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白安安壓下那股不适感,依然仰着一張雪白的小臉,對着穆天音天真一笑:“師尊,您是發現安兒有危險,所以特意來救安兒的嗎?”
溫靜娴和阿黃老實地窩在一旁,看到穆天音的臉色,很是欽佩白安安的粗神經。難道她瞧不出來,城主生氣了嗎?
穆蘭緊緊盯着穆天音,滿臉激動,手上的劍都快拿不穩了,完全一副小粉絲看見女神的模樣,激動道:“城主!”
穆天音頓了頓,頭也不擡,只是蹙着的眉毛緩緩松開。她眉眼依舊冷淡,淡淡道:“這個時候了,你們怎麽會來密林?”
白安安登時道:“這個啊,我們想找……”
溫靜娴大驚失色,顧不得此舉會不會觸怒穆天音,連忙打斷白安安的話:“我們……不是,弟子們是特意來密林修煉的。”她說着,滿頭冷汗,轉身去扯了扯穆蘭的袖子:“你說是不是啊?”
要死了,白安安這個不靠譜的,萬一讓城主知道她們興師動衆,就是為了找制作得春丹的材料,會不會被城主掃地出門?
穆蘭毫不客氣地揮開溫靜娴的手,不過同樣不想給穆天音留下不務正業的印象,頓了下點頭道:“執劍長老去了秘境,叮囑弟子不能懈怠。所以弟子才想能否來密林鍛煉一番。”
穆天音淡淡瞧幾人一眼,最後目光落在白安安的臉上,瞧着不像生氣的模樣:“是本座的錯,沒有教過你,不應該将自己置身于險境當中。”
白安安飛快眨了一下眼睛,手指依然揪住穆天音的袖子。穆天音像是沒有發現,任她揪着。
“行了,你們先回去吧。今天的事,一個字都不要外傳。還有……”她頓了片刻,聲音稍稍嚴厲,“以後不許再來密林。都聽到了沒有?”
在化神期修士的威壓下,幾人慌忙白着臉躬身應諾。
這次事件由穆天音和幾位長老一同處理,白安安幾人便先行回去。
路上,溫靜娴依然叽叽喳喳的,誇張地拍着胸脯道:“剛才真是吓死我了。你們看到沒有,城主的臉色好恐怖啊。”
那一瞬間,她都擔心自己會不會被城主人道毀滅了呢。不想城主只是好脾氣叮囑幾句,馬上便放她們離開了。
“看來傳聞不屬實嘛,城主大人還是很和藹可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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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安安好奇道:“什麽傳聞?”
溫靜娴正想回答,就聽一旁的穆蘭面無表情道:“聽說城主大人修道之初,嫉惡如仇,僅憑一柄無心劍,單挑魔界幾位魔尊。那一戰,聽說日夜無光,血流成河。魔界那條有名的長河裏都能随意打撈出正邪兩道修士的屍體。那一戰,兩敗俱傷,太上長老認為城主殺性太重,便罰了城主面壁三百年。”
她說着,雙眸卻激動到放光:“那戰後,城主之名,人人聞之色變。城主大人因此聲名大噪。”
在修士傳說中,穆天音的殺性和她的容貌,同樣流傳甚廣。
白安安若有所思地挑了一下眉毛,沒想到啊,穆天音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不想年輕時還這麽風光過。白安安努力回想魔界那幾年,好像是有這麽個傳聞。
正道出了個嚣張至極的人族修士,狂傲恣意地很。不過那幾年她忙着修煉,倒是沒怎麽摻和這些事。所以便沒有見過穆天音那副驕橫的模樣。
她想起那人無論幹什麽都冷冷清清的模樣,難以想象當年她雞血上頭找人單挑的樣子。
難道是無情道還有改變人性格的副作用?
白安安搖搖頭,和溫靜娴幾人聊着天,在岔道口分道揚镳了。
等她慢悠悠地回到自己院子,剛剛邁入門檻,竟在院中那棵大槐樹下看到了穆天音的身影。
逢魔時刻,陰陽交替。
穆天音一身白衣,站在茂密的槐樹下,竟然有種鬼氣森森的感覺。尤其她瞧着白安安的眼神,實在叫她心頭不安。
白安安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穆天音瞧着好說話,但其實最喜歡秋後算賬。
之前沒有第一時間發難,是因為要及時處理魔狼的事情。想必現在正事處理完畢,準備過來修理她了。
白安安嘴角微抿,緩緩露出讨好的笑容:“師尊,您怎麽先回來了?”
穆天音側頭瞧她一眼,白衣在風中微微揚起,仿佛淩空欲飛的九天玄女。
“怎麽這個時候才回來?”
白安安神情微凜,心道果然來算賬了。她硬着頭皮解釋道:“路上耽擱了一下。”
穆天音長久注視她,良久長嘆一聲。
“安兒,你的劍練得怎麽樣了?”
