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朕似乎有點渣
镡時觀離家十幾年, 這次突然回來, 镡烈心裏當然是高興的, 用晚膳的時候, 特意吩咐膳房準備了镡時觀小時候愛吃的菜肴, 一家人坐在一起,和和樂樂。
周钊拿來兩份貓食, 打算就讓兩只貓在地上吃,雪球是習慣了這樣的待遇, 聞到味道,立刻從蕭凡懷裏跳下去,跑到貓盆面前, 美美地吃了起來。
蕭居瑁安靜地待在镡時觀腿上,絲毫沒有要下去的趨勢。
“二少爺, 您這貓?”
镡烈也開口道:“時觀, 你将它放下,要開飯了。”
蕭居瑁眯着貓瞳, 懶散地瞅着镡烈,一張貓臉上寫滿不悅。
镡時觀悄悄捏捏他的爪子, 以示撫慰, 随即道:“元寶都是我每日親自喂的,他與我一起吃。”
镡烈:“……”他弟不是養了個寵物, 而是養了個祖宗吧?
不過, 江湖兒女不拘小節, 一起吃就一起吃吧。
于是, 桌子上,靳藍給季長軒、蕭凡夾菜,镡時觀就給蕭居瑁喂食,镡烈看着看着就不樂意了,“時觀,你自己到現在都沒吃多少,別喂貓了,它已經夠胖了。”
蕭居瑁剛惬意喝下一口湯,聞言立即瞪了镡烈一眼,你再提胖,朕以後就将镡時觀拘在宮裏,讓你想見見不着!
镡時觀笑了笑,“不胖。”說着繼續喂食。
靳藍溫柔地笑了笑,在桌下扯了扯镡烈的衣襟,“時觀難得喜歡,你就別管那麽多了。”再怎麽說,二弟都快到而立之年,而且可是蕭國的定國公,阿烈還是将他當小孩子看待。
蕭居瑁覺得,镡時觀這個大嫂嫁給他大哥真是可惜了。
镡烈見愛妻都這麽說了,只好不再表示嫌棄貓陛下。
飯吃到一半,他似乎又想起什麽,擱下碗筷,面容嚴肅,眉頭緊皺,“時觀,之前我在書信中催促你早點成家,你一直推脫說政務繁忙,且無心儀姑娘家,如今小皇帝親政,你又沒什麽事情,不如就趁機把親成了吧。你年紀也不小了,不能成日裏就抱着一只貓睡覺吧?總得找個人給你暖被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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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藍狠狠揪了他一下,“說什麽渾話?孩子們在這呢,有什麽事吃完飯再說。”
镡烈疼得龇牙咧嘴,只好在靳藍威脅的目光下悶頭吃菜,還不忘來一句:“吃完跟我來練武房。”
蕭居瑁:“……”抱着朕睡怎麽了?還有成親什麽的,暫時想都不要想!
吃完飯後,靳藍領着兩孩子去休息,還囑咐季長軒要照顧好蕭凡,季長軒開開心心答應了,就拉着蕭凡進了自己屋子裏。
镡時觀則帶着蕭居瑁去了練武房,镡烈已經在那等着了。
見到他還是抱着蕭居瑁,心中重重嘆了一口氣,“你就離不得這貓?還不快放下,咱哥倆好好切磋切磋,我倒要看看你這小子在外這麽多年,武功有沒有荒廢。”
镡時觀将蕭居瑁放到離他們遠遠的桌子上,道:“我與大哥練會兒劍,你別亂跑,小心劍氣弄傷了你。”
蕭居瑁乖乖趴在桌子上,圓潤的下巴伏在爪子上,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他們。
镡烈笑了笑,“你這貓确實挺有靈氣的,它是不是能聽懂人話?我覺得吃飯的時候,他瞪了我好幾次。”
镡時觀長劍出鞘,“大哥不是說要切磋麽?”
