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指繁星

第11章 chapter 11

蘇沐的護花使者吼得厲害，但完全沒有任何威脅，看在都是同學的份上，我沒有折斷他們的四肢。

我走到蘇沐面前，看向她：“以後我就是班長，你和你的跟班們別耍花招。否則，我會以增強同學體質的理由，讓你們圍操場跑圈。”

“嗚嗚嗚！”聽完這些話，蘇沐哭的更大聲。女人的眼淚是賺取同情最好的手段。可眼淚流多了，就會變得廉價。

等母親和班主任商讨好進了教室，看着滿地狼藉的場景，都不由吓傻了。

“以身作則的班長，賄賂班上人疏遠我，讓他們聽她的話。還指使人用水潑我，找人打我。”我看向班主任，“所以，我只能以牙還牙了。

我從不欠別人東西，但也絕不會吃啞巴虧。要是有同學想幫着蘇沐說話盡管開口，反正被賄賂的也不止你一個。”

鬧劇怎麽收場我已經管不着了，我讨厭引人注目。可我現在正做着我最讨厭的事。

我曾想将自己變得渺小，再渺小……直到沒有人會注意我。可事實的發展，終究不是我所想的那樣。

在放寒假前，我如願以償成了班長。看着同學們畏懼的神色，我毫不在意。我從沒有期待班上的人能夠懂我，就算是李漾我也沒過這樣的想法。

能明白我的，有淩湫就行了。

寒假我向母親提出要回外婆家玩，母親心疼的看着我，答應了下來。駛向鄉間的火車，在時間流逝中駛向我期待已久的地方。

在夢裏，我已經踏上了鄉間小道，看見淩湫站在田埂間，朝着我揮舞着雙手，大喊着我的名字。

“天森。”我剛下列車，身後便傳來熟悉的聲音。

我轉過身看向淩湫，他身上的衣服不再是破破爛爛。他穿着白色V領長袖、黑色休閑褲，腳下還穿着雙藍面白底的運動鞋。

“淩湫。”我看着他呆愣了一會兒，然後叫着他的名字。

“怎麽了？這身是不是不好看啊？”他看着我的詫異，不由擡手摸着腦袋，尴尬的看向一旁。

“沒。”我微微搖頭：“謝謝你來接我。”

“嗯。你等我一下，我換件衣服。”說完話，我就看見淩湫把長袖脫掉，裏面露出他穿得破爛的圓領短袖。

似乎看出我的不解，他開口解釋道；“要是這樣回去的話，會被田間小孩會扔泥巴，弄髒就慘了。”

“那……”我從書包拿出件卡其色的外套，遞到他面前：“這天氣有點涼，別感冒了。”

“好。”他接過我的外套，套在身上，朝我笑道：“謝了，等到家我還你。”

“不用，這，這是我送你的新年禮物。”說完話，我偏頭看向一旁。

“謝謝天森。”淩湫看向我唇角微揚，“我也有禮物送給天森，等到婆婆家再給你。”

“嗯。”我雙手拉着書包帶，微微颔首。

淩湫走在我身側，說着他這段日子遇到的趣事。總覺得呆在他身旁，我那如同蟬蛹般封閉的內心，逐漸裂開道細小的縫隙。

我很喜歡淩湫的笑容，比冬日暖陽還要溫柔的笑容。

很快我們便到了外婆家，淩湫和外婆打了聲招呼，就進了廚房，進廚房之前，他讓我等他。

我收拾好行李，閑着無聊，拿着MP3聽着歌。

“指間透過陽光的溫度，似乎能把一切看得清楚，若葉可障目，越行越孤獨……”

“藏匿于人海偶然回顧，才發覺早已遺忘最初溫度，有難過時候，又迷茫時候……”

我趴在木桌上，看着桌上的玉米串，腦海放空。倏而帶着涼意的輕風拂面而來，我不由縮了縮身子。

睡夢中我感覺身上多添了些暖意。

等我醒來，察覺肩上披着送給淩湫的外套，心髒猛地跳起來，本泛涼的指掌也漸漸暖和起來。我将外套疊好，心中忽生出一種不好意思的想法。

但身體确實很誠實的做了，我将外套湊到眼前，用鼻子嗅了嗅外套上的味道。帶着淩湫的味道，沒入我的鼻息。

我一時有些慌亂，忙将外套放在桌上，正想起身退開，卻被膝後的長條木凳給絆了一跤。

“天森！”手肘擦破皮的刺痛，使我微微皺眉。随後便聽見淩湫的聲音傳來。

淩湫跑到我面前，将我從地上拽起來，然後拍了拍我身上的灰，然後脫下我的外套，看着雙肘被擦破了皮，“我去給你拿藥。”

沒等我回答他什麽，他就轉身進了屋。要是我能有這樣一個兄長該多好。

他打熱水給我擦了擦傷口，然後給我上藥。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和他在一起生活。腦海中這樣的想法揮之不去。

