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們的家
祁臨僵住片刻,猛地翻過身來,背脊游走麻意。
他與葉拙寒剛才,是不是太自然了?
他的腦袋和葉拙寒的褲裆,是不是靠得太近了?
葉拙寒這狗!
葉拙寒拿過隐藏款,看了看,笑道:“恭喜脫非入歐。”
祁臨臉頰泛熱,将塑料小人搶了回來,“你還知道‘脫非入歐’?”
葉拙寒:“老公什麽都知道。”
祁臨:“又開始了是吧?”
葉拙寒一臉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的表情。
“下次不要再這樣了。”祁臨咳了聲。
葉拙寒:“嗯?”
祁臨居然一秒想到了“小美龍端莊.jpg”。
葉拙寒:“不要怎樣?我不記得我對你做了什麽。”
祁臨雙手手掌相對,中間隔着十來厘米,“我剛才專心拆盲盒,沒注意到咱倆的距離……”
後面的話他沒說。
他相信葉拙寒懂。
然而葉拙寒只是挑了下眉,“也還好吧。”
祁臨:“……”
我覺得不好。
葉拙寒滿不在意,“我沒有碰着你。”
祁臨話趕話的勁頭又上來了,“幸好沒碰着。如果再近一些,我一頭砸下去,你的裆承受不起!”
說完,祁臨自己都覺得,這句式有點熟。
似乎不久之前,他曾經對葉拙寒用過。
葉拙寒愣了一秒,哼笑。
講道理,葉拙寒哼笑的時候特別迷人。
然而祁臨此時只想知道葉拙寒為什麽哼笑?哪裏好笑?
“上次你說,你一屁股坐下來,我可能承受不起。”葉拙寒從容道:“後來你也看到了,你的胯都坐麻了,我還是承受住了。”
祁臨的臉,紅……不,和胯一樣麻了。
葉拙寒說的是他們拍結婚照的時候。
他怎麽能這麽粗心,把這茬給忘了呢?
葉拙寒拍拍腿,“你來試一下?”
祁臨斷定,葉拙寒想拍胯,只是那姿勢實在是不雅,所以換了個地方拍。
祁臨果斷拒絕:“不試。”
“真不試?”葉拙寒像個賣安利的——腦袋砸褲裆了解一下?
“不試!”
祁臨想,這樓梯是不能繼續待着了。
再待下去準出事。
他怕自己一個把持不住,跟葉拙寒動手。
若是不小心把總裁給掀下去了,那場面就美麗了。
地下一堆盒子需要收拾,祁臨從樓梯上跳下來,撿起空盒子放進小車裏,正想召喚葉拙寒來一起收拾,轉身卻見葉拙寒正将塑料小人往書架上擺。
祁臨:“你真打算在書架上放盲盒?”
不好吧?不符合您霸道總裁的逼格。
但霸道總裁視逼格為糞土,執意要擺,甚至将祁臨拆出的那個隐藏款擺在正中央。
話說一套盲盒十三款,整盒卻只有十二個。大多數時候,十二個都是普通款,有隐藏款的時候,隐藏款會随機取代一個普通款。
隐藏款稀有是一定的,好看卻不一定。
比如祁臨在葉拙寒褲裆下拆出來的這一款——它雖然稀有,價格雖然翻了十倍,可它醜。
這麽一個醜孩子,正率領着身後的一衆塑料小人,站在葉總裁的書架的正中央。
像葉拙寒一般君臨天下。
祁臨:“……”
好吧,總裁開心就好。
短暫的午休耗在了拆盲盒上,用過一頓簡餐後,葉拙寒離開公司,去出席一個什麽活動。
祁臨獨自待在辦公室,将懶人沙發搬到書架下,想眯一會兒再接着工作。
午後陽光正好,像厚度适中的棉絮,輕輕鋪在身上。
祁臨卻楞是眯不着。
閉上眼就是他拆出隐藏款後,看向葉拙寒的那個畫面。
葉拙寒外形優越,這是見第一面時,就已經紮在他心裏的認知。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他從不否認,自己喜歡葉拙寒這張臉。
若不是長得好,憑他的脾氣,葉拙寒可能早被他揍死八百回了。
但剛才那一瞬間,他好像對葉拙寒的人也有一點點動心的感覺。
葉拙寒看着他微笑,不管是神情還是唇角揚起的幅度,都格外溫柔。
溫柔得像是錯覺。
他是學畫畫的,清楚一張面孔在倒着的時候,看上去會和正立着不同。
那一瞬他看到的溫柔,也許只是視覺誤差。
當他在愣神之後翻身正對葉拙寒時,葉拙寒的神情和平時并無什麽差異。
他有點想不通。
但他确實因為倒看葉拙寒時發現的那個溫柔的笑而心跳加速。
或許心動不單是那一瞬間,往前移一下,在看到這一屏書架時,他也有異樣的感覺。
祁臨緩慢擡起手,壓在心髒那一塊兒。
之所以決定用AI匹配的方式尋找另一半,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他沒有對誰動過心。
二十八歲了,卻沒有動過心。
祁瀚曾經憂心忡忡地看着他,“小祁,你是不是那方面有問題?是不是我這當哥哥的婚姻過于美滿,所以吞噬了你的桃花運?”
