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善惡終有報 (1)
顧卿清挂了電話,轉身回了家, 對着二叔道, “人呢, 得要良心, 你們不能太自私了, 你走吧,別等被攆了難堪!”
二叔只好爬起來,還要說什麽。物業值班的保安已經上來了, 兩人一進門就把二叔按住了。
二叔被她趕走了, 顧卿清卻感到頭更大了。綁架,這已經犯法了。雖然說是不管, 可顧卿清的心裏還是提着一股勁。
她提着心坐了近一個小時,最終決定還是報警。
可她這報警電話還沒打出去, 卻接到了醫院的電話。她匆忙跑出去, 卻撞到展雲也在等電梯。
“傷的嚴重嗎?好的, 是市醫院是吧,我馬上到。”顧卿清挂了電話, 深呼吸告訴自己別急。展雲看她一眼并未說話,顧卿清尴尬的對她抽了抽嘴角, 笑的比哭還難看。
到了一樓顧卿清幾乎是沖出電梯。展雲開車出來的時候,顧卿清還在路邊焦急的打車,“上車吧,這幺晚了不好打車,我也是去醫院。”展雲把車停在她跟前, 顧卿清想了想便上了車。
“你朋友住院了?”展雲先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寂。顧卿清無力的嗯了一聲,又搖了搖頭,“也不是朋友,是我二嬸和一個老鄉,其實你見過的就是剛在你家打架那個……具體我現在也不清楚。”
“謝謝你啊。”顧卿清末了補了一句。
“又是你二嬸。”展雲看着前方,嘴角繃成一條直線,不冷不淡道,“嗬,你啊早晚會被拖累死。”
顧卿清一懵,沒明白展雲這是什麽意思。展雲繼續道,“并不是說有血緣關系的人就一定是親人,然後為了這個親人就得赴湯蹈火。沒有誰應該為誰付出。”
顧卿清猛地一聽這話,覺得莫名其妙,可轉念一想,原來是在說自己。她不由的為自己可悲起來,就連一個跟自己認識沒多久的人,都看透了,自己卻還深陷其中。
“我能問你個問題嗎?”顧卿清開口,“如果是你的親人受到傷害你會怎麽做。”
展雲不假思索,“把傷害他的人收拾掉。不過你別學我,我的親人跟你可不一樣。”
“什麽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那些二嬸啊二叔啊,不能叫親人,叫吸血鬼差不多。”展雲也不管顧卿清愛不愛聽,繼續道,“有些時候,親人并不一定是有血緣關系,而是一種相互的扶持,進而是責任。而有些人,就算有血緣關系,那也只能是留着相同血的陌生人。你把他當親人,說不定他正在盤算怎麽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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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你說的那麽嚴重。但我以後不會了。”顧卿清回應,卻更象是再跟在自己說。“這次是我一次,我要去讨回自己的東西。”
展雲沒吱聲,只在心裏道,但願如此。
“你今天是夜班嗎?”顧卿清這才想起來展雲這幺晚去醫院幹什麽。
“有個人出車禍了。”
顧卿清注意到,展雲說的是有個人,看來并不是很熟的朋友。顧卿清哦了一句,也不知道怎麽接下去。
“這個人你也認識,不光認識,你們還很熟,甄大偉。”展雲卻毫無隐瞞的意思。“他見他晚上本來約了我說是在小區見面,結果左等右等不見人,最後醫院打了電話說是車禍住院。”
顧卿清的心咯噔一下,聽到甄大偉這三個字從展雲的嘴中說出,她有些心酸,但也只是心酸而已。之前每次想到大偉,她都覺得心痛,現在卻平靜了許多,是因為時間?還是自己其實并沒有想象中那麽愛他?
到了醫院,顧卿清先找到二叔,有個民警正在跟他錄口供,大弟也剛剛從學校趕來,着急忙慌的衣服都穿翻了。他見了顧卿清,腼腆的打了招呼。便一起去看二嬸他們。
急診室裏,二嬸和二弟并沒有受多大傷,二弟的旁邊站着兩個民警,他的手腕上搭了一條圍巾,雖然故意遮擋,顧卿清還是看到了下面露出來的手铐。
在急診的另一邊,只見王家兄弟中的老二——那個精壯的漢子。他的手上也帶了一副手铐。急診醫生正在幫王老二處理他頭上的傷口,王老二卻一直惡狠狠的盯着二嬸一家,口中恨恨道,“我大哥要是出事了,你們就等着償命吧!”