白安安不明所以,不是興師問罪,反而是問劍練得如何?白安安轉了轉眼珠子,遲疑道:“安兒昨天跟師尊請假了……”
穆天音不答,款款幾步走到她跟前站定,居高臨下俯視她,冷淡道:“拔劍。”
白安安一頭霧水,卻還是聽話地拔出別在身後的短劍。
然後她就被穆天音這厮毫不客氣地虐菜了。
穆天音将她打趴下後,還冷冷道:“你拿劍的手都還沒有穩,就惦記着去替別人擋劍。”
白安安憋屈地趴在地上,望着不遠處被打飛的短劍,悶聲道:“安兒錯了。”
穆天音道:“那為師該如何罰你才好?”
白安安:“……”
她就知道!
白安安硬着頭皮道:“但憑師尊責罰。”
穆天音濃密的羽睫垂下,一瞬不瞬盯着少女毛茸茸的發頂,半晌才道:“本座罰你禁足一月,你可不服?”
白安安垂着腦袋,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弟子心服口服。”
白安安禁足第一日,覺得日子雖然有些無聊,但是還能過。
禁足第二日,她開始發呆,無所事事。
禁足第三日,她扒拉出山下買的泥人,打算給她做點小機關。
……
禁足第十五日,白安安忍不了了。
以往身在魔界,白安安雖然也是宅女的性子,但是當時一閉眼一睜眼就是幾年時間,哪像現在,修煉不能修煉,樂子也不能找,時間無限拉長。
白安安無聊地都快種出蘑菇了。她知道穆天音雖然沒來看她,但是人就在隔壁,她這裏有點風吹草動都會驚動穆天音,于是只能憋着,不敢放肆。
又過了幾日,翟安易竟然回來了。他是特意回來告訴白安安通過秘境試煉的好消息。
翟安易沒有料到白安安被禁足,只能隔着門扉對門內的白安安大聲道:“安安!有沒有想你師兄呀!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麽?”
白安安攤在床上,不動聲色地望向窗口。
她只是被禁足,又不算坐牢,穆天音應該不會那麽喪心病狂禁止人家跟她說話吧?
白安安立刻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起來,幾步走到窗口。
窗戶是紙糊的,後來經穆天音法術穩固後,輕易捅不破,也打不開。
白安安只能透過從窗戶上映出的高大影子,對那邊道:“翟師兄?”
翟安易搖晃着手上的東西,對着房內的白安安大聲道:“師兄給你帶了糖葫蘆,開不開心?”
白安安立刻不想理他了,于是神色無聊地回去躺在床上,百無聊賴道:“師兄,師尊在隔壁呢,你可以再大聲一點。”
倒映在窗戶上的身影猛然僵住。
過了一會兒,翟安易小聲道:“小師妹,那等你禁足結束,師兄再來找你玩哦!”
說着,窗戶上的影子便一點點消失了。
白安安翻過身,撇撇嘴。
禁足最後一天,一只小小的蚊子順着縫隙悄悄地飛入白安安的房中。白安安一瞧這只蚊子就滿臉古怪,明心城建在山頂,哪裏來的蚊子?
然後她便聽到這只蚊子傳來了溫靜娴那道興奮的嗓音:“安安!告訴你一個好戲消息!得春丹的材料我們都找齊了,只等你禁足結束,然後……”
白安安臉色忽然一變,雙手迅捷如閃電,啪地一聲将這只蚊子拍死。
另一邊,驟然被打斷的溫靜娴滿臉不解地揉着腦袋。
門在眼前被打開,門口是穆天音颀長的身影。
白安安自然地将手背在身後,一臉無辜地回望過去,欣喜道:“師尊,是不是安兒的禁閉結束了?”
穆天音微微側頭,沉默一陣,忽然語出驚人:“得春丹?”
白安安笑臉凝固,半晌才回神,不解道:“師尊有什麽指教?”
穆天音茶色雙眸掃她一眼,沉沉的泛出一些冷光:“你煉制得春丹,想幹什麽?”
白安安不安地瞧她一眼,垂眸盯着自己腳尖,沉默以對。
身前響起輕微的腳步聲,白安安垂着眸,看着穆天音一塵不染的衣擺。下一秒,她的下巴便被人輕輕擡起。
穆天音曲起食指,指關節輕扣她的下巴,沉着臉重複道:“你煉制得春丹,到底想幹什麽?”
白安安被迫仰着腦袋,與穆天音那張盛世美顏來了一個親密接觸。看着眼前放大的特寫,她稍稍愣了愣,然後偏開視線道:“安兒沒想幹什麽……”
穆天音掰過她的下巴,視線從她的額頭,一寸寸到她柳眉杏眼鼻尖,最後停在嬌豔欲滴的嘴唇上,睫毛顫了顫,轉過視線,輕聲喃喃道:“撒謊……”
這兩個字近似呢喃,仿佛貓兒的爪子在白安安的心上撓了一把,讓她的心也跟着顫抖了一下。
她定了定神,瞧見穆天音此刻的模樣,覺得這倒是個機會,心中微微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