他沒有任何問題,顏色小電影作證,他的功能杠杠的。
而且他取向為男,祁瀚取向為女,祁瀚憑啥吞噬他的桃花運?
他只是沒有那種喜歡一個人喜歡得想要結婚的心情。
坐在樓梯上的葉拙寒,給了他從未體會過的,陌生的,卻又隐約覺得似曾相識的觸動。
祁臨直起身來,愣了一會兒。
這應該是好事兒。
他與葉拙寒已經結婚,即便對雙方來說,這場婚姻都不單純,但他們也早就說好,婚不是假結。
等到将來真的愛上了,他們還得舉行婚禮的。
換言之,漸生感情是理所應當的事。
葉拙寒不是都自稱老公自稱得很溜了嗎?
祁臨突然很想了解一下葉拙寒的家庭,還有葉拙寒過去的經歷。
豪門秘辛向來被吃瓜群衆津津樂道,但網絡上很難查到真實情況。
祁臨從懶人沙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在電腦邊想了會兒,打算今後多和葉拙寒聊聊天。
和葉拙寒聊天這件事,真的很像打仗。
手機振動,打斷祁臨的思路。
工作群裏正在發建模圖,大家聊得熱火朝天,祁臨看了會兒,退出來,發現葉拙寒給他發了一條信息。
【.葉】:【小美龍端莊.jpg】
祁臨沒忍住笑。
所有小美龍表情包裏,這是他最滿意的一張,看着它,就容易想起“葉拙寒端莊.jpg”。
神仙哥哥不茍言笑的時候,那端莊的模樣真的很優秀。
“你端莊個屁。”祁臨言不由衷道。
【祁天大聖】:【嗯?】
網絡沖浪,晚上講究騷,白天講究矜持。
【.葉】:【小美龍尾巴甩屎.jpg】
祁臨地鐵老人看手機。
你咋還甩屎了呢?
【祁天大聖】:【葉總,有什麽事?】
【.葉】:【你在幹什麽?】
祁臨自己當老板,向來只有他查孩兒們的崗,有時查查顧戎的崗,從沒被別人查過崗。
但這種喜滋滋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祁天大聖】:【畫圖。】
【.葉】:【畫我?】
也許總裁都是這麽自信的?
【祁天大聖】:【不好意思,畫工作稿。】
【祁天大聖】:【小美龍端莊.jpg】
【.葉】:【記得你送我的圖。】
【.葉】:【小美龍端莊.jpg】
祁臨越看小美龍端莊.jpg,越覺得魔性。
【祁天大聖】:【你還沒說找我什麽事?】
【.葉】:【查崗。】
祁臨:“……”
這也太直白了?
同樣是查崗,昨晚他掙紮了那麽久,為了減緩尴尬,還自力更生做了一大堆表情包。
神仙哥哥兩個字就解決了?
不尴尬嗎?
不想劈叉嗎?
【.葉】:【?】
祁臨不知道怎麽回複。
【.葉】:【小美龍呸.jpg】
祁臨狠狠壓着嘴角打字。
【祁天大聖】:【我的表情包很好玩?】
【.葉】:【還行。】
【祁天大聖】:【小美龍,你正在打攪一個醉心工作的人。】
這條發出去,那邊就沒了動靜。
祁臨又進工作群看了看,提出修改意見,讨論半天,葉拙寒還是沒有動靜。
祁臨懷疑自己傷了葉拙寒的心。
畢竟你并不知道一個公主成天心裏都想着什麽。
葉拙寒這衆星捧月的,誰會嫌被葉拙寒打攪呢?
祁臨畫圖畫得心不在焉,短時間裏看了好幾次手機,最後沒忍住。
【祁天大聖】:【小美龍端莊.jpg】
【祁天大聖】:【葉總葉總!】
兩分鐘後。
【.葉】:【嗯?】
看,突然矜持。
真的生氣了。
【祁天大聖】:【你剛才沒生氣吧?】
【.葉】:【?】
又是問號!