“是你們先綁架的我們!”二嬸的争辯已然沒了往日的嚣張,聲音裏待了膽怯,畢竟那是條人命啊,萬一搶救不過來,那她兒子這輩子就廢了啊。
“你別胡說!我們沒綁架!我們是把你們娘倆堵門口了,可我們沒綁架!”王二争辯,“在學校門口,我們是不是說好找你家男人一起好好談談的!我們是怕你跑了,才提出去賓館等你男人的!賓館攝像頭都錄下來了,你跟你兒子可是被我們客客氣氣請過去的。”
顧卿清一聽這話,跟二叔講的完全不一樣啊,二叔說的他們帶人綁了二嬸,自己打不過才去求自己的。顧卿清上前問了一句,“那你們打我二叔了沒有!”
王老二喊冤,“我們去了賓館後,讓你二嬸給你二叔打的電話,但是他一直沒出現,只在電話說,他正在籌錢,後來那小子先動手打成了一團,把我大哥從樓梯摔了下去,出了事,報了警,才在醫院見到你二叔的。我可沒撒謊!我雖然文化不高,我也知道綁架是犯罪的!不信你們查賓館的錄像!還有我找的那些幫忙的人他們都能作證,但是無非是覺得人多氣勢盛,但我們沒有一個人動手,你二叔真沒去!”
雖然王老二說的有點亂,但顧卿清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從始至終二叔就沒有跟王家兄弟照過面。如果王老二說的是真的,那二叔臉上的傷,自然不是人家打的。想想也是啊,如果二叔真的先去跟王家兄弟搶人,那王家兄弟怎麽可能放他走啊。
想到這裏顧卿清一陣惡寒,幸虧自己當時沒答應二叔。真沒想到看上去老實巴交的二叔,竟然狠得下心,自己打自己然後又給去給她演一場苦肉計。
顧卿清深吸一口氣,不由悲嘆,自己以前到底多蠢啊,竟然一直把這幺險惡的人當親人。
“就是綁架,你就是綁架!”二嬸死咬這一點,她那麽精明的人,自然知道,只要咬定了對方是綁架,那對官司就更有利于自己這邊。
“我們沒有綁架!”王二叔急的跳起來,被包紮的醫生一把按住。
“吵什麽吵!這裏是醫院!有本事待會你們去派出所去警察局吵,在醫院裏充什麽大爺!”急診值班的醫生估計是見多了這種事,幾句話就把兩個人噎住了。
“綁沒綁架等警察調了錄像,找了人證”
顧卿清看看二嬸,又看看二弟,一點想跟他們說話的欲望都沒有。二嬸本來就記恨她不肯幫忙,見她進來了竟然還幫對方說話,就狠狠瞪了她一眼,嘴裏罵了一句,“白眼狼,掃把星!克死自己的爹媽,還連累我們家運氣不好!”
顧卿清沒有再忍她,直接開口道,“對,我是掃把星,為了你不受我的拖累,我們把賬清了吧。你賣了我爸媽鄉下的老宅,還在我爸媽出事後,我在外地上大學來不及趕回去,就把賠償款拿走了,還有我每月打給奶奶的錢,也被你花了吧。對了,前段時間,我還幫你賠了一對小夫妻幾百塊錢,這幾年你托我買的東西,我也都記了賬,回頭一并還了吧,利息我就不算了,權當喂了流浪狗。”
最後一句脫出口,顧卿清還是有些擔心的,她從沒說過這幺重的話,可她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可能人無賴無恥到二嬸這個地步,便是極致了。
二嬸聽完她的這些話,竟然只是呵呵了一下,完全無所謂的樣子。“你一個便宜丫頭,想要的還不少,你把錢打給了你奶奶,婆婆願意給我花,你要的着嘛!”
她的意思很明顯,你們老顧家要是不我生了兩個兒子,就絕戶了。所有你們老顧家所有的東西都是我家的!
顧卿清這才明白啊,這些年她的煞費苦心,她的委曲求全真真是喂了狗,不,二嬸她還不如狗呢!不就是欺負她爹媽死得早,不就是覺得她一個女孩子沒人撐腰嗎,好啊,我就讓你看看,老顧家是不是只能靠着你的兒子!
