑着道,“飛天鎮距離白月谷較近,本該有我白月谷之人查找兇手。只可惜,第一個死在飛天鎮的,便是我白月谷的女修,若這一次我未中地蠍毒,也該查探此事立鼎1894。只可惜,如今心有餘而力不足。”
&nb原來如此。
&nb看來,修界的門派還有勢力範圍一說,在白月谷範圍之內的地方,都應該受到就近門派的保護。
&nb見愁又明白了一些東西。
&nb陸香冷見見愁垂眸思索,只以為她是在擔心去飛天鎮之後的情況,不由道:“飛天鎮如今雖危險,可道友也不必憂心。此事前不久已由我白月谷上報給崖山,崖山距離飛天鎮也不過百裏路程,不多時便到。想那歹人再如何兇殘,也不敢力敵崖山。”
&nb在提到崖山的時候,陸香冷的眸光裏帶着一種天然的敬重,聽不出半分的輕浮。
&nb而在見愁這裏,忽然有聽到崖山的名字,卻叫她有種莫可名狀的感覺。
&nb興許,在所有人眼中,崖山都是很可靠的存在。
&nb拒只是提到一個名字,可見愁已經能隐約察覺到這簡單的兩個字下面,镌刻過多少峥嵘。
&nb微微垂眸,見愁直接一拱手:“不管飛天鎮如何,這一趟我是必須要去的,多謝陸道友指點。他日若有再相逢,當還今日贈碗之意。告辭了。”
&nb眼見着見愁要走,陸香冷有些微怔:“可我還不知道友姓甚名誰,師出何門……”
&nb後面衆多白月谷的女修們,聽見此言,卻都忍不住面面相觑了一下。
&nb陸師姐何時對普通的一個路人這麽在意了?
&nb見愁手一擡,袖中裏外鏡已經飛出,璀璨又溫和的琉璃金光漫散而出。
&nb她直接踩上了放大的鏡面,回頭看陸香冷一眼,笑一聲:“姓甚名誰,師出何門,何須知曉?不過一無名小卒罷了。”
&nb說完,見愁竟然也懶得解釋,直接化作了一道流光飛走。
&nb白石山上,石潭邊緣,陸香冷擡首望着。
&nb待那光芒隐沒之後,站在她身邊的馮璃忍不住道:“師姐你……可是這人有什麽不妥?”
&nb“不妥倒沒有。咳……”兩彎罥煙眉一蹙,一道黑氣又浮了起來,氤氲在陸香冷白皙的臉上,“只是略猜了猜她身份,不過想必是我猜錯了。”
&nb用的是一面鏡子,而不是傳聞之中的那一把猙獰鬼斧,再說,也不曾聽說崖山的大師姐還養着一只小貂。
&nb慢慢地搖頭,陸香冷打消了之前自己的一些想法。
&nb不過是萍水相逢,覺得對方似乎不那麽簡單罷了,的确不應該再多想。
&nb一道幽幽的紫光浮了上來,陸香冷面上的黑氣終于又被驅散,只是待黑氣散盡,那一張臉也就越發蒼白了起來。
&nb“我們走——”
&nb聲音戛然而止,陸香冷陡然之間劇烈地咳嗽了起來,霎時間便吐了一小口鮮血。
&nb這鮮血,染在她月白色的衣衫上,竟然是紫紅的顏色,看着詭異無比。
&nb周圍的女修們吓了一跳,紛紛着急道:“陸師姐!”
&nb馮璃連忙過來扶她,看着陸香冷搖搖欲墜的模樣,眼底泛着淚花,哭道:“陸師姐,你別說話了,我們這就回去。興許師尊能有辦法驅除地蠍毒……”
&nb師尊能有什麽辦法?
&nb白月谷又不是什麽精通毒理與藥理的門派,陸香冷自己很清楚,整個門派也就自己在這一方面最厲害了,師尊修為雖好,于這地蠍毒卻只有束手無策妖怪們的家庭教師。
&nb“罷了,我都要認命了,你們又什麽可哭的?冰藤玉沁早已消失幾百年了,遍尋不得。許是上天不垂憐于我,生也好,死也罷,順其自然便好。走吧。”
&nb陸香冷說着,笑了笑,低頭看一眼自己衣襟上的血跡,竟然覺得自己開始不在意起來。
&nb“可是……”
&nb怎麽可以這樣?