镡烈頓時目露興奮,無暇顧及其他,揮劍就沖向镡時觀。
他的劍法很娴熟,但就同他的性格一樣,激烈而狂躁,帶着奮不顧身勇往直前的大無畏氣概,令人熱血沸騰。
而镡時觀的劍法更傾向于嚴謹穩重,不疾不徐,見招拆招,任對方攻擊再猛,他自有節奏,冷靜地尋找漏洞,以求一擊即破。
兩人來回數百招,蕭居瑁看得是眼花缭亂。
不知過了多久,劍氣驟停,兩人靜止,蕭居瑁仔細看去,只見镡烈的劍劃破了镡時觀肩膀處的衣服,而镡時觀的劍卻已經擱在了镡烈的脖子上,只消稍稍一用力,便會輕易割破脖頸,誰輸誰贏,一目了然。
“哈哈哈哈!”镡烈忽地大笑,待兩人同時收回寶劍,他伸手拍了拍镡時觀的肩膀,“沒有荒廢,很好!很好!”
不僅沒有荒廢,反而愈加精湛,镡烈心中甚是高興。
他招呼镡時觀坐下來閑聊,镡時觀看向蕭居瑁,蕭居瑁立刻跳下桌子,朝他跑過來,一下子躍到他的腿上,在他掌心舔了一口,以示嘉獎。
他的定國公武藝超群,英姿勃發,最重要的是贏了镡烈,他心甚慰。
镡時觀目露笑意,捏住他的尾巴尖放在掌心把玩。
镡烈一臉嫌棄,“你這貓養得也太黏人了點。”
镡時觀知曉大哥素來不喜貓這種軟綿綿的動物,他以前也不喜歡,不過一想到懷裏的是貓陛下,他就覺得貓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動物。
“是我黏他。”镡時觀說起謊來眼睛都不眨一下,不過蕭居瑁聽着心裏舒坦,他才不會承認自己黏人,明明是镡時觀整天要抱着他的。
镡烈被他噎了一下,總覺得小弟這次回來有些不一樣了。他又不是沒聽說過镡時觀這些年的事跡,什麽兇神惡煞,什麽心狠手辣,他通通聽說過,可是眼前的這個弟弟,哪有半點兇狠之色?這完全就是溫柔體貼的典範。
他自認待自己妻子已經夠體貼的了,可看到镡時觀對一只貓這般溫柔呵護,就瞬間覺得自己對妻子還不夠上心。
“你這麽多年當真沒有中意的姑娘?”镡烈不死心地問道。
镡時觀順着貓陛下的毛發,搖首道:“中意的姑娘的确沒有。”中意的貓倒是有一個,就是這貓身份太過尊貴,性子也太過驕傲,他可不敢現在說出來。
“你都二十七了!”镡烈俊臉皺起,“別人二十七孩子都老大了,你怎麽還不急?”
镡時觀默了默,繼而用深沉的眸子看向镡烈,緩緩道:“大哥,我這輩子不打算成親。”
蕭居瑁聞言立即看向他,就見他面色堅定,并非說笑。
镡烈則是完全呆住了,他只以為自家弟弟還沒找到中意合适的,才不願成親,可沒想到居然直接是一輩子不打算成親。
“為什麽?”他捏緊拳頭,眼瞪如銅鈴,胸脯起起伏伏,似乎只要镡時觀說不出來能過得去的理由,他下一秒就要砸過來一樣。
蕭居瑁站起身來,冷銳看他,你要是敢揍镡時觀,朕定不會對你客氣的!
镡時觀眉目低垂,輕聲嘆了一口氣,輕描淡寫道:“大哥,你闖蕩江湖多年,可曾聽說過龍陽之好?我不願耽誤了別的姑娘。”
镡烈:“……”什麽!他剛才好像沒聽清!二弟說了什麽!