祁臨最讨厭問號。
【祁天大聖】:【看你突然不說話了。】
【.葉】:【我不打攪你工作。】
【.葉】:【小美龍端莊.jpg】
【.葉】:【沒有生氣。】
葉拙寒否認三連。
祁臨莫名躁動。
怪誰?大概只能怪今年的春天來得太早。
【祁天大聖】:【哦。】
【祁天大聖】:【小美龍端莊.jpg】
【.葉】:【嗯。】
【.葉】:【小美龍端莊.jpg】
天聊不下去了,祁臨開始沉思。
所以“小美龍端莊.jpg”已經成為聊天開始與結束的固定表情了嗎?
一個端莊,代表千言萬語吼?
畫稿上的小美龍正在劈叉,成稿進一步完善後,将拿去建模,接着不斷修改,直到符合新品盲盒的要求。
祁臨打算再畫一個姿勢和服飾不太一樣的,作為私人畫稿,充實自己與葉拙寒的表情包。
葉拙寒的手指好了這件事最終也沒人提,祁臨“出走”和樂庭兩頭跑,葉拙寒會議和活動都多,所以兩人全天一起待在辦公室的次數其實很少。
冬季的餘寒徹底褪去。
一日,祁臨盯完“出走”的活,開車趕回樂庭39樓。
打開辦公室的門,發現葉拙寒居然睡在他的騷黃色懶人沙發上。
堂堂小美龍,怎麽能睡懶人沙發?
龍難道不應該卧個潭?
懶人沙發這種令人喪志的玩物,總裁睡着多不像樣啊!
葉拙寒就該坐在高聳的老板椅上,那裏才是總裁的至尊王座。
祁臨自顧自樂了會兒,發現葉拙寒身上散着幾張紙。
起初,祁臨以為那是文件,走近一看,才發現是自己以前畫的分解圖。
喉結與脖頸,手腕與手指,下颌與嘴唇,腰與疊起的腿。
一筆一劃,都是性感。
自那次在樓梯上的沖突後,他還畫了一張葉拙寒的裆。
真的不應該。
藏着的畫被發現,這他媽就很尴尬了。
而且這些圖和上次那張葉拙寒坐在書架上看書的還很不一樣。
那張不帶絲毫欲望,單純,唯美。
這些圖雖然也衣衫嚴整,但因為分解圖講究細致,他畫的時候心情還特別微妙,所以怎麽看,怎麽有股衣冠禽獸的味兒。
祁臨蹲下來,掩耳盜鈴,想趁葉拙寒睡着,把畫稿都收拾起來。
從他的角度看去,葉拙寒側着頭,眉心輕輕地皺着。
大概是看不到眼睛,此時葉拙寒身上那種矛盾的神秘感消失了。
祁臨一瞬恍惚。
所以當手機鈴聲響起來時,他慌張地抖落已經拿起的畫稿,短促地輕呼一聲。
葉拙寒醒來,拿掉落在臉上的畫,看向祁臨。
祁臨一邊聽着電話,一邊瞪葉拙寒,靈魂出竅似的。
“對,我是祁臨,請問您是哪位?”
葉拙寒說了句什麽,但祁臨沒聽清。
電話那頭很嘈雜,信號不好,許多人在說話,還有什麽工具掉在地上的聲響。
祁臨聽了半天,有些不耐煩,但仍是維持着禮貌,“喂?聽得見嗎?”
一把中年男聲斷斷續續傳來,聽得出焦急,“喂,祁先生啊……您方便的話趕緊回來一趟吧……我是物管老梁……你家樓上水管爆了……你家衛生間和廚房說不定已經遭殃了……”
祁臨震驚:“什麽?”
那可是他裝修好沒多久,才住幾個月的新房子!
老梁說:“反正您快回來吧,您樓上鄰居不是不講理的人。您有任何損失,他們都會賠償的。”
祁臨手心出汗。
我怕他們賠償不起……
如果只是衛生間和廚房遭殃,那倒沒什麽。
然而他一百來平的“小破屋”裏,放着某總裁的高定西裝、皮鞋。
“好,我馬上回來!”不管怎麽說,該鎮定的時候還是得鎮定。
祁臨穩重地挂斷電話。
畫稿已經被葉拙寒對齊收好。
“出什麽事了?”葉拙寒剛睡醒的聲音低沉慵懶。
“我……”祁臨張了半天嘴,“我們家……”
葉拙寒:“嗯?我們家怎麽了?”
祁臨:“樓上發大水,把我們家給淹了!”
作者有話說:
小美龍:那我可以遨游我們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