&nb馮璃呆呆地看着陸香冷:“可是師姐兩年後不還要去左三千嗅嗎?”
&nb陸香冷沒有說話,只是朝前面走去。
&nb白石山往西,正好對着落日的方向。
&nb見愁悠閑地踩着裏外鏡,聽着耳邊小貂不斷舔玉碗的聲音,忍不住問了一聲:“貂兒,你說她身上的地蠍毒能解嗎?”
&nb這可是極其剛猛又霸道的一道毒,見愁曾粗粗翻過,對一個人的修行有莫大的影響。
&nb她看不透對方的修為,肯定比自己要高,不過看情況也高不到哪裏去,應該還在金丹期內。
&nb若有地蠍毒影響,日後會怎麽樣,卻是難說了。
&nb小貂聽得懵懵懂懂,又或許是根本沒仔細聽。
&nb它随意地“嗚嗚嗚”了幾聲,便低頭下去,繼續舔玉碗了。
&nb見愁回頭一看,頓時知道古時曾有文人雅士對牛彈琴,今有見愁對貂談心,都是一般的沒有眼色,浪費表情。
&nb長嘆一聲,她幹脆懶得說話,直接趕路。
&nb赤紅的日輪,在見愁不斷往西的過程中,也不斷地沉入了西方無盡的大地。
&nb山巒都在見愁的腳下匍匐,眼看着大片的黑暗,已經将整片大地籠罩,見愁終于在最後一絲微光的照耀下,翻過了最後一片山脈,終于看見了山脈另一邊一塊不小的市鎮。
&nb十九洲大地之上,中域乃是門派最多的一個地方。
&nb平原與山脈的交雜之中,很少有大門派誕生,反倒是出了不少的小門派;因為人員混雜,勢力範圍交錯,更有不少的弟子會下山歷練,漸漸在一些地方就形成了與凡人世界比較類似的市鎮。
&nb十九洲修士很多,卻也不是每個人都适合修煉,有的人一輩子都在煉氣期,也有的人一輩子都在築基期,當然也有毫無修為的人在,這一類的修士基本都集中在市鎮之中,做一些修士的小生意來養活自己。
&nb飛天鎮,便是這樣一個地方。
&nb背靠着蒼茫的群山和原野,物産豐饒,又在白月谷附近,尋常有什麽事情,都有白月谷庇護。左右也是中域左三千上五門之一,少有人敢挑戰白月谷的權威,所以飛天鎮這些年來一直非常熱鬧繁華。
&nb直到……
&nb出現了最近那一個神秘擊殺不少金丹以下修士的“兇手”。
&nb剛收了裏外鏡,走進飛天鎮的一剎那,見愁就聽見站在旁邊一座涼亭下面的幾名修士正在說話。
&nb“聽說白月谷的修士也拿這歹人沒辦法,已經要請崖山出面了盜命者。”
&nb“這種小事也驚動崖山,未免太大題小做了吧?”
&nb“唉,誰知道呢?”
&nb“最近難道真是左三千嗅在即,什麽妖魔鬼怪都出來了?”、
&nb“說不準呢,歹人的事情只算是一條,就今天上午,還有人看見白月谷的陸姑娘從采藥峰上下來呢。”
&nb“藥女陸香冷?”
&nb“正是她,也不知是不是又在采藥峰找到了什麽好東西。”
&nb“白月谷這一次左三千嗅,只怕也是要大出一把風頭的,陸香冷可也是獨登一人臺的熱門啊!”
&nb……
&nb中域左三千,昆吾一人臺。
&nb白月谷,陸香冷,獨登一人臺的熱門人選?
