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龍龍被子
此時的“出走”工作室——
一群人目驚口呆地看着風一樣的男子葉拙寒,反應過來的大喊:“老大呢?快去告訴老大,葉葉葉總來了!”
一群人擠在茶水間,黃羽将雖然摔倒但沒有失去意識的祁臨扶起來,急火攻心,正準備掐人中。
祁臨:“……”
黃羽:“老大!”
祁臨有氣無力将他的爪子拍開,“行行好,我還沒暈,你是打算把我掐暈嗎?”
顧戎就在隔壁,聞訊趕來,“太好了太好了,還能說話!”
祁臨:“……”
整個一樓鬧成了一鍋粥,葉拙寒聽聞祁臨在茶水間摔倒,本就沉着的臉色更冷,立即加快步伐,幾乎是跑着沖進了角落裏的茶水間。
黃羽正要将祁臨扛去醫院,一見戳在門口的大老板,吓得差點閃了腰。
祁臨難受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瞧見葉拙寒時還以為自己眼花。
微信上最後一條聊天記錄,是葉拙寒發來的“小美龍來抓你了.jpg”。
和之前那個“呆瓜”一樣,都不是真正的表情包,是葉拙寒打的字。
他來不及思考就摔倒,沒想到葉拙寒不是發着玩兒。
小美龍真的來了。
祁臨在“出走”強勢慣了,連顧戎都讓他幾分。
此時這情形讓他倍感丢臉,勉強扯了個笑,逞強道:“沒事,沒事,就是腿軟了一下。”
黃羽心想,我才腿軟了好麽?葉總好吓人的!
葉拙寒撥開衆人,走到祁臨面前。
他正好對着窗外照進來的光,冷色調的襯衣上停駐着一圈金芒。
祁臨不合時宜地咽了口并不存在的唾沫。
都怪設計師想象力豐富。
不然他怎麽會在腦中描繪出一幅葉拙寒劈波斬浪向他伸出手的畫面。
浪之顧戎,浪之黃羽,浪之手下:我們這就不當人了?
葉拙寒雙臂有力,将祁臨從黃羽身邊接了過來,皮膚接觸的瞬間,就皺起眉頭。
下一刻,擠在茶水間的所有人都看到葉拙寒低下頭,直接用額頭碰他們老大的額頭,“你發燒了。”
祁臨張了下嘴,覺得比起發燒的熱,他身體其他的熱——比如害臊——更将他燙得慌。
衆目睽睽之下,他居然被葉拙寒打橫抱了起來。
“我能自己走!”祁臨說。
葉拙寒特別幹脆,“你不能。”
“我能。”
“你不能。”
有一種不能叫你老公覺得你不能。
争執着,葉拙寒已經抱着人走出茶水間。
顧戎:“……”
黃羽:“……”
吵鬧的一樓,一時變得格外安靜。
祁臨雖然病得厲害,連和葉拙寒吵架的力氣都沒有,但仍然心系工作,姿态別扭地歪着頭,用力朝茶水間裏喊:“顧戎,兩個小組幫我盯着,今天務必出圖,黃羽,別偷懶……”
黃羽戳顧戎,“他在說什麽?”
顧戎搖頭,“他聲音都啞了,我沒聽清。”
祁臨聲音确實太小了,雖然他已經盡力,但人在病中,聲不由己。
況且葉拙寒的步子實在是太大,風一樣就将他卷走了。
被放進車裏時,祁臨還盯着葉拙寒想——你走這麽快,都不擔心扯着蛋嗎?
葉拙寒:“嗯?”
祁臨當然不可能将心中所想說出來。
他是個有素質的人。
車已經發動,司機聽葉拙寒的吩咐,向南城區鴻岳醫院開去。
祁臨暈乎乎地說了聲“謝謝”,就被葉拙寒一把摁在腿上。
祁臨還沒躺過男人的大腿,驚訝得叫了一聲,“哦!”
他平時不這麽叫,但生病時嗓子不對,聽着不免滑稽。
葉拙寒将他圈起來,垂眼看他,“你哦什麽?”
祁臨:“……”
葉拙寒:“你是鵝嗎?”
你才是鵝!
祁臨下意識蹬腿,對葉拙寒怒目而視。
但病人的眼神再怒也犀利不到哪裏去。
葉拙寒完全沒有被威脅到,“這麽犟,你就是一只鵝。”
後座寬敞,足夠祁臨折騰。
但他也只是蹬了那一腳。
真的燒得沒力氣。
葉拙寒還将他圈得死死的,他根本撐不起來,除了乖乖躺在葉拙寒腿上,就只能近距離觀察葉拙寒。
這種角度的葉拙寒,他還是頭一回見到。
長期畫圖的人都清楚,從底下看人,受視角影響,容易覺得醜。
但神仙哥哥就不一樣了。
神仙哥哥的兩個鼻孔都很好看。
葉拙寒再次低眼,“你看什麽?”