蕭居瑁心裏頓時既是喜悅,又是酸澀,連帶着有些揪疼。他似乎從來沒有給過镡時觀什麽承諾,就算是允許镡時觀留在自己身邊,他也沒有明确告訴過他,自己會不會娶妻生子。即便如此,镡時觀卻堅定地告訴了镡烈,他這一生都不會成親。
镡烈的妻子無法孕育,镡家的血脈傳承完全寄托在镡時觀身上,他很明白,镡烈對镡時觀抱着多大的期待,可是镡時觀卻毅然将自己的路給封死了。
他到底有沒有想過,如果自己以後立後了,他該怎麽辦。
母妃告訴過他,如果以後有了喜歡的姑娘,一定要懂得珍惜,可是母後沒告訴過他,若是遇上心動的男子,該怎麽辦。
在白龍寺的時候,他情急之下,讓镡時觀留在自己身邊,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自己身邊能夠有一個值得信賴的人,當然,他對镡時觀的确有些喜歡,可他還沒有下定決心為了镡時觀終生不立後。
他不覺得以镡時觀的睿智,不會知道自己的想法,可他為何還要放棄镡家的希望,不惜惹怒镡烈,不惜背負不孝的罪名,都要拒絕成親呢?
蕭居瑁一時間,腦子混亂得厲害。
“你方才說什麽?”镡烈顫抖着嗓音,通紅着眼眶。
镡時觀擡目直視他,“我不會成親的。”
镡烈一下子站起來,一把揪住镡時觀的衣領,暴怒道:“你他娘的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你離家十幾年才回來就是為了跟老子說這個?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嫂子……你大爺的!”
“砰”的一聲,強硬的拳頭一下子砸在镡時觀臉上,镡時觀躲都沒躲,被砸得偏過頭去,一絲鮮血頓時順着嘴角流下,一邊臉也肉眼可見地腫了起來。
蕭居瑁猛地跳起來,撲向镡烈,镡烈哪裏管得了他,直接揮手将他扇倒在地,身體狠狠撞到硬實的地面,疼得他叫出了聲。
“元寶!”镡時觀立刻跑過去,還沒抱起他,就又被镡烈揍倒在地,另一邊臉也腫了起來。
“你還想着一只貓!你怎麽不想想我跟你嫂子?你怎麽不想想爹娘?”镡烈氣急了,一拳又一拳砸在镡時觀臉上、身上,镡時觀完全沒有反抗。
這是他欠镡家的,該挨。
蕭居瑁舍不得,撲向镡烈的腿,張口就咬,镡烈吃痛,一把抓住蕭居瑁,手一用力就要扔出窗外,镡時觀見狀,立刻起身攔住,劈手奪下,這要是真扔出去,元寶就要去掉半條命了。
“元寶,你出去!”镡時觀将他放到地上,催促他出門去。
蕭居瑁鼓着一張圓臉,憤怒地看向镡烈,不僅沒走,反而站到镡時觀身前。
镡烈氣還沒消,看什麽都不順眼,正欲一人一貓一起揍,練武房門就被人從外推開了。
靳藍一身淺色衣裙,臉上挂着無奈的笑意,看到他們身上的狼藉,也不意外,緩緩走到镡烈身邊,拿出帕子替他擦了擦額上的汗,柔聲道:“臉色這麽難看,怎麽着,難道連我也要揍?”
镡烈努力克制了一下自己暴躁的情緒,握住靳藍的手,粗喘着氣,“阿藍,是時觀這小子太氣人了,我不揍不行。阿藍,你先出去。”
靳藍看到镡時觀腫得老高的臉和嘴角的血跡,目露關切,不滿地看向镡烈,“那你也不能将時觀打成這樣啊,你不是說後日要帶上時觀參加朱老爺子的大壽麽?這樣還怎麽去?”
“去什麽去!老子本來是想讓他去見見朱家姑娘,現在看來,不見也罷!”镡烈沒好氣道。
靳藍不明所以,“這到底是怎麽了?”