&nb見愁從街邊走過去,心裏卻泛起了陣陣漣漪。
&nb喧鬧的人群,帶着一種凡塵俗世的感覺。
&nb有那麽一瞬間,見愁竟然覺得自己是回到了人間孤島。
&nb只是一擡頭,商鋪上面挂着的牌子,都是售賣各種靈草仙藥和靈氣一類的,顯然又與凡俗不同了。
&nb見愁一下回過神來,笑了一聲。
&nb笑這錯覺,也笑自己奇怪的想法。
&nb因為那一瞬間,她竟然在想,讨人厭的曲正風與招人恨的謝不臣,這會兒該不會已經打起來了吧?
&nb***
&nb青峰庵隐界門外。
&nb巨大的光球已經停止了旋轉,三十丈高的大門上滿布着深深的裂痕,當中門縫處更有一道深深的劍痕,似乎是哪個大能修士含怒一劍,留下這樣恐怖的痕跡。
&nb謝不臣站在巨門之前,微微皺了皺眉。
&nb在來這裏之前,橫虛真人曾言,扶道山人曾一劍劈了門內的妖獸。
&nb不知,如今是何情況?
&nb“叽叽叽叽……”
&nb一只灰毛老鼠竟然一下從門前平臺不遠處的水潭裏鑽出,這偏僻少人來的地方,老鼠竟然半點沒察覺到有人的存在,待得一頭撞過去的時候,才吓得渾身鼠毛聳立!
&nb原本普通的叫聲,立刻變得尖銳起來。
&nb“叽叽叽叽!”
&nb謝不臣低頭一看,只微微一笑,竟然退了一步,将腳挪開,給這一只灰毛老鼠讓開了道,任由這沖撞了自己的老鼠重新跑回了水潭裏面。
&nb“嘩啦啦……”
&nb一陣水聲,猶帶着那一只老鼠的驚惶。
&nb“昆吾竟有如此性善的門下,真是稀奇……”
&nb一聲笑,忽然從背後傳來。
&nb謝不臣聽出了這話裏藏着的尖銳嘲諷,不由皺了眉,回頭看去。
&nb來者一身玄袍,金紋滾邊,腳踏着一柄海藍色的長劍,輕飄飄地落在了隐界大門之外萬界獨尊。
&nb正是曲正風。
&nb此地傳送陣已經壞了,曲正風不得不從仙路十三島一路趕來,中途做了些事情,耽擱了一點時間。只是他着實沒想到,竟然會這麽巧,就在門外遇到謝不臣。
&nb有意思。
&nb這可是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不管是崖山,還是昆吾,都只是才到隐界門外。
&nb曲正風好奇謝不臣在這一段時間裏幹了什麽,謝不臣卻也是同樣的懷疑。
&nb兩個人之前從未謀面,卻都已經久聞其名。
&nb一個是昆吾如今風頭最勁的新秀天才,一個則是出竅以下無敵手的崖山曾經的大師兄,曾擁有無數光輝的戰績……
&nb謝不臣負手,平湖一般的心底,竟無半點波動,淡笑一聲道:“碩鼠碩鼠,于我無妨礙,得饒人處且饒人,我何必與一小鼠為難?”
&nb曲正風聽着,并未再接話。
&nb他望着那巨門之上留下的一道深深的劍痕。
&nb這是木劍無留下的痕跡。
&nb他的師尊,縱使修為倒退,攻擊力也依舊強得可怕啊……
&nb一步,兩步。
&nb曲正風朝着這巨門走去,終于停在了巨門前面兩尺處,慢慢舉起了自己的右手,一陣深海般的通透藍色,頓時泛起,貼合在了巨門之上。
&nb“轟隆……”
&nb特殊法門運轉之下,頭頂上那早已經停止了旋轉的圓球,竟然再次旋轉了起來。
&nb五彩的霞光也漸漸升騰而起,絢爛奪目……
&nb——青峰庵隐界,開啓中。
&nb***
&nb十九洲,飛天鎮。
&nb見愁一面想着,一面朝前面走,已經走出去很遠。
&nb道路兩旁不時有人議論,想來最近發生在飛天鎮上的事情,還挺轟動,見愁也由此了解到了很多之前不知道到的消息。
&nb整個十九洲的面貌,也開始漸漸在她心裏有了一個切實的輪廓。
&nb她需要找個地方歇歇腳,然後最好能找到一份最近的詳細地圖,再去探黑風洞。
&nb念頭這麽一閃,見愁耳邊響起了一串吆喝聲。
&nb“黑風洞,黑風洞!一起去探黑風洞的有沒有!組個五人小隊就走,采到吞風石就給十枚靈石,報酬豐厚!一起走的有沒有啊?”