“我怎麽要不着。死的是我爸媽,跟你有一毛關系?你是哭過他們,還是給他們上過香燒過紙?賠償款是法院判的。判決書上的賠償對象更是我不是你,之前我不提是因為那是我父母的命掙來的,我用着心痛。” 顧卿清憋着一股勁,她暗自咬牙,“,你真以為你拿走了就是你的了?砸鍋賣鐵你也得吐出來!”
對,她以前是挺天真的,但她不傻,你不是覺得我要不回來了,我偏要要給你看,不但賠償款讓你還,其它的我也會一樣不少的讓你還回來!
“滾!扔貨!賤丫頭!”二嬸沒想到顧卿清要來真的,抓起旁邊醫用托盤裏的整瓶消毒酒精就朝着顧卿清扔了過去。顧卿清連含糊都沒含糊,抄起旁邊的病例夾子一檔,自己側身躲了過去,酒精瓶子摔在地上地上炸開,啪的一聲,把在場的人吓了一掉。
“有病啊你們,說幾遍了,要鬧出去鬧!還扔酒精瓶子你怎麽不扔炸彈啊!”醫生怒了,指着地上的碎片,“誰賠!”
二嬸瞪着顧卿清不說話,顧卿清冷靜道“誰扔的誰賠,這幺多眼睛盯着呢,二嬸這幺大一個人,總不能賴賬吧。”
“寒碜誰呢,你以為我賠不起!”二嬸氣的掏錢,可摸遍了口袋,她沒帶錢包。
這時候二叔錄完了口供進來,聽到這些話,臉上也不好看,他讓醫院給顧卿清打電話是過來幫忙的,可這老娘們竟然這時候跟顧卿清嗆上,這是不是找事嗎!
其實二叔但凡硬氣一點,這幺些年也不會一直被二嬸壓着,不夠話又說回來了,就二叔那重男輕女的思想,硬氣了也不是什麽好事。
“小清啊,別跟你嬸子計較了,這次你等幫幫我們啊。”二叔長年累月的種地,臉上全是深褐色的皺紋溝壑,如果只看外表一定會覺得這是個老實巴交的人。
“二叔,我能幫上什麽啊,咱們老顧家可是要靠二弟和大弟來撐着呢。”顧卿清冷笑着,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且,這幺多警察叔叔在哪,你們有啥委屈跟他們說啊,相信他們會維護正義的。”
二叔一臉尴尬,大弟安靜的站在一旁,重重嘆了一口氣。在場的知情者都能聽出來這事在□□裸的諷刺。
二嬸已然認定了顧卿清是來看自己笑話的,既然無利可圖了,說起來話來更是毫無顧忌,“一個賠錢貨,你跟我玩心眼!你要不是姓顧,我還看不上你呢。指着你幫我們哦,我們都要死了喽。”
旁邊的急診醫生有點聽不下去,她聽着二嬸一口一個便宜丫頭,賠錢貨,不滿道。“這位女同志注意點素質,什麽年代了,還這幺封建,你自己就是個女的瞧不起誰呢。”
急診醫生把繃帶系好,“行了,都處理完了,帶走吧。”
展雲站在病房外看了一眼甄大偉,對方很平靜的躺在病床上,更象是睡着了。她叫來值班護士問什麽情況,值班醫生支支吾吾的樣子很奇怪。
“他有受什麽傷?不是說車禍嗎?”展雲看着值班護士,越看越覺得不對勁,“你笑什麽?”
“哦,我沒笑,展醫生,你自己進去看看吧!”值班護士說完就跑了。
展雲皺眉推開了病房的,甄大偉依舊一動不動背對着門。展雲剛走到床前,聽身後的門被推開,
淩晨倒計時的聲音從值班護士的口中吐出,“5、4、3、2、1!”
砰砰砰,值班的護士們拿着彩紙噴筒一窩蜂的堵住了病房,彩色的紙片好似煙花在白色的病房裏絢爛綻開。
“你們幹什麽。”展雲還沒弄明白怎麽個情況,身後傳來甄大偉深情的告白,“展雲,生日快樂。”
展雲回身,甄大偉西裝革履,捧着一大束鮮花,面帶微笑,“這是我給你過的第一個生日,我希望以後你的每一個生日,我都可以陪你,做我女朋友吧,展雲,我會好好珍惜你,愛你。”
值班的護士跟着起哄,有些還激動的哭了,直呼浪漫,“展醫生,答應他!”
