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巷

第6章

周隐一身正裝，顯得更加成熟穩重，看着極其有魅力。

唐聞接了他，倆人一起進了電梯，剛要關門就被一雙手扒住，一個年輕人頂着粉紅頭發進來了，嘴裏一直接着電話。

“跟你說了堵車堵車，我又不能飛過來！”

“你說的容易，我不想早點來嗎？我公司一大堆事還沒處理完呢，鐘暮你有沒有良心，我來就不錯了好嗎？”

“滾蛋，等我上去你給我等着。”

時衍挂了電話，瞬間收了表情，禮貌的對唐聞和周隐笑了笑：“頂層謝謝。”

周隐回笑，按了頂層。

到了頂層，時衍去了後臺休息室，唐聞和周隐來到觀衆席，和蘇子言母女倆坐在一起。

“周隐，好久不見了。”蘇子言笑笑。

“好久不見。卿卿，你好呀。”

“周叔叔好。”唐卿奶聲奶氣的回答，幾人都被逗笑。

頒獎典禮馬上開始，現場音樂響起，氛圍馬上就被營造出來。

男主持和女主持一唱一和，一個個揭露名次，最後只剩下前三名。

“下面這位，是我們異國他鄉的好朋友，是誰呢？”

女主持說道：“他金發碧眼，才華橫溢。讓我們掌聲有請我們今天的季軍，Draw！”

季軍之後是亞軍，主持人用更高的聲音宣布：“第二名是我們本土的選手，QY！”

秦願上臺發言：“非常榮幸能拿到這份獎，今後我會再接再厲，非常感謝到場的所有朋友，感謝我的朋友來給我捧場，謝謝大家。”

臺下一起鼓掌，唐聞朝臺上豎起大拇指，問唐卿：“卿卿，秦叔叔厲不厲害。”

“厲害！”

接下來是第一名，主持人用了全場最高昂的情緒來介紹：“這位設計師，被譽為天才設計師，他年紀輕輕就連續獲得了好幾屆冠軍。他就是——”

後天紀言緊張的說：“阿暮，快快快，準備好，該你上臺了！”

“你別緊張，你緊張我就更緊張了！！”

女主持又重複了一遍：“他就是——”

周隐跟着一起緊張。

兩人一起說道：“中國設計師，Mu！！”

他長出一口氣。

音樂響起，燈光亂閃，主持人還在解說：“Mu年僅24歲，他參加了三次比賽，每年都是第一，他是我們中國的選手，他………”

鐘暮深吸一口氣，踏上領獎臺，還是會緊張的啊，時衍和紀言則坐到觀衆席拍照。

燈光定住，音樂停。

周隐看着臺上的鐘暮，他從容不迫，禮儀得體，他發着光。

鐘暮握了握話筒，微笑，說：“大家好，我是Mu。”

現場歡呼聲響起，鐘暮打了個手勢：“很感謝大家百忙之中來到這裏，能再拿到這個獎，對我來說榮幸至極，每一次，我都懷着最崇高的敬意來到這個臺上，設計之路漫長，吾将上下而求索，不會辜負大家對我的期望。”

歡呼聲，鼓掌聲，尖叫聲不絕于耳。

鐘暮又說：“我要感謝我的家人和朋友，他們給了我最大的支持和鼓勵。”鐘暮指指臺下的時衍和紀言。

時衍和紀言瘋狂揮手。

他又說：“我還要特別感謝一個人，他給了我靈感和巨大的幫助。最後謝謝大家，祝大家萬事順意。”

鐘暮鞠躬，下臺。

周隐一直定定的看着舞臺，注視着鐘暮，不是照片上的，而是真的，發着光的鐘暮。

他知道鐘暮說的那個人是自己，連自己都沒發覺自己帶着笑容。

唐聞說：“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可限量。”

周隐笑笑：“嗯，是很厲害。”

後臺的三人抱成一團，時衍說：“出去慶祝慶祝吧，三連冠啊哥們兒，牛逼！”