&nb是個市儈又油滑的聲音,像是凡俗界典型的商人。
&nb而且……
&nb隐約透着一點熟悉。
&nb“啪啪啪啪……”
&nb算盤搖動的聲音,格外清晰。
&nb見愁循聲望了過去。
&nb一個身型微胖的男子,唇上留着兩撇喧子,手裏搖着一把亮閃閃的金算盤,簡直俗氣得讓人驚訝:十九洲竟然會有金算盤這樣的存在好孕難擋!
&nb那男子此刻正不斷地搖動着金算盤,站在一棵歪脖子大柳樹下面,扯着嗓門對來往的修士叫喊。
&nb“哎,這位道友,一起去嗎?十枚靈石!十枚靈石啊!只要進洞百尺就好,采個吞風石就走,絕無危險啊。金算盤錢缺,童叟無欺,信譽保證!”
&nb金算盤,錢缺。
&nb見愁看了自己肩頭的小貂一眼,忽然低聲道:“不叫你出聲就別出聲,聽見沒有?”
&nb“嗚?”
&nb小貂迷惑極了,兩只短短的爪子抱着玉碗,想了一會兒,終于明白了,連忙點點頭,用玉碗把自己的嘴巴給遮了起來。
&nb很好。
&nb見愁滿意地笑了。
&nb這個時候,錢缺還在前面叫喊,她忍不住挑了一下眉,忽然覺出十九洲真大,但是世界依舊很小。
&nb這不是殺紅戌之中坑了顧青眉的那個,又是誰?
&nb一步一步,見愁慢慢地走了過去。
&nb這會兒錢缺嗓子都要喊冒煙了,一個人都沒組到,真是着急上火。
&nb其實只要五個人就好,五個人就能組成一個陣法,阻止黑風對人體的傷害,勉強也能撐到能采吞風石的地方,只是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撞邪了,大家都好像不感興趣。
&nb娘的,這飛天鎮自己是初來乍到,看來是金算盤的金字招牌不好使了。
&nb錢缺心裏郁悶極了。
&nb他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正琢磨着要不要加價,結果一擡眼,忽然瞧見前面走過來一個标致的女修,身量纖纖,似乎正在好奇地打量周圍的情況,看着自己的目光也透着一種迷惑的打量,肩上蹲着的小貂更是憨态可掬……
&nb哎喲,這身上穿的還是陰陽蛛絲織成的衣裳!
&nb錢缺幾乎就要一拍大腿了!
&nb肥羊啊!
&nb一看就知道是大門派出來,修為不高,更沒什麽閱歷的二世祖,對花花世界充滿好奇,容易被人引誘,更适合騙過來宰一刀!
&nb只一瞬間,錢缺心裏的算盤就扒拉了個啪啪直響。
&nb眼看着對方就走過來了,他毫不猶豫,算盤一搖就走了上去:“這位仙子,黑風洞,黑風洞去不去啊?”
&nb仙……仙子?
&nb見愁停下腳步,看着忽然出現在眼前的這一張微胖而帶着讨好笑意的臉,發怔。
&nb她默默地擡手摸了自己的臉頰一把。
&nb殺紅戌中,是誰扯着嗓子喊“前輩真男人”來着?
&nb錢缺這邊,一看見愁動作,簡直都要笑翻了,看來是拍對馬屁了!
&nb果然是剛剛出師門的二世祖啊!
&nb嚯嚯嚯嚯……
&nb你錢爺爺宰肥羊的大刀已經饑渴難耐了!</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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