展雲冷哼一聲,先轉身對一幹護士道,“胡鬧什麽,這裏是病房!職業操守都忘幹凈了!是不是想回爐重修!”
衆人見展雲冷了臉,便一個個悻悻離去,展雲對後面的值班護士道,“五分鐘後,過來把病房打掃幹凈。”
值班護士嗯了一聲趕緊看表,零點零一分,零點六分得趕緊過來打掃。
衆人散去,展雲這才面對甄大偉,開口道,“你還真是煞費苦心。連我同事都收買了。謝謝你送的生日祝福,不過,我不需要別人珍惜,也不需要你愛,我不缺愛。”
展雲完全不給甄大偉說話的機會,徑直出了病房,一轉彎就瞧見了趴在墻角偷聽的值班護士。
值班護士心虛的笑笑,蹭的蹿回值班前臺。她看着展雲不緊不慢的走過來,心想完了,被抓現形了。
誰知展雲走到值班前臺,放了三百塊錢在桌上,對值班的同事道,“請大家吃消夜,辛苦了。”
待展雲走遠,值班的護士深吐一口氣,“我不需要你的愛,我不缺愛。啧啧,拒絕人表白,都那麽酷!”
她一拍旁邊的實習小護士,“走,給大家買消夜去,展醫生請的!”
顧卿清站在病房走廊裏,剛才那一陣鬧騰,想不引起她的注意都難。甄大偉——原來他也會浪漫。顧卿清回憶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才意識到或許甄大偉一開始就沒有對自己上心過。也或許他認為她只能得到那樣的對待吧。
“分人下藥的愛情。或許我在他的眼裏,也就值那點價值,不值得他付出更多。”顧卿清的拳頭攥的緊緊的,愛情果然還是需要勢均力敵。
如果我是個男的,我會找自己這樣的女人做女朋友嗎?顧卿清在心裏反問自己,她想了想自己的種種,竟然得了否定的答案。
“是啊,連自己都愛不起來,還能指望別人去愛嗎?”顧卿清喃喃自語,她真的要重新考慮她與甄大偉的關系了,如果不合适何必強求?既然你看不上我,我又何必賴着你。那樣做的我,跟二嬸那種的無賴的行徑又有什麽區別。
如果愛情裏必須實力相當,那她要做的是先讓自己有實力!
“大姐。”大弟沒有跟着二嬸和二弟去派出所,二叔陪着他們娘倆去了。因為王家大哥還在昏迷中,大弟留下來看情況,“大姐,對不起。”
大弟咬着嘴唇,低頭道歉,他有些緊張的抓着袖子,略顯單薄的身子有些微顫。顧卿清看着他,嘆口氣,“你為什麽給我道歉。”
“唉。”大弟也嘆了口氣,擡起頭,認真的看着顧卿清,“大姐,我知道這些年,爸媽做的挺過分的。我也知道不對,卻什麽也沒做。大姐,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二弟的确做錯了,他應該受到些懲罰,不然以後誰也管不了他。”
顧卿清沒想到平日裏話少又沉默的大弟,竟比二叔二嬸明理多了。
“大姐,我爸媽是我爸媽,我是我,如果你真的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你跟我說,我一定會幫你!”大弟說的真誠,顧卿清心中有點微微的感動,她拍了拍大弟手,“你有這份心就夠了。你跟我說說今晚到底怎麽回事。”
顧卿清一過來就跟二嬸杠起來了,最後也沒有跟警察落實真是的情況。大弟把從警察那了解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她。
原來王家兄弟找人堵了二嬸和二弟後,便把人帶到了賓館等二叔。結果上樓梯的時候,二弟趁機想跑,就把王家老大給推到了,王家老大直接從護欄摔倒了下一層,當初就昏死過去。眼見出了人命,現場的人只能報警。中間二嬸還跟人厮打了一番,這也就是為啥王老二他們為啥也受傷了。
“你爸什麽意思?”顧卿清聽完,直截了當的問,“二叔不會只是叫我來看看吧。”
大弟有些難為情,最終還是開口了,“我爸他想讓你幫忙找找人,萬一王大叔醒不過來,二弟那邊總不能真讓他償命。”
顧卿清搖了搖頭,“還是先救人吧。我有什麽本事幫他,法治社會,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別說幫不了,就算能幫,二弟還是要接受懲罰的,二叔和二嬸總不能想包庇他一輩子。”
正說着,顧卿的手機響了,展雲問她完事沒有,要不要一起回家,顧卿清交代了大弟一句,便走了。
回家的路上,顧卿清猶豫了幾次,最終鼓起勇氣對展雲道,“我有事要跟你說……”
“有件事我要告訴你……”展雲卻也同時開口。
展雲道,“你先說吧。”
顧卿清暗自鼓勁,作了決定,“展雲,我放棄甄大偉了,你也不用在擔心我因為甄大偉纏着你。”
“放棄?”展雲倒是沒想到顧卿清會這幺做,“你不愛他了?”