祁臨直白道:“看你。”
他的聲音因為發燒而變得特別軟,但他自己并未察覺到,還不舒服地呻了一聲,紅紅的眼睛潮濕得像雨後的河沿。
半分鐘後,葉拙寒将他的眼捂住了。
手心幹燥微涼,壓在發燙的眼皮上,有種奇異的舒服。
但祁臨卻不樂意。
他現在什麽都看不見了。
“手拿開。”他抓着葉拙寒的手腕,卻沒能推開。
不生病都沒發現葉拙寒力氣居然這麽大。
“老實點。”葉拙寒突然說。
大約是視覺暫時受限,所以其他感覺變得格外靈敏。
祁臨被這一聲冷感的命令震懾住了,一時忘了掙紮。
大腦好像空白了幾秒,他收回手,無意識地在葉拙寒腿上蹭了幾下。
顧戎以前跟他科普,說樂庭的人都怵葉拙寒。
而他和葉拙寒正面剛了無數次,每天完成與葉拙寒吵架的日常任務,從來不虛的。
剛才被蒙住眼,聽到那聲“老實點”時,身體居然自動放棄抵抗。
躺了半天,祁臨一拍沙發椅。
葉拙寒:“又怎麽了?”
祁臨:“這蠱惑人的妖精!”
葉拙寒:“……”
察覺到蓋在眼皮上的手心抖了下,祁臨此地無銀地補充,“不是說你。”
葉拙寒:“……”
看病沒花多少時間,醫生開了退燒藥,叮囑回家休息兩天,飲食清淡,特意強調這次發燒是積勞、飲食不規律造成的,今後要特別注意。
“年輕人應該拼,但也要有一個度。必要時可以熬夜,但發現自己身體出了狀況,一定要停下來。你看看,你知道自己不舒服還強行工作,用咖啡續航,現在續不下去了,不更是耽誤工作?”
祁臨被說得臊眉耷眼。
“還有你。”醫生是位老專家了,可不管葉拙寒是不是總裁,“你是他的丈夫,他燒得這麽嚴重,你現在才将人送來?”
“丈夫”兩個字讓祁臨一個激靈,不由得瞄了葉拙寒一眼。
只見總裁耐心聽訓,“謝謝您,我會注意。”
不用打針輸液,拿完藥之後,就不必待在醫院了。
去停車場的路上,葉拙寒一直扶着祁臨,手攬着腰,若有人經過,手臂就突然收緊,有幾次甚至直接将祁臨揉到了懷裏。
過于親密。
祁臨也是一米八幾的漢子,即便病着,仍覺得臉上挂不住,在又一次被锢緊後,一個沒忍住,用胳膊肘撞了葉拙寒一下。
葉拙寒皺眉,冷冷的視線掃過來。
祁臨:“你別把我抱那麽緊。”
葉拙寒冷哼,“病人沒資格比比。”
祁臨:“……”
這不是總裁該說的話!
總裁怎麽能說“比比”?
雖然一路都被葉拙寒保護得很好,但醫院到底是醫院,人多、空氣不流通,回到車上時,祁臨覺得更不舒服了,行動快過腦子,特別不客氣地枕在葉拙寒腿上。
這男人的腿啊,躺不得。
一躺就上瘾的。
後視鏡裏,葉拙寒眼中掠過一絲溫柔。
辰莊,許泉已經提前送去病號餐,分量足,食材上等,都是按照祁臨喜好烹饪。
“俏秘書。”祁臨燒得糊塗了,一見到許泉,就笑着打招呼。
許泉:“???”
您叫誰?
葉拙寒輕擡起下巴,眯了眯眼。
許泉在葉拙寒身邊待了多年,哪還看不出老板這神情代表着“危險”。
但他還是想問——祁先生剛才叫我什麽來着?
我俏我知道。
可看破不說破啊!
祁臨困得不行,晃晃悠悠去自己的房間。
許泉小心地看了葉拙寒一眼,“東西我都送來了,葉總,那我回去了?”