“你看着我傻笑什麽？”淩湫擡頭對上我，問道。

“沒。”我稍稍搖頭：“只是覺得，你要是我兄……”

我話沒說完，淩湫便被外婆叫了去。

“來了！”淩湫應了外婆一聲，然後看着我：“你要是真的困了，去床.上睡吧。”說完話，他就飛跑去了廚房。

我總覺得這樣的陰差陽錯打斷話語，或許是上天安排好的。或許我與淩湫只能是朋友，是成不了兄弟的。

又或許，是上天看出我的貪心，才不讓我得逞的吧？但能維持現在的關系，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

眼看快到中午，淩湫才從廚房裏出來。他手裏端着兩盤菜走過打乒乓球的過道，穿過弧形小門，走到磚房下面擺放的桌前放下菜，然後看向我：“天森，吃飯了。”

“嗯。”我朝他點點頭，起身朝洋房走去。洋房有兩層樓，表面還貼了白色長方形瓷磚。一樓有間屋子，樓上我還沒去看過，所以并不知道。

剛走進屋子就覺得裏面悶悶的，房子右邊是個堆放東西的儲物庫，不過現在，裏面擺放的都是家具，還有冰箱、飲水機。

雖然外婆讓我住在這裏，但我還是喜歡茅屋。總覺得特別有鄉間的味道。要是住在磚房裏面倒是不覺得有趣了。

其實茅屋也不錯，前面是房子，從中間走過是擺放家具的地方，還有瓦數很小的燈，再往裏面走，就能看見廁所、豬圈，還有洗澡的地方，到最後就是這件茅草屋的後門了。

出了後門就能看見用竹籬笆圍起來的雞鴨，雞圈裏還搭了幾個簡易的小棚，裏面還長着竹子。朝右側的小道走上幾步就能看見蓄水的池塘。

直到聽見淩湫的聲音，我的思緒才緩了過來。

“怎麽了？”我看向他。

“沒。”淩湫放下碗筷，看向我：“你在擔心什麽事情嗎？不介意可以和我說說。”

“我在想，去那條你說過的橋看看。”我看向他：“吃完飯，我們去看看吧？”

“冬天的話，那個地方沒啥好看點，等開春或者盛夏，我再帶你去吧。”淩湫答道。

“好。”我點頭。

外公的老式收音機，播放着電臺的節目。淩湫和外婆聊得很開心，看着他開心的模樣，我總覺得自己心裏也開心起來。

“天森，下雪了。”

“啊？”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又看向淩湫。

“看外邊，下雪了。”淩湫偏頭看向院外，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像是絨毛的白雪從天而降。

我放下碗筷，下了臺階，擡頭望向天空。微涼的雪花落在我臉頰上，轉瞬化成了水珠。

雪，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雪……

我伸手去接落下的白雪，看着它在掌心漸漸融化，心裏多添幾分愉悅激動。

“天森，你喜歡雪嗎？”淩湫走到我身旁，問道。

“嗯。”我點頭：“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雪。”

“那咱們明天堆雪人吧？”淩湫建議到。

“啊？”聽他說這話，我不由訝異。

“下一夜的雪，大概能堆個小雪吧。”

“還是不用了，我怕冷。”我婉拒道。

“沒事，我堆給天森看就行。”淩湫看向我如是說道。

“嗯。”

第二天，溫度驟降，幸好行李裝着圍巾手套，還有毛衣和外套。不然以我的體質，呆不了幾天母親就會讓我回家。

我穿了件保暖內衣，加了白色針織背心，套了身淺藍色的輕薄羽絨衣，下面穿了秋褲和加絨的休閑牛仔褲。

我推開咯吱的老木門，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雪白。對面廚房上面的瓦上已經蓋了層雪，院子內只留着幾道淩亂的腳印。

雪并不太厚，但踩在雪上還是覺得有些有些不同。

“天森。”我擡頭看去，看見淩湫站在門口朝我揮了揮手，他身上，還穿着我送他的卡其色外套。

“早。”我踩過白雪，走到他面前，朝着十指呼着薄薄霧氣。

淩湫看向我，關心道：“很冷嗎？”

“嗯，我……”我還沒把話說完，就看見他伸出手，将我的手裹在他掌心裏。溫熱的溫度從手背傳來，驅散了指掌間的寒意。

“這麽涼啊。”淩湫微微皺眉，看向我：“要不拿熱水袋捂捂吧。”

“沒事，我戴手套就好了。”心裏雖想這樣說，但對上淩湫的眼睛，卻下意識的不想婉拒。

我點點頭，算是應了。

他拉着我的手朝小洋房走去，他讓我坐在屋子裏，然後他去找外婆找電熱水袋去了。

我十指交叉緊握放在腿上，還記得，當初淩湫見我摔倒出糗的時候，我态度強硬拒絕了他，但到最後，不也是不知不覺中妥協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