鐘暮：“恐怕不行，我這回跑了我爸媽急死了，他們肯定在電視上看直播了，我得回去複命，不然我就死定了。”

“也是，成吧，那咱改天再聚。”

“行！”

頒獎典禮結束，唐聞一家回家，周隐也自己回家了。

鐘暮開車在回家的路上，看着副駕駛的獎杯，心情很不錯。

他打了個電話，通了。

“周先生，我拿了冠軍。”

“是嗎？你真厲害。”

“嘿嘿嘿，這還要謝謝周先生的指點。”

“這是你自己的作品，是你很棒。”

“謝謝周先生誇我啦，周先生你現在在幹嘛？”

“回家的路上。”

“那你好好走路吧，我也正要回家，我改天再打給你。”

“好。”

周隐收起電話，心裏一種不知名的感覺壓迫着他，鐘暮開心的笑臉好像就在眼前。

鐘暮回到鐘家，整理了下衣服，進了大門。

果然，鐘父鐘母就坐在客廳裏，他乖巧的走過去叫：“爸，媽。”

“還知道回來？”

“爸媽，我想你們了。”

“我們不想你。”

“我剛拿了獎，你們看直播了嗎？”

“沒看，有什麽好看的。”

鐘暮知道他媽口是心非，蹭過去說：“媽，您怎麽能不看呢，我那麽帥您都不看，您是不是移情別戀了啊。”

鐘父一巴掌打到他頭上：“別跟你媽亂說話，去廚房端飯去。”

鐘暮捂着頭說：“爸，您就是嫉妒我長得帥，怕我媽不愛你了呗。”

“臭小子，趕緊給我去端飯！”

鐘暮調皮的去了廚房，鐘父坐着氣道：“也不知道是像誰。”

一家人和和樂樂的吃完飯，鐘暮回房準備休息，打開手機給周隐發消息。

“周先生，睡了嗎？”

“沒有，怎麽了？”

“沒事，我有點想你了。我得在家住一段時間，可能得晚點去找你了。”

“鐘暮，你實在不該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這是我的事情，我說過了，沒有誰比周先生更好。”他說：“不早了，周先生晚安。”

周隐嘆了嘆氣，回到：晚安。

鐘暮的工作告一段落，現在徹底閑下來，就在鐘家大宅裏癱了起來，鐘母開心的不得了，每天變着法的做好吃的。

鐘暮徹底懶成豬，任誰叫也不出門。

時衍打來電話：“靠，鐘暮你個肥宅，出來！”

“不去，家裏蹲真的爽，不去不去。”

“懶死你算了。後天那個書畫展你得來，有幾張咱的畫要展出。”

“行，知道了。”

鐘暮他們幾個雖有各自的職業，但是同樣是學畫畫的，且都有一定的造詣，有些作品會被收錄起來，用于展覽，這次的同嘉書畫展，裏面就有他們的畫。

書畫展在S市的南風展覽館舉辦，離市中心有點遠，鐘暮和時衍紀言會和之後就去了，到的時候大概十點鐘。

書畫展八點開始，下午六點閉館，為時五天，今天是第一天，所以來的人有不少，也有一些鐘暮認識的朋友。

鐘暮來到之後才知道為什麽叫它書畫展，因為有書有畫。

這并不是一個單純的畫展，還展示了一些書法作品，放在一個展裏竟然出奇的和諧，展館裏放着輕柔的琵琶曲和古筝曲，真的有種琴棋書畫的感覺。

時衍和紀言在看畫，鐘暮去到書法區，幾面牆上挂着很多副字，鐘暮看過去，一副飄逸潇灑的行書映入眼簾，熟悉的感覺充斥着鐘暮的眼睛，他看向右下角，周隐。

這竟然是周隐的字，他用的是自己的真名，鐘暮一副副找過去，又看到一副草書，展館裏一共有周隐的兩副作品，自己在這裏也有兩幅畫。

他們的作品，在同一個展覽館裏挂着，這個巧合敲擊着鐘暮的心，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訴周隐。