顧卿清既沒有頭也沒有搖頭,“說不愛他吧,想到他的時候心裏還是會很不舒服,說愛他吧,好像有些東西已經變了,我以前是真愛過他的,可現在我只想做自己。他早就不在乎我了,就好比我守着一顆炒熟的花籽,期待它開花一樣,沒有可能了。”
車廂裏聽到顧卿清長長的一聲嘆息,“他變了,我也變了,我不想守着不可能過一輩子,所以祝福你們吧。”
陰影中,展雲笑了,顧卿清雖然看不清,卻能聽到對方愉悅的輕笑,她也笑着道,“你們才是門當戶對。”
“門當戶對、呵呵呵,他不配。至少人品不配。”展雲頓時變了聲調,代替笑意的是很明顯的不屑,“誰告訴你,我要跟他在一起的。我眼可不瞎,我也不是什撿破爛的,什麽亂七八糟的玩意都往家裏收。”
已經是半夜了,路上幾乎沒有車輛,發動機輕微的轟鳴聲此時是那麽的清晰。路邊成排成排的路燈費盡全力的亮着,雖然不能照亮整個黑色的夜,可那朦胧的光亮,卻讓迷失在夜色中的行人有了一絲希冀。光落之處,映着夜色,映着前路。一段光亮一段夜路,一段一段總會走到頭,總會等到天亮。
顧卿清沒想到展雲對甄大偉是這樣的态度,原來她心中曾經完美的戀人,在別人眼裏什麽也不是。她不知道怎麽說,她也不想說什麽,那個人,跟她沒有關系了。
“你不問我剛才想說什麽嗎?”展雲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寂。顧卿清輕輕嗯了一聲,“哦,你剛才想說什麽?”
“我早就拒絕了甄大偉。你不用因為他故意躲着我。”展雲淡淡的看了顧卿清一眼,視線似乎透過她表面的平靜,滲進她的內心,那裏保留了顧卿清所認為的一些美好。展雲打消了把甄大偉的那些破感情賬告訴對方的念頭。既然她已經放棄了,就讓她保留些美好吧。
“我沒有躲着你,”顧卿清卻搖了搖頭,“雖然一開始我接觸你的動機不純,但你人挺不錯的。”
“你願意跟我做朋友嗎?”顧卿清用一種非常正式的口吻,似乎在提出一個議題。
“我們難道還不是朋友嗎。”展雲的嘴角上揚,“我是那種會随便撿個路人就送她回家的人”
“你又不是特別送我,反正順路。”
說開了後,兩人之間已然輕松了很多。
夜還是那麽深沉,那麽黑暗,可這也說明,黎明快要到來了。
顧卿清一心都投入到了工作中,每日和節目組的老師們忙得不亦樂乎。轉眼之間一周就過去了。
李雪的封閉式藝能培訓暫時告一段落,她拉着行李箱一到家,連衣服都沒換就攤在客廳沙發上哀嚎,“小顧姐姐,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顧卿清從廚房裏探出頭,“你不是要身材管理嗎?晚上還是喝點粥吧。”
“哎呀,我就要吃肉!我都一周沒見過葷腥了,整天都是白水煮菜,我要餓死了!”李雪爬起來,跑到廚房,手腳并用的纏着顧卿清,“就給我做點肉吃嘛。”
糾纏不過李雪,顧卿清從冰箱裏翻騰出雞翅,做了個可樂雞翅。
“啊,吳老師邀請你加入他的新工作室?”李雪一邊吃着雞翅,一邊聽顧卿清說最近的工作。
顧卿清喝了一碗粥,放下筷子道,“嗯,吳老師正在籌備新工作室,他準備拍完高能青春後,就自立門戶。我覺得這是個機會,難得吳老師能看得上我。”
李雪點點頭,“那挺好啊,反正你現在也沒有固定的工作,高能青春完事後,你也得考慮找工作,倒不如跟着吳老師一起做,吳老師的人品和能力在業內還是很好。不過,新工作室的話,剛開始肯定會很難吧。吳老師新工作室運轉的資金到位了嗎。”
顧卿清搖了搖頭,“好像還差點,他正在找合夥人,我想入夥。”
“入夥?”李雪把嘴裏的骨頭吐出來,确定道,“你是想入夥?可你有錢嗎?”