“嗯。”葉拙寒開恩放行,又交待:“我暫時不去公司,有什麽事及時聯系我。”
許泉忙不疊地逃走。
但從辰莊開往樂庭的路上,許泉突然一拍方向盤,想起後座還有一盒草莓。
帶去辰莊的水果已經很多了,不差這一盒草莓,而且看樣子老板似乎不想他繼續去打攪。
于是他将車停在路邊,打算先問問葉拙寒到底需不需要這盒草莓。
需要,他就送過去。
不需要,他就自己吃。
葉拙寒剛燒開一壺水,就見許泉發信息來了。
【一枝花】:【葉總,車裏還有一盒草莓,需要我送來嗎?】
葉拙寒打開專門放水果的冰箱看了看。
【.葉】:【不用。】
許泉心裏一喜。
倒不是因為可以将草莓據為己有,只是因為不用折返。
單純的文字不足以表達他的高興。
必須得發個表情包。
【一枝花】:【好勒!】
【一枝花】:【小美龍端莊.jpg】
葉拙寒看着熟悉的表情包,眼中風雲變幻。
開車不玩手機,玩手機不開車。所以許泉直到回到樂庭,優哉游哉地洗完草莓,吃下第一口,才看到葉拙寒的信息。
【.葉】:【這表情包哪來的?】
許泉:“嗯?”
表情包還能哪來的,不都是你盜我我盜你?
【一枝花】:【葉總,您也可以用哈。您知道怎麽保存表情包嗎?】
不怪俏秘書發出此等靈魂提問。
畢竟葉拙寒的冷酷形象早已深入樂庭人心。
他的葉總,別說表情包了,就是小黃臉都沒怎麽發過。
大概認為“小黃臉再見”和“小黃臉微笑”都是正經的再見和微笑。
【.葉】:【……】
許泉看着六個冷酷的小點點,沉思片刻,突然頭皮一緊!
他不僅是個俏秘書,還是個聰明的秘書,一下明白過來,這“小美龍端莊”恐怕不是普通的表情包!
是他老板和老板娘(劃掉)的定情信包!
他這是偷了老板的定情信包!
【一枝花】:【我删掉了!】
為了自證清白,許泉還将與祁臨的聊天記錄打包發過去,以示這表情包是祁臨自己發過來的,他只是覺得可愛,順手點了個保存。
祁臨在二樓呼呼大睡。
葉拙寒在一樓看聊天記錄。
【祁天大聖】:【許秘書,現在忙嗎?】
【祁天大聖】:【不要您不要您哈,麻煩你幫我看看葉總在幹什麽。】
【祁天大聖】:【只是在喝茶嗎?沒在工作?】
【祁天大聖】:【好的,沒有了,謝謝。】
【祁天大聖】:【小美龍端莊.jpg】
一共五條,看時間,正是在祁臨說了“你是不是喜歡我”,而他沒有回答之後。
最後那個“小美龍端莊”十分寫意地表達了祁臨心裏的mmp。
——我在等你回答,你不僅不回答,還在喝茶?你是不是人?
葉拙寒收起手機,将裝着開水的玻璃杯拿起來,試了試溫度,然後向樓上走去。
祁臨蓋得很厚。
民間的土方子——發燒時用最厚的被子悶出一身汗可解。
葉拙寒在外面扯被子,祁臨在裏面扯。
一個正常人無法和一個病得迷迷糊糊的人講道理。
最後葉拙寒直接坐到了祁臨身上,才将人挖出來。
祁臨瞪着一雙無辜的眼睛,臉上是病态的紅,頭發一團糟。
“吃了藥再睡。”葉拙寒說。
祁臨遲鈍地點點頭,吃藥之後還很有素質地說:“謝謝。”
葉拙寒正要從床上離開,脖子忽然被勾住。
祁臨此時雖然虛,但往下躺的力氣不下,葉拙寒準備不及,猛地被帶着撲了下去,結結實實壓在祁臨身上。
下一瞬,臉頰被柔軟溫熱的物體貼住。
接着是“啵”一聲響。
葉拙寒:“……”
“感謝吻。”祁臨眼睛都閉着了,嘴角卻挂着笑,嘟囔道:“謝謝你照顧我……以前我生病都是自己吃藥的……要有儀式感……親一下……”
葉拙寒輕聲道:“祁臨。”
祁臨不知是聽到了還是沒聽到,伸手抓被子,卻抓到了葉拙寒。
祁臨:“嗯……這被子厚……舒服。”
葉拙寒:“……”
祁臨不僅抓着他,還在他肩上拍了拍,壓了壓,給自己掖好“被子”。
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張臉,葉拙寒半天沒動。
祁臨小幅度地呼吸,臉頰和鼻尖都是紅的,在藥效下沉沉睡去。
許久,葉拙寒才極緩慢地撐起來,凝視着祁臨。
低聲說:“我不是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