周隐的字被納入展覽館，館裏的人給他打電話，所以他就調了節課來看看。

周隐到的時候已經有很多人了，他看完書法區來到畫展區，當看到那幅畫時，熟悉的感覺充斥着他的感官，那種感覺只有鐘暮的畫能給他，他甚至不用看名字，就知道是鐘暮畫的。

鐘暮一共展出了兩幅畫，一幅是青山煙雨圖，一幅是一個人，畫中人，是他自己。

畫中周隐撐着油紙傘，行在青石小路上，步履緩慢，神情祥和。

這是他們初見那天，周隐記得那天的鐘暮，被雨淋了個透，可憐巴巴的站在屋檐下避雨，他是什麽時候畫的？

周隐的思緒被人硬生生的扯回來。

“周先生，是你嗎？”

周隐愣住，聲音太過熟悉，他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沒想到在這裏碰到鐘暮，這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周隐轉身，說：“是我。”

鐘暮喜極：“周先生！你怎麽會來？為什麽不告訴我？”

“我也是剛到。”

“周先生，那邊有你的字，我看到了，正要告訴你呢。”

“嗯，你的畫也很好。”

鐘暮有些不好意思，這幅畫是他回來後想周隐時畫的。

“周先生，對不起，你要是不喜歡，我可以把它撤下來。”

“不用，反正也沒人認識我。”

然而下一秒周隐就被打臉了。

他的一個學生來了，說：“周教授，你怎麽也在這？”

周隐：“……………”

鐘暮：教授？？

周隐盡量自然的說道：“我來看看展覽。”

學生問：“您今天不是有課嗎？我記得上午有您的古代史課程。”

“…………”，周隐不得不回答：“我跟你們劉老師調了課。”

“哦，那周教授我先去那邊了，班裏幾個同學也在。”

“好，去吧。”

鐘暮拉住那個學生：“你等一下。”

“這位先生，您有什麽事嗎？”

“他是誰？”鐘暮指指周隐。

“他是我們學校老師啊，你們……這是認識還是不認識？”

“他什麽時候在你們學校教書的？”

學生疑惑的看了看周隐，又看看鐘暮：“好幾年了啊，您跟周老師是朋友嗎？”

周隐打斷：“好了，你先過去，這位先生是我的朋友。”

“好的，老師再見。”

學生走後，氣氛一時尴尬的不行。

“鐘暮，我……”

“周隐，大學教授，一直在S市教學，你明明跟我在一個城市，卻不告訴我，我前腳回來你後腳就回來了，怎麽？是怕我纏着你嗎？”

“不是的鐘暮，我………”

“我還一直想着去找你，你倒好，就在我身邊。”鐘暮眼裏蓄起了淚水，“周隐，耍我好玩嗎？這算什麽？我鐘暮就這麽讓你讨厭嗎？就算你不喜歡我，又何必騙我？”

“不是，我沒有讨厭你，鐘暮，S市那麽大，我沒想到我們那麽容易就碰到………”好像越說越不對了。

他是想着，他和鐘暮不過是萍水相逢，既然明知不可能，又何必多說，S市那麽大，總不會那麽輕易碰到，時間久了，鐘暮自然會忘了他，走向原來的軌跡。

可現在，他們就是碰到了。

鐘暮苦笑：“對，以後是不必再見了。”

鐘暮往外走，周隐拉住他：“鐘暮，我并不想傷害你。”

“可你已經傷害我了，周先生，請你放開。”

周隐不松手。

“放開周先生，大家都在看展覽，動靜鬧大了不好，請你放開。”

周隐放開他，鐘暮快步走了，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心裏一陣一陣泛着酸苦。

鐘暮，我怎麽舍得傷害你，可現在，我好像讓你難過了。

鐘暮，有那麽多的人，你為什麽要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