顧卿清解釋道,“我爸媽去世後,有一筆20萬的賠償款,我之前一直不願意用。雖然跟人家幾百萬的投資比起來是沒多少,但我也想試一試,也算是盡一份力。”
對顧卿清而言,這二十萬的價值不光是經濟利益,還有着她的精神寄托。
“哦,之前沒聽你說過。”李雪疑惑。
“這筆錢現在還不在我這裏,被我二嬸拿走了。”顧卿清給李雪夾了一只雞翅,“我原本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去用這筆錢的,可現在想想與其被用心不良的人糟蹋了,倒不如……”
顧卿清還沒說完,李雪的臉上變了,“又是你那個二嬸,你能拿回來嗎?”
顧卿清肯定道,“我能!”
“你有數就行,對了你二嬸他們不是出事了嗎,現在怎麽樣了。”李雪還真不想提這件事,但說到這裏了她就順嘴八卦一下。
顧卿清嘆一口氣,“還能怎麽樣,人間自有天收呗,他們也是咎由自取。”
“啊,到底是怎麽個情況,你跟我說說呗。”李雪一聽對方貌似下場不怎好,來了興致,特別想知道這奇葩一家最後怎麽收場。
“被二弟推下去的王大叔,現在還沒出院呢。雖然搶救過來了,可能因為外傷導致頸部神經受損,四肢出現不适症狀。”顧卿清把自己了解的情況一說,李雪忙問,“四肢出現不适症狀?啥意思?”
“就是癱瘓了,醫生說倒是能恢複,但是需要費點時間。這個事情一出,王家把我二叔,二嬸、二弟都告了。二弟現在還在局裏關着,判決這兩天就下來了。”
“那你二弟可輕不了吧,故意傷人罪,加上之前糟蹋人家姑娘的事,得關幾年吧,他滿十八歲了吧。”李雪啧啧嘴巴,“以前覺得報道上那些青少年犯罪特別假,沒想到啊,就在我身邊。”
“誰知道,這事我管不了,畢竟是他們做錯了。我二嬸好像再托關系幫二弟改年齡。”顧卿清也不是很肯定,“我就是那天去醫院聽了那麽一耳朵。”
“改年齡?想改成未成年,輕判啊!我去,還有沒有王法了。”李雪當即一扔筷子。顧卿清趕緊給她順氣,“好了,哪有那麽容易改,我們要相信司法的公正,要說最可憐的還是那個女孩,十幾歲的年紀,以後如果引導不好,就是毀了她的一生啊。”
李雪跟着顧卿清嘆口氣,“你說那女孩的父母也是的,都懷孕四五個月了,他們就沒發現一點異常?這也太不關心孩子了!”
顧卿清未置可否,只是如實道,“我老家那邊的高中是都住宿制,一個月也就一天假,父母如果心不細,跟孩子交流又少,就很容易出事。”
“對啊,特別是青春期的孩子,如果沒有正确的性*教育引導,很容易出錯。唉,以後我又孩子了,我可不能像有些父母似的談性色變,我得好好給孩子打預防針,防患未然。”李雪煞有介事,“如果那個女孩的事後,她爸媽報警處理,說不定就不會弄成這樣了。”
“我去醫院看過王大叔了,他挺疼自己女兒的,他跟他媳婦就只要了這一個女孩,當時不報警是想着閨女還小,怕鬧大了壞了名聲,誰知道就折騰成這樣了。所以不光是要防患與未然,還要積極進行事故後處理,好難啊。”
顧卿清感嘆一聲,點了李雪一下,“還有你,自己還都還是青春期呢,還你孩子,想的倒是挺遠。不過你的想法不錯。欸,我覺得《高能青春》可以做一期這方面的知識普及!”
