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朕該怎麽回去
蕭芷寧慢吞吞出了靜泉宮,期間還隐晦地瞪了一眼龍床上的少年皇帝,被蕭居瑁瞅了個正着,一人一貓目光對上,蕭芷寧毫不畏懼,反正不過是一只蠢貓。
蕭居瑁金色眸子泛着冷幽銳利的光芒,目送蕭芷寧踏出宮外,他決定他要是醒過來,一定立刻将蕭芷寧嫁出宮去,眼不見為淨。
懷裏的貓面無表情地跳到地上,镡時觀也不管他,直接吩咐殿外等候差遣的宮人,備一些熱水過來。
蕭居瑁躍到龍榻上,湊近了瞧着自己,眉毛是眉毛,鼻子是鼻子,還怪好看的,至少不比镡時觀差。以前沒發現,現在一看,發現睫毛真長,好像比镡時觀的還要長,就是面色有些憔悴,他忍不住伸出肉墊,碰了碰。
镡時觀吩咐完宮人,回身就看到蕭居瑁一張圓臉上滿是憂郁,他不禁走過去,摸了摸圓腦袋,“陛下會沒事的。”
蕭居瑁避開他的大手,跳到另一邊,俯跪下來,将腦袋與少年的貼在一起,不知道想到什麽,大眼睛裏面淚汪汪的。
他不知道該怎麽回到自己身體裏,也不知道該怎麽給自己報仇,如今兇手還未查清,攝政王頗有嫌疑,可自己除了跟在镡時觀身邊,什麽都做不了。
镡時觀見他可憐兮兮的模樣,心裏尤為難受,以前的陛下在他面前從不會示弱,像是一只鬥志昂揚的小老虎,伸出爪子力求表現出兇狠,可現在,他或許是真的害怕了。
蕭居瑁在少年的臉上舔了舔,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愛自己,恐怕就沒人真心對他了,若非還有一層皇帝的身份在,他活得恐怕就像那個小孩一樣……
小孩?
他蹭地站起來,镡時觀将他帶走後,也不知道把那小孩怎麽了,他要不要去看看?
這時候,宮人将熱水端了進來,在镡時觀的示意下,放到床邊,餘光瞥到攝政王居然将他的愛寵放在龍床上,腦門上的冷汗不禁流了下來,這攝政王果然不把皇上放在眼裏啊!不過這些事情與他們也無甚關系,他只要做好本分就行了。
蕭居瑁大眼睛瞟了一眼落荒而逃的宮人,只覺得镡時觀果然是個人形殺器,看那宮人都吓成啥樣了,即便是身為皇帝的自己發火,他們也沒這麽慌張。
人比人,真是……氣死朕了!
镡時觀沾濕了柔軟的布巾,稍稍擰幹,就要靠近靜靜躺着的少年。
蕭居瑁心裏一驚,镡時觀真的要給自己擦身?不行,他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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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茸茸的貓咪邁着小短腿來到床邊,大眼睛瞪着镡時觀,明顯就是擋路的模樣。
镡時觀單手将他托起,溫柔放到一邊,“乖,別搗亂。”
镡時觀,你要真敢擦身,信不信朕醒了之後抄你家!
貓身往前一撲,兩只小爪子搭在男人手臂上,小嘴一叼,将溫熱的布巾銜到嘴裏,瞪着镡時觀。
镡時觀沉聲一笑,“元寶,你這是毛遂自薦,要幫陛下擦洗?”
蕭居瑁睨了他一眼,優雅轉過身,把嘴裏的布巾往自己左臉上一搭,伸出一只爪子,放上去,慢慢地搓啊搓的,接着又移到右臉上,不過他的爪子哪有人手那麽便利,擦起來笨拙極了。
镡時觀看了一會兒,嘴角帶笑,伸手握住他的爪子,連帶着布巾一起,在蕭居瑁稚氣未脫的臉上細細擦拭着。
過了片刻,蕭居瑁抽出爪子,俯身窩在自己肩膀邊上,看着镡時觀動作。
镡時觀擦完臉過後,重新浸濕了布巾,而後以半濕的狀态擦拭蕭居瑁的手。
蕭居瑁的手生得極為好看,骨節分明,白皙修長,觸手柔滑,不過在掌心與指腹處有些微薄繭,想起這人之前苦練騎射與書法的模樣,镡時觀情不自禁摩挲了下,心裏泛起絲絲刺痛。
蕭居瑁:“……”擦手就擦手,摸什麽摸?
雪白色小爪子一下拍過去,不過這個力道對镡時觀來說不疼不癢,反而覺得他可愛得緊。
擦完了雙手,镡時觀便沒有繼續,蕭居瑁暗地裏松了一口氣,要是真的擦身,他以後還怎麽面對镡時觀?
“時候不早了,元寶,要不要陪我去批閱奏折?”男人磁性低柔的聲音讓蕭居瑁回過神來,批閱奏折?好啊!
镡時觀見他沒反對,便伸手抱起他,出了靜泉宮,往文德殿走去。
文德殿本來是皇帝朝前或朝後歇息之地,後來攝政王因為朝政之事,經常留在宮中,便經過蕭居瑁同意,将這裏當成他日常辦公及休息之所。
其實蕭居瑁并沒有同意,他只是沒敢反對而已,左右不過是個宮殿,就賞給他住好了。
镡時觀帶他在書案前坐下,蕭居瑁望着案上厚厚的奏折,又想起了這幾年被奏折支配的恐懼,瞬間覺得腦袋都大了。
镡時觀将他放置自己腿上,翻開一本奏折,蕭居瑁好奇看過去,咦?好像是彈劾镡時觀的哎!
貓耳朵頓時動了動,目露金光,緊緊瞅着上面的內容,無非是說攝政王擅自将刺客帶入府中,不合法制,希望攝政王将刺客重新送入天牢,由刑部管控。
這話說得很直白了,他往落款處看去,呦,是蘭延桂蘭禦史啊,怪不得敢直接将奏折送到攝政王面前。
不過,镡時觀會不會生氣?他歪頭看過去,就見男人英俊的臉上似乎還挂着一抹笑容,而後執筆在奏折上落了倆字:已閱。
蕭居瑁在心裏偷笑,他都能想象出來蘭老頭看到這倆字時的表情,一定精彩極了。
镡時觀又翻開好幾本,都是彈劾他自己的,他也沒生氣,直接放到一邊,再次翻開一本,而後頓住了。
蕭居瑁眯眼看過去,這次終于不是彈劾镡時觀的了,奏折上說,烏鳳國使臣不日便會抵達京城,屆時該如何迎接安置等等。
蕭居瑁這才想起來,在他遇刺之前,的确是說烏鳳國要派遣使臣過來議和,因為镡時觀在戰場上把他們打得太慘了。