镡時觀擦了擦唇邊的血跡,開口道:“哥,嫂子,這些年周碩一直在想如何給大嫂調養,如今已有成效了。”
镡烈與靳藍俱大吃一驚,“什麽意思?”
“嫂子當年受傷,導致孕育艱難,不過這些年周碩一直在研究,前幾年已經想到了法子,只不過還缺幾味藥材。”
“此話當真?”
“我再渾,也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你們若是不信,可以現在就與我一道去找周碩問個清楚。”镡時觀說着抱起蕭居瑁,踏出練武房。
镡烈和靳藍既有些疑惑,又有些期待。
他們快步來到周碩院子裏,周碩正邊喝酒邊翻着醫術,見到他們過來,立即起身,“你們來啦。”待目光落在镡時觀臉上時,頓時瞪圓了眼睛。
“周碩,你再給我嫂子看看。”
周碩颔首,示意靳藍坐下伸出手臂,把脈觀察。
過了一會兒,他兀自點點頭,“經過這麽多年的調養,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不過懷孕生産畢竟是性命攸關之事,還是要慎之又慎,我尋到一方藥,可以最大限度保證少夫人安全無虞。”
镡烈聞言,驚喜交加,哪還記得什麽龍陽之好,倒不是因為他自己想要一個孩子,主要是這是阿藍的心病,若真的成了,阿藍也會無憾。
“周神醫,缺什麽藥材,盡管開口,我派人去買。”
周碩嘆了口氣,“藥材難尋。我這幾年也只尋到了八味藥,還差最後一味,難得。”
“什麽藥?雲霄山莊勢力不算小,我可以吩咐下去……”
周碩搖首,“這藥只有一個地方有,”他擡起下巴,點了點北邊的方向,“在皇宮裏頭。”
蕭居瑁:“……”什麽藥?镡時觀若真的需要為何不開口?他還能吝啬一味藥不成?
镡烈不禁愣住了,若是在皇宮,他們的确拿不到。
“到底是哪種藥?為什麽只有皇宮有?”
“先帝在位時,有次烏鳳國前來祝賀,賀禮中就有這味藥材,據說世間只有這麽一株,不過很多人并不清楚那是藥材,先帝見其長相嬌豔,便将之賜給了當時的皇後,也就是如今的太後,那藥叫紫凝脂。”
蕭居瑁心想,原來是在太後那裏,怪不得不好拿。
但不好拿,不代表拿不到。
“罷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們有長軒就行了,阿烈,不用多想了。”靳藍也知這藥大抵是拿不到了,雖然遺憾,但這麽多年都過去了,早就想通了。
“不過,你方才為何要打時觀?”靳藍扯了扯發呆的镡烈。
镡烈回過神來,心灰意冷道:“你讓他自己說。”
靳藍看向镡時觀,“時觀,你說出來嫂子給你做主。”
镡時挂頂着腫脹青紫的臉,無奈道:“嫂子,此事改日再說,不過,紫凝脂我會想辦法拿到的。”
靳藍搖搖頭,“危險就不用去了。”雖然他們不管朝堂上的事,但對镡時觀的事情還是很清楚的,他跟太後一黨的關系,猶如仇敵。
蕭居瑁暗自在心裏記下了這件事。
镡烈懶得看到镡時觀,冷哼着攜靳藍回了屋子,周碩拿出傷藥給镡時觀抹臉。
回到卧房後,一人一貓沐浴後,镡時觀便抱着蕭居瑁躺在床上。
蕭居瑁眼見他沒打算上藥,便離開他的懷抱,跳到桌子上銜住藥瓶,又跳回來,遞到镡時觀手上。
镡時觀笑了笑,一張臉顯得很是滑稽。
“元寶,你真好。”他在貓陛下腦門上落下一吻。
蕭居瑁靜靜注視着他,有些愧疚,還有些心疼。
他頭一次這麽唾棄自己,可內心還是糾結不已,他是皇帝,一輩子只與镡時觀在一起,真的可以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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