“性*教育的?”李雪忙搖搖頭,“那可難了,我們現在的大社會環境就是這樣,你就算做出來,未必能播,雖然網綜審核沒有那麽嚴格,但這還是屬于敏感題材,小心為妙。”
“正是因為這樣我們才要做啊,所以這個度的把握很重要。怎麽做才能普及了知識,讓青少年防患未然,正确認識青春期性*沖動,又要防止低俗出現。”顧卿清想了想,“我明天跟吳老師商量下吧,如果行的通,那就好好策劃一下。”
“好啊,我支持你,到時候我免費給你宣傳!對了,還有唐哥!”李雪抽了濕紙巾擦了手,摸着肚子滿足的大個飽嗝,“對了,小顧姐姐,我準備後天回家,你在哪裏過年啊?要不,你跟我去我家吧,我爸媽特別喜歡我帶朋友去我家玩!”
顧卿清搖搖頭,“謝了,我本來今年不想回老家的,不過,有些事情,我得回去處理下。我老家有一種醬菜特別好吃,我帶回來給你吃啊!”
李雪拍着巴掌表示贊同,又補一句,“有沒有肉啊。”
“有,不過不算什麽特別,糯米腸,到時候一起帶給你。”
“小顧姐姐,你最好了!”李雪越過桌子抱着顧卿清,結果打了個飽嗝,李雪趕緊道,“不行了,太撐了,我要躺下休息會兒,吃飯太累了。”
第二天,顧卿清跟吳老師提了她關于青春期性*教育主題的想法,吳老師倒是很感興趣,這個話題還是挺符合高能青春的主題的,但也擔心題材太過敏感。一組人正在讨論可行性的時候,大弟給顧卿清發了短信。
“二弟判決書下來了,判了六年。我媽又出事了,現在在醫院。”
顧卿清就知道這個二嬸會整幺蛾子。她關了手機,繼續讨論。等下班後,顧卿清才坐公交去了醫院,她并不同情二嬸,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二嬸現在的下場完全是她自己作出來的。
她到醫院也不是特意去看二嬸,而是有事去找王大叔。但她出于禮貌還是買了些禮品,經過二嬸病房的時候,她站在外面震了一下大弟的手機,把水果和營養品交給了他。
大弟順便說了下怎麽回事。上午法院出了判決,因為之前王家和二嬸的賠款是私下協商的,沒合同沒協議,那十萬塊的賠償要求不具備法律效益。
但并不是不賠,而是重新進行協商,按照法律程序進行。經過調查,所謂的綁架事件确是二嬸誣陷了王家。現在王家老大癱在床上,二弟是故意傷人致人重傷,加上之前的事情,判了六年,并要求二嬸二叔承擔王老大的醫藥費,并支付賠償款十二萬。
結果二嬸聽到判決後,估計是又心疼錢又心疼兒子,當庭撞墻,說是要用自己的命賠王老大的命。結果把自己撞得頭破血流,簡直滑稽。
大弟說到這裏,也無奈的嘆氣,顧卿清拍怕他,囑咐他好生照看着,便走了。
她剛離開病房門口沒多遠,就聽到二嬸潑婦的罵街聲,她回頭一看她買的那些水果和營養品被扔出了病房。
顧卿清搖了搖頭,徑直出了病房。人心啊,總是不滿足。
年底了大批大批的人選擇了回家過年,這座原本人流擁擠的城市似乎一夜之間成了空城,變得冷冷清清。
李雪昨天已經回家了,顧卿清收拾了一個背包,檢查了下家裏煤氣水電,把總閘關了,這才鎖了門出發。她背着包走樓梯到了22樓,敲了敲展雲的門。展雲也放了年假,開門見是顧卿清,剛想往裏讓,就瞧見了她的背包,“你要回老家過年?”
“嗯。”顧卿清拿出錢包,掏出了500塊錢,“這是留下車位一個月的租金。提前祝你新年快樂了,好了,我走了。”
展雲看着她上了電梯,兩人笑着招了招手。關了門,展雲回到書桌前,翻了幾頁書,卻看不下去了。
“回家過年?”展雲翻了翻日歷,“不過就是個臘月三十。”
展雲發了會呆,翻着手機給展慕揚打了個電話,“慕揚,你今年在哪過年?”
“姐,我們已經在國外啦!嘻嘻,我跟封勉,還有我爸媽!”展慕揚開心道,“馬爾代夫挺好玩的,就是吃的不習慣!姐,我給你買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